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谈谈笑笑走了一程,蝉儿忽然浮起奇想,拉着王仲甫问:“伯伯!你说先师弟和他那明弟武功谁高?”王仲甫冷不防被她问得一呆,罗凤英笑骂道:“看你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叫伯伯怎么答复你哪?”
想了一想又接着道:“当然王师弟的武功好些吧?”这也难怪,王述明的的艺业怎样,她俩师姐妹没有见过,但是王述先在七弓岭表现出那几手,已使罗凤英倾佩得五体投地了。
可是蝉儿生来就是一块抬杠的料子,以前王述先说明弟的武功很百的时候,她就说要抓述明来打一顿给述先看,这时见师姐说述先的艺业比述明要好,她又该不服了。
果然,罗凤英话音才停,蝉儿就噘起小嘴道:“那才不哩!你不见先师弟常说他那明弟的武功此他高?”
“那时和这时不相同啊!王师弟的悟性又高,用功又勤,师父教他一式,他就可以化出三五式来就拿在七弓岭时他那种‘鹄鹚夺蝮’的功夫,就是从师父那套‘两仪护身掌’配合内功的先天罡气,又在无意中看到鹄鹚和蝮蛇博斗,而学到鹄鹚的身形步法,结果就是一招不发,把强敌迫倒在地上,他那明弟以前虽然有点仙缘,可是找不到好的师父理还不是白搭……?”罗凤英为了要证实王述先的武功比述明好,不惜费尽唇舌,列举种种理由,正待要说下去,却被蝉儿鼻子里“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明因师太本来和王大伯走在前头,指点着山岚龙气,最初只听到罗凤英和蝉儿抬杠子,知道她两人每天总要拌几次嘴,倒也不在意,这时忽听到凤英说述明找不到好的师父,心头就是一震,忙叱道:“英儿不要胡说……”
忽然身旁传来一句:“孩子们的话理它做啥?”声音清晰异常,明因师太急忙回头一望,却是不见人影,忙喊道:“上人留步,让弟子参见!”各人仍然一无所见,可是明因师太已停下脚步,合十当胸,眼目敛眉,慈祥的面上时灵笑容,一会儿,才向空中稽首,回过头来对罗凤英笑道:“这回你闯的祸可不小,幸得上人海量,不计较你这次失言,并且传下一种工夫,反而因祸得福了!”说完哈哈大笑。
罗凤英、蝉儿两人在师门十几年,就没有看到师父这么快乐过,也不由得大喜。
但是这种奇事又引起蝉儿的童心,忍不住问道:“师父见到紫虚上人么?他和你说那么久的话,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到?”
明因师太笑道:“痴儿!你以为上人那么容易给人看到吗?就是我练了几十年的眼力,也不过是看淡淡一条影子在千百丈高空上,一掠而过,恐怕现在已回到蒙天岭了!”
“那么他怎样和师父说话?”
“这是千里传音的功夫,他只传给我一个人听,所以你们就听不到了,刚才头一句话,是传给大家听,所以每一人都以为有人在身旁说话了,事实上他说话的时候,是站在祠堂的殿脊上哩!”明因师太这番话说出来,更便各人震惊。
王仲甫道:“传音入密的工天老朽倒见述明那孩子表演了一次,就是我们都在蒙天岭的晚上,他对述先说了一大堆话,我们几个人都围在他的身边,但只有述先听到,想不到千里传音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妙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要被别人认为是神话了!”
明因师太听了王仲甫说,王述明已经做到传音入密的功夫,他大为诧异,回头对凤英蝉儿道:“你俩人争论的问题有了解决了!”“凤英,蝉儿都同时把头一低,明因师太又道:
“不过,你们争论错了,应该争论述明和我,究竟谁高才对!”
王仲甫忙道:“述明那孩子,怎能和师太比较?”
明因师太微笑道:话不是那样说,因为闻道有先后,学术有专攻,贫柄不能说所遇并非名师,但是紫虚上人岂是我们能望他的项背?
自古说:‘名师出高徒’,述明的师父那么强的武功,他的徒弟岂是弱者?老衲不是故意谦虚,但是述明在短短的一天一夜就把内家最上乘的传音入密学会,而且还能运用出来,这一种悟性岂是常人所及,就以老那几十年的锻链,现在仍然做不到他这个地步,这三个月来,他又必然是一日千里,也许连洗毛,代髓,易筋,换骨,的口诀也链得精通,尤其他那好强的师父,更不会给他的徒弟落于人后,刚才因为凤英这孩子一句话,他还说要赶快回去亲自调教徒弟,免得被别人赶过前头哩!”说完了又哈哈大笑。
各人因为师太这么高兴,也就谈笑风生,惟有罗凤英和蝉儿有点闷闷不乐,明因师太看在眼里,笑道:“你两人倒底也会自寻烦恼,其实上人并不计较你们那些孩子话,他最爱护晚辈,刚才已经说出给你们每人一件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绝不是通常能够得到的了。蝉儿还可以多得一样至宝,可是要你自己去找,由此可见上人多么爱护孩子了,如果不是凤英那一句玩话,倒引不出上人来,而我们的机缘也统统失去了。”
“这就叫做因祸得福!”王大伯也鼓掌大笑。各人就在欢乐的气氛里,慢步回村。
在回路上,蝉儿拉着师太问道:“上人说那件至宝放在什么地方?”“这个……他没有说!”
蝉儿着急道:“那叫我到什么地方去找?”
“傻孩子!上人已经答应了,他还能骗你不成?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也抢不去,这才叫做机缘,你现在着急什么?”明因师太说这隐含玄机的话,蝉儿虽是不大了解,但也被说得脸红红地,不好意思,凤英顺口撩她道:“也许上人给你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宝哩?”蝉儿更是不解,低下头来尽在思索,惹得各人又是一阵大笑。
蝉儿被各人笑得急了,只好央着凤笑道:“好师姐!赶快告诉我,什么活生生的宝?”
凤英望了她一眼,也笑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说不行!”蝉儿缠得更加厉害,凤英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在她耳边轻轻说:
“……”。
“啐”蝉儿小脸一红拉着她就要捶,凤英忙把蝉儿的手摔开,朝看椰林飞跑,蝉儿也跟在后面急追,转眼之间,两人的背影都消失在椰林里。
各人知道她两人胡闹一阵自然就会回来,也不去理她,迳自进村。回到祠堂的时候,林逸夫三兄弟已经带来燕霞,燕云,等待很久,一见明因师太进来,同时迎了上去,燕云,燕霞姐妹更恭恭敬敬地喊声“师父!”明因师太见她俩灵慧活泼,倒也喜欢。
不久就见到罗凤英跚跚地回来,脸上还孕育着笑容,各人知道它和蝉儿两人必定玩得很开心,可是却见不到蝉儿,正觉得奇怪,明因师太教燕云,燕霞两人过来拜见师姐了,王述先忍不住问道:“蝉姐呢?”
“师妹还在椰林里找我呢!”凤英一面回答,一面吃吃笑个不止。
明因师太笑骂:“看你长那么大了,还是那么淘气,可别把师妹弄丢了哩!”话虽是那么说,可也没有责备凤英的意思,凤英笑了一笑就拉着燕云姐妹,絮絮叽叽地谈起来。
各人又闲谈了一阵,已到己午时分,而蝉儿仍然没有回来,各人都暗暗着急,凤英笑道。“蝉妹不要是躲在椰林里哭晕了!”
明因师太笑骂凤笑道:“都是你闹出来的事,还不快点去找她回来。”凤英笑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罗凤英一走,各人的心也被她带走了,没有一个不希望她立刻带得蝉儿同来,可是等待饭菜都冷了,不但蝉儿不见,而罗凤英也跟着失踪,明因师太恐怕它们遇上敌人,和各人招呼一声,正待出去寻找,王仲甫,王大伯,丁世成三人也想一同前往,闹得乱烘烘的当儿,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进中门,十几只眼睛齐向那边注视,果然是凤英回来了,可是蝉儿却动也不动,被她揹在背上,各人无不大惊失色。
明因师太和王述先更是着急,明因师太忙问道:“怎么了?”
“到房里讲!”凤英含笑地答一句,脚步不停地把蝉儿揹入房中,王述先待要跟进房里,凤英白他一眼,笑叱道:“你出去!”王述先只好伸伸舌头退出外面,和各人在厅上静候着,乱猜蝉儿的遭遇。
一会儿,明因师太和罗凤英笑吟吟地出来,落坐完毕,王仲甫关心地问起蝉儿的遭遇,明因师太笑道:“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上人的话已经兑现了,蝉儿不知吃些什么东西,睡到这时还没有醒过来,”各人知道蝉儿必有奇遇,心头上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立刻开怀痛饮,明因师太一面吃,一面叫凤英寻找蝉儿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罗凤英奉命去寻找蝉儿,出村门后立即施展轻功,放开步法,不消片刻,已经到达原先和蝉儿追逐的椰林——也就是以前述先和述明练功的地方——这时罗凤英心里在想:
“这野丫头躲在什么地方,要好好吓她一跳。”所以放轻了脚步,藉着树木的遮蔽,慢慢地寻去。这个椰林本来就不十分大,没有好久就被罗凤英走遍了;可是,仍然没有蝉儿的踪影,心里暗暗焦燥起来,只好运足内气狂喊“蝉儿!”照理说,三四里的远近都可以听到了,可是除了空谷回音之外,仍是一无所见。
罗凤英越想越不对路,心里陡然蒙上一层暗影,赶忙跳上椰树从里向外,一株树,一株树地挨着找过去,又在椰林的外围,向四周了望,才发现向北一面的荒地上,似乎有很轻的足迹,连忙过去察看,果然发现是小孩的鞋印,因为这一带的村童都是赤脚大仙,所以就决定这足迹是蝉儿的了,但是这足迹却是忽然向东,忽然向西,忽然又向北,而且是一踪就是五六丈远,这个距离已经是蝉儿功力的极限了,她为什么那样费力在这块草地上跳跳蹦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