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真人色厉内荏。
“伏魔真人,你看你可怜不可怜?”柳思脸的怒意消失。换上了怪怪的邪笑,“你们茅山三子,有同门师兄弟情谊,显然你是老大。而你的两个师弟,把你的生死不当一回事。你的命还没有一个小姑娘值钱。哈哈!你们是巡缉营的走狗,花重金礼聘而来的,你们都是见利忘义的混蛋。你死了,你两个师弟可以多分一些金银,所以他两人宁可看到你死,以免多分的金银重新吐出。他们希望你死,你就死吧!”
手一用劲,伏魔真人像被杀的猪一样征叫起来。
“住手!”降龙真人不得不屈服。’
“不想你的师兄死?”
“咱们交换。”降龙真人咬牙说。
“早交换岂不皆大欢喜?”
“你先故人。”
“一起放。”柳思将人向侧方一推。
潇湘龙女侧奔两丈,脱出魔掌。
“柳爷,别放过这几个无耻妖道。”她跳脚叫。
“姑娘们远避。”柳思怪腔怪调怪叫,摩拳擦掌掠袖,像要打架的村夫,“上次我把他们打昏剥光,这次还要重施故技。脱光了的老道丑死了,姑娘们走远些非礼勿视。”
三老道听上次行凶的人是他,心中一凉,斗志全消,知道不妙。
如果柳思对付不了他们,怎肯暗算之后仍让他们全身活命?
伏魔真人被摆布得像条虫,降龙伏虎两真人,还不知道师兄是如何被制住的,双方的胜负结果,似乎已经决定了。
降龙真人扶住师兄,首先撤走。
“咱们后会有期。”伏虎真人断后退走,用话套住柳思,表示认栽退走,日后再算帐。对手必须按江湖规矩,见好即收,不能强行留客,不是死仇大敌,赶尽杀绝是犯忌的事。
“下次见面,在下不但要剥光你们,甚至要把你们的老皮剥下。”柳思挥动着大拳头嚷嚷:“你们位高辈尊,居然在光天化日下,以剥女人的衣裤取乐,不折不扣的下三滥无耻混蛋行为,我下次绝不饶你们这三个老狗杂种,哼!”
三老道不敢回嘴,踉跄飞遁。
“都是你害的啦!”月华仙子脸红耳赤,到了他身旁埋怨,宜喜宜嗔的神情极为动人,而身上扎起一段的宽大道袍却可笑极了。
“我又怎么啦?”柳思忍住笑,拾起伏魔真人遗落的七星剑。
“你……你把他们剥光羞辱,却又不露名号,他们却怪罪我……”
“这不能怪我呀!他们一打就昏,我那有闲工夫,救醒他们加以说明?”
“柳爷,你是专门赶来救我们的?”潇湘龙女不甘寂寞,她的绑已由白发郎君解了,“谢谢你啦!你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大菩萨。”
“下次不许你们再跟踪我。”柳思故意沉下脸,“我的事忙,着呢!哪有许多闲工夫,为救你们而再三奔忙?烦都烦死了。你们走吧,从东面石城大街脱身。”
“柳兄,你呢?”月华仙子可不像潇湘龙女一般,对柳思特别尊敬,称柳兄而不称柳爷。
“我要斗一斗狂龙。”他拂动着长剑,“可惜,没把秋水冷焰刀带在身边。”
“你手中有刀或有剑,重要吗?”
“面对武功相当的敌手,就重要了。”
“八表狂龙的武功……”
“她见识过。”柳思拍拍潇湘龙女的肩膀,“问题是,他有许多武功比他差不了多少的爪牙,我所面对的劲敌不能仅把他计算在内。”
“那就让我们站在你一边呀!”潇湘龙女不死心,再次技巧地争取他的协助。
“你们还是真的不明白,抑或是装糊涂?”柳思正色说:“他们打出官方的旗号。表明堂堂正正的执法立场,摆明是正道,冠冕堂皇。你们如果各路牛鬼蛇神大集合,必定被当作邪道的歹徒恶棍,在气势上就屈居下风,任由他们亮开大嗓门,大叫大嚷大张挞伐了。”
“那你……”
“我不同,我是替朋友讨公道。公道是不论邪正的,谁有理谁就有权要求偿付血债。白发郎君是我的朋友,我两人与巡缉营无仇无怨,在徐州与仰止山庄的人因误会争闲气而起冲突,巡缉营没有任何理由替仰止山庄出头,向我们再三以迫害,更无权杀害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争的是私人恩怨,与巡缉营的缉私公务无关。你们和小妖巫与巡缉营的是非,都牵涉到一个利字。只有我和摄魂骷髅一群凶魔,才能理直气壮和他们结算。现在,该明白了吧?”
“这个……”潇湘龙女语塞。
月华仙子也叹了一口气,哑口无言。
“走吧!”柳思向白发即君招手,“上山,我要安排一次龙争虎斗。”
两人飞掠而走,去意匆匆。
月华仙子向潇湘龙女打眼色示意,知趣地不再尾随。
第二五章
石头山的山颠,可以俯望整个金陵城。
城内近东,大圈圈里面有中圈圈,那就是皇城。中间的小圈圈,是没有皇帝的紫禁城(宫城)。
全城的殿堂楼阁,大街小巷历历在目,几条大街的车马行人,也隐约可辨。
回望大江一弯,风帆片片如在眼前。当年诸葛亮在此相度金陵形势,称为龙蟠虎踞。龙蟠,可能指大江;虎踞,可能指四面围绕的群山。群山的山势都是向内的,唯一不听话向外的是牛首山。
据说,当年朱洪武定都金陵,就想把不臣伏的牛首山挖掉,可惜未能如愿。
一声震天长啸发自山巅,穿云裂石声震全城。
南京都城虽然周径有九十余里(实际仅六十余里),但南北长东西短,从石头山至朝阳门,直径仅十余里,啸声真可以远传至钟山。
初啸有如春雷惊蛰,一鸣惊世。然后是一连串绵绵不绝的长啸,变化万千。时如狂风暴雨震撼山林,时而有如仙乐自天际君临;片刻骤变为龙吟虎啸,随即有如满天鸾凤和鸣;升高则响遏行云,低则婉转如潺潺流水。
外激、内激、大沉、小沉、含、藏、散、虎……十余种长啸的技巧,汇合成一阕波澜壮阔、惊天动地雷霆万钧的浑雄乐章。
行家可以听出,其中并没含有激越悲愤的感情。
当年岳飞在黄鹤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那是寄怀海天孤愤,忧国伤时的悲愤情怀。
而这人的绵绵长啸,纯粹以示威为目的。
长啸声久久不绝,最后以一声震天怒吼结束:
“八表狂龙!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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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一条小街侧。赶来参与围捕的五个人,被长啸声所惊,躲在一家屋檐下,遥望不远处啸声传来的山巅,脸上全变了颜色。
街巷的家犬,发出惊恐的狂吠。
“龙吟沧海,虎啸云山。”那位年约花甲的人,向同伴悚然地说:“这个人的气势,不是你我这些人所能抗拒得了的。我要走了,恕我为人谋而不忠,事实上我已胆落,驱羊斗虎我们毫无胜算。请转告无情剑颜老师,我无福享受重赏,非常抱歉,我要走了。”
“我也要走。”另一人说。
不等啸声结束,五个人都走了,被啸声所震慑,顾不了身分名头,有志一同向后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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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的烽火台,已经成了久欠修葺的残垒。京师北迁之后,禁卫军也北移,原来由龙骧卫驻守的烽火台便作废了,目下仅剩下隐约可见的台基,台坍阁倒掩没多年。很少有人登高寻觅遗迹。
柳思和白发郎君。坐在内台基缝隙中生长出来的一株大树下,以荷叶作盘盛菜,折枝为筷,葫芦盛酒,兴高采烈大吃大喝。
白发郎君身侧,放置着原属于伏魔真人的七星青铜剑。柳思的腰带上,则插了一把夺来的连鞘狭锋单力,品质当然比秋水冷焰刀相差天壤,但仍然是刀,一把致命的刀;在他手中,刀的品质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害怕吗?”柳思将酒葫芦递过笑问。
“不害怕是假。”白发即君其实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情流露:“高于名宿即将蜂拥而来,害伯是正常现象呀:我哪能和你比?我连一个无情剑也招架不住。而无情剑是南京巡缉营的主要负责人,在你面前还比不上一条毛虫。反正天掉下来有你去顶。我是否害伯并不重要,是吗?”
“对,天掉下来有我去顶。老兄,理字站在你我一边,就算你害怕,也得站出来表明你是理正的一方,岂能心惊胆落逃避他们不断的迫杀不休?咱们已经连累了不少朋友送命,必须壮胆站出来讨公道算血债了。”
柳思的嗓门像打雷,理直气壮当然嗓门大:“我只要你站出来讲理,其他的事不要你管,你站到一边凉快去。”
有人陆续向山上赶,几条登山小径中,透过草木空隙,可看到时隐时现的快速人影。
“来的人将无一庸手,让你一个人去顶……”
“万一我顶不住,你必须见机另谋生路自求多福,那些混蛋肯定会倚多为胜的.所以你必须见机行事。老兄,你认为八表狂龙有种和我单挑了断吗?”
“应该会,柳兄。他挟特殊身分,借机扬名立万,从京师打到江南,事必躬亲颇有英雄气概,你指名单挑,正合他耀武扬威的心意呀!”
“希望如此。来,敬你。”柳思举葫芦喝了一大口酒,脸上酒意渐浓。
最先到烽火台的人,是三个年约半百,穿得像士绅,相貌威猛的中年人。
“谁在仰天长啸惊世骇俗?”那位留了八字大胡的人声如洪钟,不怒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