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什?么。”肖庄去抢手机, 然?而已被冷千山先一步占为己有,肖庄磕磕绊绊地道,“这不?是新?一期《沸腾》播了吗, 你和韵姐居然?有CP粉了, 哈哈哈, 我就是为你们高兴……”
什?么叫“居然?”?冷千山听着很不?顺耳。肖庄刷的是一个论坛, 他把这条帖子拉到?最上方, 主楼放着竹岔岛的剪辑片段, 主角正?是冷千山自己。
他缓缓朝酒杯伸出手, 摄像头扫过每个人的脸,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就当他的手指碰到?杯柄时,白丽瑶制止了他的动作。
节目组将帧速调得极慢,配上BGM紧促的鼓点, 让人捏了一把汗,虽然?白丽瑶最后解释是为了新?戏做宣传, 但大家都认为她在欲盖弥彰。
“哦莫哦莫, 这是BE了吧?!要不?是白丽瑶反应快, 冷哥就喝酒了。正?主当面亲手拆CP, 这是什?么人间修罗场?”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如果?我是白丽瑶我就去撞死,啧啧。”
唯粉们幸灾乐祸,但“冷白色”仍在垂死挣扎:
“可我真的觉得是宣传新?戏的噱头诶, 不?然?小白为什?么要让它播出来。”
“对啊,喝酒不?代?表拒绝,也可能是冷哥不?想公开。”
唯粉与CP粉争论不?休, 吃瓜群众们欢聚一堂,直到?有人提出疑问:“他为什?么突然?对温韵态度这么好?”
从?这一层起,画风迅速变歪:
“+1,冷哥端酒的时候,你们看见温韵的表情没有,好奇怪。”
“而且在防空洞冷哥那?句话居然?是对温韵说的,我瞳孔地震!他们两个不?是不?合吗?”
“有点苏是怎么回事,温韵拽着他的衣角,好像偶像剧……”
此番邪恶发言一出,层主同?时招到?了双方大军的围攻:
“层主怕不?是温韵买的水军,十?八线小演员不?要倒贴请自重,谢谢。”
“冷哥和温韵作为队友,拉她不?过是绅士风度,他后面都没保温韵,孰轻孰重很明显了吧。”
“一直听说我哥和温韵有邪.教粉,今天总算见到?活的了,我吐了,什?么屎都能磕。”
冷千山原本兴致勃勃地想打探自己和丛蕾的CP名,结果?发现?他们的CP还没成立,磕他们的人已经被冠上了新?的称呼——
屎磕郎。
冷千山的少女心碎了一地,怒气冲冲地点开肖庄的账号,要维护屎磕郎们的尊严,却见肖庄在屎磕郎的评论下回复了一大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叛徒竟在他身边。
肖庄丧眉耷眼地不?敢看冷千山,冷千山实在是懒得骂他,命令道:“你一会儿?拍张我和她的片场照,姿势最好是我主动一点,假装剧组的工作人员,传到?这个论坛上,然?后和Sarah联系,叫她给我弄个进组的热搜,带上这张照片,不?要高位。”
电影低调开机,段峻怕影响进度,谢绝了一切宣传,除了死忠粉丝,基本上没人知道他和丛蕾又有了合作,肖庄探头探脑地问:“不?和韵姐商量吗?”
“和她商量干什?么?”冷千山反问。
“额,上次韵姐不?是还和你吵架……”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冷千山疑心,“你是不?是天天扒我门板了?”
“嘿嘿,偶尔会听到?两句。”
冷千山推开肖庄猥琐的大脸,想了想,说道:“不?商量,这事儿?瞒着,你也别说漏嘴。”
丛蕾爱操心,一件简简单单的事非得翻过去倒过来地琢磨,想和她商量出个结果?,不?晓得要等到?猴年马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是肖庄做的,问起来他一概就当不?知道。
场地费昂贵,剧组这周要把医院的戏份全?部拍完,打光师布置好灯光,下一场次开拍,丛蕾换了个造型,再度坐回轮椅上。
距离医生说的三月之期只剩下十?天,邹海阳还没有醒。
孟宜安的优雅与体面如一层贴纸,被逐寸撕开,她日渐消瘦,整夜无?法入眠,开始拒绝接待访客。施戚来看她的时候,孟宜安卸掉了精致的妆容,守在ICU门口,憔悴不?堪,嘴唇起皮发白,简直老了十?岁。
“还没到?探视时间,你在这里干什?么?”施戚问。
孟宜安抱着沁沁,木然?盯着病床上的邹海阳。
“弟妹?”
孟宜安像一座被风化侵蚀的望夫石,施戚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置若罔闻。
怀里的沁沁东张西望,看到?施戚来了,张开手要他抱。
“伯伯,救我。”沁沁被孟宜安勒得难受,扁着小嘴,冒着泪花,“妈妈听不?见我说话。”
孟宜安的灵魂不?知飘去了何处,与周遭现?实失去了感应。施戚只好强行把沁沁从?她的怀抱里掏出来,孟宜安大骇,死命地箍着沁沁,她瘦骨棱棱,两只眼睛异常的大,目光落到?他脸上,手松了力道。
“你不?该把沁沁留在这里。”施戚扮演着一名合格的伯伯,语含指责。
孟宜安怔忡着,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施戚又说了一遍:“你把沁沁吓到?了。”
沁沁在施戚肩头抽泣,她的妈妈被童话里的女巫附体,变成了另一个陌生女人,她被孟宜安拽得生疼,身体都像要扯开了一样,这让沁沁恐惧万分?。
施戚轻声哄着沁沁,孟宜安似乎想靠近他们,可定眼一见病房内的邹海阳,骤然?站起身,拖着没好全?的伤腿,踉踉跄跄地趴在玻璃前,啪啪拍打着窗户,欣喜若狂:“七哥,你看海阳是不?是眨眼了!”
施戚看了眼邹海阳,他如入梦乡,活着,却没有任何生气。
“他刚才绝对看我了。”孟宜安信誓旦旦地说。
她抓着施戚,手背青筋暴起,一边是孩子的哭闹,一边是女人在发疯,嘈杂刺耳,让施戚心生厌烦:“我去叫医生。”
孟宜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神经质地问:“是不?是海阳听到?了沁沁的哭声?”她喃喃自语,“对,我怎么没有想到?,海阳最疼沁沁了。”说着,孟宜安竟然?想上手掐沁沁,好让她哭得更大声一点,施戚躲闪不?及,沁沁被孟宜安揪到?了肉,对着施戚的耳朵惊声尖叫,施戚的耳膜都要裂开,厉声呵斥道:“孟宜安!”
护士们架不?走她,施戚远远站着,捂住沁沁的眼睛,走廊混乱喧嚷,施戚冷漠地看着孟宜安与护士们搏斗,只恨怀中的小孩赖着自己,让他不?能撒手就走。
直到?医生姗姗来迟,孟宜安才恢复了些理?智,她理?了理?头发,又是一个端庄的淑女,喜笑颜开地说:“宋医生,这回海阳应该是真的醒啦。”
这些日子里,孟宜安一天要上演无?数次同?样的剧情,医生无?奈地望向施戚,施戚道:“检查一下吧。”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对满怀希望的孟宜安摇了摇头。
“我明明看到?海阳睁眼了。”孟宜安跌坐在轮椅上,拽着施戚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问,“怎么会没醒呢?”
沁沁与她生得相似,这副模样倒和向他求救的沁沁如出一辙。
施戚本来想走的,却忽然?升起了当救世主的兴味,他盖住她的手,悲天悯人地说:“宜安,你累了。”
“我不?累,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先不?要想。”施戚温柔地劝道,“你和沁沁都需要休息。”
提到?沁沁,孟宜安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她后悔莫及,忙不?迭去抱沁沁,沁沁害怕这个占据了她母亲躯体的女人,头埋在施戚肩上不?肯离开。
“对不?起,宝宝。”孟宜安沙哑地说,“妈妈错了。”
沁沁露出一只眼睛看她,确认她变回了往常的样子,又是“哇”地大哭,糊了施戚满肩的鼻涕眼泪,施戚强忍着烦躁,好言劝慰了一番,沁沁才打着哭嗝,重新?接纳了孟宜安。
施戚将这对母女推回病房,沁沁搂着孟宜安的脖子,闷声说:“爸爸睡着了。”
“对。”
“爸爸会一直睡下去吗?”
“不?会。”
“爸爸是睡美人吗?”
孟宜安不?说话,大约是没心情再编故事来哄她,沁沁扒拉着她的头发,有许多?的问题:“妈妈,你亲爸爸一口,爸爸会醒吗?”
“爸爸会醒的。”在沁沁看不?到?的角度,孟宜安泪如泉涌,“还有十?天,他会醒的。”
施戚听着他们一问一答,既觉得新?鲜,又有些无?言的空洞,他打电话叫来孟宜安的父母,让他们把沁沁带回家,随后严肃地问孟宜安:“你几天没睡觉了?你有幻觉了知不?知道。”
孟宜安痛苦地抓着头发:“我睡不?着,我怕。”
她睡不?着,梦里只有死去的邹海阳。
沁沁一走,孟宜安就失去了盔甲,但施戚并没有开导她的意思,而是问:“海阳的妈妈要见他,你为什?么不?让她见?”
邹海阳的妈妈当年和人私奔,抛下了年幼的邹海阳,父亲病逝后,邹海阳由姑姑邹静——也就是施戚的妈妈抚养成人,彼此亲如一家。邹海阳的妈妈听闻邹海阳的病情,带着小儿?子从?国外?回来看他,被孟宜安撞见,和她大闹了一场,那?天施戚不?在,据说非常的精彩。
孟宜安这样要脸的人,当着邹静都一贯恭敬守礼,居然?会对着素未谋面的婆婆撒泼,施戚感到?新?奇,孟宜安却以为他在质问自己,怨忿地说:“她凭什?么来看海阳,她连我们结婚也没有来过,从?来没有管过他!只有我,海阳他只有我……”
她说着说着又要崩溃,施戚没兴致哄她,给她喂了点安眠药,他想孟宜安这个人很有意思,无?事时是个柔美温静的花瓶,一旦有事,瓶碎了,才发现?里面的水也没有想象中的清澈,混杂着溃烂的花脓。
孟宜安睡得不?安稳,施戚揉开她眉间的纹路,他动作仔细,然?而眼里既无?怜悯,也无?关爱,像是偶然?捡起的一团废纸,因为无?聊,所以顺手抚平了它的褶皱。
拍完这场戏,场工重新?贴地标,副导演大呼小叫,周围忙忙碌碌,丛蕾躺在椅子上休息,情绪消耗太大,她快要被掏空了,为了补充失去的能量,她甚至吃了些甜点,剧中饰演沁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爬到?她的膝盖上,丛蕾喂了她一口蛋糕,眼角溢出了泪水。
三个月的最后一天。
孟宜安数着日子,变本加厉,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守着邹海阳。
施戚推了工作,给孟宜安端来饭菜:“你多?少吃一点。”
孟宜安眼神虚浮地掠过他,又迟缓地去凝视邹海阳。她的脖子如同?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转动的时候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施戚道:“你总不?希望海阳醒来时看见你这么丑。”
一个“丑”字刺激了孟宜安,她手忙脚乱地洗了把脸,上完一整套妆,又换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坐在惨白的病房里,盛装出席,艳色逼人,浑然?不?觉自己的诡异,只等邹海阳这个观众起身欣赏。
孟宜安对邹海阳说了一整天的话,咽喉肿痛,早已发不?出声,拿出手机播放他们婚礼的视频,放他们的旅行Vlog,家庭幸福,生活美满,回忆全?是欢声笑语。
她坚信邹海阳会听到?,她坚信邹海阳舍不?得让她独自一人。她要等。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邹海阳寂然?不?动,面容透着灰败之气,好似他自己也失望至极。若不?是监护仪提醒着他还有生命,乍一看像是一具福尔马林泡出来的标本。
孟宜安不?敢眨眼,唯恐漏过一丝动静,时间过去良久,久到?咒语消失,她总算认清了一个现?实:邹海阳没有醒。
他仍然?活着,却让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孟宜安趴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哭泣,她疯狂地推他,打他,指甲陷进邹海阳的肉里,把他抓出一道道血痕:“你醒啊,海阳,你快醒啊!”
“我受不?住了——”
她叫得那?么凄惨,椎心泣血,肝肠寸断,病房外?的亲友们泪如雨下,连医生都不?忍再看,让护士给她打了镇定剂,强行将她拖了出去。
孟宜安再睁眼时,天色已然?大亮,孟父孟母,邹静,以及施戚都熬了一夜,齐齐等着她醒来。
门外?还有一个人,遮遮掩掩不?露面,是邹海阳的亲妈。
孟宜安心有芥蒂:“你们把她带来干什?么?”
“囡,我们要商量一个事。”孟父踌躇地说。
“什?么事?”
孟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施戚发了话:“他们想问你还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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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电影和现实双线并进,等到电影完结,这篇文也差不多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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