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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静海这事一讲出来。
李鱼眼一眯，脸一冷。
要知道绿林在路上等人，就是要命的。就像贼不走空，这是绿林里的一种习俗，比上坟祭祖烧纸的习俗，还要严肃。
一群人在这等他李鱼，就是要杀他。
冯如霜掏了抢，如果他被打死，那他死了也就死了。他拍死一个小二，没打死冯如霜，只算他没被欺负。
因为小二的命在江北道魁首眼中不值钱，在冯大小姐眼中也不值钱。这年头，到处插标卖首，路上捡到小丫头那是常态，前提是，捡回去，能有吃的养活小丫头。
打是一个小二算个屁！
而冯静海提出了一个化解矛盾的方案，他答应了。冯静海埋伏的人，打死了一群走镖的龙虎镖师，让李鱼对三个茅山术士下手，这是对李鱼的一个称量。
如果他展露的本事不够，冯静海说什幺姨太太，就是哄小孩的一番话，说话又不要钱，该要他的命还是会要他的命。
他应承了这个称量，就是在息事宁人！就是低头了！！
她李鱼露了一手，事情到了这儿，就该结束了。
桥归桥，路归路。自家的后续麻烦，自家自个解决。这是人情世故，也是绿林自个定的江湖规矩。
偏偏冯静海这个江北道魁首，却没有点到即止，提出了十里酒馆后续的麻烦。
这就是不讲规矩！
这就是欺负李鱼年纪小！！
这就是拿李鱼当傻子对待！！！
李鱼开启阴阳遁，定住了冯静海的命火，“姓冯的，我已经给足了你这个江北道魁首的面子。做人别得寸进尺！你是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吗？”
冯静海能成为江北道魁首，不知道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多少次，对死亡的危险特别敏锐。
突然产生了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
他可以确定这不是错觉。
冯静海全身冷汗直冒的轻轻摇头，示意楼上的枪口，别轻举妄动。
“李二爷失敬之处，还请见谅。在下按照绿林规矩，自罚三刀，以表歉意。”
冯静海手一伸，瞥向冯如霜后腰的匕首。
冯如霜焦急的喊：“爹！”
冯静海慈爱的瞥了一眼闺女，“这一次爹有私心，因为你的事，爹再向李二爷再提请求，是爹自个破坏了绿林自个定的规矩，合该按规矩受罚！”
楼上一群人情急的喊：“冯爷，使不得！”
李鱼冷笑不止。
冯静海处在死亡的感觉当中，不敢有丝毫异动，“刀！”
冯如霜面对父亲严肃的目光，痛苦的把刀递过去。
冯静海拉起袖子，“李二爷，抱歉！”
李鱼依旧冷笑不止。
冯静海面前李鱼的目光，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拿到在手背上连划了三刀。
血如泉涌。
“魁首！”
“冯爷！”
有人提着药箱上前，冯静海捂着胳膊，“李二爷，还请赎罪！”
“冯魁首，大义！”
李鱼嘴角微翘，带着一种自嘲，招呼安瑶和王青萝到一旁坐下。
冯静海表面不动声色，包扎着伤口。心下已经决定弄死他已死女婿的一屋老小了。如果不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他会落到这般处境？得罪麻衣李二爷？
伤口包扎好，冯静海说：“如霜，你的事，爹已经尽力了。你夫婿死也要缠着你的事，为父心有余而力不足，哎！”
冯如霜听懂了，俏脸一片煞白。
冯静海招呼一群属下穿上蓑衣斗笠，朝李鱼那边拱了拱手，带着一群人冒着大雨，走进了雨幕。
从始至终，再也没看冯如霜一眼。
冯如霜的亲信丫头，看了看冯如霜，又看了看离开的人群，“小姐，您保重。”追着离开的人，一头冲进了雨幕。
众叛亲离，也不过就是如此！
只是身居高位的江北道魁首，没直接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好自为之。
亲信丫头也认这个小姐，但前提是有老爷才有小姐，选择放弃小姐，跟着老爷走了而已！
冯如霜满眼血丝看向李鱼，再一次拿出了火枪。
李鱼坐在长条椅上，看到这女人拿起火枪，往后一仰，手反撑到了地面。
砰的一声，自然没打中他。
响声过后，李鱼手在地上一撑，弹起来在桌边坐好，就当冯如霜没打过他一般。
冯如霜是要寻死，想让李鱼打死她，可李鱼却没动手，“你为什么不杀我？”
“好看，不杀！如果你往脸上划两刀，变丑了，我保证满足你的愿望！”李鱼余光偷瞥着安瑶。当着妻子说这种话，心跳的厉害。
安瑶拿出干粮和水壶，掰了半个酥饼给王青萝，“都说秀色可餐，让咱们家老爷看美人充饥吧！”
这边打情骂俏。
冯如霜面如死灰的拿着火枪抵着下巴。
想死，可是她却下不了手。
手哆嗦了好半天，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冯如霜实在没有勇气，无力的往地上一坐，趴一旁的椅子上，哭泣了起来。
江北道魁首，在这条路上，身份比金陵总督在金陵的身份还要高。因为总督有制约，而绿林魁首在这一段路上，就是只手遮天！
堂堂冯大小姐……
李鱼懒得再看这女人，一把抢过王青萝正在吃的饼，对着王青萝咬过的地方，就是一口。
“先生……那……那是我吃过的。”王青萝一想到饼上还沾着她的口水，耳根一下全红了。低着头，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特别可口。
他家薛贵嫂跳江，说都不说一声，就是噗通一声水响。什么狗屁江北道绿林大小姐，也就那么回事！白瞎了一张看起来冷傲的俏脸。
李鱼瞅着王青萝，津津有味的嚼着酥饼。
安瑶踩着李鱼的鞋面，用力一碾，好奇的问：“狗真的会爬树？猫真的会跟老鼠一起玩？黄鼠狼能给鸡下跪？”
“你要谋杀亲夫啊？”李鱼脚疼的倒吸着凉气。
冯如霜的哭声戛然而止，跪着走到李鱼等人桌前，梨花带雨的低着头哀求，“李二爷，求您行行好。我那死鬼男人阴魂不散，求您出手救救我，我不想死！”
“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江北道上很多机密，对江南上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冯如霜哪还有往日江北道魁首之女的冷傲，眼泪哗哗直流的磕起了头。
李鱼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不混绿林，这些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我给你钱，我私藏了五十跟金条，只要你肯救我，我都给你。”冯如霜真想过一死了之，但死到临头，她没舍得死后，就只想活了。
求生，没什么不对，这是人之常情。
安瑶跟薛萤花出来抓贼，找冯如霜讨过两次信息，冯大小姐在她印象中生冷，骄傲，禁不住眉头微皱，“你男人被他杀了，你还求他？”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冯如霜婀娜的衣衫外，套着一件麻衣马甲，腰上系着白布，还扎着白花。
女要俏，一身孝。
冯如霜满腔凄凉的抬头，激动的抬头，“你以为我想求他，我那死鬼男人阴魂不散，我只是不想是死，只是想活下去，我哪儿错了？啊？”
安瑶没认为冯如霜有错，却不知道为什么很烦躁，“你不爱你男人吗？”
“过日子而已！”
“当我没说。”安瑶沉默了，看了一眼李鱼，“她男人死了，爹也不要她了，你要是能帮就帮一下。不能帮，就算了。”
“李二爷，求求您了。这几天我真的快崩溃了。”冯如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砰砰的磕起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