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虎中午在幼儿园没吃上饭, 饿得肚子肚子咕咕直叫,感觉前·胸都贴到后背上去了,回到家里急吼吼地让小胖师傅赶紧给他做吃的。
小胖师傅正在练习中午学的焦溜丸子,右手的漏斗里满满一勺子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油炸丸子。
晓虎跳起来就去抓。
把小胖师傅吓了一大跳, 忙掂着勺子往后退两步。
幸亏江萍就站在厨房门口, 一把薅住晓虎的后勃颈, 要不这熊娃肯定要烫伤。
“你怎么回事啊?”小胖师傅嚷了起来,“早上出门给你装了那么多红烧排骨, 怎么这会儿就饿得跟头小狼仔似的?”
伊凡走进厨房,把那盒原封未动的红烧排骨倒进锅里,开火给它烧热。
她用锅铲搅动着排骨, 皱着眉, 语气里半分心疼半分埋怨,“一口没吃上, 从上午一直饿到现在。”
“哟,怎么回事啊?”江萍问。
伊凡把学校里的事说了,晓虎瞪着大眼睛在一边听, 听到他姐说的都是一些客观事实,没有说他的坏话后,才放下心来。
排骨想要热透, 就得煮沸以后再煮个两三分钟, 刚从锅上端下来的排骨特别烫,伊凡先把碗放到灶台上凉着。
晓虎在旁边等不了了,饿得抓心挠肝的,过两秒钟问一句,“凉了吗?”
江萍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偏偏中午把菜全卖空了, 这会儿厨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找了半天,找出来一个桔子,“先吃个桔子吧?”
晓虎摇摇头,眼巴巴地盯着他的红烧排骨,桔子哪抗饿啊?
这会儿倒是做焦溜丸子的油炸丸子先凉了,小胖师傅揪起一个小丸子塞到晓虎嘴里,晓虎嚼得满嘴的肉汁。
呼噜噜吞下一个,张着大嘴巴,“还要!”
小胖师傅又塞给他一个。
就这么一个个投喂,晓虎一口气吃了十来个丸子,伊凡怕把他吃坏了,拦住小胖师傅不要喂了。
排骨凉了一点,伊凡给他端到桌前,晓虎用红烧排骨的汤汁伴着米饭,吃一大口红烧排骨,再扒两口米饭,大口嚼肉吃得那叫一个香。
伊凡眼看着他硬生生吃下去两大碗米饭、一整碗排骨,再加上之前小胖师傅投喂的十来个肉丸子,还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晓虎吃干抹净,打了个饱嗝,牵起胸前别的小手绢擦了擦嘴。
钵钵和大炮来找晓虎玩,晓虎跳下板凳,带着两个小兄弟要上院子里去玩耍。
大炮踮起脚尖看看晓虎空掉的饭碗,舔了舔嘴角,脸上浮起几丝失望的神色。
伊凡让小胖师傅给孩子们做一个焦溜肉丸。
大炮和钵钵听到了,欢天喜地蹦了半天,又想起在学校里学到的礼仪,规规矩矩地站好,给伊凡鞠了个躬,齐声说道,“谢谢姐姐!”
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又做着一样的动作,把小吃铺的人都逗笑了。
伊凡问他们,“你们俩喜欢吃幼儿园的饭菜吗?”
两个孩子头摇得像拨浪鼓。
伊凡又问,“那你们在学校里吃饭吗?”
钵钵抢着回答,“要吃的,不然老师要生气。”
伊凡看了晓虎一眼。
晓虎撇着嘴,不以为然地摊摊手,“我实在是吃不下去。”
小胖师傅端着一盘子焦溜丸子从厨房走出来,丸子圆润焦黄,汁明芡亮,两个小家伙眼睛都看直了。
放下丸子,小胖师傅转身回厨房去给他们舀米饭。
晓虎在他身后喊,“小胖师傅,我的舀半碗就行了。”
“你别吃了。”伊凡站起身,在晓虎头上rua了一把,“再吃晚上要肚子疼的。”
钵钵和大炮吃一口咸鲜酸甜的肉丸子,就一口香香软软的大米饭,吭哧吭哧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晓虎在旁边舔着嘴角,跪在椅子上撅着屁股闻了闻丸子的香气,巴巴地问,“这丸子好吃吗?”
“好吃!太香了!”两个小团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晓虎口水都快要滴到餐桌上,“给我尝一个吧!”
“不行!”大炮立马捂住自己的盘子,“你姐姐不许你吃哒。”
“我没吃过这样的丸子,就尝一口。”晓虎都快哭了,“我刚吃的那些丸子没裹汁嘛。”
小胖师傅从厨房出来,手背在身后,走到桌前一伸手,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碟子上躺着三个乖巧圆润的小肉丸子,芡汁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晓虎一把抱住胖师傅的大腿,“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不至于不至于。”胖师傅把小碟子递给他,“赶紧吃,别让你姐姐看见了。”
食百味的厨房是玻璃墙的半开放式厨房,这俩傻子还以为瞒得住谁呢。
下午饭点一到,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等客人都走完,收拾好店里的善后工作,伊凡才踏着月光往家走。
回到家里,晓虎已经睡着了。
伊凡敲了敲白雪的房门,白雪还在做试卷,她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姐,什么事?”
“给你带的桂花糕,吃完再做。”
白雪刚好有点饿了,捧起桂花糕,一大口咬下去,香甜软糯,桂花的馥郁香气萦绕在鼻尖,写作业的困乏仿佛瞬间消失了,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吃着桂花糕,却不停用手揉着眼睛。
伊凡问她怎么了。
“不知道。”白雪说,“也许是最近天气太干燥了,眼睛又干又痒。”
春天天干物燥,特别是春风一刮,别说眼睛了,连脸也紧绷绷的疼起来。
伊凡站起身,“我下楼给你泡一杯菊花茶。”
江萍正在厨房里准备明天做肉饼要用的肉馅,现在小吃铺生意好,常常有干不完的活,她把菜拿回来做,做好了明天再用三轮车运到店里,这样能随时给白雪送个水果,递点水,也当是陪着白雪一起熬夜写作业了。
伊凡取了一只玻璃杯,往里面放两片菊花,撒了几粒枸杞。
她往水壶里加半壶纯净水,放到灶火上烧着。
江萍一边搅打着猪肉馅,一边问道,“怎么晚上喝茶?”
“给白雪泡的。”伊凡说,“她眼睛不舒服。”
说到这里,伊凡想了想,问江萍,“菜市场能买到野生的荠菜吗?”
“唉哟,我还真没注意。”江萍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想了想,又摇摇头,“得明天过去看才知道,开学后店里生意翻了几翻,每天跟打仗似的,无关的事我都没注意。”
“那您明天去市场的时候要遇到荠菜就多买点回来。”灶火上的水烧开了,水壶呜呜呜地鸣起笛来,
伊凡往玻璃杯里注入滚烫的开水,明黄色的菊花和鲜艳的枸杞立刻在开水里绽放开来,纯净透明的纯净水也被染成了一种淡淡的琥珀黄色。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水往外走,走到厨房门口,又回头对江萍说,“要菜市场有荠菜卖,有多少买多少。”
吃荠菜也就两个月的时间,错过了就可惜了。
菊花茶段上楼递给白雪,伊凡却让她少喝,晚上水喝多了明天眼睛要肿的。
这茶水其实是拿来熏眼睛的,带着淡雅菊花香气的蒸汽一股股往眼睛上扑,熏得眼睛湿湿的,润润的。
熏了五六分钟,白雪拿下茶杯,眼睛果然舒服多了,不干涩了,还带着一点点凉意。
她惊喜地冲伊凡笑。
伊凡也笑着点点头,“快写作业吧,写完早点休息。”
看到深夜还在奋战的白雪,又想到晓虎才3岁就要被逼着吃讨厌的东西,江萍被渣男背叛,方老头富甲一方却妻离子散,孑然一身。
伊凡想起还是花魂时师傅给她说的话,【世人皆苦,万万不可动了做人的念头。】
她走回隔壁自己的房间,此时外面月光正盛,落在回廊上像是谁撒了一把盐。
在台灯下呆坐了一会儿,她拿过手机,打开了齐鸣的微信。
她找到洁癖齐的微信,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齐老师,你是幼儿园的儿童心理顾问,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手机很快响了一声。
洁癖齐,【说!】
伊凡,【怎么样才能承包幼儿园的小饭堂?】
这条信息发过去后,对方沉默了半晌才回道。
【你也知道我是儿童心理医生,不是幼儿园后勤部老师对吧?】
伊凡默了,只怪齐鸣给她塑造的形象太过万能,自己理所应当地就觉得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她半天没再说话,齐老板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洁癖齐,【现在太晚了,我明天问问。】
伊凡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委曲求全,仿佛高岭之花的齐鸣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而且是用一种近乎于和本身的立场妥协的态度在帮她。
要说齐老板没点别的想法,说出来连伊凡自己都不相信。
她其实一开始是拒绝这种帮助的,但这个男人看似清冷默然,其实无孔不入的触角已经侵入了她的生活,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睡觉前,伊凡还在捋着一堆杂杂乱乱的事情,晓虎的事,小吃铺的事,齐鸣的事...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她晚上做了一个梦,居然梦到齐鸣吻她了,是一个带着点潮气的冰凉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伊凡抬起手摸了摸光洁的额头,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晓虎被吵醒,睁开一双水葡萄般的大眼睛,小孩子少有睡眼朦胧的时候,一睁眼眼底就贼亮。
他和伊凡对视一眼,又迅速闭上眼睛。
正当伊凡一脸莫名的时候,这孩子打起了小呼噜,呼噜,噜...
“哎。”伊凡推推他,“你干嘛呢?”
晓虎稳如泰山,要不是刚才他们真的对视了一眼,伊凡一点都不会怀疑这孩子确实是在熟睡,而现在她只想原地封他一个影帝。
她愣了一会儿,突然明白晓虎是干嘛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打了个呵欠,淡定地叹道,“今天是周六,幼儿园不上课。”
晓虎立刻睁开眼睛,翻身下了床,“早说啊,我还憋着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