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白见怪人并无相害之意,早巳放心,闻言说道:“那人是我同来之人,前辈是否已经将她害了?”
怪人吼道:“老夫……饿极了……洞中人……尸体……已被老夫……全部……吃光……这女娃儿……老夫……吸她……新鲜之血……”叶秋白大吃一惊,这才明白怪人何以未死,不由一阵呕心,喝道:“前辈即使饿极,也不该吸食生人之血,现洞口已被震开,前辈不妨出外寻食,救人要紧,在下无暇多言。”
说完,推开怪人枯干的手臂,向洞底纵去。
怪人似乎一愕,手臂垂下,喃喃道:“洞口……已经……震开了吗?”
自言自语半晌,突然拉开大口,呱呱连声怪笑起来,手舞足蹈,状似疯狂。
突然笑声煞止,嶙嶙双目,一阵乱转,似乎想起什么要紧之事一般。
他将身一转,双腿木偶般向叶秋白停身处走了过去,口中吼道:“不行……不行……”叶秋白这时已将金燕子抱在怀里,见她颈间有一处伤口仍在汨汨流血,想是被怪人咬破吸血之故,不由心中大怒。
见怪人直直走了过来,心中一震,疾忖:怪人难道想阻拦我不成?
盘算之间,怪人已经来到身前,口中吼道:“不行……不行……”叶秋白心中怒极,闻言喝道:“什么不行?……”怪人枯干手臂突然伸向左右,拦住叶秋白去路,口中挣扎道:“老夫……这身皮肉……一见……阳光……便化……浓水……你……不能……夺去老夫……到口……食物……”说来吃力万分,情急之状,流露无遗。
叶秋白又气又怒,原先对这洞中怪人的一丝同情,瞬间消失。
未及回答怪人之言,从怀中取出一颗血石髓,纳入金燕子樱口,颈间流血立即停止。
叶秋白急快一想:怪人功力似乎在自己之上,刚才一掌用足八成力量,未能将他击倒,便是明证,如果强行出洞,恐怕不大容易。
目光一闪,停留在怪人嶙刚丑脸之上,沉声道:“前辈之意,是要将在下同伴,当作食物不成?”
怪人吃吃笑道:“老夫……仗着洞底……灵乳……活到现在……幸而不死……腹饥……已极……你如……替老夫觅来……食物……老夫便……让你走路……”叶秋白忙道:“在下对前辈遭遇,十分同情,出洞之后,一定替前辈找食物来,请前辈让开,让在下出洞。”
说完,连忙抱着穿云剑金燕子,要从怪人身旁通过。
突然怪人一声咆哮,垦后一步,吼道:“老夫不……信……你……放下……女娃儿……自己……出洞……去取食……物……女娃儿……留作……人质……”叶秋白一怔,想不到怪人心思灵敏,想出这种主意,一时左右为难,作声不得。
半晌,他才勉强抑住胸中怒火,缓缓说道:“既然前辈不信在下之言,在下只好依言遵办。”
说完,偷眼一瞥怪人,见他连连点头,似乎十分高兴,张开的手臂也垂了下来。
叶秋白这一瞬间,蓦然想起一个主意,就趁放下金燕子的机会,腾出双手,倏然真元暗聚,气凝掌心,双手微吐,发出威力极大的太虚狂气。
心想:“怪人得意之余,必无防备,这一掌必能致怪人于死地。”
那知事情又是大出人意料之外,怪人忽觉掌风袭到,似乎一愕。
砰然一声,太虚狂气击在怪人身上,如击败革,怪人身子摇晃了两下,仍末倒下。
突闻怪人一声大吼,响如行空焦雷,震耳欲聋,怒道:“什么人…暗算……老夫……好大……胆子!
双目一闪,盯在叶秋白面上,喝道:“是……是你不是?……赶快……实说……”叶秋白大吃一惊,想不出这全身枯干、毫无血色怪人,何以能在毫无抗拒之下,抵受自己一掌太虚狂气?
心中—震,忙道:“在下依言放下怀中之人,哪有工夫暗算前辈?前辈莫非眼花了?”
怪人吼道:“不要……多说……去取食……物!”
叶秋白只好死心塌地,放下金燕子,缓缓向洞口走去。
怪人露齿而笑,不再拦他。
***
叶秋白白缺口跃下,又怒又急,在这荒野之地,何处去取食物?金燕子仍在洞中,自己如不取来食物,怪人必不放过她。
心中纷乱,恐怕金燕子遭遇不测,又不敢离开山洞太远。
忽想起玄清子仍在洞底,连忙奔了进去,来到玄清子倒卧处。
玄清子听得有人来到,突然开口道:“叶小侠,是你吗?”
叶秋白连忙应是,正待开口相询怪人之事……。
玄清子已长叹一声,道:“你们在洞顶谈话,老夫完全都听见了想不到峨嵋派沙门神陀困在洞中四十年之久,尚未死去,真是不可思议!”
叶秋白一震,忙道:“难道那洞顶怪人,就是昔年峨嵋派掌门沙门神陀吗?”
玄清子苦笑道:“不错,老夫一闻其声,便知其人,绝对是沙门神陀无疑,此人乃是峨嵋派金顶和尚唯一高徒。
四十年前,随着众人同困洞中,想不到他仍然未死,此人一出,必定怀恨昔年夺宝的人江湖上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叶秋白忽想起怪人之言,忙道:“这—前辈大可不必担心,沙门神陀自称皮肉枯萎,一见阳光便化浓水,想他不至出去害人。”
玄清子道:“他白天虽不能出外寻事,谁知他夜间会不会出外害人?”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又道:“叶小侠,你那同伴被他挟持了难道以你武功,还敌不过这样一个枯干的活死人吗?”
叶秋白暗道一声惭愧,遂将自己全力发掌,却击不倒怪人之怪事,说了出来。
闻言,玄清子突然大喝道:“不好!天冥灵异宝一定落在沙门神陀之手,难怪你击他不倒,唉!老夫数十年辛苦竟落得如此下场,岂非天意?”
说完,长叹一声,似乎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垂下头来,不言不动。
叶秋白心头猛震,玄清子虽然一言点破了他心中疑惑,但却更增加他的不安与忧虑。
他明白玄清子的心情,知道他想以天冥灵疗治盲眼,现在天冥灵落入沙门神陀之手,难怪他失望已极。
叶秋白微喟一声,忖思:天冥灵一定不能留在怪人身上,以免他行凶害人,但如何从他身上夺取过来,倒是煞费心思之事。
星目向外一望,看见那条适才被自己击死的死蛇,仍然僵卧地上,心中一动,连忙飞身上前,一把将死蛇提了起来。
再一纵身,钻人洞顶缺口,心中暗笑:这条死蛇,沙门神陀恐怕会引为美食.人到洞底,将手一扬,死蛇抛在怪人身边。
叶秋白道:“在下遵命取食物来了!”
怪人喉咙之中一阵咕噜细响,枯手箕张,—把抢过地上死蛇。
突然怪笑一声,竟伏在死蛇之上,大嚼特嚼起来,腥血四溅。
叶秋白—阵呕心,不忍再看下去,这种穷凶极恶,惨暴野蛮的情况,一生中哪曾见过?
走到金燕子卧地之处,低头—看,她此刻气息均匀,似乎尚在梦中,不禁心中稍慰。
他抚摸着金燕子蓬乱的秀发,心头浮起无限的怜爱。
但脑中却疾快的思忖着如何对付怪人,并且夺取他身上的天冥灵异珍。
怪人狂啮了—阵.面上紫血斑驳,恐怖丑恶已极,突然得意的一阵呱呱大笑,站起身子向叶秋白缓缓行来,口中吼道:“协…小子不错……老夫……十分……满意……”叶秋白见他并没有加害之意,心中已安,闻言说道:“前辈此刻已经吃饱,可以让我等离开了吧?”
怪人双目一睁,大吼道:“不行……不行……”叶秋白强抑怒你,道:“前辈之意,难道要我俩在此,陪你过一辈子不成?”
怪人闻言,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就是此意……你们……陪老夫……老夫定会……厚……报……你们……哈哈……”叶秋白大怒,正待发话,突觉怀中的金燕子香唇微启,嗯的一声,已然醒转过来。
金燕子睁开剪水双眸,发现自己正躺在叶秋白怀里,连忙坐起身子。
忽然想起刚才一番恐怖的经历,不禁又是一阵颤栗。
她喘息半晌,低声问道:“叶哥哥,这不是原来的山洞吗?那怪物哪里去了?”
叶秋白道:“刚才发生之事,你还记得吗?”
金燕子点头道:“玄清子老前辈叫我上来找天冥灵助他复明,说好了在他复明之后,就将天冥灵送给我们。
我跃了上来!突然遇见一个满面血污的怪物,吃惊之下,尚未拔剑,便被一股腐尸之气迷昏跌倒,此后之事即完全不知,叶哥哥,那怪物可是被你赶跑了吗?”
叶秋白苦笑一声,道:“你且回过头去看看!”
金燕子回头一望,立刻接触到怪人那张血污狰狞的面孔,大吃一惊,猛然扑入叶秋白怀中,颤抖着道:“叶哥哥,这是怎么回事?难到你也被他……?”
叶秋白安慰道:“金姑琅,不要害怕,那怪人并没有加害我们之意,只不过要我们陪他一会儿,这来龙去脉,让我以后再给你解释,现在不要多问,我自有道理。”
说完,回头向怪人说道:“前辈原来是峨嵋派沙门神陀,失敬失敬。”
怪人闻言,双目乱问,吼道:“你小子……叫我……什么……沙门?”
叶秋白见他错愕之色,似乎不似假装,但口中仍然说道:“沙门神陀老前辈,你真面目被人认出,何必再装神扮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