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缘抽出梁云身下的一叠宣纸,终于找到了那首镇国之诗——《十五夜望月寄周与玄》。
“中庭地白树栖鸦,
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
一遍遍念诵着,卢修缘不禁怆然泪下。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真是太好哭了……”
“小秋,我好想你啊……!”
卢修缘摘抄下这首诗歌,决定回到书境时给那些没有才气却傲气十足的弟子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作诗,什么才叫真正的灵魂诗人!
看着梁云,他此刻的心态是彻彻底底的折服。
就算是书境夫子,都没有这般的才气。
二十二岁时……夫子写就一首“鸣州诗文”,就已经震惊天下文人墨客。
二十二岁,一夜两首镇国诗……
不敢想象!
“这就是我要找的……师父。”卢修缘盯着梁云的背影,重重的说。
睡梦之中,不知为何,梁云打了个不祥的喷嚏。
不过……
卢修缘已经决定了,只有跟随梁云这样的天才学习,自己才能有所进步,有遭一日,诗成镇国,去找回他的小秋。
虽然自己的年龄,比这个年轻人大了十四,可是,拜师这样的诗词大家,不丢人。
而之后,能学习到多少,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和努力了。
毕竟天赋是学习不来的,好在夫子常说他也有些天赋,只要肯学,一定能学到许多东西。
想罢,卢修缘一掀素袍,缓缓跪拜而下。
轻磕三个头,害怕吵醒梁云,不,师父。
当然,这并不算完成拜师礼。
拜师礼,还需要赠送许多珍贵的东西,并且在师父的刁难下展现出自己坚韧不拔的意志与品格。
待师父接受,才算是拜师成功。
眼下他不敢吵醒梁云,因为诗人大醉后的梦,往往能提供数不尽的灵感。
若是被打搅了,他卢修缘死一万次都不够。
毕竟,师父随手就是一篇镇国诗啊!
“师父,待我完成了那场应付许通的赌斗,就来找您拜师。”
“本是不想掺和进这桩事的,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师父,这是您与小卢的缘分呐。”
最后再深情的凝望了下梁云的睡颜,卢修缘才依依不舍的走到窗边,在月色之中离去。
“师父您等我,小卢一定会回来的!”
……
第二日清晨,梁云醒来,见到院子中的那篇暗杀诗文。
“白刃冷霜沁,
暗矢刺血寒。
弹剑隐夜去,
此生罪儿郎。”
这首诗的水平虽则没有前世那些流传千古的诗文来得高。
不过读罢,也能想象出一个罪孽一生的杀手,隐于暗夜之中,白刃隐伏,杀尽天下人的张狂。
诗是好诗……
不过是谁留的?
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四句诗文从地面离开,化作文气冲向梁云的头顶。
一时之间,惊慌失措,根本来不及躲避。
梁云都没有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有人来暗杀我了?
我终于要挂了?
我要成为天帝了!
可下一刻,他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暗杀诗的文气,将所有信息都灌输到梁云的脑中。
梁府四合院,已经被回复如初……
四合院上下,都布置满了保护用的暗器……
暗器分布在四合院各个角落,足以击杀七品之下的所有修者……
并且,暗器经过文气巩固,六品之下修者,无法拆除……
梁云,崩溃了。
“该死!”
“哪个家伙干得好事!”
“居然将我置身于安全之中!”
“实在是心肠狠辣,用心狠毒!”
发了一通火,梁云想是不是风老替他布置下的防护。
毕竟,在昨夜的展示过后,他已然成为了对三公主十分重要的人,更甚者说,对整个大周皇室,都十分重要。
因为与许通的这场赌斗,不能败。
“既然是风老帮我布置的,我就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他刚刚在脑中一闪而过请求风老替他拆除暗器防护的想法,就立刻被系统提示为是违规行为。
因为这是前辈对晚辈的馈赠,若是拒绝,会让前辈很没有面子,下不来台。
以梁云的品性,做不出这种事。
“搬家,必须搬家!”
这一个想法刚刚升起,下一刻,系统就提示这是违规行为。
身为梁家的末代子孙,根本没有要抛弃老宅,搬出去住的道理。
梁云,绝望了。
他从来没有讨厌这么宅在家里过。
家,是每个人最温暖的避风港。
可现在的梁云,只想离家出走。
不多想了,为了危险起见,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打开古井,一跃而下,来到了诸恶牢房。
……
还没到上班的时候,值夜的狱卒此刻也都在昏昏欲睡。
梁云没有吵醒他们,拿下钥匙往牢房深处走。
没有狱卒看守,也就是说,这时候的牢房,是一天之中最为危险的。
必须得尽职尽责的,巡查一遍。
这座诸恶牢房,总共有408个牢房。
其中又分为甲、乙、丙三个牢区。
甲区有68个牢房,单独关押普天下最危险、最凶恶的犯人。
乙区有136个牢房,关押次级犯人,每个牢房关押二至四人。
丙区有204个牢房,关押寻常的死刑犯与无期囚,每个牢房关押四至六人。
梁云经过丙区牢房,连停都没有停,径直往下一个乙区走去。
刚到乙区,他就碰到了熟悉的人。
狱监,林成。
“梁大人,今日您来得真早哈。”林成说,他值了一整个夜,此刻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正在巡查牢房。
“林成,巡查的任务完成了吗?”
“回大人,乙区牢房,总共401名犯人,都处于正常状态。”
所谓正常状态,就是每个犯人都服用了软骨散,并且在阵法的抑制下,腿软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真是十分谨慎了。
听到是正常状态,梁云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安心的神情。
反而眼神之中,很是幽怨。
此刻,乙区昏暗的牢房中,几只阴沟里的老鼠吱吱叫着从地上跑过,钻进牢房里,而后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人类的咀嚼声……
两侧的火盆上,干柴在死寂中爆裂,响在耳边,仿佛雷鸣。
气氛,恐怖至极。
整座监狱中,也只有家里是屠户,从小跟着父亲握刀,后来又曾当过刽子手的林成,才敢独自一人行走在乙区牢房。
“大、大人,您是有什么事?”
梁云若有所思的盯着林成,把林成盯得直发毛。
梁大人……不会知道我值班偷看女犯人洗澡的事,要扣工资吧?
“林成,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林成松了口气,就这点小事啊,切,洒洒水。
“梁大人吩咐便是。”林成说。
“林成你跟我去甲区牢房吧。”
长久的沉默。
“……”
“梁大人,我坦白,我偷看女犯人洗澡了,罚我回家反省,扣我工资吧。”林成哭丧着脸。
“别啰嗦,跟我走。”
梁云拽着林成,林成死命抱着一旁牢房的栏杆,说什么也不肯走。
可他眼下十分需要林成。
和林成这个嘴贱引战小能手前往甲区,一定会有很多意料不到的惊喜吧。
“怎么胆子跟老鼠一样小,学学我们牢房的楷模白大胆。”梁云说。
“我不去啊梁大人!甲区的犯人,都是神经病啊!”
“那个白大胆……能比么!”
“那家伙也是个神经病啊!”
“那家伙,就是从甲区牢房里出来的啊!”
梁云拖着林成,往牢房深处的甲区走去。
林成双手扒着地面,拉出带血的十指长痕,眼神空洞,失去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