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红玉合衣倒在床上,她心里恨得不行,捶了十几下床板都不能解气。
刚重生回来,她就跑去找何田,可是没找着人。回到家又被父母关了起来,脚也崴了,疼得她白天黑夜都不好受。好不容易脚好了,家里又开始农忙秋收。
都怪事情太多,所以她才一时没想起自己会怀孕这件事。
她还没结婚,怎么能怀孕呢?姚红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打掉孩子。
可是转念一想,上辈子这个可怜的孩子没能出生,随着她在车祸中一起死了。可是在那之前,他已经在她肚子里呆了八个多月。
八个月啊,她每天都会摸着肚子跟它说话,感受它的活泼与好动。
她死了以后,魂魄绕着尸身打转。她听见一个护士说:“可惜了,是个男孩。”
男孩,她怀的是个儿子!
后来,尸身还没下葬,魂魄还有意识的时候,姚红玉想着死去的儿子,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安康。
她希望他下一辈子能够平安健康。
姚红玉舍不得打掉孩子,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她的儿子,这是她的安康啊。
尽管姚父姚母在外表现得很正常,私底下却是盼儿子盼得眼睛都绿了。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姚红玉,对儿子也是非常看重的。
这个孩子不能打,她一定要把安康好好地生下来。现在,只需要给安康找一个爸爸,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当然,姚红玉压根没考虑过杨军。杨军就是一个大坑,她已经踩过一回了,难道还会傻得再踩第二回?
心里有了决定,姚红玉从屋子里走出来,问姚母:“妈,面条还有吗?我现在想吃了。”
为了安康,她必须好好吃饭。
姚母正在厨房洗碗,闻言忙道:“有,刚才那碗面条我还留着呢。”
姚红玉坐下来吃面,姚母洗完碗又打了一盆洗脚水过来,跟姚父一起洗脚。
吃完面,姚红玉抹抹嘴,对他们说:“爸,妈,农活也忙完了,明天就去何家吧,我还是想嫁给何田。”
姚父一听这话,眉毛都竖起来了,当即就想骂她,姚母抢先道:“去问问也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田多好啊,再说红玉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姚红玉回来时把从家里带走的钱也全部拿回来了,甚至还多出了杨军身上的那一份。她把五百块交给爸妈,姚父立刻就还清了所有的欠账。
无债一身轻,大女儿的婚事又变成了头等大事。姚父想了想,对姚红玉说:“你现在名声不好,要是能嫁给何田就最好了。”
如果红玉还能嫁给何田,等过上几年,之前的逃婚就只是一件笑话。可要是她嫁给除了何田以外的人,其他人还不知怎么猜想呢?那逃婚也就成了丑闻。
笑话总比丑闻强上一些。
因为最近忙着秋收,所以村民们才没空大规模地聚在一起八卦说闲话。可是即便这样,村民们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也让姚红玉心里很不好受。
“没事。”姚红玉打起精神,“等我嫁给何田,再生了孩子,过上几年就没人说这事了。”
姚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说说你,当初跑什么跑,白折腾一场。”
“行了,早点睡,明天我们去何家探探他们的口风。”姚父一捶定音。
次日,姚家三口人吃完早饭就准备去何家。
姚红玉特意洗了澡,换上为了结婚而买的那身新衣服。上辈子她在工厂的时候学会了化妆,可惜现在她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只好把脸洗得很干净,又厚厚地抹了一层雪花膏,弄得香喷喷的。
快到何家了,姚父提醒道:“一会儿要是他们家的活儿还没干完,我们就主动帮一把。尤其是红玉,这件事本来就是你错在先,不管他们说得多难听,你都不要顶嘴,手脚放勤快一点,争取让他们看到你的决心和优点。”
“我会的,爸,妈,你们就放心吧。”姚红玉内心充满了自信与勇气。
“屋里有人吗?亲家母在吗?”何家的院门敞开着,姚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朝里面喊道。
陈梦华的心情正不好,就为了何田不务正业的事。听见外面有人喊,她还以为是大儿媳或者小儿媳家里来人了。
走到院门口,一看到是那天杀的何家人,陈梦华的坏心情顿时就有了发泄的地方。
“哪里来的疯狗在别人家门口汪汪叫?它主人也不知道找根绳子拴着,大清早的看见这种丧德玩意儿,真是晦气!”
她骂得太难听了,就连刚给妻女做过思想工作的姚父都当场变了脸色。YushuGu.COm
姚红玉忍着心里的屈辱,上前一步,冲着陈淑华喊了一声“妈”。
“哟,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妈。”陈淑华翻了个大白眼,“你不是跟杨家那小子好上了吗?怎么不去杨家找妈?”
姚家人一阵憋气。
陈淑华又嫌弃地说:“我要是有你这种不守妇道的不要脸的女儿,早就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掐死了。赶紧滚吧,别脏了我家门口的地!”
姚母承受能力弱,抚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姚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也憋不出一个字。
还是经历过生死的姚红玉更坚强一些。她眼里含着泪,恳切地说:“阿姨,你误会了,我跟杨军没有任何关系。当初那些话,都是我故意说出来气何田的。阿姨,逃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认错,求你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和何田一起好好孝顺你。”
关于杨军,姚家人早就统一了说辞。一方面是姚红玉没在父母面前承认过,另一方面则是姚父姚母也不希望女儿是真的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况且,那时他们去杨家要人,杨家人也没认啊。
所以,他家红玉就是没有私奔,那些只是气话!
“对对对,亲家母,我家红玉没经过多少事,还不太懂事。你看这事闹的,我现在就打她几下,只要你能消气。”姚母说完,就在姚红玉背上拍了几巴掌。
听那声响,用的力气还挺大。多亏姚红玉扶住了院门,不然肯定被她妈拍得摔一跤。
陈淑华原本不想搭理他们,可是姚父姚母把姿态摆得很低,好一阵哀求。
看着他们一家子低声下气的样子,陈梦华只觉得之前受过的气、落下的面子,全都找回来了。
“行了,先进来吧,挡在门口像什么样子。”陈梦华微微抬着下巴,她还想多听听这一家子要怎么求她呢。
姚家人总算进了屋,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姚家人用各种好话捧着陈梦华,捧得她都有点飘飘然了。
姚红玉坐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想见何田。于是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问了一句何田在哪里。
陈梦华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黑着脸道:“他现在忙着呢。你们还是走吧,我也有很多事情,没空招呼你们。”
姚家人本来打算留下来帮忙干活挣表现的,可是看陈梦华的脸色过于冷淡,生怕惹她不高兴,只好放下礼物就走了。
出了何家村,姚父安慰妻女:“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
姚母也道:“才来一次,哪有那么容易原谅我们。多来几次,就显得我们更有诚意了。”
他们走后不久,何大山从外面回来了。
一进屋,看到桌上摆着的几盒礼,他奇怪地问老伴:“谁来过了?这是哪家送来的?”
何大山满脸都是汗,他回来是想把砍刀磨一磨,顺便喝点水。
端起瓷缸子,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喝完,何大山又捞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
陈梦华卖了个关子:“你先看看,再猜一猜是谁送的。”
何大山翻开看了看,只见有烟有酒还有几条好肉,以及几盒点心。这份礼,在乡下算是比较重的礼了。
何大山想不明白:“不年不节的,谁会送这些?就算是过年,亲戚们也不会送这样重的礼。”
陈梦华抿着嘴笑,还不肯告诉他。何大山懒得猜,也不想和她多说,拿起砍刀就去院子里打磨了。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块磨刀石,何大山蹲下来,双手使劲,磨得沙沙响。
陈梦华跟出来,看他磨刀的认真样,心?????里又有了气:“你不打算再劝劝老二了?”
何田最近忙着清理他的山林,工程之大,像要开荒一样。何家村的农活差不多都做完了,村民们每天来看他的进度,像看一件稀奇事似的。
何家人当然是极力反对何田这么干的,可是没人拦得住啊。后来,何大山眼见劝不动老二,又不忍心他一个人开荒,于是就拿着砍刀去帮忙。
老爸都去帮忙了,何富何贵也不好意思没点表示。他俩去帮着做了两天,然后就累得受不了,借口地里还有活儿没干完,撒手跑了。
“劝有啥用?他现在主意大得很,谁的话都不听。”何大山手上没停,“再说果树都买好了,就让他折腾。等他亏得一毛不剩,你看我会不会赏他一碗饭。”
“哼!”陈梦华冷笑,“说得倒是硬气,那你别去帮他干活啊。”
何大山动作一顿,什么也没说,继续使劲磨他的大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