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也估错了你。”总监步步紧逼,要将天罡真人迫向院角:“大概这是你第一次采用游斗术,你如此而已。”
“贫道的确在采用游斗术,但决不是怕你。”天罡真人一面应付一面用挪榆的口吻回敬:“而是要看看你这孽障,隐藏真才实学有何居心。”
“你破坏本座的计划,本座容你不得,这就是本座的居心。”
“哈哈哈!”天罡真人狂笑,游走更快:“你这总监完蛋了,一个怀有私心,妄想公报私仇的人,能胜任总监吗?贫道要睁大眼睛,看你在大总领面前,如何自圆其说,如何掩饰你向贫道挑衅的罪行。贫道虽然管不了你一方总监,但毕竟是大元帅派来协助大总领的人,至少身份地位与你相等,你今晚的举动即使不算形同反叛,也难免涉嫌为偿私欲、残害同伙的罪行……咦!”
人影疾射,奇异的剑啸与更快的电芒突然出现。
天罡真人侧射两丈外,八卦道施的前袂断掉一幅,疾飞出丈外方翩然飘坠。
“你这小狗杀才,原来还隐藏了真气御剑绝学呢!”天罡真人变色咒骂,剑一伸,剑隐发龙吟。
“罡气用了上,好!”总监沉声说,挺剑迫进,刻上的异呜,比天罡真人的剑吟声浪完全不同,像是大风掠过松林的慑人松涛,也像午夜中落叶的飒飒秋声。
“师弟门,上!”在不远处观战的本清老道拔剑沉喝,拔剑出鞘。
“师兄,师父没有指示……”老四本为迟疑地说。
“师父只顾与那混帐东西说废话,无暇指示。不管,我负责,上!”本清举剑掠出。
三剑齐上,蓦地电虹惊闪,风吼雷鸣。
聪明的人,永远不会任人宰割,永远不会坐等灾难临头,永远不会把自己估计得太高而自大狂傲。
这瞬间,总监毅然折向,扔脱天罡真人舍强击弱,不给对方有四剑合击的机会,突然扑向掠来的三弟子。
要等四剑联手,胜负难料,先击溃势弱的一方,再对付天罡真人,便可稳操胜算掌握情势了。
一阵震耳金鸣与罡风散逸的呼啸声传出,三弟子的身影疾散三方。
“砰!”本为老四摔倒在两丈外,剑已不在手中,右掌肌裂肉绽,是被自己的剑把震裂的,指骨好像有崩裂的现象。
本清的内功修为最深厚,也被震得飘退两丈,脚下一软,手脚着地总算没倒地。
这瞬间,天罡真人怒啸着扑到。
火星飞溅,剑吟余音袅袅。
天罡真人被震得飞返丈外,再登登登连退丈外,才能用干斤坠稳下马步,握剑的手不住颤抖,三角眼中凶光一敛。
总监也斜震两步,呼吸一阵紧。
“玄门罡气,如此而已。”总监咬牙说,重新举剑迫进:“本座不杀你,把人交给我带走,不然,哼!”
“你在逼贫道下毒手。”天罡真人开始用奇异的步法移位:“星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哼!你是不见棺材……”总监话未完,疾退丈余,语气一变:“你要使用妖术,本座也要用暗器对付你。”
“今晚你我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躺下去见泰山王,你既无情,休怪我无义……”
三个黑影电射而来,喝声先一刹那传到——“住手,你们怎么啦?”
两人一惊,即将生死分晓的危机消散了。
“参见大总领。”总监极不情愿地收剑行礼。
“贫道稽首。”天罡真人接着收剑行礼。
三个黑袍入站在丈外,中间那人哼了一声说:“所有的弟兄,都在全心尽力与强敌周旋。而你们两位身为主脑人物,却在这儿为了一个女人而同室操戈。你们真好,真有面子。”
“大总领明鉴……”总监急急分辨。
“你不必多说,本总额已经见到李慧慧。”
“贫道……”天罡真人也急于分辨。
“本总额也见到了秋姑娘,她已经回去了。”
“她回去了?”总监惊问,心中一跳,这表示秋秦华早已在不此地,而自己却在此大动干戈拼老命。岂不是显得自己理亏吗?
“你仍然难当大任。”大总领摇头叹息:“难怪你从德平到泰山这段时日里,成功的事少,失败的事却又太多,虽然有我在暗中善后,也难以收拾你丢下的烂摊子。一意孤行已经够糟了,你再存下私心胡闹下去,泰山的事你仍然会失败的。目前,大灾祸降临,你却一无所知。”
“属下……”
“你不必急于分辨,进去再说。”大总领大袍一拂,领了两位同伴向小楼走去:“情势十万火急,迟延不得。”
舒云目送乾坤手的背影走近东岳老店,站在原处仍无移动的迹象。
四野虫声卿卿,周遭的变化,瞒不了有心人。
人的本能,比昆虫差得太远了,不过,人比昆虫聪明,知道利用昆虫。
他凝立在星光下,凝神留意四周虫声的变化。
终于,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全身的警戒状态开始松弛。
“果然我所料不差。”他柔声说。
“你料中什么呢?”身后悦耳的嗓音柔柔地。
“哦!原来是你。”他更放松了,但并未转身察看:“我料中发鬼啸提警告的人是友非敌?”
“但你仍然不敢决定,所以留下求证。”
“是的。乔姑娘,不能怪我存疑。”他缓缓转身,微笑着注视着两丈外的乔绿绿:“起初,我以为啸声是发动袭击的信号,却又发觉啸声所表露的焦灼感情有违常情,发啸袭击的人,应该是暴戾凶猛的发泄才对。乔姑娘,谢谢你。”
“在石固寨你拒绝了我的道谢,现在我也拒绝你的谢意。”乔绿绿轻盈地走近:“我真被台基下爬上的人吓了一跳。事先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埋伏得那么近,也可能是我被你的琵琶声沉醉了,而至忽略了附近的变化。看到有警,我只是本能地尖叫示警,如此而已,那时想抢出已来不及了。宋爷,你的琵琶奏得好美妙,好感人,我多么希望你这双神奇的手,不要用来杀人,即使那些人该杀。”
“我并不想杀他们。”他叹息一声:“但在那种生死间不容发,存亡决定于电光石火的瞬间分野,我不杀他们,死的将是我。”
“我知道,我只是如此希望而已。”
“你是追踪飞龙秘队而来的?”
“是的,我希望看看他们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可曾获得一些线索?”
“大龙卷。”
“对。如果大龙卷上了他们的贼船,就不知要有多少英雄豪杰遭殃了。我希望能为这件事尽一分心力,毕竟我也是武林人,独善其身脱身事外,不是什么好德性。”
“不能放弃吗?”
“不能。”他答得十分坚决。
“为了秋素华。”
“这……是的”
“我……我和她交过手。”乔绿绿迟疑片刻:“我的人认识隐身在岱庙的游魂。”
“我曾去找过他。”
“他的消息是可靠的。一个避仇的人,对隐身处附近的动静十分敏感。”
“我已经求证过了,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宋爷,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这……”
“谢谢你。”
“哟!你真会说话,我答应了吗?”他笑了。
“你答应了的。”乔绿绿扭着小腰肢撤赖:“你是大丈夫哦!可不能说了不算数,我听清楚了的。”
“你顽皮。好,你说说看,我答应了什么?”他觉得这小姑娘很有趣,还怪刁蛮的。
“你答应今晚不上山,不到玉皇庙福裕老店。”乔绿绿笑盈盈地注视着他:“除非你能找到替你作证的人,能证明你并没有答应。”
“老天爷!你这是勒索,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要这种花招?你能找到证人证明我答应了吗?作法自毙了吧?哈哈……”
“当然能。”姑娘举手拍掌三下。
远处,也传来三记拍掌声。
“你自己的人,能自认吗?哈哈!”他仍不认输。
“你没忘了吗?石固寨小店中,住了另一个大嫂,三神山东海散仙门下弟子,她难道不配作证?”
“哦!你这小妖怪早有预谋,精灵古怪鬼点子多。说吧!为何不要上山?总该有理由吧?”
“另一批来找大龙卷的人,预定四更天与他们开始谈判,双方有利害冲突,谈不拢的,火拼在所难免。
你卷进去岂不两面受敌?让他们两虎相斗,以后办事是不是要方便些?至少可以避免与另一方面的人结怨,是不是?”
“哦!另一方面的人是何来路?”
“江西宁府的人。”
“老天!江西宁府也在打大龙卷的主意?”他吃了一谏,大感惊恐。
江西宁府要造反的事,恐怕除了当今皇上一个人不肯相信之外,几乎天下人都相信确有其事。
卷入藩王的政治斗争风暴,他哪有好日子过?
他敢和响马周旋,但与王府的人为敌,那是天下间一等一的蠢才傻蛋。
只要官府行文天下各地查缉他,任何一种罪名加在他头上,也可以要他宋家烟消火灭。
“江西宁府暗中进行此事,比响马还早三个月。”乔绿绿的语气十分肯定。
“你的消息来源……”
“绝对可靠。”
“可是……”
“宁府第一号红人,天师李自然的师弟,庐山隐屏练气土,目下正隐身在望都万仙楼,东海散仙门下弟子,认识这个妖道。”乔绿绿说得有凭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