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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画卷有神灵》第一卷 前奏 第二十七章:炼丹之法

作者:人如钰 字数:2425 书籍:我的画卷有神灵

  香夫人已经做好了晚饭,烧好了壁炉,等两人等了很久。

  看见赏南跟在陆及后边进来的时候,她歪着头打量赏南,“天呐,你的脸为什么这样红?这是过敏了吗?”

  赏南的嘴里还残留着一股清淡的茶香,腮帮子被陆及捏得发麻,他这一路,努力用手揉脸,才慢慢恢复了对自己肌肉的掌控力。

  他双手揣兜,表情正经,“陆及亲的。”

  香夫人居然一点震惊都没有表现出来,她问:“他嘬你脸了?”

  “……那倒没有。”赏南忘了,香夫人也是一个恋爱经验为0的人,她的所有时间都是在围着陆绅打转。

  晚餐时间,香夫人对两人之间的发展情况感到十分好奇,但她又不敢冒犯陆及,那就只能冒犯赏南了。

  “说说嘛说说嘛,”香夫人往赏南的盘子里已经无意识夹了第三个面包了,“需要我过几天去定制婚服吗?唔,你喜欢哪种的,是西式的还是中式的,中式有好几种,从六百多年前的到现在的,我都会。”

  赏南觉得现在的香夫人,大概就是那时候的陆香。

  因为香夫人,这顿晚餐用得无比热闹,最后连陆及都听不下去了,拍了拍赏南的肩膀,逃去了书房。

  .

  翌日天上飘起了雪粒子,落在地上会有响声,砸在屋檐上也是噼里啪啦的,只不过需要仔细听。

  赏南在院子里铲了半片院子的雪粒子捏成了一个十厘米高的雪人给陆及看。

  梅眉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去了镇子上好几趟。

  陆香则在赶制赏南和陆及的婚服,每天都能听见她跟工厂那边的设计师吵架,她对版型面料的要求非常高,赏南觉得她有些太着急了,他和陆及结婚的事情,还早着呢,至少陆及根本没提。

  当天上飘下来的,由雪粒子变成了鹅毛般的雪花时,许久没有宾客拜访的陆宅迎来了他的客人。

  这日,是周末,赏南在睡懒觉,窗户关着,窗帘拉着,他只听见很微小的说话声,人还不少,吵闹了良久才安静下来。

  [14:好像是认识你的人。]

  只不过赏南睡得太沉,没听见。

  雪在这之前已经下了一天一夜,陆宅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寂寥的白以外,再没有其他的颜色,早晨一群人踏出的一片凌乱的脚印也很快被覆盖。

  赏南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他洗漱后换了衣服下楼,想吃东西,但偌大客厅静悄悄的,壁炉里的柴薪是昨晚烧了一半后的残余——有点奇怪。

  他站在客厅里,看了看院子外面,外面早已经是银装素裹,去年是没有这样大的雪的。

  陆及穿着大衣,从一旁的白色长廊里走过来,他表情看起来比周遭的雪还要冷。

  赏南打开门,“你去主屋那边了?”

  陆及带着一身风雪进来,温柔的眉眼在今日倍显凌厉,在他眼中,似乎都能感受到风雪交加,他肩头的雪在沾到屋内的暖气时开始融化,他摘下手套,摸着赏南的脸,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饿不饿?”

  “还好,就一点,”赏南打量着陆及的脸色和眼神,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下意识往陆及身后看,“怎么了?”

  赏南盯着陆及看了一会儿,“怎么了?”

  陆及握着赏南的手腕按下来,“带你见几个人。”

  他话还没说完,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因为天冷,几只狗的屋子搬到了它们在室内的房间,所以他们来得十分突然,没有任何提示。

  站在他身前的陆及被一把推开,赏南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把紧紧抱住,他完全是懵的状态,耳边回响的却是女人的嚎啕大哭。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女人的痛哭在屋子里响彻,让赏南的耳膜都发疼,她哭了好一阵子,发现怀里的人毫无反应才慢慢松开手,她脸上布满泪痕,从她的皱纹里蜿蜒流下,她抓着的肩膀,慢慢弯下腰来,指甲几乎快要掐进了赏南的肉里。

  站在女人身后的还有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二三十来岁,但赏南都不认识。

  陆及见赏南疼得在皱眉,将赏南从女人手中拽到自己身边,女人已经哭得无法正常说话,她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来,也是眼睛通红,但还算克制,“你好。”她主动打招呼

  陆及拉着赏南,对对方笑了笑,“进来坐。”

  门关上,一同回来的陆香面色不是很好地给一群人倒了茶。

  梅眉也在,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梅眉满脸都写着欣慰,“不枉我这段时间一直苦苦寻找,动用了许多人力物力,终于找到了赏南的亲生母亲,小南,快点啊,这是你妈妈,叫人啊。”

  坐在赏南对面的女人还在哭,她和梅眉完全是两个极端。

  梅眉穿着黑色的羊绒打底衫,皮肤和头发都保养得宜,姿态年轻优雅,而她旁边的女人,微微佝偻着背,头发有一半已经白了,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赏南从梅眉的眼中看出喜悦,她的喜悦和在场李家人的喜悦不同。赏南看得出来,他不蠢,梅眉应该是不喜他在陆及心里的地位过高,谈话那天他就从对方眼底看出抵触。

  否则何必劳心劳力去帮自己找家人,也太莫名其妙了。

  不过对眼前的亲人,赏南也叫不出口,不熟啊。

  陆及在桌子底下捏了捏赏南的手指,同梅眉说道:“请您给他一些接受的时间。”

  他话音刚落,坐在赏南斜对面的青年就拍桌而起,被子里的茶水都荡出来了,他指着陆及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巴不得把我弟弟扣在这里,你装什么?!”

  赏南无言片刻,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推过去,“扣在这里,总比死在孤儿院门口要好。”

  李西北一怔,他看出赏南的不悦,也知道赏南吃了很多苦,他只是不喜欢陆家人的行事作风。

  这时,他旁边的李西西开口说话,她望着赏南:“不好意思,我弟弟出言不慎,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我妈是不是吓到你了?”她看着赏南,“她没读过什么书,除了在老家侍弄几块地,就是四处找你,突然见到你,反应有点过激,不好意思。”

  李西西大概是来的这几人唯一还算可以冷静地对话的人了。

  赏南也在对方的解释以及14的解说当中弄清楚了事情的全貌。

  当年,赏南的父亲在外面有了人,要离婚,但赏南的母亲不肯离婚,为了报复,也为了转移他母亲的注意力,他父亲和外面那女人一起把赏南偷了出来,丢在了孤儿院。

  后面的一切都按赏南父亲的计划在走,赏南的母亲报警,四处打听,电线杆上贴满了寻人启事,她没有精力再去和赏南父亲掰扯感情那点子破事,签了离婚协议书后,一边打工养活赏南的大街和二哥,一边还要找自己的么子。

  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赏南,所以在接到陆家的电话时,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来之前,他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知道陆家是豪门,但他们家现在也不差,大女儿是医生,二儿子是律师,再怎么也养得起一个弟弟了。

  赏南听完后,心里五味杂陈,他本以为父母都不要他,现在看来,事实并不全然是最开始以为的那样,起码眼前的三个人,还是爱着他的,虽然他现在不是很需要。

  李西西的手越过桌面,牵住赏南的手,“小南,你想跟我们走吗?”她态度亲和,赏南不反感。

  “我知道,陆先生对你很好,我们都能看得出来,我很感谢他将你养育得如此好,但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赏南垂下眼,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当然不能走,除非能把陆及一起打包。

  赏南的沉默,让李西西心里直打鼓,让李母的眼泪更加汹涌。

  陆及靠在椅子上,语气虽温和,但也冷淡,“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小南被遗弃十多年是既定的事实,他是无辜的。”

  他沉吟了几秒钟,声音变得很低,“给他点时间。”

  陆及看起来是在帮李家人说话。

  赏南却一直没有做声,无论眼前坐的是什么人,都无法超过陆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他也做不出来对原身亲人不管不顾这种事情。

  李西西看着赏南,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松开赏南的手,从包里掏出一份医院的病历单,很厚的一沓,放在桌子上,看向的却是陆及,“我妈身体不好,找了赏南十几年,里子早毁了。您看这样行不行,让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如果需要费用的话,我们可以自负。”

  李西北想站起来说话,却被李西西死死按住。

  陆及笑开来,彬彬有礼,“来者是客,我们本应好好招待。更何况,你们是小南的亲人。”

  赏南看陆及答应得如此之快,毫不怀疑对方其实就在等着李家的人自己一步步降低条件,等到对方退步到一个他可以接受的范围时,他立马答应。

  李西北在对面冷笑一声,对于陆及,他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李西北今年快三十岁,之前从事律师这个行业好几年,看见的卷宗经手的案子也不少,陆家背地里那些污糟事儿更是多不胜数。光是陆家养孩子跟养机器的方式就让业界毛骨悚然,虽说那都是陆家前几任家主在任时发生的,但所有陆家人都没有例外,凭什么陆及会例外?

  看陆家的发展史,也就第一任的陆绅,是个翩翩君子,几乎没有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死得太早。

  赏南对李西北也没有好印象。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香夫人给自己新泡的茶,一言不发。

  梅眉站起来,喜笑颜开,可以看出,她今天的心情比往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好,“陆及,我们都离开这儿吧,让他们一家人单独聊聊,这么多年不见,他们一定有很多想要说的话。”

  香夫人高兴不起来,她现在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孩子要被抢走的危机感,但梅眉说的话也没法反驳,她挤出笑容,“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客房。”

  陆及捏了捏赏南的脸,在赏南错愕的时候,他站起来,低声亲昵道:“有事叫我。”

  亲近的人一走,赏南立马感到有些拘束,他在思考,自己现在怎么做,显得比较合情合理。

  李母终于她缓过来了,只是表现得拘谨,看着赏南如今的模样,她感到既欣慰又酸涩。因为就算换成她亲手养大赏南,估计也养不到这般标致,她开口说话,小心翼翼的,“你看,你和你姐姐的眼睛一模一样。”

  是一模一样,赏南看着李西西,跟照镜子似的。

  一旁的李西北也动了,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本相册,一个奶瓶,一个拨浪鼓,“都是你的东西,你记不记得?”他殷切的态度和面对陆及时的态度是两个极端。

  李西西哭着笑,“他那时候才多大,他哪里记得?”

  说罢,李西西推了李西北一把,“你去问问人家,洗手间在哪里,带妈去洗把脸。”

  “哦。”李西北扶着李母起来,离开了座位。

  赏南看出李西西有话要说。

  李西西看着眼前眉眼精致的少年,又觉得陌生,又觉得欣慰,她轻声说:“你别生李西北的气,他拿到了你在孤儿院的照片,浑身是伤,他把信封丢给先生的时候,砸到了陆先生的脸,我真的很抱歉。”

  赏南不可能代陆及接受道歉,还不是本人的道歉,他只能不说话,抱着茶杯一个劲儿的喝茶。

  ”你也别生我妈的气,她不是故意骂梅眉女士的,实在是因为骗子太多了,起先我妈被骗子骗过钱,说找到你了,她一见到梅眉女士就已经向她道歉了。”

  “我能看出来,你和陆先生的感情很好,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跟我们走,但我还是想试试,所以刚刚多问了些,”李西西笑得很勉强,“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妈发现那个男人出轨,家里整天打架吵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带着你,你喝水喜欢分几口咽,不是很爱哭,胆子特别大,不管他们打成什么样,你都不哭不闹......就像你现在这样。”

  赏南有一点动容,不过他不清楚是自己的意识动容还是身体动容。

  他把茶杯放下来,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你听我说完,”李西西笑得很英气,“妈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都急疯了,那个男人就趁这个时候缠着让她签离婚协议书,她当时没精力再应付那个男人,就签了字,那时候的监控都很少,根本找不到你,她住了很久的院,身体越来越不好,寻人启事在广告栏里,贴了撕,贴了撕,后来不让贴了,说是影响镇容,她还被请到了街道办谈话。”

  “我和李西北,我们都是普通人,他学法,我学医,我和他一直没结婚,因为我们都觉得,如果那天,他没有和同学一起去打游戏,我没有忙着准备考试,你就不会被偷偷抱走。”

  “起先知道你在陆家,我还觉得被抱走也好,陆家多有钱,去有钱家里当小少爷,总比和我们挤在老房子住要好,但当梅眉女士寄来了你从小到大的照片的时候,我又不那么想了,虽然我不太清楚她是以何种途径弄到那些照片的,但在十五岁以前,你过得和小叫花子差不多。”

  “不过,看你现在过得这样好,我就放心了。”李西西拍了拍赏南的手背。

  洗手间内。

  李西北用纸巾给李母擦着脸,满脸不平,“陆及不肯放人,我看出来了。”

  李母的手小心地扶着台面,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她不想给赏南惹麻烦。所以听见李西北的话时,她抬手就是一下子打在李西北的脑门上,“不是他,你弟弟早死在孤儿院里头了,我们要感谢人家才对,看人家把小南养得多好,白白嫩嫩和小猪崽子一样。”

  “妈!”李西北无语,“小南怎么能是小猪崽子?”

  李母洗完脸出去,这次,她没有坐自己之前那个位置,而是坐在了赏南旁边。

  她解开衣服的口袋,衣服里边被缝了口袋,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从桌底下塞给赏南,“这是这些年我给你攒的钱,密码我贴在上面,你以后花钱的地方多,陆家人好,可你自己手里也得有钱。”

  “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几天,很快就会走的,老家的萝卜要收了,过完年还得准备种玉米……”李母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话都在此刻同赏南说完。

  李西北听了半天,发现李母开始跑题后,忍不住提醒她,“妈,你和小南说这些做什么,你说重点。”

  李母发现自己说了些有的没的,涨红着脸,只是这种红在她被风吹日晒过的脸上不太明显,她握着赏南的手腕,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赏南不嫌弃,14说他以前的专业是动植物学,所以听见萝卜玉米,他觉得挺亲切的。

  李母是个好母亲,对原身来说,她做得已经够多了,这也是在她认知范围以内可以为自己儿子做的全部事情了。

  赏南对真心对自己的人不会冷漠,他点头说:“好,我会好好读书的。”

  不幸的家庭千千万,不管怎样,对方给予自己的这份感情,值得赏南认真对待。

  .

  梅眉没有离开,她在陆及的书房喝养生茶,她的笑容里透露出欣慰,“帮小南找到了亲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呢。”

  “看见他们团聚,我也很为小南感到开心,陆及,你呢?”

  陆及浏览着陆香放在书桌上的文件,听见梅眉的话,他嘴角牵动了一下,“母亲,我也很为小南感到高兴。”

  梅眉仔细观察着陆及的表情,过了片刻,她才道:“陆及,我是你母亲,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开心。”

  “我知你亲手养了小南三年,可他毕竟已经长大,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感情好是好事,”梅眉皱着眉头,“可哪怕是父子,兄弟,彼此之间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陆及用笔尖蘸了墨水,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才合上文件,放到一边,他看向梅眉,语气不疾不徐,神态温和,“我和他不是父子,也不是兄弟。”

  他说完后,站起来,走到梅眉对面坐下,亲手给她倒茶,将茶杯放在梅眉面前的时候,陆及说道:“母亲,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梅眉避开陆及乌沉沉的目光,“你说。”

  “我希望您能用对待我的配偶的态度去对待小南。”陆及说得恳切,可表情始终平静,他看起来只是在通知梅眉。

  梅眉的优雅从容不复存在,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也希望您不要再做类似于帮小南寻亲这样的事情了,不过您能为小南找到真正爱他的亲人,我确实感到很高兴,“陆及语气微顿,“只是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小南,或者为了我,是吗?”

  “你怎么敢……”她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陆及让她别着急,慢慢说。但梅眉却觉得对方如此陌生。

  在她眼中,陆及的身体不好,一直虚弱,性子柔软,心也柔软。可这次回来,她却隐隐觉得陆及和以前不一样了,看似和从前并无区别,不同的就是气色好了些。可温柔中夹带的冷漠就仿若凛冬的雪。

  唯一能令他表现得跟平时有所不同的就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可除了长得俊秀,其他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但陆及和他感情就是好,好到眼里连她这个母亲都比不上了,连劝说婚恋这种事情,都要请那个孩子帮忙。

  她想着,找到赏南的家人,企望赏南家人能带着赏南离开。

  一开始,一切都按照预想的发展,可当赏南一露出不愿意的意思,他家里人登时就改口了。

  这都不要紧,血缘关系天生战无不胜,只要相处几天,赏南自然而然就愿意跟家里人离开了,到那时候,她一定会为赏南准备一份丰富的礼物,送他离开。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陆及和赏南之间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实际情况显然要棘手许多。

  “不许,我不许……”梅眉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及握住梅眉的手,“您不要害怕,我和小南都会永远爱您的。”

  梅眉:“……”

  她离开时脸色不好,客厅里的人都发现了,走时连门都没关。

  赏南咬着香夫人送过来的饼干,想道:多半是在陆及那里找了不痛快。

  从门口收回视线,赏南把饼干推到中间,“你们也吃。”

  李西北:“我不吃。”

  赏南懒得搭理他。

  李西西拿了一块,顺便说:“我这次和医院请了年假,不过也只有十几天,医院里很缺人手,我后面的时间都被预约满了,所以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医生很辛苦。”赏南顺着对方的话茬说道。

  李西北的手摸了块饼干塞进嘴里,“她是眼科的副主任,而且还是工作狂,她不辛苦谁辛苦?”

  “你呢?”赏南挑眉。

  “我是无业游民。”李西北一点惭色都没有。

  李母在一旁忍不住插嘴,“他学法,帮人打了场官司,官司赢了,工作丢了,现在都还找不到工作,在送外卖。”

  “不是我找不到,是人家不让我找!”李西北不耐烦地说道,“反正等陪完小南这段时间,我就不在这里混了,混不下去了。”

  赏南若有所思地看着李西北,对方可能就是那种愤世嫉俗的愣头青,脑子好,但又没那么好。

  李西北被赏南看得不自在,“你看什么?”少年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今天也是洗了头发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来的,胡子也刮了,应该没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赏南随口一说:“看你帅。”

  李西北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脖子和脸一块儿变得通红。

  陆及在书房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轻轻关上门,没过多久,香夫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报告,“客房已经安排好了,都在我们这边。”

  陆及听见后,点了点头,他点头过后,发现陆香一直杵在屋子里没走,抬起眼,发现对方一脸的阴沉,忍不住笑道:“怎么了这是?”

  “梅眉怎么这样?”陆香走到陆及书桌跟前站定,“我去调了这几天的监控,还有电话记录,发现就是她在帮小南找家里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损人不利己。”

  “幸好这家人也就那个李西北蠢一点,如果找到了一家吸血虫,那就是真恶心了。”

  “她喜欢小南,但是不喜欢我和小南走得太近。”陆及如实告诉了陆香。

  陆香大惊,她捂住嘴,“她发现你们的关系了?”

  陆及:“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难怪她走的时候看起来都快晕过去了。”

  陆及生下来没多久,她便和陆萧离开了老宅,每年寄回来的只有一封信,她只会在信中对陆及表达想念,除此之外,就是在陆及摔下马那一天赶回来过,不过因为晚上还有一场酒宴,她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所以要说母子感情有多深,不见得。

  陆香想,应该是陆萧的去世对梅眉打击太大了,她只能将所有感情寄托在陆及身上。

  陆香无比清楚陆家人的阶级观念有多深,不论男女。在他们眼里,一个务农家庭出身的孩子,简直给陆家提鞋都还差。

  可梅眉把赏南家里人请来这件事情,干得是真不地道。

  “您不怕小南最后跟他们走吗?”

  陆及笑了声,他目光温润,“世界上多几个人爱小南,于他于我而言,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为何一定要分个高下?”

  他说得坦然公正,如果不说接下来那句话的话,会显得更加坦然公正。

  他说:“更何况,我养大的孩子,我清楚他的脾气。”

  不过想到刚刚那一幕,陆及的嘴角不由得压下来,和别人亲密无间,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

  李西西在陆家连一天都没待到,院长打电话亲自让她回去,有一台手术必须今晚做。

  香夫人喜欢李西西,因为她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她已经在准备午餐了,听见李西西要走,忙道:“好歹吃顿饭啊。”

  “不吃了,等着做手术的小姑娘才三岁,这手术只有我能做,”她着急忙慌的套上外套,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急匆匆塞给赏南,话也说得急匆匆,“零花钱,我在三院,有空可以来看我,没空就算了,好好念书。”她好像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风风火火的,跟之前判若两人。

  留下来的只有李母和李西北,一个坐在赏南左边,一个坐在赏南右边,陆及路过的时候,一脸揶揄的笑。

  午饭后,赏南被李西北看得死死的,对方甚至检查了他的功课,为他制定了未来的计划表,列了个。

  “我好歹也是top1的政法大学毕业,你信我的准没错。”

  “陆及?陆及有钱能给你买个博士学历,你要吗?我们要靠自己。”

  “不要早恋,骗钱又骗感情。”

  因为李西北的干预,直到晚上十点,赏南都和陆及保持着非常礼貌的社交距离。

  晚上睡觉,李西北甚至要在赏南的房间打地铺。

  房间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氛围,因为赏南和对方不熟,刚认识,而且李西北这个人不太讨喜欢。

  李西北也没睡,他睡在地铺上,因为有暖气,并不冷,他翘着二郎腿,“我知道,你觉得陆及哪哪都好,是你的救命恩人,连咱妈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但你知不知道,陆家每隔一百年左右,就会死一个二十七岁的人?”

  赏南本来已经快睡着了,在听见这话的时候睡意全跑光了,“什么?”

  “我之前帮人打官司,被告就是陆萧手底下一个人自己开的借贷公司,我通过一个前辈拿到了浏览陆家资料的权限,发现了这件事情,这几个人,死因各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二十七岁,”李西北语气沉沉,“不过我只是觉得奇怪,没发现其他关联的,所以告诉你。陆家的水太深了,你能走就尽量走吧。”

  “我知道你很烦我和咱妈,我也烦,”李西北呐呐道,“不管怎么样,陆及当哥总比我当哥靠谱。”

  李西北后来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赏南没太注意听,主要是对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打起了呼噜。

  屋子里像是突然出现了一台吹风机。

  [14:你亲哥挺聪明的,那资料里没有陆及现在的详细资料,陆及今年刚好二十七岁,不然的话,他应该会注意到。]

  [14:话说,你现在还能坦然叫陆及一声哥吗?]

  陆及给赏南的感觉,和李西北给赏南的感觉,不一样,完全不能比。

  李西北一直在打呼,赏南受不了了,他在地面找到拖鞋,穿上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刚带上房门,就对上站在一旁的陆及,对方黑漆漆的目光吓了赏南一跳,赏南生怕吵醒李西北,他把陆及推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你怎么还没睡?”他问陆及。

  陆及手里拎着一盏灯,“刚开完会,你呢?”

  “李西北打呼。”

  陆及微微蹙眉,“你们睡在一张床上?”

  赏南靠在墙上,无奈道:“他睡院子里我也能听见。”

  “走吧,陪我下楼吃点东西。”陆及牵住赏南的手。

  一楼的壁炉柴薪快要燃尽了,客厅静悄悄的,赏南低头,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从洁白莹润变成了森森白骨,袖子落在手背上几条骨骼上,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陆及,你是不是不开心?”赏南敏感地察觉到了陆及的变化,不止是白骨的出现,陆及的情绪挺低落的。

  对方没回头,让赏南在餐桌边上坐下后,他去厨房里拿了两块已经拆开过的牛排,生牛排被放在偌大的盘子中央,盘子底部有一层薄薄的红色液体。

  陆及取了刀叉,“小南,一起用吗?”

  “不用,你吃就行。”他不吃生肉。盘子里的牛排是生的,看起来刚解冻不久。

  陆及脊背挺直,姿态优雅,他的指骨稳稳地拿着餐刀,切割生牛排时,丝毫不费力,它只有手臂是白骨状态,将牛排喂进嘴里的时候,像一名来自地狱的完美绅士。

  “我没有生气,我真的为你感到开心。”

  赏南几乎能想象牙齿咀嚼生肉时候的感受,他牙有点发酸,“谢谢。”

  即使知道答案,陆及也仍是想要求证,“小南,如果她们一定要带你离开,你会跟着他们走吗?”

  “我会经常去看她们。”赏南徐徐说道,“她们很辛苦,她们也是无辜的。”

  陆及咀嚼的动作放慢,它笑着,“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赏南听着觉得有些怪怪的,怪阴阳怪气的,他就知道,怪物形态的陆及,看起来再正常,都会有些不正常之处,哪怕它自己说没有。

  “她们是亲人,就算我不承认没见过不认识,她们也还是亲人,没人可以否定这一点,我自己也不行,”赏南伏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陆及,“可是你不一样。我喜欢你,陆及,会想要和你拥抱与接吻的喜欢,不是习惯你了的存在。”

  陆及看着赏南,微微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既温柔又怪异,“我也是。”

  它放下餐刀,手伸到背后,很清脆的一声低响,因为餐厅安静,所以赏南听得很清楚。

  陆及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餐桌中间——一块白骨。赏南看不出具体是哪个位置,但他知道自己的头发快要竖起来了,骨头是能随便掰下来的吗?

  头顶的灯昏黄,生牛肉在灯底下散发着健康又新鲜的血红色,窗外的雪大片大片落下,如同羽毛从空中下落的弧线。

  少年的表情有些呆有些懵,但在骷髅眼里,这是可爱。

  陆及抬手用指骨托着下巴,表情温和纵容,一只眼眶不再装有眼睛,而是空洞漆黑的骨骼,拱起的眉骨往下划出完美的脸部曲线,它做出请的手势,“小南,发个誓吧,发誓你永远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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