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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也想不到。”刘琦将两份晚饭放到桌上，附和一句。
“这下子呼罗珊尚未控制的城池多半可以传檄而定了。”李珙一边脱下外衣，一边又道：“呼罗珊是并波悉林的老巢，本地人也都忠心与他，而非忠心于大食国。他本人已死，各个地方官、将领根本没必要继续为大食国效忠。”
‘这可说不好。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与东方人的差别很大，不能将大唐百姓的想法套在呼罗珊人身上。’刘琦不由得想着。
但他嘴上没有这样说。“但愿呼罗珊各地的地方官、将领都愿意投降。不过这也与咱们没甚关系，按照最初约定，整个呼罗珊都会交给库思老·萨珊，由他恢复波斯王国。即使他们不愿投降，也是库思老·萨珊去头疼。”
“哈哈，说的也是。”李珙笑着说了一句，坐到椅子上拿起一份晚饭放到自己身前，抽出筷子开始吃饭。刘琦搬来一个马扎坐到他对面。
“刘琦，你说应当如何对待并波悉林的尸首？”吃了几口饭，李珙又说道。
“殿下，咱们正吃饭呢，你忽然说起尸首，若是一般人必定吐出来不可。”刘琦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也不是一般人。”李珙笑着说了一句，又道：“别矫情了，我也一样吃饭呢。你说说，觉得应该如何对待？”
“殿下若想减轻呼罗珊人抵触情绪，应当按照天方教礼仪安葬。
不过属下认为没必要。既然呼罗珊要交给库思老·萨珊，咱们何必在意本地人的想法？
至于那些预定要掠回安西的百姓，他们被强行掠走本就不可能对我国有任何好感，完全没有必要安抚他们的情绪，何况安葬并波悉林对安抚这些人的情绪也只能起到微末用处，得不偿失。”
“这样总还是不好的。”李珙却说道：“留在本地人不论，要掠回安西的人若太过不满，对官府也没好处。”
“属下认为不必。”刘琦却摇头。
后世被满洲八旗掠为奴仆的辽东汉人起初也非常不满，但后来不也是心甘情愿地跟随入关？最要紧的是不能将抢掠来的奴仆压迫太狠，让他们在不发生水旱灾害等情况下可以活下去，同时偶尔提拔几个奴仆做大官、给一点摆脱奴仆地位的希望。安葬并波悉林起不到这些用处。
“既然你这样说，就不安葬了。在庆贺宴饮结束后随意找一处乱坟岗胡乱抛尸。”李珙被刘琦说服，点头说道。
“说起要掠回安西的百姓，你打算掠多少回去？”他又问道。
“属下打算将木鹿城变成一座空城。”
“变成一座空城？你这也太狠了。”李珙忍不住说道：“因为有许多农户被迁入城，还有一些小城的百姓逃到这座城，据大食人统计城里拥有超过二十万人。二十万人都掠走？”
在进攻呼罗珊前，刘琦与李珙商议时，就说起过要从呼罗珊抢一些百姓回去作为官奴或卖给私人，补充连年交战损失的壮劳力。不过当时因为八字还没一撇，二人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达成要掠人的共识，到底掠多少根本没谈。
前几日击破侯梅德大军后，攻陷木鹿城变成一件很可能实现的事，二人在行军间隙正式对此事议论起来。
李珙认为即使丢掉呼罗珊大食国仍然是一个幅员广阔的国家。这个国家在与安西的战争结束后会发生内乱，但内乱结束后一定会攻打呼罗珊、尝试夺回这里。为了保证库思老·萨珊不至于迅速战败，应该多给他留几个人。
但刘琦不这样认为。因为连年交战安西人口损失很大，将木鹿城搬空也挽回不了损失，根本没有多余的人留给萨珊家族。而且他只是要搬空木鹿城的人口而已，许多小城没卷入战争，库思老·萨珊回来后尽可以将小城人口搬进木鹿城。
同时，刘琦还认为萨珊家族根本不值得信任，重建的波斯国实力恰好能够守住木鹿城最好，多一分少一分都对安西不利。而搬空木鹿城在他看来就能达到这种结果，所以坚持要搬空人口。
而之所以适才刘琦没有选择抢占民居安置将士，是为了让城中百姓放松警惕，不会随时防备安西军烧杀抢掠，将来‘搬迁’时更容易些。
“库思老·萨珊为击败大食国也立下过功劳，不好苛待他。”听了刘琦的话，李珙想了想又说道。
“殿下，这根本算不上苛待。”刘琦放大声音说道：“整个呼罗珊几乎是完全被咱们安西人打下来的、他坐享其成，难道还不能酬谢他之前在昭武九姓国时立下的功劳？
何况也只有咱们中原人士才会考虑是不是苛待，若是其他国家，必定会比咱们做的更过分。
最要紧的是，安西损失的人口太多了。前后数十万人消失，而且都是壮劳力；再加上许多人在军中，安西的农工商影响极大。
尤其粮食，自从开战以来，全军都是靠着存粮与缴获维系，可存粮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在此战结束后必须使大多数将士复员，向他们征收粮食。将军难道愿意征粮负担全由安西百姓负担？”
“听了你这番话，我若是再不答应，就太冷酷无情了。就将城中所有百姓搬到安西吧。”李珙最终同意了刘琦的建议。
“但要注意，万万不能让他们在路上死伤太多。掠走城中呼罗珊人是为了安西尽快恢复，而不是其他。”他又嘱咐道。
“殿下放心，属下保证至少九成五的人平安抵达碎叶城。若达不到，殿下尽可处置属下。”刘琦满口答应。
说完掠走多少呼罗珊百姓这件事，李珙也不想与刘琦继续商量公事，不再说话低下头认真吃饭。但他才吃几口，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事，有些慌张地叫道：“刘琦，快将你一名护卫叫进来。”
“这是要做甚？”
“我忽然想起，还不知晓何普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