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郎君请九思,郡主千千岁 第五十章:焦尾禾宴(序),扁舟沧浪叟

《郎君请九思,郡主千千岁》第五十章:焦尾禾宴(序),扁舟沧浪叟

作者:一炉乌沉香 字数:3532 书籍:郎君请九思,郡主千千岁

  秋色迟暮,霜序露寒。一慢两快的梆子声——咚……咚,咚从幽深的山塘小巷传来,而后是更夫拖长的腔调——“平安无事”。

  此刻,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

  盛京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已是灯火阑珊,唯几处宵夜摊,还在一屉一屉出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类吃食,开盖时袅袅青烟,满是人间烟火气。

  香雾薄烟透翠幕,此刻醉月楼里笙歌婉转。楼外疏星印水,楼头画烛烘帘。帘外晓莺残月,帘内璇闺窈窕,尽玲珑。

  三楼,陆维桢同两人一番交代,也给出了崔空龄想要的东西。在得到小侯爷的保证后,目的算是达成了。

  他想着明日的焦尾禾宴,自己当然是没在怕的,向来是见招拆招。但谢喻之要替他,代谢家去参加这场宴会。

  谢喻之年纪小,平常又只喜欢窝在后院看书。少年心性,未见世故,不知人心难测亦不擅交际。是以,他今晚还是要回一趟谢家的。

  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了,不过他应该还没睡。告别了崔空龄和赵斯年,陆维桢从醉月楼出来,马车等在百花井巷。

  他想了想,先转去了另一边山塘小巷的宵夜摊上。看着摊位上摆出来的零食,想着端木隰华同谢喻之一般大的时候,最是喜欢拉着他来吃这些。

  珍珠粉圆团子,酱鸭脖,红烧猪蹄,熏凤爪……他每样都挑了一些,而后拿油纸包裹起来,准备带回去给自家侄子。

  老板见他出手阔绰,还主动添了一块炸的两面金黄,口感酥脆的饼子。陆维桢没拒绝,从善如流的收下。

  中年男人体态略有些发福,笑起来眉眼都挤到了一起。

  “公子,我每天都在这里摆摊的。您要是吃的喜欢,以后常来啊。”

  “嗯。”

  他微微点头,行至另一边百花井巷里。这处停着的马车,同崔空龄那辆华丽非凡的比起来,就显得过于低调。

  以鸦青色的布料做车帘,体量小巧,也无甚装饰。

  他闪身上了马车。

  “去谢家,从后门进。”

  车夫应下来,赶着马跑起来。

  隔着谢家还有一段距离,马车停在了乌衣巷一株桂花树下面。陆维桢收了面具,藏在袖子里。

  他站在后院的垂花门前,拿出系在脖子上的红绳。尾端挂着一只骨哨,哨身做工精巧,摸上去凹凸不平,雕刻着白泽图腾。

  陆维桢放在唇边,吹了几声,听起来像是迷路的云雀。

  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迫近,接着锁链拉扯翻动,啪嗒一下挣脱了枷锁。

  门隐约开了一道缝,身着靛蓝长衫的小厮探出头来。他先是向周遭环视一圈,确定没问题后才彻底敞门,对着眼前白衣青年俯身作一揖。

  “主子。”

  “嗯。”

  缺月挂疏桐,清泉映孤松。陆维桢跟在小厮身后,一路沿着后院的小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扶风榭。

  青年在屋内换了衣裳,拆解了发冠。他刚做完这一切,便有侍从在外面敲门。

  “进。”

  还是先前靛蓝长衫的少年,他端着乌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掐丝珐琅团鹤纹的手炉,一碟盛着各式各样香片的白瓷盘。

  陆维桢掀开香炉盖子,向里面添了几两苏合香,而后盖上,接过来抱在手里。

  烛明香暗,绣帘垂幕。火光映照下,青年容颜如玉,通身气质毫无棱角,浅淡圆融。

  他又变回了坐在轮椅上的谢九思,病弱温润。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喻之。”

  “是,主子。”

  小厮应着,双手却搭上轮椅的两端。他推着青年过了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直到前面亮着灯的院子——谢喻之的住处,才松手退下。

  谢喻之住的净思居,很是清净。从院外看,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行至院内,一株花木也无。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竹环绕。

  谢喻之自言是——“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得幽静。”

  两边生有许多异草,譬如茝兰,紫芸,绿荑……都以圆圃圈之。

  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如翠带飘摇,或实若丹砂……品种不一,清秀质朴。奇妙之处在于味香气敷,非花香之可比。

  中庭开阔,烁石铺就的路畅通无阻。谢九思一路推着轮椅行过,步入游廊后停在屋门口。

  台阶迂廊上,竹影参差,苔痕斑驳。

  绣幕灯前,绿窗月下,少年捧书而读。

  谢九思静静看了一会儿,不知思绪被牵引到了哪里去。

  “喻之。”

  “小叔?”

  少年开了门,看着眼前轮椅上的白衣青年,面上露出个腼腆羞涩的笑来。

  “小叔,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见你没睡,来送些宵夜给你。”

  他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露出一点炙烤得焦黄凤爪皮。少年眼睛亮了亮,谢九思失笑,语气满是长辈的怜爱。

  “走吧,进去说。”

  谢喻之推着他进了屋,两人在正堂的软塌对坐。桌几上摆着一卷策论,一盏苦丁茶,单闻气味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谢九思一直知道自家侄子不羡名利,不慕美色,心思都在读书上。但这房间的布置,实在有些素净了。

  一色玩器全无,书案上一个土定瓶,其中供着数枝菊花。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读书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少年接过他递来的油纸包,搁在一边,笑容率真纯良。

  “小叔,我想要中兴谢家。我想……”剩余的话吞在肚里,没说出口,但从谢喻之燃着一簇火的眸里,谢九思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要一个公道。

  “想要很简单,但是做到却很难。你想要飞,就真的可以飞么。”

  “小叔,我可以收服一只隼。它的翅膀属于我,那么它飞过的天空便是我飞过的天空。”

  谢九思微微凝眸,谢喻之也看着他。彼此眼中的自己,模样上生的七分像。

  “那么喻之,你知晓如何驯鹰么。”

  少年摇头,语气依然坚定。

  “我会去学的,有志者事竟成。”

  “我告诉你。”

  青年眸色温和。

  很多人在驯鹰的过程中没有坚持到底,很多人因为手段过于激烈,鹰没熬过去就折了,还有很多人败给了手中的鹰。

  七天之内不让鹰睡觉,把它放在一根横吊在空中的粗绳子或木棍上,来回扯动这根吊着的绳子,使鹰无法站稳和睡觉。

  连续数昼夜,鹰会被弄得神魂颠倒,疲乏到极点而摔倒在地。这叫“熬鹰”,是第一阶段。

  这个过程中,不仅是鹰,你也不能睡。手里的皮鞭,盐水要看准时机,把握好分寸。

  之后才能给它饮点茶水,但不可以喂食物。约半月之后,等鹰饿得只剩皮包骨,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时候,它就逐渐得到了驯化。

  许多人,往往到了这一阶段就失败了。

  要么自己撑不住了,干脆放弃。要么火候太过,鹰死了。但其实,这还远远不够。

  饱鹰不捕猎,重头戏是喂食。

  如同人心永无止境的欲望,饥饿是促使隼听命于你,不断捕食的关键。

  而通过喂食,要建立起来的,则是你同鹰之间的信任关系。

  “得到一只好的鹰,要有足够的耐心。”

  谢喻之听着,不时凝眸思考。待谢九思都讲完了,他好像依然在琢磨着什么。

  静默片刻,少年起身。烛火摆尾,摇曳在他尚显稚嫩的脸上。

  “多谢小叔的教诲,我记下了。”

  “早些睡罢,明日不是还要去赴宴么。”

  “小叔也是,春闱将近,侄儿还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小叔。”

  谢九思微微一笑,谢喻之有这份心,也有这样的韧劲,那很好。他本想护着少年一世无忧,然金鳞岂是池中物呢。

  “有什么问题,教你功课的先生自会为你解惑。”

  “小叔……”

  少年有些错愕,他以为今晚谢九思的种种都表明和他是交了心的,一定愿意教自己才对,怎么……

  “先生授你以诗书,教你明己辨是非。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乃是君子之道。事关这些的问题,你自然不该问我。”

  他略微有些失望,垂眸低低嗯了一声。青年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戏谑,继续道。

  “但,小叔可以与你菩提眼,教你心如明镜。物来则照,不将不迎。你觉得怎样。”

  “小叔。”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少年一双眸里立时绽开烟火。他笑得唇红齿白,堪堪占了半壁胭脂色。

  “早些休息。”

  谢九思最后交代一句,推着轮椅走了。

  看着消失在院落尽头的身影,少年本是纯澈如水的黑眸里,倏而拢起一团雾色,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高深莫测。

  谢九思太聪明了,是能一眼就教人看出来的聪明。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在同人交涉过程中,即便他没在算计,也会因气势上的压迫而令人不自觉退避。

  谢喻之呆傻天真,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比起谢九思,同他做朋友会让人觉得轻松许多。

  不需要担心被算计,自然不必顾虑得失。但,事实果真如此么。

  “扶苏啊。”

  谢喻之不过总角之年,却是这般老成的语气,宛如长辈对待稚子的呢喃。若是本来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为自己还没睡醒。

  此时南安王府后院,端木隰华解开了橡胶皮上绑着的七彩丝绦。照夜清于半空中蹁跹起舞,岭光入扉,院子里即便没亮灯也不觉害怕。

  她盯着纷飞的萤虫发了一会儿呆,而后轻轻迈着步子回了房间。

  这一夜,宫里宫外,睡不安生的人有很多。所求的东西不同,每个人都想抓住些什么。

  适逢重阳,庆武安君归京,将于魏府举办焦尾禾宴。定于元德九月初七申时,邀诸君共赏秋菊,万望晤面。

  虽说是申时(下午三点)开宴,但一大清早,太阳才刚露头,魏府就开了门。

  门口左右摆出了长桌,有令官执笔坐着。两边各站着一排小厮和丫鬟,俱是清秀标致,是指引客人先行去后院赏菊游玩的。

  巳时(晨间九点)未过,门前就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还停了许多世家贵族的马车。

  端木隰华晨起只用了些一碟薄薄的桂花茶饼,并一盏茯苓膏。清野就拉着她挑选起了首饰和衣服,她一向是无可无不可。

  是以少女说什么,她都一味点头,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

  清野手艺好,一向没什么能难到她,但此刻微微有些犯愁。

  她先是晕了铅粉,少女肤色白皙,只需要薄薄的扫一层就好。接着又拿胭脂施与脸颊两边,亦是浮光掠影的一笔,最后挑了玫瑰膏子润了润她的唇色。

  但这眉毛……

  “郡主眉形生得好,我不知该怎么画。”

  真是添一笔太重,描一笔又太淡。

  端木隰华闻言,睁开眼看着菱花镜的自己。

  倾髻斜置于一侧,右边簪一只芙蓉花为山题的步摇,上有垂珠,贯桂枝相缀。左边冠着一颗玲珑点翠的蝉玉珠,向下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

  双十年华的少女,本就是爱美的年纪。她平常十分懈怠,幸而皮囊上过得去,也就无需她过于费心收拾。

  此刻认真的上了妆,又一应打理完,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不免心下生出些旖旎的念头。

  但她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陆维桢,晃了晃头,真是疯了。大约是因为这些发饰都是他送的,也不奇怪,她这样开解着自己。

  她一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柳叶眉微挑,色泽轻浅,横波流转之间,妩媚娇柔。

  她想了想,拿起螺子黛细细勾勒,使得整个眉毛的弧度更加柔和。这样妩媚之意褪去,多了几分纤巧。

  “走吧。”

  南安王已经门外等着了,看到她,眸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接着点点头,指了指那边的马车,由小厮扶着上去了。

  端木隰华应下,和清野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走了一段路,约莫也是睡醒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昨天陆维桢送来的那些,暗花细丝紫绡裙和翠纹织锦羽缎斗篷。

  看着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她开始反思,自己什么时候和陆维桢这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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