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娜娜这一问着实把郁白给问懵了。
结婚?
谁和谁结婚?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结婚?
还有……
为什么是和傅临渊结婚啊?
也许是对方脸上的呆滞过于明显,苏娜娜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女孩子脸上有点红,但眼里确全是郁白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兴奋,又像是期待。
顿了顿,她小声道:“如果不能告诉我的话……我就不问了。”
郁白:“……”
郁白:“……啊?”
苏娜娜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
但为什么那些字连在一起,他忽然就不明白了呢?
愣怔了好几秒,小人鱼才回过神来,呆呆地问:“啊?我……为什么要和傅临渊结婚啊?”
因为过于震惊,他都忘了不在其他人面前直呼傅临渊的名字。
苏娜娜:“……嗯?”
苏娜娜把声音放得更轻:“哦哦,我懂了我懂了,地下恋是吧——”
郁白:“……???”
“……不、不是啊,”虽然不知道‘地下恋’是什么,但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东西。所以他赶紧摆摆手,因为过于震惊而开始结结巴巴:“我们,不能结婚啊——”
先不说结婚不是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的操作。
他和傅临渊甚至都不是同一个种族的啊。
这……这……
郁白的大脑就快宕机了。
苏娜娜为什么会……这么说啊?
听了他的话,女孩咦了一声,小声道:“为什么不行啊?星际联邦一直允许同性登记结婚呀……啊——”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难道……元帅……没和你聊过这个?”
啊,那她这样突然问岂不是太失礼了?
“是我冒昧了。”苏娜娜的语气里又多了点歉意,“我……我多嘴,你别往心里去。”
……等等。
怎么就又多嘴了呢?
“……等一下等一下……”迷迷糊糊的小人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要结婚啊?结婚不是……不是……”
不是童话里才有的事情吗?
苏娜娜小声道:“这不是……这不是你上次说你和元帅……互相喜欢?我以为……”
啊?
郁白又是一呆,下意识就问出了自己的想法:“互相喜欢……就要结婚吗?”
苏娜娜也跟着一愣:“对、对啊?”
她一顿,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你……不知道这个吗?”
“我……我……”
小人鱼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但在这一刻,他被对方的问题问得有些耳根发烫。
大家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
完了,苏娜娜不会因此发现自己不是人类吧?
慌乱地移开视线,他抬手蹭了蹭自己有些热的脸颊,试图为自己奇怪的行为找补:“我、我在福特斯长大,那边……那边都不教这些……”“哦,原来是这样啊——”
没想到,苏娜娜还真的相信了。
女孩子的眼神里除了他看不懂的兴奋外,此时又多了一点心疼。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前听说边境的教育环境不太好,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都忽略了……是啊,互相喜欢是可以结婚的。”
已经完全迷糊了的郁白机械地哦了一声,然后呆呆地问:“那……你和我也要结婚吗?”
“啊?”苏娜娜被问得愣了足足秒,才反应过来,“不不不,我们不会结婚。朋友之间的喜欢和这个不一样,不是所有的朋友都会结婚的。”
“哦——”小人鱼再次机械地哦了一声,“也就是说,我和杜克也不用结婚?”
苏娜娜:“是的。”
然后苏娜娜终于反应了过来:“……等等,你之前和我说的喜欢……不会就是……朋友间的喜欢吧?”
郁白:“啊……他确实……是我的朋友。”
傅临渊和他算是……朋友吧?
“……哦。”苏娜娜的表情也终于完全变得尴尬了起来,“那、那是我误会了?”
大脑早在五分钟前就已经完全下线的郁白根本没听明白对方误会了什么,只是机械性地再次点点头:“嗯。”
于是苏娜娜再次哦了一声,而后轻轻说了句道歉。
郁白:……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她误会了什么?
我怎么……说不出话了?
而就在他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想再问问同桌她到底误会了什么,安德鲁教授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教室。
郁白只好作罢。
…
而等到下课的时候,小人鱼已经快把上课前的小插曲忘记了——
——直到在停泊位看见了傅临渊的飞行器。
郁白:“……”
明明对方应该完全不知道自己和苏娜娜之前聊了什么,但他莫名就是多了一点毫无原因的心虚。
……在心虚什么啊?
因为这无缘无故的心虚,小人鱼看起来要比平时更加安静一点。
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细微的情绪变化。
于是他问:“怎么了?”
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微沉的声线把郁白从思绪里拽了出来,他一激灵,下意识摆摆手:“没、没什么。”
那副慌乱的样子,就差把此地无银百两写在脸上了。
傅临渊一顿,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有人在学校欺负你吗?”
“啊?没有没有……”郁白赶紧又摆摆手,“没有人欺负我,大家都很友好……”
傅临渊:“……”
飞行器就这样缓缓停在了路边。
傅临渊微微转了转身,那双黑色的眼睛盯着郁白看了几秒,而后问道:“那是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目光停在自己的膝盖上,小人鱼只觉得耳朵莫名又要开始发烫了。
他能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也能通过精神力感受到对方关心的情绪。
但就是……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他不敢抬头,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膝盖,小声道:“我真的……没事啊。”
傅临渊皱了皱眉。
郁白好像有事瞒着他。
只不过小朋友不说,他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再问。
所以飞行器里安静了几秒,男人才说:“……有事的话要告诉我。”
见对方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郁白赶紧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
那天过后,傅临渊越发觉得郁白有事瞒着自己。
倒不是男人多想,实在是小人鱼表现得太明显了。
比方说,吃早饭的时候,他会因为自己路过他座位后方而吓一跳;在办公室的时候,他比以前安静了许多;而吃饭的时候,也很少再从自己碗里抢肉吃了……
观察了一个星期,傅临渊差不多可以肯定,郁白是在躲着他。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子,男人不太明白。
……躲着我干什么?
而正站在办公桌对面,正在做工作汇报的杜克话头一顿,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头儿?”
点着桌子的指尖一滞,傅临渊抬眼。
杜克大着胆子问:“……您还记得我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顶头上司怎么看都像是在走神。
傅临渊:“……”
傅临渊:“……侦查队在陨石带发现了新的线索。”
杜克一愣,尴尬地挠挠头:“……啊,原来您在认真听啊……”
傅临渊:“……”
清了清嗓子,杜克继续了刚刚的话题:“是这样的,半个小时前我收到了侦察队发回来的消息,他们在福特斯基地外的陨石带截获了一段信号,疑似是从……实验室发出来的。”
“那段信号已经被送到信息部进行处理了,我会催他们尽快完成破译。”
男人嗯了一声,瞟了一眼旁边智脑的屏幕:“……伊万斯上将还好吗?”
杜克挠挠头:“唔……伊万斯上将的情况还不错,他一直在配合我们取证,我今天早上才见过他,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您不用担心。”
傅临渊再次嗯了一声,而后又问:“那基地审查的进度怎么样了?”
“目前的证据都指明了伊万斯上将是无辜的,克鲁温渗透事件与基地的管理层没有任何关联。至于那批有问题的缓和剂……”
说到这里,杜克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和沈之初两个人还在看制造厂发过来的文件,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能发现什么直接证据。”
“这很奇怪,因为流水线的监控记录显示没有问题,出厂前的抽查也是合格的。所有在工厂接触到那批缓和剂的工作人员目前为止背景也都是干净的,就好像……”
就好像那批缓和剂是自己在运输途中出问题的。
傅临渊也想到了这一点:“运输过程呢?”
“负责运送那批缓和剂的星舰已经在被召回的路上了,不过我已经收到了黑匣子的记录,单从航行与停泊记录里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听了这些,傅临渊沉思了片刻,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了,你继续跟进这个案子。”
“是。”
汇报完工作,杜克瞥了一眼时间,问:“头儿,您是不是该去接郁顾问下课了?”
不知道是不是杜克的错觉,在他问完这句话后,原本面无表情的上司似乎脸色沉了沉。
而等他想再仔细瞅一眼的时候,傅临渊的视线已经回到了智脑的屏幕上。
同时,冰冷了声线没带多少情绪:
“……他说今天他自己回去。”
杜克:“这样啊……”
这几天确实好像很少在头儿的办公室看见小海妖。
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情况,杜克道:“头儿?”
“嗯?”
“您……”杜克大着胆子问道。
“是不是和郁顾问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