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 39.你准备何时启程

  “你梦见什么了呀?”丁了了问,“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吗?”

  佳佳嗤嗤地笑了:“阿姐你多大了,怎么还信那些哄孩子的话呀?我可没见过什么牛头马面,我只梦见阿姐跟人打架……”

  “不对吧?”陈七贱兮兮把脑袋伸了过来:“有你姐夫在,哪里用得着你姐姐亲自跟别人打架?姐夫不会把坏人都打跑吗?”

  佳佳偏过头避开宁神医喂过来的药,瞪眼:“你才没有呢!我阿姐被人欺负,你就只会当缩头乌龟!坏人杀人、放火、抢东西,你什么都不管,就我阿姐一个人提着刀跟人拼命!”

  “怎么会?”陈七委屈坏了,“我陈七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娘子你看,咱弟弟在梦里把我看作一个什么担当也没有的废物了……呜呜我太伤心了!”

  丁了了从宁神医手里接过药碗,连勺子都没用,直接就把佳佳扶起来咕嘟咕嘟给他灌了下去。

  放下碗又给他擦了擦嘴,摸摸头:“你身子还虚,不要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吧。”

  陈七大为感动:“娘子你也觉得咱弟弟梦得太不靠谱,所以不想听了是不是?”

  “不是。”丁了了摇头,“我是想让他回去接着梦,看看我后来换了个什么样的丈夫。”

  “你怎么这样?!”陈七气得嗷嗷跳,“娘子,你太让我伤心了!咱们是结发夫妻一辈子的情分,你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想换掉我?你用脚想想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嘛!……说什么做了个梦,分明是这小兔崽子他嫉妒我分走了姐姐的宠爱,编故事骗你来的……”

  丁了了起身爬下牛车,白眼对他:“小兔崽子?如果我没记错,你从前是称他为‘哥哥’的!”

  后来怎么就变成了“咱弟弟”,又变成了“小兔崽子”?这是不是有点儿过河就拆桥、蹬鼻子上脸的意思了?

  陈七被训得灰头土脸,委屈巴巴:“我让他当哥哥他也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嘛!娘子,咱俩才是一家的,你怎么只疼弟弟,就不疼我呢?”

  “我谁也不疼!”丁了了甩手转身,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

  陈七笑呵呵跟上,半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围在牛车四周的丁玉柱等人却个个脸色难看,又是紧张又是愤怒,大气都不能多喘一口。

  “多谢四太爷,”丁了了看着他们说道,“这些日子多蒙府上招待,感激不尽。如今我弟弟的毒已解,咱们从前的事也就算两清了……”

  “这怎么能算两清了?”丁玉柱哭吼,“我太爷的毒还没解呢!”

  丁了了靠着一棵树站着,笑看着他:“太爷的毒?什么毒啊?怎么……哎哟你们的脸色怎么都那么难看?莫非我刚才请太爷吃的薄荷糖,太爷不喜欢?”

  她笑容渐淡眉心微蹙,低头从荷包中捏出几颗小丸捻了捻,抛进口中咂一咂,疑惑:“味道还可以啊!就是甜味淡了些……或许四太爷上了年纪的人,喜欢更甜一点的?那我下次多加糖!”

  丁玉柱哭得变形的脸一僵,回看四太爷已气得满脸通红,胡须乱颤。

  薄荷糖。

  原来那是薄荷糖!

  想他丁传山一世卓然不群,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都没低过头,如今竟是被几颗薄荷糖吓得软了腿弯了腰,低声下气去向一个小丫头片子求饶……

  现在想想简直像在做噩梦一样。

  是因为先前被她的尖刀吓破了胆,还是因为陈七背后的势力太吓人?又或者难不成是因为亏心事做得多……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齐涌上心头,四太爷懊恼得几乎要死过去。

  强撑许久终于还是没能忍得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怒吼,手中拐杖重重杵到地上,双腿站立不稳向前一倾,猛地吐出暗红吓人的一口血。

  雪白的长须上顿时桃花绽开。

  在场众人惶惶乱成一团,争着抢着上前搀扶护持,实在挤不到前面的就冲过来围着丁了了,汹汹怒骂。

  丁了了一点也不气。

  看着四太爷站立不稳被人搀扶着吐血,再看看这些围着骂她的人身上脸上被鞭子抽得一道一道的伤,她就觉得心里无比痛快。前面憋了好些天的那一股子闷气早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

  既然佳佳已经平安无事,眼前这些乌鸦就算再骂她三天三夜,她心里也生不出半点儿怒气来。

  “回家咯!”丁了了扔掉了自己手里的竹杖一转身蹦上牛车,语调随笑容扬起:“四太爷,您家的牛车我再借用一下,到家之后就还您哈!”

  四太爷此时恨不得用眼神撕了她,偏偏气力不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牛车里得意洋洋地坐下、看着陈七颠儿颠儿狗腿子似的也跟着爬上车,又看着两个大夫小心殷勤地服侍着他们三个,热热闹闹欢欢喜喜。

  真是气煞人也!

  牛车咣当咣当一路回村,好些蹲在街头上玩耍的孩子和纳鞋底的妇人们都看见了。互相打听互相议论着,终于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由得全村议论纷纷。

  原来啊,四太爷也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威严尊贵,他也有低头求饶苟且偷生的时候,他也会为了一件亏心事手忙脚乱、也会怕了外人的权势低声下气。

  那也不过如此嘛……

  议论得久了,一些颇有头脑的人渐渐地也就悟出了其中的门道:四太爷从前有威风,那是因为他是村里乃至十里八乡有名的人物。但他的威风他的能耐,说到底也就仅限于此了。

  再厉害也是一个村汉,他能拿什么去跟人家金陵城里的人比、拿什么去跟矜贵的权贵子弟比?

  陈七,那个曾经并没有被大家当回事的毛头小子,人家才是真正见过大世面、有大手段大能耐的人!

  ……

  这般议论在村子里散开之后,气氛很快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早已搬回自家住着的丁了了每天都会看到有含笑的妇人和羞答答的姑娘们出现在篱笆墙外,有的给她送来新做的馒头、有的给她送来新纳的鞋底,还有的小姑娘学着城里人绣了荷包送了来,说是请她鉴赏鉴赏针线和花样。

  那个热情哟,常常闹得丁了了头皮发麻,恨不得拔出尖刀来再吓唬她们一次。

  “你说咱村里的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丁了了苦恼地问佳佳,“先前我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杀了韩聚,他们那时候吓得要死,这才几天啊怎么就不怕了呢?”

  佳佳捏着一把松子坐在床沿上,清瘦了许多的小脸上笑嘻嘻:“怕也要来啊!阿姐没听说过‘富贵险中求’吗?”

  “臭小子!”丁了了一把松子壳扔到了他的头上,“这句话是我教你的,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佳佳晃了晃脑袋,仍然笑着:“知道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嘛!阿姐,他们是来求富贵的,就算知道你有刀子,那也顾不上了啊!”

  更何况,你拿着刀子吓唬过那么多人,到如今不是也只杀了韩聚一个吗?你连四太爷都还没杀呢!

  丁了了看看这小子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再伸出脑袋去看看篱笆外面晃来晃去的人影,顿时觉得手里的松子和盘里的炒栗子都不香了。

  偏这时候陈七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点也不见外地就要往床沿上坐,脸上照例是笑呵呵的:“娘子娘子,你猜我刚刚去哪儿了?”

  丁了了往旁边让了让,扔下手里的松子,低着头扯了扯自己脸上的头巾,不说话。

  陈七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和忠叔去了你说的那道悬崖的下面!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什么啊?”佳佳忍不住问。

  陈七高兴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得更欢:“我们找到了一匹死马,就是当初追杀我的那群人丢下的!”

  “哦。”佳佳顿时没了兴趣。

  一匹死掉的马有什么好看的嘛,要是活的还差不多……

  “重要的不是马呀傻小子!”陈七得意洋洋,“重要的是马身上的印记!哈,那些人还想蒙我,在马腿上打下了田字印,假装是金陵田家商行的,其实商行的马怎么会用那么好的马掌……”

  他说到一半忽然呛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就不肯再说,摆摆手若无其事地凑到佳佳那边去抢松子吃。

  丁了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

  或许陈七是故意跟她说这个、故意等她追问,但是,她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

  不是田家商行的马,所以是谁的马呢?

  军中的?宫里的?太子的?

  还是……三皇子的?

  丁了了局外之人并不懂得那些错综复杂,她也不想知道。夺嫡造反那是天上的事,不是她这样一个小村姑应该追问的。

  虽然说富贵险中求,但如果这个“险”已经到了几乎确定无疑会丢掉性命的程度,傻子才会闭着眼睛往上扑!

  穷日子也不是活不下去,她丁了了很知足,断断不会为了缥缈无踪的“富贵”去拼命。

  陈七心不在焉地跟佳佳争抢着松子,好半天都没有等到丁了了开口,只得又自己讪讪地转了回来,挤出笑:“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本来是想带你去来着,可是忠叔说你的腿最好还是再养两天……下次我再带你去好不好?我和忠叔在悬崖底下发现了一处很好看的风景,红叶还未落尽,下面还有一片一片的野菊花……”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丁了了忽然看着他,问。

  陈七捻着松瓤的手指顿了一顿。

  丁了了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松子壳:“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如今又有忠叔照顾,应该不会再耽搁行程了。所以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启程回金陵?”

  陈七笑容僵住,慢慢地把手里的松子放在桌上,问:“你很希望我走?”

  “当然啊!”丁了了再抬起头,脸上已是笑盈盈:“我希望你越早走越好!我们村本来平平静静的,自从你来了,天天都是事!你看见墙外面那些人了没有?都是冲你来的!”

  陈七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也恢复了笑:“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可惜,你的愿望要落空了。”

  不走?丁了了皱眉。

  陈七忽然转身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走什么走?你忘了我说过要入赘临溪村了?不怕告诉你,里正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他答应给我落户……娘子,等开了春咱们的伤都彻底养好了,再补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到时候我就在咱们临溪村扎根落户,咱们放牛耕田生娃娃……”

  丁了了吓得浑身打哆嗦,像被火烫了似的拼命甩手。

  入赘?扎根落户?陈七少爷您别玩了好不好?您在这边住个一年半载不打紧,万一外边三皇子四皇子着急找了来,再给我安上一个勾引宠臣耽误朝廷大事的罪名,我一个小民女担不起啊喂!

  “陈七公子……”

  门外怯怯的一声唤,惊散了屋里慌乱仓促恼怒欢喜暧昧莫名的气氛。丁小麦提着一只食盒走进来,头垂得很低。

  陈七有些不太情愿地松开了手,回头看她:“小姑婆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丁小麦脸上红了红,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了桌子角上:“我是来看了了的。这两天我在家闲着无事新做了几样点心,我爹娘吃过都说不错。我疑心他们是哄我的,所以特地拿来给你们姐弟尝尝。”

  丁了了不客气地自己打开食盒的盖子,拈起一块淡黄色叫不出名字的点心就塞进了嘴里:“小姑婆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嘛!这分明是疼我们,变着名目来给我们解馋来了!”

  丁小麦见她吃得香,便红了脸低着头笑了。

  佳佳见状忙也凑过来,两只手各抓了一把,边吃边笑:“还是小姑婆本事大!外头那么多姐姐啊姑姑啊大婶啊奶奶啊都想送东西来给我们吃呢,我阿姐从来只说他们做得难吃,一个都不肯夸!”

  丁小麦稍稍抬头,眉心微蹙:“还有别的人来送吃的?”

  “有啊有啊!”佳佳伸手指了指,“你看,那里是一串新鲜的蘑菇,墙角堆着的是洗净的蕨根,灶上热着的是今早收到的馒头,还有咱这桌上的松子……”

  丁了了也随着他的介绍挨着看了一遍,笑了:“我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哪里不厚道?”陈七立刻兴冲冲地凑了过来。

  丁了了看着他的脸,笑:“我觉得我是在出卖某人的美色给自己换吃的……天呐,这岂止是不厚道,这简直……”

  简直成了暖香楼的老鸨子了嘛!

  最后这半句话虽然没说出来,陈七却已经领会到了,瓷白的脸上顿时现出几分愠色,笑容也没了。

  丁小麦已经脸红得像滴血,犹自嗫嚅着要说话:“你、你误会了……大家来给你送吃的,那都是因为知道你不容易……你年纪小身子弱,又跟你叔父断了亲……”

  “哦。”丁了了吃着点心,点点头:“你说得也有理啊。不过小姑婆,你根本犯不着多心,我说的又不是你!旁人我不知道,我小姑婆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

  丁小麦忙点头,抬袖擦擦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泪,不说话了。

  陈七发觉气氛不对,忙要过来打圆场,丁小麦已重新挤出笑,看着他:“陈七公子,其实我今日不全是为了送东西来,我还为了我父亲的嘱托……我父亲前两天往您的家乡金陵城去了一趟,带回了仁心堂新制的一盒药膏,据说治外伤有奇效,很多人都夸的!”

  陈七不知道什么药膏,但仁心堂的名字是听说过的。

  若真是仁心堂的药膏,那的确值得尽快尝试一下。据说仁心堂的大夫坐诊已有五六十年,虽没有“神医”之名,名声却仍在京都闺女之中口口相传。人人都说许大夫有一双天下最巧的手,可以把任何狰狞的伤口都处理得完好无损。

  “我的伤无所谓,”陈七笑着接过药瓶:“倒是我娘子脸上的伤是需要尽快处理一下的,否则万一留了疤,那可怎么是好!”

  丁小麦忙也道:“我父亲的确是这个意思。了了脸上那道伤得很深,万一真留了疤,我们家人如何过意得去……”

  “那倒也不必过意不去,”丁了了捂住脸颊,满不在乎:“被扫帚上的竹尖划了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伤,哪里值得你们费时劳力地去金陵城买药!”

  陈七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丁小麦手中接过药盒,扑过来就要揭她的头巾:“这是值得不值得的事吗?这是他们家欠你的,理所应当就该给你找最好的药……别跑,来,纱布揭了,换上这个药试试!”

  他不说“别跑”还好,那两个字一出口,丁了了已经从床边蹦出去,一手捂着头巾一手按着下面的纱布,躲出了老远。

  换药?涂药膏?揭纱布?开什么玩笑?她还不想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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