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方面,武选、职方、武库三司,皆有人暗中帮忙。都察院方面,有两位御史大人暗中支持。城厢方面,姜副指挥更是全力相助,诸位可以放心侦查。
兄弟必须提醒诸位的是,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只要求诸位供给所获得的可疑线索,而不需诸位出手抓罪证,自有人加以处理。
从现在起.定名为猎狐行动的中枢开始建立。咱们这群市井匹夫,总算有机会替朝廷尽一分心力,希望咱们能不负所托。现在,咱们化整为零,至广宁门贺家,替诸位引见接头的人,并商量各项细节,这就走。”
一天天过去了,转瞬半月;依然找不出头绪,虽有一些可疑的线索,但进一步追查却又大失所望。
辛文昭不得不扩大追查的范围,开始调查驻京各衙门的抄报人。这一来,便大感人手不足。
那时。驻京各衙门除了十二布政司之外,还有藩邸、各分巡道、各中军都督府……等一大堆。
这些驻京衙门只算是小小的办事处,经费有限,人手不够。皆是临时雇人传抄,每抄一本是每月七钱银子,一个人一天最多可抄五至七本。因此需要不少人手。
要清查这数目庞大的抄报人,谈何容易?
又是三天,他不得不承认是枉费心机。
终于,通政司方面得到了消息,保定方面,邸报的纸张有了问题。
辛文昭大喜过望,立即带了李化鹏准备赶赴保定府查证。
他以为这回稳可获得线索,保定的线索不啻拨云见日,范围缩小了,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两人兴匆匆地出了广宁门,奔向五里庄。那儿,是他城外十余处居所之一,随时可获得坐骑。
这里距保定是三百五十里,他准备一天一夜赶到,没有坐骑便难赶及。
距庄尚有半里地,一匹健马四蹄翻飞,从庄门冲出,狂驰而至。骑士老远便叫:“辛兄,不必来了。”
他一怔,止步叫:“咦!夏侯兄么?怎么啦?”
坐骑来至切近,夏侯津飞跃下马,苦笑道:“我知道你要找坐骑南下,所以绕道赶来找你。”
“怎么啦?”
“小弟从保定来,不必走了……”
“怎么,你是说……”
“辛兄接到华刚传来的消息了。”
“是的,保定府的邸报纸张有了问题……”
“是小弟发觉的。”夏侯津说。
“我正要……”
“华兄走后.当晚府衙就失火,焚毁了经历司与照磨所,火死伤六名丁役,公文付之一炬。”
“哎呀!这……”
“辛兄,你看,这是什么?兄弟随推官大人至火场勘察,拾到这件玩意。”夏侯津说完,递过一柄铁器。
辛文昭接过,反复察看。
此物形如扁针,也像柳叶刀,重心在中,不是老于此道的人.不易控制飞行。长约七寸,相当沉重,上手便知是纯钢打造。
由于经过火烧,所以刀口已有点变形,外表毫不起眼,像条黑炭。
他用指甲轻刮刀刃身,眉心紧锁地说:“错不了,蓟州三霸的龙形尖。”
指甲所刮处,隐约现出几难分辨的龙鳞纹。
“辛兄,你是说,蓟州三霸是奸细,他们可能知道咱们所要查的事。”
他冷冷一笑,哼了一声道:“咱们已出动了二四百人,想守密难比登天,我就是希望他们知道,以便他们出来掩饰。”
“咱们要去蓟州找……”
“不必去找。”他虎目生光、转向李化鹏道:“李兄,我说出心中的猜测,你看对不对。
其一,保定府的邸报。有关辽东的事这一部份纸张有些不同,是差一级的贡纸。纸杂有水印,定是优制品,毛病就出在保定府的某一本邸报上。
其二。既然他们已仿制了优制品,可知定是为了取信于金虏故不借工本加以换取真的邸报。
其三,奸细只须在送保定的报差上弄手脚,不需在京城冒险。
现在,只要再循塘报失陷路线侦察。当可发现他们的组织是如何庞大和精密了。他们在京部的内奸,神通相与广大呢!”
李化鹏审慎地说:“辛兄的推论,不无道理,但不知你打算……”
“我打算从两方面着手。其一,沿途布下眼线,各宿站在驿站安下暗桩。报差每五日一送,盯紧报差使可获得线索。其二,在出关路上留意出关的可疑人物。当然,把守关卡不可能有收获,奸细定然从空隙偷渡,这方面由兄弟派人致书山海关罗氏双雄与喜峰口燕山三杰,定可封锁奸细出路。目下,咱们须找出京都的内奸。”
“蓟州三霸方面……”
“他们会找我的。”辛文昭颇为自信地说。哼了一声又道:“我会迫他们来找我。走!回去调派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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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北安门外有两座雄伟的建筑,那就是钟楼和鼓楼,这里地属金台坊。
鼓楼原称金台坊楼,旧名齐政,建于元朝,上面设有精妙的铜壶滴漏,是京都一带的时辰标准。
原来的钟楼在东面,是万宁寺的中心阁,本朝在鼓楼的北面修建钟楼,建成后不久便被大火所焚毁,因此目下仍以万宁寺的中心阁为钟楼。
钟楼的看更人,以鼓楼的鼓声为准。而紫禁城内的景阳钟,。即以钟楼的时刻定时。
废钟楼的街道最宽最直,东大街直抵安定门,西大街衔接德绳门大街。
鼓楼的街道因玉河的横流,所以街道都是斜的。
楼西大街,俗称斜街,这一带是歌台酒馆的集中地。望湖亭附近,更是达富贵人游乐的好去处。这里,是皇城与京城之间,最繁华的地方。
鼓楼东面,是顺天府的府衙所在地。府衙附近,还有两座衙门,一文一武,那就是礼部的同文馆和北城兵马司。
比较他处,这里是衙门最少的地方。
这里,是丧门煞刘保的地盘。
京都三煞。大煞黑煞荣均,活动的范围在东安门以东延伸至城外东郊八里庄、双桥一带。
由于东厂的衙门在东华门外,因此,黑煞的潜势力事实上已退出朝阳门外,经常与东厂发生冲突,吃亏的都是黑煞,他斗不过东厂的鹰犬。
丧门煞刘保是个最圆滑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活。但对东厂的鹰犬,却表现得颇有英雄气概,鹰大们不敢不买他三分帐,但他也不敢贸然与鹰犬们结怨,小事马虎,大事便不含糊。
老三鬼手煞官威,活动范围在阜成门至西山一带,是地痞们的头头,也是不折不扣的黑道好汉,可惜胆小如鼠,魄力不够,像个不见天光的游魂野鬼,平时很少出面与东厂的鹰犬们周旋。
辛文昭与三煞的关系向来友好。他们也和辛文昭保持联络。
望湖楼畔的得胜酒楼,未牌左右显得冷冷清清。伙计们懒洋洋不起劲,抓住机会养神,以便迎接申牌以后涌来的酒客。
二楼近窗一桌,坐了六个锦衣客人,为首的人年约四十出头身材中等,有一双阴森森眼神冷厉的鹰目,瘪嘴、鼠须、脸色姜黄象是大病初愈。
要不是他那双鹰目显得与众不同,谁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才不出众、貌不惊人的病夫,会是大名鼎鼎的丧门煞刘保。
其他五名爪牙,却都是高头大马,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臂上可以跑马的壮汉。尽管他们的衣袍华丽,但总掩不住自然流露在外的暴戾神色。
六个人已有五六分酒意,楼上没有任何店伙、也没有酒客,他们自得其乐,一面喝酒,一面低声交谈.似乎在讨论重要大事;
食厅宽广,两侧分隔成六座食厢。
事先,丧门煞已经交代过店伙,不许酒客登楼,店伙如未经招乎,也不许擅自登楼伺候。
丧门煞的一句话,便得以令得胜酒楼的东主屁滚尿流,店伙们怎么敢不遵。
东面一座食厢中,突然门帘一掀,缓步踱出一个青衣人,像幽灵幻影般突然出现在楼中。丧门煞眼角看到人影出现,勃然变色而起,突又神色一懈,堆下笑离座道:“咦!原来是辛兄,来,喝两杯。”
辛文昭含笑走近,发觉其他五人的眼神并不友好。
他淡淡一笑,拖过一张长凳,坐下说:“打扰打扰,刘兄休怪。咦!令郎好象火气不小,是不是有了麻烦。”
左首的年轻人刘正,是丧门煞刘保的独子,绰号叫飞豹,是个目空一切、心狠手辣的货色。
刘正怪眼一翻,冷笑道:“辛文昭,你是不是想管咱们的家事?”
辛文昭不以为忤,泰然自若地说:“刘正,你不认为你这些话,有点不近情理?”
丧门煞沉下脸,向刘正说:“儿子,你少说两句话好不好?好没规矩,你是不是想目无尊长?”
辛文昭笑道:“刘兄,不要怪令郎。在京都.令郎最看不顺眼的人,就是我四海邪神,兄弟不会与他计较的。其实,兄弟的年岁,与令郎不相上下,还谈不上目无尊长。你说是么?”
丧门煞亲自替他取杯,斟上一杯酒,笑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我一直都是兄弟相称,他算是晚辈、按理他还不配在此与辛兄弟你平起平坐呢!哦!辛兄似乎心事重重,有事么?”
“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确是有件事请求刘兄多多帮忙。”
“辛兄,你说吧!不要说一件事,十件百件,水里火里,只要兄弟能办得到的,绝不会推辞。说啪!咱们自家兄弟,不必拐弯抹角,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