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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云之重生》第十章——余孽

作者:西部雪源 字数:2301 书籍:圣云之重生

  深湖中未曾喂养过鱼虾,因此湖水和其表面一般,澄净清澈,无丝毫异味。宝扇浑身都被湖水打湿,带着微微清冽的凉意。萧与璟将她揽腰抱起,褪掉她脚上的绣鞋,露出粉白的玉足。

  周身的粘腻让人觉得不舒服,唯有温泉池中的暖水,才能尽快驱散冷寒,带来暖意。因此萧与璟贴心地将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当手心放置着一朵沾染水汽的花朵时,亲手剥开粉白柔软的花瓣,露出娇嫩的花蕊。如月光般皎洁,泛着银色光辉的身子,渐渐没入温泉池水中,将每一寸肌肤渐渐温暖。宝扇仍旧紧扣着萧与璟的肩膀,原本还算清醒的意识,被柔和的泉水扰乱,渐渐变得意识迷蒙。

  细碎的轻啄,落在宝扇的耳尖。不知是温泉池水的热气弥漫所致,还是心中的羞涩在作祟。宛如软玉般的耳尖,泛起丝丝红意。温泉池水仿佛被人所掌控,耐心且体贴地滑过柔弱不堪的身子,泉水在腰窝处流连驻足,紧接着向上攀沿。冬日雪景中,有白雪皑皑,朱果红梅,美不胜收。

  带着凉意的清冷声音,在宝扇耳边响起,仿佛和温泉池水中弥漫的雾气交织在一起,如梦似幻,叫人分辨不清是何种用意。

  “自你进府之时,定然听说过我的过去。”

  宝扇身子轻颤,足下微微发软,只能依偎在萧与璟的胸膛,才能勉强支撑自己站立。

  “妾身听过。”

  萧与璟瞧着怀中柔若无骨,乖顺至极的美人,眸色渐渐加深,看似平静无波澜的双眸,仿佛有黑色的浪涛在翻滚叫嚣。他似是诱哄,又像是疑惑,声音带着几分缥缈:“你我若是得以幼时相见,可否会同罗娘子一般,给予一饭之恩?”

  即使萧与璟试图遗忘,时至今日也不得不承认,幼时落魄不堪,唯有罗娘子施舍过的馒头,成为他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拥有过的丁点温暖。对于罗娘子和她身旁的老嬷嬷,耍弄的手段心机,肆意散播的足以给他带来污名的传闻,萧与璟并非丝毫不知。无人教会他读书写字,他只能偷偷溜到私塾中,躲在墙角下,听夫子讲“之乎者也”,被私塾中的人发现后,他们眼神中带着嘲弄不屑的目光,嘴中念叨着“晦气”,手中紧握棍棒,将他驱赶出去——萧与璟辨认的出,那是驱赶流浪猫狗的棍棒。萧与璟对待罗娘子,有近乎放纵的包容,他似乎是想向什么人证明:他铭记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可什么人值得他这样大费周章地证明,萧与璟一直不解。直到宝扇今日坠落湖水之中,萦绕在萧与璟心头的迷障才被拨散,孑然一身时,他也曾经相信过所谓的鲛人传说。但是无论他如何虔诚承诺,也未收到过半分回应。似乎连最容易心软的小鲛人,都抛弃了他。

  萧与璟对罗娘子,可以纵容和体谅,无论对方做出了什么逾矩事,都未曾皱过眉峰。直到罗娘子故意打翻茶水,试图亲近于他。萧与璟心头才开始浮现出丝丝烦躁。他宁愿将罗娘子捧在高阁之上,让她从始至终地保持善良纯粹,也不愿意看到她如今这般,因为心中的谷欠念指引,而做出种种污秽之事。

  可宝扇是不一样的。

  她生的美貌,却毫无自我保全的能力,只能依靠旁人过活。宛如倾倒在湖面的花瓣,无刺也无根,只能随波逐流,若有谁能强硬一些,将她收于掌心,她也只能强自忍受。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仍旧横亘于萧与璟的胸口,需要亲口问出,才能心安。

  若宝扇见到的,不是现在的萧与璟,而是当初浑身脏污的小乞丐,可否会心软片刻,如同罗娘子一般,赠予他食物果腹。

  宝扇扬起瓷白的脸蛋,一双雾气蒙蒙,湿漉漉的眼眸望进了萧与璟的眼神中。

  温泉池水的水汽,已经将她身上的凉气尽数褪去,蒸腾的热气,将宝扇的两颊晕染出红晕。圆润的水珠尚且挂在她挺翘的眼睫上,随着朱唇檀口微张,水珠轻颤,抖落于泉水中。她轻轻摇头,仿佛未曾注意到萧与璟一瞬间晦暗不明的眼神,和微微发僵的身子。

  “妾身若与萧郎幼时相遇,定然会与萧郎沦落到一般田地,自己尚且不能果腹,哪里能去救萧郎……不过幼时能与萧郎相遇,也是好的,妾身那时,既不会弹琵琶,也不会唱曲儿,即使去祈求旁人施舍银钱,怕是也无人会软下心肠。但妾身身旁有萧郎,无论日子如何难过,也是心安的。”

  她轻轻依偎在萧与璟的胸口,柔软的发丝在萧与璟的心头作乱,激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萧与璟冷硬的心肠,此时也仿佛被暖融的温泉池水流淌,不由得软上了几分。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迷障,仿佛彻底被驱散开。宝扇这般柔弱不堪,怕是在幼时,也是小小一只,惹人疼惜。只要想到宝扇要与自己做伴,忍受着冬日薄衣,饥寒交迫的窘境,萧与璟便拢紧眉峰。

  那般黯淡无光的日子,他一人便足够了,莫要将宝扇牵连其中。

  萧与璟的手掌,轻轻抚弄着宝扇白皙的脖颈,动作柔和,叫宝扇不禁闭上了双眼。不过片刻,宝扇便察觉到,朱唇上传来带着凉意的触感,似雪花一般,初时冰冷,而后融化成水,仿佛要将人包裹其中。

  仔细碾磨,细细品尝,唇齿相依。

  不知过了多久,难舍难分的两人才松开彼此,宝扇的眼尾还带着丝丝红意。宝扇扬起脸,想瞧看萧与璟此刻的神情,却被萧与璟按在怀中,只能听到从胸膛里传出的闷沉的跳动声。

  萧与璟轻吻着宝扇柔软的发丝,宛如将发丝当作了宝扇身上的肌肤,轻品细尝,温柔缱绻。

  温泉池中,时不时翻滚的泉水,遮掩了细碎的声音,宝扇沉浸在如水般的温柔中,听到萧与璟稍带压抑的声音。

  “如今也可以。”

  他已经将宝扇视作自己专属的小鲛人,既然错过了数十年,如今便不能再让宝扇离开他咫尺。萧与璟不需要,也不想让宝扇同他共同度过苦难的幼时,那般的苦涩,只需要他一人知晓其中滋味便已经足够。但如今的种种,则是非宝扇不可。

  或许是温泉池水中过于舒适惬意,宝扇在池水中慢慢地昏睡过去。待萧与璟为宝扇换好衣裳,将她抱回屋子。虽然宝扇面容无恙,但萧与璟还是唤来了府医,为宝扇诊脉。府医眉头紧锁,脸色越发凝重,片刻后站直身子,朝着萧与璟拱手道:“萧郎君,小娘子这是有喜了。”

  萧与璟的脸上,头次闪过迷茫,他嘴唇微动,重复着府医的话:“有……喜……”

  “那身子可要紧?”

  府医以为萧与璟是在询问宝扇腹中的孩子,忙解释道:“只有一月有余,月份浅,是该精心养护着。我瞧小娘子的脉搏,是落了水,略带着寒气,用些滋补的药物掺杂在汤水中便可,孩子还安然无恙……”

  萧与璟眉峰微拢,神色中尽显不耐:“宝扇如何?”

  府医微愣,忙道:“小娘子也无事。”

  得知有了自己的血脉,萧与璟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初次听闻时,他生出过诧异惊讶,但唯独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欣喜若狂。他虽然曾经许诺过子嗣之事,但当事情成真,却莫名生出几分怅然。萧与璟宽阔的手掌,抚上宝扇平坦的腹部,他眼神微凝,一只绵软的柔荑,覆上萧与璟的手掌。萧与璟向上看去,睡梦中的宝扇,眼睫不安地颤动着。萧与璟翻开手掌,十指紧扣,试图抚平宝扇内心的不安。

  ……

  王氏看着面前的和离书,端庄肃穆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尤其是当王氏得知府医为宝扇号脉,竟然诊出了身孕时,身子险些站不稳,她双眸发颤,盈满了指责和怨恨:“不过是区区扬州瘦马,竟然能让你提出与我和离?”

  王氏心中悔恨至极,她本是为了保全自身的地位,才将宝扇迎进府中。又步步筹谋,将宝扇与罗娘子对上,想要鹬蚌相争,留她独自享受渔人之利。不曾想,罗娘子的嚣张跋扈没有让萧与璟生出和离之心,而弱质芊芊的宝扇却让萧与璟硬下心肠。她当真是悔恨,自以为迎进府中的,是个容易拿捏的小绵羊,没想到竟然是只带软刺的娇花。送走了罗娘子又如何,竟然最终让宝扇占据了萧与璟的全部心神。

  王氏话语中夹杂着刺意,冷冷道:“不过是身怀有孕,竟意图想要母凭子贵,可见也是个不安分的。萧郎君果真要为这般的女子,与我恩断义绝?这样的女子,只会迷惑男子心神,执掌中馈,人情往来,怕是一概不知罢,萧郎君当真放心将这偌大的萧府,交给这样的小娘子?”

  萧与璟面容冷若冰霜,眉宇中沟壑尽显:“你我和离,本就是早晚之事,与宝扇无关。”

  至于旁的,萧与璟并不向王氏解释。他的心思与情意,只寄托在宝扇身上,与腹中孩子,并无丁点关系。至于执掌中馈之事,萧与璟自有定夺。但这些私密之事,不必费心与王氏分辩。

  他与王氏的婚约,本就是因为生母的算计,对于王氏的愤愤不平,萧与璟并不意外,他早已经在和离书上一一注明,之前王氏带来的嫁妆铺子,以及在府中购置的首饰物件,全部带回,他又在上面添了几家店铺。萧与璟将和离书展开,王氏细细读完,心中果真有了松动。

  她再抬起眼眸看着萧与璟时,便不再是怨恨,而是不解与茫然:她以为萧与璟不知她的喜好,却不曾想他竟然知道何种物件,最能打动她的心肠。原来她过去的情意,萧与璟不是不知,而是从来没有接受过。

  王氏最终还是点了头,去了官府退还了庚帖。自此一别,从此再无关系,都成了自由身。

  王氏走时,将自己用惯的丫鬟小厮一并带了回去,她坐在马车上,频频回头,却没有等来想要等的人,心中不免怅然:他那样的郎君,待人一向是凉薄至极,她早就知道的。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行进,王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询问着赶车的刘方。

  “你可知道罗娘子的去处?”

  刘方压低声音:“萧与璟与罗娘子断了关系,两人本就无甚亲近,只是萧郎君为报昔日恩情,才将罗娘子救出,养在别院。萧郎君将别院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了罗娘子,只留了一句话。”

  王氏心头一颤,问道:“什么话?”

  “萧与璟道,他从未养过外室,望罗娘子珍重自身,管住口舌。罗娘子身边的老嬷嬷,还想继续纠缠,却被门房拦住,连府门都不能进去。不知那门房向老嬷嬷说了些什么,老嬷嬷脸色惨白的离开了,再没来过萧府。”

  王氏闻言,一直愁眉不展的眉头终于松开。那处别院看起来华丽富贵,其实内里早已经空空如也,若罗娘子能平淡度日,只靠着一处宅院,半生无忧也是自然的。但平淡如水的日子,罗娘子怎么能忍受下去,到时等待她的,便是落魄无依。被罗娘子羞辱的画面,时时萦绕在王氏心头,如今终于能吐出一口浊气,此时听到最好的消息,便是曾经的仇人,即将要过上狼狈不堪的日子。

  ……

  宝扇有孕之后,便听从府医嘱托,日日饮用滋补的汤水,产子那日也异常顺利。连接生的稳婆都暗暗称奇,本以为宝扇这般柔弱的身子,要经历一番疼痛折磨,不曾想这般水到渠成。

  婴孩自出生起,便被裹上锦被,抱走精心养护去了。府上有专门照顾孩子的奶娘,宝扇却决心要自己亲自喂养。一是为了与孩子亲近,二是……她那处酸胀,又难以宣之于口,只能借此缓解。

  可这日,才到往日时辰的一半,奶娘便出声劝阻道:“府医说,小郎君这些日子吃的过多,腹内积食。”

  宝扇了然,将挥舞着拳头,不肯离开的婴孩递给奶娘。见宝扇面露不舍,奶娘忙道:“若小郎君又饿了,定然会抱回给娘子,娘子不必挂心。”

  宝扇轻声应好。

  刚过了片刻,便有脚步声传来,声音越发清晰。宝扇以为是奶娘抱着孩子,去而复返,忙伸手解开盘扣,雪白滑腻的肌肤晃人心神。

  帘帐被撩起,萧与璟走了进来,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宝扇。

  他声音收紧,微微带着涩意。

  拥雪成峰,芳香作露,玉脂暗香。

  宝扇一时呆愣在原地,连将衣襟上的盘扣系好都忘却了。

  萧与璟声音中带着几分暗哑:“如何?”

  宝扇面上满是羞怯红晕:“是身上隐隐作痛,小事而已,萧郎不必挂怀。”

  萧与璟沉声道:“我已从女医处,知晓此事,并通过书上所云,知晓了疏通之法。”

  无非是,似膳房揉捏面团之法,再佐之以抚,尝……手口并用,方有良效。

  宝扇对萧与璟全然信任,自然无不可。

  她轻抚着萧与璟的束发,眼神朦胧。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宝扇脚尖绷直,声音轻颤:“过几日,有女眷间的聚会,去的都是萧郎的同僚亲眷,妾……我怕丢了萧郎脸面……”

  宝扇已经不是无名无份的小娘子,自然不用再自称为妾,她如今是萧与璟堂堂正正的妻。

  萧与璟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若不喜……便不必去了……过些日子,我便要外放为官……是去扬州城……你可欢喜……”

  宝扇揽紧了萧与璟,心中雀跃:“萧郎……”

  她是喜欢扬州城的,温柔水乡,时常有歌声萦绕耳边。

  萧与璟抬起眼眸,眸色微沉,唇角挂着几滴水珠。

  “如此便好。”

  宝扇身子娇弱,执掌中馈之事,颇为耗费心神。况且宝扇性子软,难免会被下人欺瞒,或者借由资历老而欺辱于她。萧与璟便分出精力,亲自掌管府中的账务往来,有他在,府中奴仆即使心有异心,也不敢肆意行事,对待宝扇也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二心。萧与璟无亲属长辈,只有同僚之间的往来,待到了扬州城,便会更加清闲。

  过去,萧与璟是只漂泊无定的船只,居无定所,只能随风飘荡。

  如今有宝扇在身侧,仿佛单调的日子,终于有了鲜活气息。

  萧与璟俯身,轻轻覆上柔软的唇瓣,带着香甜气息的汁水,流入宝扇檀口之中。

  两相纠缠,情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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