一场“潜艇大喋血”已经在等著巴曼少将,但是巴曼少将还是一到就登上了潜艇母舰,为了使巴曼和他的亲信隔离,所以巴曼一上舰只,立时就启航,离开了基地,以便孤立巴曼。
西方的情报人员只探到了这里为止,以后的发展就不知道了。
我屏住了气息,问:“结果发生了什么事?”
盖雷夫人的神情,沮丧之至,半晌不出声,才道:“我应该跟上舰只去的。”
我骇然:“你是说,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
盖雷夫人沉默了片刻:“我派了人在潜艇上,保持密切的联络,那是无间断的通讯,也就是说,潜艇中发生的一切,我们立刻可以知道。在巴曼少将一上了潜艇之后,他和司令员、参谋长之间的对话,我们每一个字都可以收听到,这里是录音带,请你听一听,或许你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我心中疑惑不已,盖雷夫人已取出了小型录音机来,播放录音带,同时,她解说著:“地点是在潜艇的主舱之中,时间是巴曼上船后,母舰立时启航之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时听到了一个相当粗豪的声音,讲话的速度十分快,俄语的节拍本来就紧密,再一说得这样快,不是对俄语十分纯熟的人,根本无法听得清楚。
盖雷夫人自然知道我可以听得明白的,所以她不再出声,只是双手交叉著,她也在用心听,显然是她有着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再听一遍,可以听出一些新的线索来。
她只是告诉我,哪一个声音是属于什么人的。
第一个听到的声音,是巴曼少将的。
巴曼少将的声音之中,有着怒意,也有着相当程度的不屑:“这是什么意思?谁下令启航的?”
普罗科夫中将立时回答:“我,黑海舰队司令,海军中将普罗科夫。”
巴曼闷哼了一声:“我以为在我回程途中,你们已接到了莫斯科方面的最新指令。”
维拉斯基少将比较阴森:“是,指令授权司令员可以用任何方法对付你。”
巴曼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法?什么方法?莫斯科不可能不明白,对付我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核爆装置,必然会爆炸。”
普罗科夫冷笑道:“不见得,我们已在潜艇上找到了一个秘密舱,请你打开它,我们有理由相信,里面有着控制核爆的设备。”
巴曼仍然笑着:“看起来,这真是像一场游戏,有许多线索,可以完成游戏,可是一个线索,连结著另一个线索,不论你找到了多少线索,只要第一个线索解不开,就一点用处也没有。”
维拉斯基责斥:“少说废话,把那个船舱打开。”
巴曼少将却自顾自道:“这第一个线索,就是我,我不会听你们的任何指令,对于打开那个舱的门,我的回答是:不﹗”
他这个“不”字,说得十分大声。而且语意坚决之极,以致令得要强迫他行事的人,一时之间,难以出声。静寂维持了并没有多久,便是司令员下达的一连串命令,要潜艇的指挥,把潜艇脱离母舰驶远去。
在这期间,夹杂著巴曼的冷笑声,然后,司令员道:“你安排在潜艇上的人,全都被拘留了,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继续与国家为敌,对你绝无好处。”
巴曼咆哮了一句:“你们才是国家的叛徒。”接着,他就以十分冷静的声音道:“希望你们派来的人会操纵这艘潜艇。”
这时候,一定是潜艇震荡得十分厉害,不断有碰撞的声音和惊叫声传出来,大约持续了三分钟,司令员和参谋长也频频在问:“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而巴曼也一直在冷笑。
过了不多久,就有一个听来相当惶急的新的声音加入:“报告司令员、参谋长,这艘潜艇……和原设计已大大不同,曾经经过彻底的改造,它的动力……比原来大了超过十倍。”
司令员的声音又是惊骇,又是严厉,他叫道:“巴曼,你解释!”
巴曼冷笑道:“我可以在黑海海峡下,完成那么巨型的核爆装置,改造一艘潜艇,算得了什么?告诉你们,这艘潜艇,可以说是世界上设备最先进的潜艇,能其他任何潜艇所不能。”
司令员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你……一直瞒著上级在做这种事?”
巴曼对于司令员的指责,根本不回答,只是用十分威严的声音道:“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根本不会操纵这艘潜艇,我劝你们把潜艇指挥权交给我,不然,任何一部份出了毛病,我们都会在海底丧生。”
普罗科夫中将大声怒喝:“和你这种叛徒同归于尽,也算是尽了我做军人的本份。”
维拉斯基少将的声音却有点犹豫:“司令员,是不是先回基地再说?”
他的这句话才一出口,就听到“砰”地一下巨响,在一下巨响之后,是众多人的惊呼声,和巴曼的哈哈大笑声,然后,所有的声响,一起消失。
我听到这里,盖雷夫人已按停了录音机,我呆了好一会,才道:“潜艇失事了?”
盖雷夫人缓缓点著头:“除了得出这个结论之外,好像不会有第二个结论了。”
我听出她的话中,对“潜艇失事了”这个结论,似乎还有保留,但是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我想了一想:“照说,潜艇启航不久,不会驶出太远,应该立即派出搜索队去找。”
盖雷夫人道:“当然,庞大的搜索队,在半小时之后就出发,包括了海面,海底和空中的搜索,那时,母舰回航不久,估计潜艇离基地,不会超过三十海浬,可是搜索的范围一直扩延到了六十海浬,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潜艇失事若是严重,成了碎片,必然有物件浮上海面,若是不严重,一定沉在海底,可是搜寻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皱著眉,想到这艘潜艇,曾经过彻底改造,巴曼曾自夸是世上最好的潜艇,那么它的航速,一定超乎寻常。估计它离基地只有三十浬时,它可能已在六十浬之外,当搜索范围扩延到六十浬时,它早可能在一百浬之外,自然找不到了。
由于通讯的突然断绝,在潜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全然无法知道。在搜索进行了三天之后,由于搜索的规模太大,甚至不得不临时宣布,有一场军事演习在进行──仍然没有踪迹,最高权力中心认为潜艇已在不明的原因中失事消失,艇上官兵,自然也都牺牲了,所以才发了讣告。
讣告中仍然有巴曼少将的名字,而且,照样称他为“同志”,那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最高权力中心的意思是,关于巴曼的事,再也不要提起,就把它当成一场噩梦一样。
我听到这里,不禁失声道:“怎么能把它当成一场噩梦?核爆装置还在海峡下面,一年──不到一年之后,它会由不知从何处发出一的枚导弹引爆。”
盖雷夫人沉着脸,当她沉着脸的时候,她的神情十分阴森,而且脸上的皱纹也更多,老态毕现。不过她看来虽然老,却始终给人以十分机警的感觉。
她道:“最高方面的假设是,那枚导弹的发射控制,是在潜艇的密舱之中,潜艇既然已不存在了,那么,那枚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导弹,也就永远不会再发射。海峡下虽然埋著祸胎,巨祸也不会发生。自然,日后如果该处的地层有猛烈的变动,可能引致核爆发生,但地层变动本身就是一个巨灾,也不在乎再使灾情加重一些。”
我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不对,不对,这一切,全是假设,一切的结果,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这样的大事,怎能用一个假设来作推断的根本?”
盖雷夫人静了片刻:“对,你的反应,和我是完全一样的,现在我更相信,我来和你详谈,是十分正确的。”
我苦笑:“先别恭维,你的意见──”
盖雷夫人道:“我向最高当局说了我的意见,但是最高当局反问我,有什么法子可以证明潜艇还存在?我自然也拿不出证据来。”
我想了一想:“和那艘潜艇的联络,一直中断?应该,像你这样老练的人,应该有某些特殊的紧急安排的。”
盖雷夫人一听得我这样说,不由自主地迅速眨着眼,并不出声,我又道:“贵国最高当局处理整件事的手法,也不敢恭维。巴曼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是进行一场游戏的话,他是游戏的对手,如今把他弄消失了,游戏的对手变成无形的了,怎么应付?”
盖雷夫人声音苦涩:“或许他们认为,消灭了游戏的对手,游戏就结束了?”
我闷哼了一声:“这不合规则,而且,巴曼只不过是露面的对手,别忘了他还有不可思议的后台──我绝不认为他是在和美国合作,美国不会对把黑海和地中海合而为一的计画有兴趣。狂人格达费倒可以和他情投意合,可是利比亚根本没有这种力量。”
盖雷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声不出,又按下录音机的放音掣。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因为录音部份已经听完了。
录音带开始转动,在最初的一分钟内,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正待问她在弄些什么玄虚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下接一下的“哔”、“哔”的声响,声响还有着长短之分,分明是一种通讯密码。
我立时向她望去,她道:“正如你所料,我预计到可能有非常事故发生,所以作了一项在紧急情况之下,可以联络的安排,那是一具可以发射极强力的超短波无线电波的仪器,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或是远距离,接收到发射出来的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