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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女婿》第七十七章 端午雅会

作者:抽刀短水 字数:1866 书籍:大宋第一女婿

  鬼屋

  沐钰儿去鲁家时, 暮鼓已经敲响第一声。

  她人刚一出现,一个挑货郎就围了上来:“小娘子买头花吗,大红色的最衬小娘子了。”

  那人把人拦住, 顺手把一朵大红色的艳俗牡丹花塞进她手里,嘴里快速说道:“半个时辰前挂上的人,府中有一个高手,我们的人不敢靠近, 只在前后两个角门留了哨子。”

  沐钰儿顺手递了几个铜钱过去。

  “唐不言等会带人来, 让我们的人借机离开。”

  “好嘞,客官貌美如花,且慢走。”挑夫拿着钱, 开开心心地说了句吉祥话,便挑着担子离开了。

  暮鼓响后, 整个安业坊在短暂的人群热闹后,街上人烟逐渐稀少。

  鲁家的钩子已经扔下五六天, 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沐钰儿都准备放弃了, 谁知道这会儿, 鱼咬勾了。

  乌衣巷是主街,各家各户已是炊烟袅袅, 小孩趁着最后的夕阳日光尽兴地玩着最后一波游戏。

  “鱼还有, 小娘子三文钱一斤要不要哩。”卖鱼的货郎拦着沐钰儿, 敦厚的脸上满上憨笑。

  “还新鲜吗?”沐钰儿随手打开草木盖子问道。

  “新鲜的很,酉时才刚从码头捞来的一波,嘴上还有钩子呢, 动也不曾动过, 小娘子仔细看看。”

  “这鱼可还有鱼籽?”沐钰儿伸手拨撩了一下水, 笑问道。

  “清明过了,早放籽了,我这些都是草鱼。”

  “那算了,今日家中阿耶已经做好吃食了,我且要速速归家呢。”沐钰儿替她盖好盖子,笑说道。

  “好嘞。”卖货郎抬眸,和沐钰儿的眼光对视一眼,很快便又移开,挑着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沐钰儿捏着手指,分析着卖鱼郎的暗号。

  ——鲁家酉时挂上的黄符,家中仆人在他们来过一次后驱散干净了,目前没有任何动静。

  奇怪。

  沐钰儿蹙眉想着。

  鲁家门口的灯笼也没仆人挂上,门口阴暗,崭新的黄符在半亮中隐隐发出微光,院中的那颗重瓣白樱烂漫盛开,如雪拥团,一蓬蓬一簇簇,格外好看。

  此刻,高高的树枝上,却挂着一张格格不入的黄符。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最后一缕微光彻底消失在天际,一道灵巧的黑影踩着墙垣轻轻一点,随后悄无声息地落入鲁家大院。

  路家是二进院子,占地面积不小,可偏偏此刻好似随着黑暗降临,里面的人也随之不见了,偌大的第一进院子空无一人。

  夜风穿过空荡荡的游廊,不曾点亮的灯笼在风中发出咯吱声响,空中渐渐有了嘶哑悲鸣的咽呜声。

  沐钰儿第一次来时,是坐着马车直接入了内院并未仔细查看,可这次一踏入第一进院子却敏锐察觉出不对劲。

  乌衣巷是内坊,要知内坊有内坊的规矩,各家各户的院子不会像外坊一般密集狭小,院落大,庭院高,屋子舒朗是内坊房子常有的样子。

  可鲁寂这间二进院子,外表尚看不出异样,可一入内就有一种逼仄感,充满令人不舒服的压抑,而且出入第二进院子的通道不见了。

  沐钰儿右手按剑,腰肢紧绷,下意识察觉出不对劲。

  她沉吟片刻,开始推开右手边的第一间屋子。

  屋子空空荡荡,只在正中有一张桌子,沐钰儿正打算离开。

  一个血淋淋的,少了半边脑袋的人头猝不及防悬挂在她背后,那人头离她极近,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沐钰儿甚至能看清倒挂头颅上睫毛的根数,以及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只是还未等她看仔细,那人头便如来时一般,朝上而去,骤然离去。

  沐钰儿扬眉,笑了笑,手指微动,那脑袋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一般,向上的冲势,骤然俯冲而下,最后扑通一声滚落在她脚边。

  沐钰儿这才低头仔细打量着那个脑袋。

  是一个四十岁上下女郎的脑袋,隐约能看出一点身前艳丽的模样。

  “想来这就是那个女尸块的脑袋。”她颔首,“我就说怎么就出来一个。”

  四面成环回廊寂静无声,只有夜风替她发出唔鸣。

  沐钰儿绕过那个脑袋,继续打开第二扇门。

  却不料那扇门不能完全推开,只能露出一个细缝来,她一扬眉,真打算关上,一双通红的眼睛冷不丁出现在她视线中。

  沐钰儿不耐烦,直接用刀鞘捅了捅。

  那眼珠竟然躲开了。

  沐钰儿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怕疼当什么鬼啊。”她斯斯文文地替人关上门,“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随后打开第三扇房门。

  这房门倒是开得利索,转身时也没有奇怪的东西,只是在沐钰儿迈开脚步的一瞬间,背后一阵冷风拂过。

  沐钰儿腰间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随后背后发出一声尖锐惨叫,大门随之快速关上。

  “别碰我,我嫌脏。”沐钰儿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此后她再打开房门,便是再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站在最后一间房门前。

  这是一间角屋,往常便是给丫鬟门童休息的屋子。

  还未靠近便能闻到血腥味,再一低头,漆黑的血正顺着门缝涌出来。

  沐钰儿蹙眉,伸手轻轻移开那扇房门。

  门柱发出难听咯吱的声音,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浓郁的血腥味,浓郁漆黑的血因为没有束缚,奔涌而出。。

  沐钰儿看着屋内,神色渐冷,

  一具具被倒挂放血的尸体宛若蝙蝠一般悬挂在屋内,为首的正是当日陪鲁夫人来认尸的另外一个寡言丫鬟。

  众人皆是双目圆瞪,献血自口鼻耳倒流,十来具脖颈处的血已经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水,正顺着坡度逐渐流下。

  “这就是……”一个沙哑,宛若石头滚过地面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背叛。”

  沐钰儿反手抽出长刀,往后劈去,与此同时,扭身而来。

  一张好似被火烧伤,烧平的恐怖脸颊正咧嘴笑着,那笑容似乎要从嘴角撕裂到耳边,一双眼邪恶冷淡,正笑脸盈盈地站在台阶下看着她。

  他背后骤然响起的一盏微灯落在他身上,那道影子就像一条高高扬起的毒蛇,正摇晃着,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一个搅屎棍,大义凛然开口,也不怕呛到屎。”沐钰儿冷笑,骤然上前,却不料那日本浪人好似鬼魅一般,水波微动,骤然散去。

  那盏灯随之熄灭,整个院子瞬间陷入黑暗中。

  沐钰儿扑了一个空,眯了眯眼。

  与此同时,正堂的屋子逐渐移开,露出进入二进门的通道。

  沐钰儿打落那盏灯,饶有兴致地提了起来看了起来,果不其然看到其中每一扇上灯皮上都有一个丑仆的形象。

  或笑,或立,或狰狞。

  “整神弄鬼。”她抬脚,把宫灯慢吞吞踩碎,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刺耳嘶哑,“我八岁那年去灯会,杂技摊见了我都要拿糖葫芦贿赂我。”

  她慢条斯理踏入二进院的甬道,声音不急不缓,明亮清晰,脸上带笑却又遮不住淡淡的嘲讽。

  一踏入第二进落的院子,她便看到原本一眼就能看到的正堂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鲁寂的书房。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那间书房竟大门敞开。

  沐钰儿不用想就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一路走来,她也算想明白了,今日为何突兀挂出那个黄符,只怕是鲁寂的尸体被光明正大运出来后,这些背后的人按捺不住了,便千辛万苦地设下这局。

  若是常人面对虎穴想着下次再来,且战且退,偏偏沐钰儿一向胆大,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

  她慢吞吞自荷包里掏出一颗松子糖塞进嘴里,最后朝着那间大开的房门走去。

  借着依稀的月色隐约可见其内在还是当日见到的模样。

  “你来啦。”

  她刚踏入屋内,大门便被噌得一下关上。

  屋内彻底陷入黑暗,一声深幽的叹息似乎在她耳边响起。

  沐钰儿站在屋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屋内,笑眯眯说道:“可不是你姑奶奶来了。”

  呼吸声一顿,随后那声音就像有重音一般在四面八方响起:“我想放你一条生路的。”

  “那可不行,你家祖宗我可是打算你送去阎罗殿的。”沐钰儿慢条斯理地拔出腰间的长刀,“万万没有孙子越辈的规矩。”

  “哼,无知小儿。”那声音骤然暴怒,竟好似雷霆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书架上的一个个空格竟然冒出一闪一闪的红眼睛。

  沐钰儿并无畏惧地看着面前诡异场景,只是不解问道:“你们今日设局前,可有打听打听你奶奶外号叫什么。”

  话还未说完,一道寒光在夜色中骤然亮起。

  漆黑长刀出鞘如巨蟒腾飞,色如霜雪,光吐莲花。

  沐钰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朝着那座书架劈去。

  “大胆……”

  刹那间,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那些眼睛上的弓箭还未射出,便听到一声金玉骤碎的尖厉长命。

  只见那书架先是沉稳不动,随后只听到咔嚓一声骤然响起,随后顶天立地的书架应声而裂。

  又见沐钰儿脚尖一点,随后朝着原本窗户的位置折腰竖劈。

  那扇窗户在书架轰鸣声中四分五裂,随后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一双眼睛只见眼珠不见眼白,剩下五官就像被刀砍一般平整,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就像一条腐败的鱼。

  那人漆黑的眼珠看了过来,死气沉沉,阴森诡异。

  他看着沐钰儿,下半部的脸突然裂开,露出尖锐的牙齿。

  沐钰儿见状也跟着咧嘴笑了笑。

  “你若是长得像海蜇,我还能留你一条命给菲菲送去解剖一下,可你这么一副死咸鱼模样,可真是倒我胃口。”

  她手中的刀在掌心挽了一个剑花,那张奇怪的人脸在雪白的刀面上一闪而过,刺得那怪物不得不眯上眼

  “姑奶奶外号……”

  沐钰儿反手握刀,刀锋直接朝着他的脑袋劈去,那张笑眯眯的脸也随之彻底映入那双呆板死寂的眼珠。

  巍然不动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恐惧。

  “鬼见愁!”

  长刀向下,鹤唳声尖锐响起,那怪人忍不住闭上眼,却迟迟不见剧痛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头顶的一阵微亮。

  “带着人皮算什么鬼。”一声遗憾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

  那怪人刚一睁开眼,就感觉到原本一直紧贴着自己的软皮从自己身上不可逆转的分离脱落。

  一张白于常人的脸颊,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因为骤然被剥离了保护壳,便只能眯起眼来。

  “长这么丑是应该遮一下的。”沐钰儿冷笑,“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人捧着脸如水一般流了下去。

  沐钰儿扬了扬眉。

  大门随之打开。

  “救我,道长救命。”一个惊慌的声音随着大门被打开,清晰传来。

  沐钰儿踏出屋内,只看到那颗巨大的樱花树下,面容狰狞的丑奴站在树下,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一个跟书房内那个怪人模样相似的人正持刀架在鲁夫人脖颈上。

  “好久不见,沐司直。”日本浪人沉声说道,手指已经握在腰侧宽刀上。

  沐钰儿拖着长刀,慢条斯理下了台阶,好脾气一般说道:“不好这么说,我可不喜欢和一条狗做朋友。”

  日本浪人脸色瞬间阴沉。

  那怪人手中的到瞬间压紧鲁夫人的脖颈。

  袁沉敏一身是血,一只手臂不自在地垂落着,神色萎靡憔悴,可见之前是受过磋磨的。

  “你要杀.了她,便杀.了她。”沐钰儿笑眯眯说道,“反正有你这条大鱼了,抓了你,不仅能和之前的事情功过相抵,还能升官发财,旁人的性命我实在是管不住了。”

  袁沉敏脸色大变:“你,你不是来救我的。”

  沐钰儿笑眯眯说道,手中刀锋微微抬起:“不是哦,你也不看看我是一个人来的,分明是打算抢功劳的,不让有了唐不言这尊大佛在,还有我什么肉吃。”

  “别以为你这般就能糊弄我。”日本浪人冷笑,“你信不信我真杀了她。”

  沐钰儿颔首:“那你动手吧,人死在你手里正好免得我动手,哎,我毕竟是文化人,打打杀杀也怪不好的。”

  她叹气说道:“你这个搅屎棍难得做一件顺我意的事情。”

  日本浪人冷笑,眸光紧盯着一步步走进的沐钰儿:“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沐钰儿却不听,继续条斯理朝着他走过来。

  她脚步极轻,就像小猫儿一样,可眸光却因为倒映着树上的那盏灯笼,好似一只大猫懒洋洋睁开眼,沉默的凝视带着咄咄逼人的锐利。

  那怪人手中的刀见状,立刻逼近几分,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不,你们不能杀我。”袁沉敏痛得脸色发白,咬牙大声威胁道,“账本只有我知道在哪里。”

  “杀了我。”她喘着气,就像一条濒死的鱼,绝望而奔溃,狼狈地注视着众人,“谁也别想得到它。”

  沐钰儿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日本浪人:“账本,什么账本?”

  日本浪人冷笑:“司直何必装傻。”

  沐钰儿皮笑肉不笑:“倒也不是装傻,我虽现在不知,但也不妨碍我这个聪明脑袋猜出来。”

  日本浪人木着脸,手中的宽刀抬起:“司直不必浪费时间了,今日这里便是您的死地。”

  沐钰儿啧了一声。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坟头的草半尺高了。”她脚尖往后点了一下,整个人如同轻盈的风筝,手中的刀却在眨眼间,如腾飞的巨蟒直截了当斩断挟持袁沉敏的怪人脑袋上。

  那怪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在空中划开一个巨大的弧度,最后只觉得后脖颈剧痛,随后便只能向下倒去。

  “啊。”袁沉敏立刻抱头尖叫。

  滚烫的血直接溅了她一身,那尸体差点就把她压倒了。

  沐钰儿看着浪人来不及收势的刀锋,开心地笑容倒映在铮亮刀身上:“人蠢,真的要命哦。”

  日本浪人脸色微变,整个人往一侧偏去。

  沐钰儿脸上笑容更甚,只是眉目间越发冰冷。

  只见她宛若猫儿一般,腰肢在空中灵巧扭了一个身,顺手捞回重新飞回来的长刀,刚一落地,手中的刀便大开大合劈了下去。

  一刀挥成白骨山,雪中孤鸣非人间。

  日本浪人脸色大变,脸上的凹凸不平的伤疤在刺眼的刀背照亮下越发刺眼,他咬牙挥手挡去。

  双刀交错,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铮声。

  沐钰儿挑眉,手指用力,手腕低压,那双浅淡的眸光就像盯上猎物的大猫,冰冷无情。

  “废物。”

  话音刚落,日本浪人手中的宽刀应声而裂。

  沐钰儿在空中打了一个转,直接一脚一把人踢开,顺手从怀中掏出响炮来,朝着天边发了一响。

  沐钰儿动作看似轻盈,可那浪人直接撞到红柱上,发出一声闷哼,随后重重摔跌在地上,嘴角露出血来。

  “就这样还不露出你鬼鬼祟祟的面容吗?”

  沐钰儿提刀走来,刀尖在地上划拉出尖锐的声音。

  这张常年带笑的脸,在此时此刻,好似大猫紧盯着猎物一般,冰冷锐利,斩杀一切,当当真真合了江湖送她的芙蓉罗刹的头衔。

  神色芙蓉动,腕上霜雪明。

  浪人胸口剧痛,连着喘气都觉得艰难,却在那人的逼近中不得不痛苦地捂着胸口,艰难起身。

  “想杀我,阁下的本事还差一些。”他沙哑说着,随后吹了一声口哨,原本紧闭的齐刷刷打开,一群怪咸鱼模样的人倾巢而出。

  “走。”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梳着双髻的人从天而降,立马搀扶起浪人,想要离开。

  沐钰儿认出这人就是之前一直在鲁夫人身边的丫鬟春香。

  两次见面都有这个丫鬟,原来是监视的,怪不得袁成敏不敢对他们说实话。

  “想走啊。”沐钰儿懒得理会身后涌出来的人,懒洋洋笑说道,“我让你走了吗?”

  她轻飘飘后退,随后在一众咸鱼怪头顶点过,最后一把捞起早已吓软了的鲁夫人,一跃到屋顶,笑眯眯说道:“孩儿们,收网!”

  “得嘞!”张一的声音骤然响起。

  原本黑暗的鲁家屋顶瞬间亮了起来,与此同时,个个手拿弓箭的士兵宛若从天而降一般围困住整个鲁家。

  “我家老大让你走了吗。”张一手里握着一个筒状的东西放在嘴边,嬉皮笑脸说道,“放下武器,留条狗命。”

  声音有些沉闷古怪,却又格外清晰。

  日本浪人并春香被逼退了回来,所有咸鱼怪也瞬间围城一圈。

  “妈的,有鬼!”烛火一亮,张一可跟着看清院中众人的长相,顿时吓得差点滚下来。

  “什么!有鬼!”墙下传来陈菲菲激动的声音,“快快,抓一只来给我看看!”

  “不行,我害怕。”张一连忙把那个古怪的筒状物塞给王新,头也不回地顺着扶梯爬下去了。

  王新顿时无语。

  “嗐,你没用死了!”陈菲菲见状大怒,一把把人推开,手脚麻利地自己爬上去。

  她穿着一身大红衣裙,裙摆随风飘扬,眼巴巴地看着被包围的众人,目光在长相古怪的咸鱼怪上留恋不舍,在鬼气森森中更像一个厉鬼。

  “哇,好像开一个肚子看看啊。”陈菲菲满足地看着这么多的咸鱼怪,叹渭说道。

  张一看着打了一个哆嗦,害怕地躲在灯光明亮的树下。

  整个鲁家已经被金吾卫团团围住,火把的桐油味清晰可闻,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唐不言披着纯白色的狐毛大氅,银丝勾勒出的仙鹤图案在跳动的火把照耀下白玉为羽雪为裳。

  沐钰儿拎着哭得喘不上气来的袁沉敏,在一众混乱中一眼就看到树下站着的人。

  飘逸雅致,皎皎星曜。

  刚才见了一堆鬼东西,当真是洗眼睛。

  沐钰儿鬼使神差地想着。

  树下的唐不言察觉到她的视线,侧首看了过来,眸光烛火闪耀,意外显出几分温和来。

  沐钰儿慢吞吞走上来,把袁成敏交给张一,这才说道:“少卿等久了吗?”

  唐不言摇头,见她衣服上染上大片血,便递上帕子。

  “金吾卫来的真及时。”沐钰儿伸手才发现自己手上也都是血,便小心翼翼揪了一个角,抽出帕子来。

  轻柔的帕子自手心如水般划过,手心逐渐变成空荡荡。

  唐不言手指微动,最后背过手去,打量着她:“可有受伤?”

  沐钰儿扬眉,得意说道:“怎么可能,这世上能伤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骄傲得就像一只得意的小猫儿。

  唐不言颔首:“屋内可有机关?”

  “好大一个机关,怪不得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屋子奇怪。”沐钰儿眼睛一亮,兴奋起来,“这些屋子都会动!而且里面到处都是鬼脑袋,跟个鬼屋一样!”

  张一靠近她的脚步一顿,龇了龇牙,灰溜溜地跑了。

  唐不言垂颈不语,听着她眉飞色舞地说着满屋子的血脑袋,红眼睛,到处飞来飞去的画面,半分害怕都没有。

  “鲁家一进院有一个屋子挂了很多和鲁寂一样死法的人。”沐钰儿话锋一转,眉心紧皱,“应该都是被那个日本浪人杀的。”

  “我原本以为鲁寂背叛了……”她话锋一顿,随后又继续说道,“可那个搅屎棍却说那些鲁家下人是叛徒。”

  沐钰儿摸了摸下巴:“这事似乎有些隐情。”

  “鲁夫人怎么回事?”唐不言侧首去看正在包扎脖颈的袁成敏。

  沐钰儿摸摸下巴:“说是手里有什么账本。”

  “账本?”唐不言沉吟片刻,“难道鲁寂的账本没有交。”

  “没有交。”一直沉默的袁成敏抬眸去看不远处的两人。

  沐钰儿第一次见袁成敏还惊叹此人保养得如此好,浑然看不出四十几岁的样子,可今日她衣衫褴褛,形容愁苦,鲜血流了一身,狼狈憔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我夫君……”她一直死寂的眼睛蓦得泛出红色,眨眼间,便好似要滴出血来,泣血悲鸣,“找到了吗?”

  沐钰儿沉默。

  “在东宫。”唐不言咳嗽一声,眉眼被火光笼着,浅淡朦胧。

  袁成敏缓缓闭上眼,喘着气,漏风一般咽呜。

  “我就知道。”她低声说道,“初四那日早上夫君背着所有人,把那本册子悄悄递给我,我就知道的。”

  “什么册子?”沐钰儿眨眼,随后又说道,“田横传。”

  袁成敏了无生机地靠在树干上,好一会儿才惨笑一声:“田横啊,人人都想做忠君不二的勇士,可世上哪有这么多忠义两全啊。”

  沐钰儿眨眼。

  “你们做这么多是为了……”唐不言口气低沉,“旧主。”

  “文明元年旧主自尽于巴州别院,房氏携儿女自尽,消息传到长安时,你们可有什么想法。”她睁眼,在重重火把看向唐不言。

  唐不言看向那双燃着火焰的眼角,沉默。

  那把大火烧得朝野震动,也让世家彻底胆寒陛下威严。

  “你们大概也不知道,去岁三月,旧主曾为潜邸老人带话,要他们务必另谋出路,此生不提此事,我夫君当年多年不曾中举,幸得旧主照顾,得以谋求一线生机,当日夫君收到那口信,在书房枯坐一日,随后便打定主意为旧主伸冤。”

  袁成敏看着唐不言,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最后只是低笑一声,疲惫地闭上眼。

  “太累了,这些年。”她低声说道。

  “鲁寂到底有没有和日本浪人合作吗?”唐不言拢了拢披风,那披风上雪白容貌簇拥着清瘦的下颚,惊身蓬集,神容自持。

  袁成敏长长突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跟着充满死气。

  “以身饲虎,歧途难回头。”

  驰隙流年,瞬星霜换,洛阳谁念泣孤臣,凤楼十八春寒。

  田横不侍二主,选择一死了之。

  三百壮士忠义殉主。

  可世人不能皆是如此。

  沐钰儿莫名觉得有些难过,轻轻叹了一口气。

  众人沉默间,院中激烈的打斗声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金吾卫是皇家精锐,人数又不少,半个时辰不到就把所有人都活捉了。

  带队的是那个熟悉的大高个黑脸队正曹正。

  “唐少卿、沐司直。”他脸上还带着滑落的血,腰间大刀血迹未干,面容严肃地走了过来,“活捉头目两人,剩余十三人。”

  “院子里有很多机关。”沐钰儿说,“让你的人小心些。”

  曹正严肃点头:“这院子布局很奇怪,卑职让他们不要靠近屋内。”

  “走吧,去看看。”沐钰儿叹气,看了一眼袁成敏,“先带她去马车上休息。”

  张一摸过来,伸手准备扶人。

  “不,我要带你们亲自去看看这些年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袁成敏推开张一的手,挣扎着爬起来,脸色苍白,“你们要的答案,今夜全都能知道。”

  那条缠在脖颈上的白布被鲜血燃湿,瞧着有些渗人。

  张一吓得连忙伸手去扶她。

  鲁府的大门依旧朝西开着,可打开门却是一堵大墙。

  原先金吾卫都是直接翻墙进来的。

  “司直想来去过西边的那间角门。”袁成敏仰头看着门楣上斜飞而出的两个檐角。

  沐钰儿紧皱:“那里都是……”

  “都挂着尸体是吗?”袁成敏嘲讽笑道,“都是一些老人了,夫君本打算今年把此事了结,就把他们都送走,让他们安度晚年。”

  “那间屋子西面有一堵墙,墙上挂着一幅画,你把画拿开就有一个暗格,你朝右边扭三下再朝左边扭一下,一进院就能恢复原状了。”袁成敏虚弱说道。

  沐钰儿后退一步,正打算跃上去,突然觉得脚尖一疼,立马扭头看去。

  唐不言正静静地看着她……的脚尖。

  沐钰儿挠了挠脸:“看我做什么?”

  “让其他人去。”唐不言淡淡说道。

  沐钰儿皱了皱鼻子,随意说道:“这墙很高,别人不好跳上去,而且那屋子都是血和尸体,怪吓人的……”

  “让其他人去。”

  唐不言难得坚持说道。

  曹正见状连忙说道:“让卑职去吧,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少卿和司直还需要在外面主持大局。”

  张一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院子瘆得慌,也不知道……”他睨了一眼怪里怪气的袁成敏,疑心说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袁成敏冷笑一声。

  沐钰儿不高兴抿着唇。

  曹正见状,也不敢耽误,直接踩了一下墙面,悄无声息地跃了进去。

  唐不言见她抱臂站在原处,眉眼低垂,看不出神色,便慢慢地靠了过去。

  沐钰儿看着那截雪白的披风落在自己视线中,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里面还有一个日本浪人,武功颇为厉害,你若是出事,这里没人制得住他。”唐不言声音格外冷静,四平八稳地分析着。

  沐钰儿眉间一跳。

  “而且你是今日的主心骨,若是出了事容易军心涣散,得不偿失。”

  沐钰儿眨了眨眼。

  “再是,若是受伤了,秘密就得晚几天知道了。”

  沐钰儿终于抬头去看他。

  唐不言一双眼素月净水,明明瞧着冷沁沁,可大抵是影了一豆火光,竟显出几分暖色。

  “少卿。”沐钰儿咳嗽一声,“说的有道理。”

  唐不言嘴角微微抿起。

  就在两人说话间,只听到鲁家院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铁齿磨动身,只是还未仔细听,那声音便戛然而止,随后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哀啼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张一吓得立马紧抓一旁人的手臂,半个身子贴上去。

  唐不言大氅都被人拉去半截,不由垂眸看去。

  张一后知后觉摸出一点不对劲,颤颤巍巍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一双冷沁沁的眼,吓得立马松了手,一脸委屈地说道:“对,对不起啊。”

  唐不言看着他鬼鬼祟祟摸到沐钰儿身边,胆小得半个身子都要挂在她身上,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沐钰儿习以为常张一的怂,甚至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听着那阴风久久不散,猛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闹鬼的传闻。”

  安业坊的闹鬼传闻屡见不鲜,其中以主街乌衣巷为主,至今都能冒出一两件,原来是这个原因。

  “每月逢九就开一次,自然闹鬼不断。”袁沉敏冷静对看着被火把笼罩着的府邸,“鬼哪有人可怕。”

  沐钰儿看了她一眼,随后拨开张一的手,正打算上前,就看到原本应该是墙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而曹正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而他背后则是悬挂着倒吊的尸林,一个个怒目圆睁,鲜血自脖颈处流出,顺着他的脚边缓缓流下,在地上蜿蜒出刺眼的痕迹。

  众人惊骇,甚至有胆小的直接呕吐起来。

  张一吓得眼疾手快抓紧沐钰儿的胳膊,这次连着半个脑袋都躲了起来。

  唐不言虽早已听沐钰儿说起过此事,可在这一刹那间看到这一排排死状惨烈的尸体还是心神震荡。

  满满当当的尸体挂满屋檐,脚下是汇集的鲜血,尸山血海,不过如此。

  “把人都放下来。”他缓缓闭上眼,沙哑说道。

  这一声音就像平静水面上的一滴水珠,瞬间打破了空气中的血腥死寂。

  曹正在剧烈的冲击后,白着一张脸,空洞的瞳仁波动片刻,和唐不言镇定的眉眼对视一眼,这才回过神来,绕过鲜血,快步下了台阶,指挥属下把尸体都翻了下来。

  袁成敏看着为首的那个丫鬟的尸体被放下,不由蹲下.身来,一点点合上她的眼。

  “这人唐少卿也该认识,徐家最小的外孙女,如今也才十八岁。”

  唐不言瞳仁微缩。

  “别说了。”他赶在袁成敏继续开口前,打断她的话,淡淡说道,“你该为自己考虑一下。”

  袁成敏用袖子仔细擦干净小丫鬟脸上的血,直到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这才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瑾微连忙把人扶稳。

  沐钰儿扭头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的目光落在那句尸体上,目光在金吾卫身上一闪而过,最后摇了摇头。

  沐钰儿犹豫一会,伸出手心放在他面前。

  唐不言看着面前的掌心,白嫩纤细,却在指腹间有点常年练武的小茧,显出与一般女郎截然不同的英气。

  沐钰儿的手心在他面前不甘心地晃了晃。

  唐不言缓缓抬头,伸出食指,冰冷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温热的掌心便顿在原处。

  沐钰儿眨巴眼,往上摇了摇他的手指。

  唐不言回声,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这才在她手心写下一个字。

  冰冷的指尖在掌心点到为止的起落着,留下一道道冰雪融化时的细腻的触感。

  沐钰儿掌心微动。

  那手指立刻停了下来。

  “痒。”沐钰儿皱了皱鼻子,“我知道什么字了。”

  一个‘檄’字被仓促收尾,两个人各自握紧拳头,被在身后,无声地朝着内院走去。

  文明元年,徐敬业以勤王救国,匡扶旧朝竖旗,自扬州起兵,谋士为其撰写讨檄,号召天下,随后又自诩找回厉太子,拥兵过十万,却兵败身死,抄家灭族,三代亲族被屠杀殆尽。

  “便是鲁寂什么事情都没做,光这一点也够陛下把他除之后快了。”好一会儿,沐钰儿低声说道。

  唐不言对着她摇了摇头。

  沐钰儿抿唇。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内院。

  日本浪人和一群咸鱼怪人被王新五花大绑抡在樱花树下。

  “这皮套实在腻滑。”王新拎着一张白皮厌弃走过来,“装神弄鬼。”

  张一探出脑袋:“不是鬼啊。”

  “自然不是。”陈菲菲一脸嫌弃自后面走上来,“一股臭咸鱼味,没意思。”

  袁沉敏自后面慢吞吞走了上来,看着狼狈的日本浪人,痛快笑了起来,随后出人意料说了一句众人听不懂的话。

  沐钰儿蹙眉。

  “阿倍阿每远成。”唐不言眉间一耸,“你是阿每王的后人。”

  沐钰儿惊诧:“你会倭语?”

  袁成敏和日本浪人也大为吃惊,错愕地看着烛火下的人。

  唐不言淡淡说道:“不会,但扬州时常有倭人坐船来做生意,听多了自然就会一些。”

  这话是对着沐钰儿说道。

  沐钰儿眼睛一亮,真情实意地夸道:“少卿好厉害啊。”

  “阿每王是谁?”张一暗戳戳贴过来,好奇问道。

  “日本现任皇帝,曾在贞观五年,遣使献方物,如今也该年迈了,你是哪位王子的人。”唐不言目光落在浪人身上。

  浪人惊讶过后便咬牙不语。

  “你氏阿倍,听说阿倍在日本是大氏,姓又是王姓,说明你是皇族中人,如今三位皇子斗争激烈。”唐不言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天枢大成之日,日本按理也会遣派使者入周,阿每王已经老迈,这次入周是否也为了得陛下盖章亲授,指认下一任国王。”

  浪人本不想让人看出破绽,可随着唐不言缓慢却清晰的话还是忍不住错愕抬头。

  唐不言脸上露出笑来。

  “原来如此。”他淡淡说道。“你这些年在洛阳汲汲名利,不该一无所获,如今在洛阳也算凝聚出一股势力,想来你的主人就是下一任国王。”

  浪人看着烛火下清冷疏离的眉眼,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一月后鸿胪寺和吏部就会接到各国使者的名单,许是那时便知道答案了。”唐不言有条不紊地说道。

  沐钰儿吃惊地看着他。

  这位日本浪人至今一句话都没说,可唐不言却只凭一个名字却直接分析出这人背后的主子。

  唐无刑,当真名不虚传。

  “我不过是一个浪人,和阿每王氏没有任何关系。”日本浪人喘着气,咬牙说道。

  “阿倍远成。”唐不言打量着面前之人,眉宇间的神色朔刀寒雪,“大周人的性命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扯平的。”

  “您一个高高在上的唐家三郎,也在乎几个贱仆的姓名。”阿陪远成冷笑,“不过是无风掀浪,何必如此假惺惺,你我都是一路人。”

  “嗐,你这个倭奴人说什么屁话!”还不等唐不言反驳,张一先一步生气了,立马不悦说道,“你给我们唐少卿提鞋都不配!呸,不要脸的东西,给你一臭脚。”

  他贱兮兮地踢了阿倍远成一脚,随后赶紧跑回沐钰儿身后。

  “大周可不是日本。”沐钰儿慢吞吞反驳道,“小利而无大礼,我们少卿自小名家教养,品德兼优,百姓爱戴,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可不是你几句颠倒黑白就能贬低的。”

  唐不言垂眸看着挡在他前面的沐钰儿。

  “就是,大美人可不能随便诬赖。”陈菲菲一边兴致勃勃用刀扒着其余咸鱼怪的皮,一边不着调地维护着。

  沐钰儿大惊,连忙大声咳嗽一声,眼尾小心看向唐不言。

  唐不言神色淡然,并未有任何的变化。

  “你和他如何认识?”他眸光微动,和沐钰儿短暂接触后,便看向袁沉敏。

  “我夫君在东宫做什么,想来少卿应该有所耳闻了。”

  鲜血染红了袁成敏的衣襟,让她的眉眼透出死白之色,声音都带着虚弱的沙哑。

  唐不言颔首。

  “南下并非一帆顺利,夫君一开始处处碰壁,生意不好做,尤其是偷偷摸摸的生意。”袁成敏叹气,“东宫需要钱,却不能光明正大需要钱。”

  “夫君只好打着自己的名头在扬州到处找合适的生意,不能涉及粮草盐铁,因为太危险了,一旦被人抓住,便是……他的下场,绸缎水粉很好,却不能做大,维持不了这么多人的需要。”

  袁成敏目光悠远:“所以我们看上了草药,但这门生意需要人领入门,夫君苦寻不到,可就像少卿说的,扬州有很多日本人,我夫君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带他入门的浪人。”

  她伸手指了指阿倍远成。

  “一个在汴水一带犯下滔天恶行的浪人。”

  作者有话说:

  小雪人亲自示范如何顺毛撸猫,嘻嘻

  1.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李白

  2.古代王朝对其他国家的名字都是音译,像这个我编的名字就是从旧唐书里随便抓出来拼凑的。

  他们的名字一般是氏、姓、名,所以很长,一般可以不念姓。

  而且阿倍,我后来读快了觉得有点耳熟,我后来查了一下,他好像是……安倍!!!震惊jpg(不知道又没有查错,如果是真的话,那安倍确实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了……放在小说里怎么也得是男主男二配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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