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魔'的黄袍,至上而下,迅速地被红色浸透。
'砰!'庞大的身躯,栽了下去,再不动弹了。
'呀!'
四周爆发了一阵惊呼。
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堂堂'十八天魔'之一,竟然一招毙命。
两柄长剑,闪电般攻到。
朱昶连眼都不转,手中断剑,带着长长的芒尾,只一绕。
'哇!哇!'
地上又增加了两具尸体。
三支剑!
四支剑!
……
于是,恐怖的画面层层叠出。
暴喝!
惨号!
血!刀光、剑影、掌风、暗器……
疏林变成了屠场。'通天教'高手,前仆后继,朱昶每出一剑,至少有一人倒下,尸体不断地增加,朱昶的内力相对地减少,这些,都是百中选一的高手,出手相当厉辣,每一个似乎都发了狂,无视于生死。
朱昶双目尽赤,剑不停挥。
迸溅的鲜血,使他青色的儒衫开遍了朵朵桃花。
他自己也有一种疯狂的感觉。
'退下!'
巨喝声中,人影纷纷暴退,近五十之众,只剩下了寥寥十余人。
两个黄袍怪人,双双逼入场中,狰狞的面目,是他们的共通点。
朱昶断剑下垂,剑身仍滴着鲜血。
两黄袍怪人,一个手执齐眉铁棍,一个倒提独脚铜人,这两样都是重兵刃,不言可喻,这两个怪人必以外功见长。
四只恶毒的眸子,闪射栗人的凶焰,似择人而噬的怪兽。
朱昶寒声发话道:'两位量来也是"十八天魔"之中的人物?'手持齐眉铁棍的道:'不错,老夫"武魔",排行十七!'朱昶转目向另一个道:'阁下呢?'
'老夫"大力神魔"行十三,兔崽子,老夫非把你打成肉酱不可。''两位是一齐上还是……'
'嘿嘿嘿嘿,"十八天魔"一向是单打独斗。''那位先上?'
'老夫!'
'请!区区还有正事要办,不能久留。'
'你永远留下了!'
'武魔'向后退了丈许,'大力神魔'一抡手中独脚铜人,桀桀一声怪笑,以泰山压顶之势,逼向朱昶。劲首强猛,举世无匹。
朱昶奋力挥剑。
'波!'的一声巨响,独脚铜人硬生生被剑气迫了开去,这一招十分吃力,朱昶感到有些真气浮动。
独脚铜人是外门重兵刃,剑属轻兵器,讲究灵巧与气势,若非朱昶,无人敢以剑硬挡铜人,但若不是'大力神魔',招术诡异,门户紧严,也势非伤在剑下不可。
'大力神魔'为之骇然变色,他料不到对方敢以断剑硬挡,内力实在不可思议?
这不过眨眼之间,朱昶可不敢大意处于被动。
就在'大力神魔'一窒之间,朱昶那一招'天地交泰',闪电般疾攻而出。
'大力神魔'魔道巨擘,反应之神速,实在惊人,剑气才动,他手中的铜人,颤成一道铜墙,不遑攻敌,先求自保,采的是守势。
但,他再快,仍较朱昶逊了一筹。
闷哼传处,人影乍分,'大力神魔'前胸裂了半尺长一道口,鲜血如注。这魔头受了伤,登时怒发如狂,怪吼一声,不顾伤痛,出手猛击。
'呼!'的一声,'武魔'的齐眉铁棍配合夹攻。
两魔联手,其势令人股栗。
朱昶急施'空空步法',一闪而没。
两魔怒哼一声,双双收势转身。
朱昶只是变换了一个位置,仍在八尺之内,不屑地道:'十八天魔不是单打独斗吗?''武魔'狞声道:'对你不必,因你必须死!''死'字出口,双双又出手闪击,两股重兵刃,搅的空气爆响如雷震。
朱昶再施'空空步法',手中剑同时挥了出去。
'武魔'这一下表现了真功夫,在朱昶人影骤杳的刹那,似乎胸有成竹般的,招式急化为'夜战八方',这是一招极平常的招式,贵在适得其时,同时平常招式在不平常的人手中施展,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力神魔'招式落了空。
'武魔'的一式'夜战八方',却把朱昶的剑势阻遏了一半。
'锵!'然巨响声中,惨哼随传,'大力神魔'背心被划裂了一道文学库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尺长口子,鲜血喷涌如泉,身形连幌之下,几乎栽了下去。
当然,如非'武魔'这一招'夜战八方'阻遏了朱昶这一剑的威力,'大力神魔'业已命丧当场。
朱昶略不稍停,转剑疾攻'武魔'。
对付重兵刃,他非险占先机不可。
'武魔'对敌的经验到了家,人如其号,在朱昶出剑的同时,他已闪电般滑了开去,同时发出一掌。
'哇!'惨嗥栗耳,使人头皮发炸,朱昶这一剑被'武魔'避开,剑芒却扫上因受伤而反应迟缓的'大力神魔',剑芒掠颈而过,一颗大头,只剩下一层皮与颈项相连,鲜血迸溅中,栽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武魔'的如山掌劲,撞上朱昶,'波!'的一声暴响,掌风与护身神罡激撞排斥,朱昶如遭闷雷,踉跄退了三步,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时,场边才传出惊呼之声。
'武魔'返身出棍,斜斜击向朱昶。
这一式棍法,玄奇诡辣到了极致,完全超出一般武学范围之外。
时机紧迫得不容发丝,朱昶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急切里迫采守势,功运剑身,硬挡来棍。
'铿!'然巨响声中,沉如山岳的铁棍被荡了开去,但朱昶却双臂酸麻,断剑几乎脱手,虎口迸裂,逆血上涌,连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
最初的人海战与后两次的硬打,使朱昶内元损耗不少,功力自然大打折扣。
'武魔'不容朱昶有机会喘息,一退再进,诡辣的棍法,挟全力出手。
朱昶一闪而开,左手射出一股洞金裂石的指风。
'嗯──'闷哼声中,'武魔'左肩被洞穿,鲜血前后两面直喷。
但这凶残成性的魔头,并不因受伤而减了锐气,只那么微微一窒,铁棍又出了手,这一记棍法,再形厉辣,几乎布满了每一寸空间。
在这种情况之下,朱昶除了闪让,便只有硬碰硬一途。
个性使然,他选择了后者,所谓选择,不过是意念一动的工夫而已。
断剑挟裂空的剑气,划了出去。
震耳的金铁交鸣,夹惨号闷哼俱起。
'武魔'铁棍脱手,口鼻眼耳全溢出了鲜血,身形幌了几幌,'砰!'然栽了下去,显然,他已被震得五腑离位,心脉尽断。
朱昶口中喷出一股血箭,濡湿了半幅蒙面巾,连退数步,坐地不起。
那十几名幸存的'通天教'高手,齐齐栗喝出势,蜂涌而上,剑气嘶风,寒芒耀目,猛袭向坐地不起的朱昶。
朱昶猛一咬牙,站了起来,拼聚残余内力,迎着交叉纷至的剑影,划了出去。
'哇!哇!'
两名首当其冲的栽了下去。
其余的攻势顿挫,齐向后退。
朱昶大声地喘着气,身躯呈摇摇欲倒之势。
暴喝声中,四柄长剑,分四个方位攻到。
朱昶一付钢牙几乎咬碎,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叫:'朱昶,你不能倒下,否则一切算完,杀吧!'手中断剑,又适时地切划了出去。
惨号破空,四名剑手又告血溅当场。其中一名,当朱昶正面,连头带肩被斜斜劈开,鲜血如喷泉冲起,洒了朱昶一头一脸,黏黏湿湿,腥味刺鼻。
血、尸体、残肢……
同样惨酷的画面,在朱昶脑海中浮现,父母弟妹,义仆陆叔一家三口,同样鲜红的血……于是,恨与杀机炽烈地燃起,流血的冲动,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声中尽是杀机与仇恨。
仅存的九名武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照情况而论,'断剑残人'已成强弩之末,若不乘机杀他,未免可惜,但他的剑术太过惊人,在受伤不支的情况下,还能一剑毁四高手……
朱昶眼中杀光大盛,血,勾起了他惨痛的回忆,恨,使他极想流血。
父亲,未成年的弟妹,陆叔夫妇被残杀,母亲与陆叔的女儿被奸杀,血债,刻骨镂心的恨,使他在内力不支的情况下再生力量。
于是,他援援挪转身躯,面对九名'通天教'残存高手。
死寂而恐怖的场面,使人头皮发炸。
九名高手,被这异样的气氛迫得喘不过气。
最后一点点想乘危下手的斗志消失了,代之的,是难言的恐怖。
'走吧!'
九人之中,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一声,立时人影幌动,纷纷弹身……
'都留下!'
朱昶狂吼一声,闪电般旋身而上,断剑曳着长长的芒尾,抖动,回绕……
'哇!哇!……'
惨号破空,血雨漫洒。只那么短暂的一会工夫,一切又呈静止状态,唯一活动的,是地上蜿蜒蠕动的血水,顺着地势,积成滩,汇成渠。
恐怖的屠杀!血的画面!
朱昶使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颓然跌坐地上,眼前金星乱舞,血光浮动,很久,心头升起了一个意念:'我必须离开现场。'如果此刻再赶来'通天教'高手,只消一人,便可轻易地取他性命。
他自觉连举剑都难,别说交手了。
于是,他手足并用,挣扎着站起身躯,幌悠悠地朝林深处挪去,一步,一歪,像学走路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