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将军息怒,如果此话确为太后所言,我等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江运凯“哼”了一声,“陛下都快被太后管废了,你们理了吗?”
其他文官顿时有些生气,周阮玉神色未变,目光直视江运凯:“难道江老将军理了?”
“我之前并没有机会入宫,今天第一次见到陛下。陛下可怜,被太后用孝道挟持,做了错事却要她自己身担骂名。此事我也有错,先皇只有一子,如果我多关注陛下,想必太后也不会如此过分。”江运凯说到最后神情有些黯然。
在场的人也都有些唏嘘。
可皇帝已经被太后养废了,他们有什么办法?
江运凯离开御书房,咬了咬牙,去万寿宫见太后。
好在先皇嫔妃悉数遣散回家,皇帝刚刚过孝,还没有选秀,后宫只有太后一位,大臣们可按正常程序拜访。
先皇特许江运凯带刀入宫,身材魁梧的老将军在万寿宫朱红的大门外一立,端的吓人。
“公公帮忙通报一下,老臣江运凯求见太后。”
江运凯手握玉京兵权,现在边疆守卫的大将军江恪是他的堂弟,守门的小太监们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报。
很快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张嬷嬷老脸含笑,“江老将军,太后有请。”
江老将军冷脸跟着张嬷嬷走进去,太后隔着一道珠帘见了江运凯。
太监来通报江运凯求见的时候,太后很惊讶,她同江家并没有亲缘,只是过年宫宴时见过的关系,江运凯为何突然来见她?
难不成和摄政王有关?
皇权落在异姓王手中,太后一直十分担忧,生怕何岁棠谋反,如今江运凯趁摄政王不在求见,说不定是要告密?谁不知道江运凯是摄政王手下最亲近之人?
皇帝难堪重任,江运凯忠心报国,拿到摄政王谋反的证据来见她也是有可能的。
太后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脸色几变,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江运凯。
江运凯双手握拳不太恭敬地行礼道:“老臣见过太后。”
“江老将军不必多礼,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想和哀家说?”太后语气柔和地问。
“摄政王不在,老臣代为教授陛下射箭,今日陛下来到练武场却同老臣说要老臣放了李公公,这话可是太后让陛下说的?陛下孝心可嘉,老臣来为陛下表一表功。”
江运凯语气平常,并不像兴师问罪,太后闻言,满意道:“陛下自然有孝心,李公公可放出来了?”
“混账!”江运凯听到太后承认,立刻握着刀柄站起来,大声呵斥,将整个大殿中的宫女太监呵的面色惨白,太后也是吓得一激灵。
“敢问太后可知李公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被关起来?”
“不,不知。”太后抚着胸口慌张道,“哀家只是关心皇帝。”
“不知?”江运凯冷声问:“太后知道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太后知不知道!如今太后以孝道挟持陛下,可曾为陛下着想?”
“老臣今日前来,就是来提醒太后,如果太后想要干涉朝政,先问问老臣手中先皇所赐的刀同不同意!”
“刷”地一声,刀出鞘,寒光一闪,吓得太后瘫倒在塌。
太后到底是皇帝的生母,江运凯只是想教训一番,拔刀警告过后告了声退转身离开万寿宫。
太后下午被江运凯恐吓了一番,还是当着一群宫女太监的面,既丢人又害怕,当即佯装病倒,躺在床上不起来了。
李公公没有放出来,第二日午后陆归澜没有来请安。
让等着骂她一顿的太后好生失望,但又不敢让人去请她。
到了下午,太傅周阮玉得知太后生病来探望,太后知道文臣武将不和,周阮玉是文臣那边的人,立刻宣他进来打算好生哭诉一番,让周阮玉治江运凯的罪。
哪知道周阮玉进来后面色温和地请了安,没等她说话便开始引经据典,告诉她后宫干政的危害与结果,幽禁终身,杀头,腰斩,凌迟……周阮玉从头到尾语气温和,娓娓道来,太后却如同昨日面对江运凯一般被吓得躺在床上浑身颤抖。
“相信太后已经知晓了其中利害,微臣告退。”周阮玉温声说完转身离开。
太后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个个头,一段段血淋淋的身体,第二天醒来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真的病了。
第三日,李公公还在刑部御监司关着,陆归澜“碍于”太后所言,依旧“不敢”来请安。
当天下午,摄政王终于自洛河县归来。
何岁棠回府沐浴更衣后,立刻招府上的幕僚将近几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同她说一遍。
幕僚提到早朝时发生的事,何岁棠眸光一闪:“那二人可招供了?”
“回摄政王,已经招供。此事只有二人知晓,并无其他人参与。”
“嗯。”何岁棠道,“这事由刑部审判即可。”
“摄政王,还有太后那边……”幕僚道,“江老将军和太傅已经同太后解释过事情的严重性,太后现在称病闭宫不出。”
“早朝之事和太后之事都是陛下说出来的……”以皇帝的性格,绝对不敢当众说出这种事。
何岁棠黑眸沉沉,突然起身道:“我现在进宫。”
何岁棠向外走,立刻有人牵来骏马,何岁棠飞身上马,昳丽的容貌在阳光下恍若神祇。
万寿宫,太后喝完太医开的安神药,眼皮渐沉,刚准备躺下休息,张嬷嬷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走到太后耳边回报:“太后,摄政王来看您来了。”
太后手一哆嗦,困意瞬间消散,身体抖成了筛子:“她怎么回来了?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我不见她!你就说我喝了药睡着了,让她走!”
比起身形雄壮声若洪钟的江运凯和绵里藏针的周阮玉,太后最怕的还是摄政王何岁棠。
无他,前两个好歹还是“人”,有人情味,知道什么是给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位摄政王却是全无“人情味”可言,无论对谁都是一张深沉的冷面,浑身冒着冷气,说话直接又难听,夏日里和她说两句话都能把人气死。
偏偏先皇就喜欢她这种直接的性格,竟然让她做了摄政王。
太后觉得不是先皇疯了就是其中有猫腻,何岁棠动了手脚。
太后更倾向于后者。
所以何岁棠在她心中又多了一项,蛊惑人心。
蛊惑重病的先皇将朝国交给她管理。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离开,我不想见她!”
太后道。
张嬷嬷回到宫门口,根本不敢看何岁棠的脸,低着头两股战战:“回摄政王,太后刚刚喝完药,已经睡了,摄政王先回吧。”
“睡着了就叫醒,死人醒不了,活人还醒不了吗。”何岁棠声音清冷,好似一潭幽寒的深泉泼在身上,冻的人浑身寒毛直竖。
说完何岁棠直接从张嬷嬷身侧越过,进了万寿宫。
宫门口的侍卫太监没有一个敢阻拦。
万寿宫安静的吓人,太后掀开床帷想听听外面的动静,什么都没做听到。
刚皱起眉想叫人出去看看情况,转头就和何岁棠的黑眸对上了。
“太后不是睡着了吗?”何岁棠语气平淡道。
她每走近一步,太后的脸色就白一分,待何岁棠走到床前,伸手将床帷挂好,太后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颤抖着嘴唇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手伸的太长,臣不介意帮你断掉一臂。”
太后吓得将手臂背到身后。
警告完,何岁棠问:“太后,陛下前日来请安,可有不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