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赊急运玄功,再催灵力,那鹰本来冲出数丈,吴不赊一加力,又给拉下数丈。那鹰越发惊慌,猛地一冲,吴不赊只觉一股大力一挣,胸中忽地一闷,气息一滞,灵力减弱,竟给那鹰挣脱开去,远远地飞走了。
吴不赊额头冒汗,胸中发紧,知道是自己功力太弱,又急不可耐地运用玄功,耗力过巨,因此造成身体不适,忙闭目练了一遍追风诀,胸口始才通畅。
这一次虽无大碍,吴不赊也算是受了教训,暗暗点头:“法术虽神奇,也太耗力了。难怪经中说,‘宁以剑杀十人,不以术伤一人’,还真是有道理呢。”
他先前对招数武功全无兴趣,受了教训,知道法术远比拳脚剑法耗力,而且如果练不到十级风,根本无法习练风雷箭,一般的小法术,唬老百姓还行,真若与高手放对是没什么用的,所以招数武功还是很有用处的。因此吴不赊又重视起来,翻到《追风经》的前面,先学追风步。他练出了灵力,法术中又有御风之法,已经可以御风飞行了,但看了追风步才知道,同样的御风飞行,学会了精妙的步法,不但省力得多,也快得多。明白了这个道理,吴不赊越发上心,在车上大致学会了追风步,晚间在路边打尖,越青青姐弟早早睡下,他却是精力十足,把追风步练了几遍,又练追风手和追风剑,甚至追风针的手法也学了个大概,只是医术就略过不看。
至于法宝,除了一只济世金蝉,飘风子什么也没留下,这个太郁闷了,但也没办法。
接下来两天,吴不赊如醉如痴,不仅各种法术烂熟于心,剑法掌法步法针法也都通学了一遍,尤其是追风步下的力气最多,也最熟练,这时他御风而行,一个时辰大约可以飞出百里左右,算下来,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足可以飞行千里以上,可以从东镇一直飞到越青青姐弟老家。但一日千里并不算什么,《追风经》上说,追风步练到最高境界,一日一夜可御风而行三千里,让吴不赊神往不已。
玄功高手练出灵力后,身轻如羽,所以能御风而行,但身上若带了重物,飞行就大打折扣。吴不赊若带着越小虎飞,虽然慢一点,还是能飞起来,不过最多飞十里就会力竭,若想把越青青姐弟两个都带上,那根本连一里都飞不了,甚至都可能飞不起来。吴不赊记着飘风子的话,一直担心汪士春另外还派了高手截杀,他学了武功法术反而知道自己不行,所以想半夜御风而行,把越青青姐弟两个急速送回去,试了一下才知道完全不可能,除非能把越青青姐弟装进追风囊里。重物到追风囊里,自然变轻,所以飘风子才说追风囊可装千斤之物,不过追风囊口子太小,越青青钻不进去,惟一的办法只有苦苦练功。追风诀第一要下苦功,法术是他至爱,各种掌法剑法也同样不能放下,还好,连着几天,一直不见有杀手出现,不过吴不赊苦练功夫加上担心,可就瘦了七八斤,但精神却是出奇得好。
这夜在一个小村子里宿下,越青青姐弟睡下后,吴不赊溜到村外练功,追风手打到一半,忽觉有异,急忙扭头,面前竟现出一张阴森森的老脸!他大吃一惊,反手一掌,脚下急退时,却觉腰上一麻,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第三章 阴阳
吴不赊大惊,知道中了暗算,这时也看清了暗算他的人,乃是一个青袍老者,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大约五六十岁年纪,个子不高,头发半灰半白。如果不看他的眼睛,这张脸很平常,东镇街头一抓一大把,但吴不赊与他眼光一对,竟是在心里打一个寒颤。这老者的眼睛并不大,却是精芒电射,而且眼光特别冷,看人时,恍若冰风刮过,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
“这老家伙是什么人?难道是汪奸派来的?这下可糟透了。”吴不赊正转着念头,青袍老者开口了:“你小子是飘风子的徒弟?”
吴不赊身子不能动,嘴巴还是能动的,应道:“是。”心中急转念头:“这老家伙知道我师父的名字?对了,师父威名赫赫,而且过世才几天,江湖上也没人知道,或许可以借师父的名头吓吓这老小子。”
他算盘还没打清爽,青袍老者忽地仰天狂笑起来,竟然眼泪都笑了出来。吴不赊莫名其妙,暗道:“做飘风子的徒弟很好笑吗?”
青袍老者笑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停下来,看着莫名其妙的吴不赊,道:“你小子难道不认识老夫?”
“难道是因为不认识你好笑?”吴不赊越发迷糊。他是农盲,麦苗韭菜从来分不清,可这老家伙明明不是麦苗啊,难道是韭菜?就这张脸,那也太丢韭菜的人了,道:“不认识,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
“也是。”青袍老者点头,“飘风子竟然收了这样的徒弟,怕也是不敢对人说,估计更不敢放你到江湖上跑,所以也不给你介绍江湖人物。”他望着吴不赊道,“但老夫的名号,你师父应该跟你说过,老夫阴风煞。”
“什么?”吴不赊大吃一惊。
江湖上有两个摄风的高手,一个是飘风子,另一个就是阴风煞,所谓同行是冤家,两个玩风的人,天生便是死对头。阴风煞功力不在飘风子之下,两个斗了几十年,旗鼓相当,虽然飘风子死得太快,没有和吴不赊说及江湖人物和师门恩仇的事情,但两人的争斗在江湖上传得很广,可以说尽人皆知,所以吴不赊也知道。
知道面前的是阴风煞,吴不赊倒松了口气,阴风煞也是一流高手,虽和飘风子是鸡狗不到头的死冤家,但自重身份,不会把吴不赊怎么样。要找找师父,收拾人家徒弟不算本事,传到江湖上反招人笑话。
同时吴不赊也明白阴风煞为什么发笑了,阴风煞看飘风子什么都不顺眼,飘风子收了吴不赊这样的徒弟,一路追风手都打得半生不熟,他当然要笑了。可这怪不得吴不赊啊,他是照书自学的,飘风子根本没指点过他,他有什么办法?
“原来是阴风煞前辈,小子吴不赊有礼了。”吴不赊不是什么愣头青,虽然阴风煞是师父的死对头又笑得他有些恼火,但功夫不如人,他可不会像那些二愣子一样不顾一切地愤恨怒骂,生意人永远是最实际的,他面上虽然冷着,嘴里却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
“吴不赊,哈,名字也俗不可耐。”阴风煞冷笑着,冰风般的眼光在吴不赊身上扫来扫去,突地脸色一变,叫道,“飘风子死了?”
“没有。”吴不赊吓一大跳,冲口而出,“我师父好好的,你为什么咒他死?”
“敢骗老夫,信不信老夫拔出你的舌头?”阴风煞盯着吴不赊的眼睛,冷风似乎要刺进他心底去。
这种老魔头,说到做到,吴不赊可不敢犟嘴,只好闷声大发财,心中却是惊疑莫名,怎么阴风煞在他身上扫了两眼,就猜到飘风子死了呢?忽然想到背上的追风古剑,他霍地明白了,江湖中人,尤其是名门大派的弟子,都讲究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飘风子收徒,会授剑给徒弟,但不会把自己的随身长剑给徒弟。要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徒弟极其优秀,师父为示奖励,以随身长剑相赠,这样的例子有,但吴不赊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另一个就是死亡,师父死了,随身长剑自然就由弟子继承了。
除了剑,还有追风囊,阴风煞和飘风子斗了一世,飘风子身上的东西阴风煞自然眼熟,如果说授剑还有例外,追风囊就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了。追风囊只是个收藏东西的袋子,收个徒弟,师父把装东西的袋子都要给他,那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也要脱给他啊?那也太夸张了,绝无可能。追风囊到了吴不赊身上,只说明一点,飘风子再也用不着了。
“是,前辈眼光锐利,晚辈佩服,我师父确实已经过世了。”猜到自己身上的破绽,吴不赊只有老实承认。
“飘风子真的死了?”阴风煞到好像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死瞪着吴不赊。
说飘风子死的是他,不愿相信的也是他,吴不赊算明白了,这是一个老疯子,惹不起还躲不开,咱闭嘴行不?吴不赊闭紧嘴巴,装出悲痛的样子,一声不吭。
他只是装出悲痛的样子,没想要哭,阴风煞却哭上了,而且是嚎啕大哭,边哭还边猛捶胸膛。吴不赊这下可傻眼了,老对头死了他哭什么呢?后来阴风煞边哭边叫他才明白,阴风煞叫道:“飘风子啊,你这个老牛鼻子,你死了,我这一辈子再也没有赢你的机会了啊!”
敢情是黄鼠狼哭鸡呢,吴不赊哭笑不得。
阴风煞哭了半天,忽地一停,瞪着吴不赊,左看右看,却又拍掌笑了:“飘风子死了没事,师父死了有徒弟呢!等老夫也去收个徒弟,赢了你小子,那就等于老夫赢了飘风子了,哈哈,这个主意好,太好了。”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如戏台子上老疯子唱戏,吴不赊给他逗乐了,强忍了笑,装出一脸正经道:“那晚辈就等着了,不过还请前辈放了晚辈,晚辈还要练功夫呢!如果前辈老是不让晚辈练功夫,可就是做弊了,传到江湖上——”
话没说完,阴风煞已是怒喝出声:“放屁,对付你这种傻小子,老夫随便收个徒弟调教三个月就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用得着做弊?”手一指,一股寒风射在吴不赊身上,他的身子立时就能动了。
“你小子等着,最多三个月,老夫的徒弟就会找上门来,挑了追风门。哈哈哈哈。”声落,阴风煞已消失不见。
“这老疯子到也有趣。”吴不赊摇摇头,也没心思练功了,转身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