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苍发神君勉强一笑,说道:“尊驾半月之前,在太古城王娘寺里救走敝帮两名叛徒,不知他们与尊驾有何关系,盼能见告。”
怪人只是露齿而笑,闻言似乎不懂,怪丑双目精光闪闪,四处乱射。
苍发神君见他不答,顿觉十分不悦,又问道:“既然尊驾有心插足敝帮之事,本帮主一向宽宏大量,事情既过就不再追究了,只希望尊驾交待清楚,并告知与重瞳老人有无关系,本帮主愿意与尊驾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怪人闻言,双目仰天,仍然不言不语。
苍发神君见他仍然不言不语,怒火上升,但勉强笑道:“尊驾不愿开口,莫非嫌我这个人,不屑与言吗?”
怪人一声哈哈怪笑,短眉一扬,嘴里吱吱喳喳,说出一大篇奇声怪调,不知是何处的古怪言语。
说了半天,不见反应,他才想到对方听不懂,于是又露齿一笑,停嘴不说了。
苍发神君这才恍然大悟,怪人所以不回答自己,原来是语言不通的关系。
这一懊恼,心头无名之火升起……
一声不响,突然扬起双掌,发出一股极大劲风,直向怪人推去,两人立处本极接近,苍发神君猝起发难,怪人却已惊觉。
怪笑一声,腾身飞起半空,双手一探一抄,点向苍发神君将台、命门两穴。
苍发神君暗叫一声不好,这个招式正与适才对付朱光古一样,是那绝传已久的妙招蜈蚣飞升。
此式一起,苍发神君已觉厉害,涌身上前,不退反进,双手及时挥出两掌,硬挡半空袭来的凌厉掌风,但觉一股浑厚潜力源源逼来,心头一震,但已及时避过了怪人奇妙攻势。
但纵是如此,也被那股半空迫至的掌风,逼得倒退两步,不禁大吃一惊。
心想:这怪人好纯的内力,就凭自己数十年修为,竟被他震退两步,看来这怪人倒真不好对付。
苍发神君一双眼睛狠毒地注定怪人,半晌,一阵哈哈大笑道:“好!你这小子果然还有两手,且接我这太阴玄风,老夫如不叫你三步之内流血,誓不再为红蛟帮主。”
叶秋白在暗处听见,不禁吃了一惊。
太阴玄风的锻练过程原本与大寒阴风相差无几,功力虽不如大寒阴风,狠毒则有过之,秋白曾听师父提过,这种阴风属于邪门歪道,只要沾上皮肤立刻僵冻而亡,死时全身如虫蚁乱走,十分痛苦,叶秋白一听苍发神君竟要用太玄阴风取怪人性命,心中顿时一震。
心想:“怪人能够使用蜈蚣飞升的招式,必与师父所说的无名隐者有关……”师父与隐者一见如故,曾命自己以后行走江湖,若见了隐者的后人,必须好生相待,这一思及,立刻蓄势待发,准备一见怪人危殆,立刻出手相助。
苍发神君笑声过后,突现狰狞之色,双手筋脉暴起,眼看就要一掌劈下。
叶秋白一看势危,心忧怪人,不知他是否能挨得了这一掌,也不考虑,飞快现出身来。
苍发神君一见另一山头上出现人影,心神一分,顿将蓄势已满的掌力收下,凝神注视来人。
叶秋白只一起步,轻飘飘的掠过了山涧,落在山峰的这一边。
怪人一见有人出现,丑怪脸上也微微动容,看见来人轻功如此奇妙,不禁面带诧色。
叶秋白走到两人对立之处,也不说话,双手一抱,气态闲悠的望定二人。
苍发神君凶睛一闪,微露一丝笑意,沉声道:“尊驾素昧平生,此番前来,是友是敌,请先报个明白,以免误会。
如果意存观望,老夫事情一了,再与尊驾说话可也。”
说完,眼睛注定叶秋白,想从他神情中,看看他与怪人有无关系。
怪人一声尖笑,迷惑的望着叶秋白,不过已知来人与那苍发神君并非一路,所以怪笑一声之后,再不言语。
苍发神君打量了两人一会儿,也放心下来,知道来人纵使武功高强,谅也不会出手帮那一边。
这一定神,戒备之心稍解,双手一运内力,就要施展他毕生绝学太阴玄风。
怪人一见苍发神君的模样,知道对方要施杀手,不免稍微收起了轻狂之态,面上也显得比较严肃。
苍发神君气已提起走前两步,面上突现诡容,怪人不由一凛。
苍发神君忽一飞身,人在半空,轻轻推出一掌。
怪人一见苍发神君扑起,不敢轻敌,连忙后退两步,运掌抵挡。
一抵之下,突觉那股掌风十分奇特,似柔似绵,细微无比。
他心头大疑,正要运气封闭全身经脉,但已迟了一步。
苍发神君人在半空,阴侧侧的笑声响起,说了一句:你上当怪人闻声一怔,突觉那股微细掌风飞散开来,变成千丝万缕,苍发神君单手一挥,立刻如水银泻地般,窜向怪人全身经脉穴道。
怪人大吃一惊,百忙中运起九合罡功,要想抵挡窜来的阴风,一个不及,已让数缕阴风袭人。
这数缕阴风一经入体,便四下乱窜,怪人忽觉全身骨节奇冷,连忙定下心神,默运九合罡功周行全身,将那阴风闭住,不令其四下乱窜,纵使如此,也惊得一头冷汗,心头狂跳。
苍发神君看对方夷然无伤,突然长身而起,大蓬阴风透指而出,直如排山倒海般卷向怪人,声势威猛已极。
怪人已中阴风,焉敢再抵挡这股大力,连忙后退闪避。
但那阴风如影随形,毫不放松,眼看怪人就要伤在太阴玄风的毒手下……苍发神君冷笑一声,面露得意之色,一边源源送出阴风,直取怪人。
忽觉自己送出的阴风似乎遇到一股绝大阻力,竟全部倒退回来。
大惊之下,苍发神君连忙将太阴玄风收起。
这一发一收之间,不过瞬眼工夫。
苍发神君突然面色如雪,四肢颤动,似乎十分痛苦。
怪人见他突收阴风,正感奇怪,此刻又见他如此形状,更是大惑不解。
怪人眼望向叶秋白,只见他向自己微笑着点头,顿时恍然大悟。
敢情叶秋白当怪人危殆之时,及时发出一股大寒阴风以毒攻毒,抵住了太阴玄风的歹毒攻势。
苍发神君一时大意,百忙中收起太阴玄风,无意中竟同时吸进了一股大寒阴风,顿觉一股奇寒威力源源灌行自己全身……大惊之下,他急忙运气护住全身经脉,纵然如此也冷得四肢颤抖,面色雪白。
苍发神君狠狠地望了叶秋白一眼,知道今天之事,只怕败多胜少了。
他略一思索,阴恻恻的笑了一声,说道:“架梁的朋友,有种的留下名来,老夫必有后报!”
叶秋白微笑望着叶秋白,昂然答道:“在下叶秋白,适才之事,只怪你下手太过歹毒,所以才拔刀相助,你如果不服,可将这笔账一并算在我头上。”
苍发神君沉声喝道:“好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猛一飞身就飘到五丈以外,几个纵步便在山脚下消失了。
怪人这时面带笑容,走上一步,竟用汉语说道:“适才多蒙大哥相助,小弟衷心感激,大哥如不嫌弃的话,何妨同到镇上酒店一叙?”
叶秋白见他开口说话,也吃了一惊,闻言连忙答应。
二人离开山头,飞般向山下赶去。
叶秋白知道怪人必有一番隐秘身世,心中记挂那位前辈隐者,极.想一知究竟,所以一到酒店,便脱口问道:“老兄与无名隐者是何关系?”
怪人一听叶秋白问及无名隐者,面上突现悲痛之色,半晌始勉强答道:“无名隐者正是恩师,一年以前,不知何故,飘然只身远游,行前留下一纸素笺,令我下山报父母之仇,至今不知隐者身在何方?”
叶秋白看他神色,知他心恋师父,天性纯厚,所以流露悲伤之色,不禁大为同情。
忽想起自己师父绝命杀神,恩情似海,如今人天相隔,每一思及,辄感无限悲恸,同病相怜之念一起,顿对怪人生出无限好感。
酒店之内,长夜漫漫,一盏孤灯荧然发光,怪人遂将适才之事,一一告诉了叶秋白。
原来最近一个月来,太古城忽然出现了一个怪人。
把个风景秀丽的明媚古城,搅得天翻地覆。
***
那是一个黄昏。
太古城外的王娘寺,突然一反平日肃穆景象,这天一到黄昏,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三、五十个人,这些人一到寺内,都是不言不语,面色沉重。
天色一黑,这些人便紧闭寺门,王娘寺远在郊外,白天已经很少有人前来,到了黑夜,更是静悄悄,连鬼影子也看不见了。
寺内原有一个住持僧侣,这时也不知如何被禁闭在一间小屋里面,不让他出来,可见这些人聚集在王娘寺,一定有重要事情发生。
俄而,香烛高举,烟雾袅绕,这些人一看时辰已近,都不约而同的分站供桌两旁,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
突然风声飒飒,寺内大树之下,同时跳出三条红色人影。
红衣人一到,众人立刻跪下,齐声道:“红蛟帮太古分堂全体职司,叩见总堂监樱”三条红色人影同时现出身来,答道:“免礼,请起吧!”
众人同时一诺,站起肃立两旁。
三个红衣人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微微点头。
其中一个面色焦黄大汉,皱着眉问众人道:“分堂堂主怎不在此?”
众人闻言,正不知如何答复,其中一个紫衣壮汉走了出来,躬身答道:“宋分堂主此刻尚在料理一件要事,稍停即至,请监印原谅敝分堂主失迎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