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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十里抬头，看见千山在墙上施术，一只聆听耳便出现在了两人跟前。
她压下心头那点微妙感，又看了眼现在自己再一次被千山握住的那只手，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她的小师弟，果然还是当初那个面冷心热的少年郎。
只是这一次，奚十里和千山还没有从聆听耳里听见什么消息，就先看见了窗口上忽然印上了一道巨大的人影。
这人影有正常人影子的两倍大，而在这道人影面前，还站着一人。
千山操控着血术确认，站着的人就是他们今晚一直追踪的那个魔骨剑的掌柜。
他偷偷给奚十里传音，同时眼中聚精会神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当千山看见对方竟然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大把的灵石，朝着窗户上的那道身影投喂时，眉心已经狠狠皱在了一起。
“这是照壁灯。”奚十里也看见了眼前这堪称诡异的一幕，不由开口说。
千山也认了出来，或者说，他比奚十里对这照壁灯还要熟悉。曾经他跟着大师兄去紫阳宫时，见过这宝物。
“这是紫阳宫的东西。”千山锁眉道，却不知道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敢动，眼睛一眨边不敢眨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照壁灯原本只是一种滋养神魂的宝物，它能将一个人的魂魄装进去，然后放在里面温养。这对于命悬一线的将死之人，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效果。
但是现在，千山却看见了照壁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用法。
窗户上倒映出来的巨大的人影，在这时候张开了大嘴，将对面的人投喂的灵石尽数吞了下去。
千山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还伸手揉了一把，但眼前的画面还是跟刚才他看见的一样，巨大的身影现在还在"咔"吃着面前源源不断出现的灵石。
寂静的夜晚，像是没有人居住的院落，除了回旋在院子上空的呜呜的风声，剩下的，就只有在这房间里被照壁灯拉出来的魂魄”咔咔”嚼碎着灵石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千山明显地感觉到在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只小手手心里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他不由将掌心里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一点，好像这样就能给对方传递力量。
奚十里
的确是起了一身密密的鸡皮疙瘩，这画面看着太诡异。
两人不知道在这墙根里蹲了多久，终于，在窗户上的那个巨大的影子终于消失，"唰"的一下，进入了房间里在床上的一道身影里。
千山最初施展的聆听耳，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宛宛，你好些了吗？”男人的声音从聆听耳里传出来。
此刻，在房间内，被千山他们跟踪了一路的高大的掌柜早早脱去了身上的黑袍，动作温柔地将床上的女子扶了起来，还贴心地端起了桌上装着银耳羹的碗，搅动了两下，送到床上女子的唇边。
被他扶起来的女子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像是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呼吸也很浅淡。
"我没事，安郎，你是不是又给我吃了什么灵石？"被唤作宛宛的女子眼中露出一丝懊恼和自责，"你哪来的那么多灵石？我这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别白花费力气……"
陈安听见她这话，脸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又将手中的银耳薰给面前的女子喂了一口， “别担心，我现在有很多灵石。宛宛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丧气话，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真的。”
床上的女子叫做徐宛，她眼里有些不忍，伸手轻轻地摸上了面前男人的侧脸，低声道：“师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是不是又出了很多任务？"
陈安在听见"师兄"这两个字时，浑身一震。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顺兄"，说起来两人曾经也是同门。
但后来，随着徐宛被逐出师门，他就很少再听见这两个字。
陈安摸了摸面前女子的头发，微微一笑，"也不算很多，就挑选了几个报酬还算是丰厚的，就能赚不少灵石。所以，日后你也不要总担心我们灵石不够，放心吧，等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跟寻常人一般模样了。”他认真说。
现在徐宛的身体就像是渭风的窗户，若是不修补好，任由这扇户再破烂下去，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扇窗户就会连最初的骨架都支撑不了，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油尽灯枯。
自从受伤后，徐宛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如今听见陈安的话，她眼中亮起来两簇明亮的小火苗，衬得她那张脸看起来更加蜡黄，"真
的吗？"她问。
床边的男子郑重点头，捧着她的脸，“真的，你信我。”
叫徐宛的女子身体的确是不怎么好，她清醒的时间不太长，没多久，便觉得困了。
“安郎，你陪我睡一会儿吧。”她说。
随后，在墙外的这一只聆听耳里就传来了窸窸翠鬟的脱衣服的声音。房间里的灯，在这一刻也熄灭了。
千山和奚十里对视一眼，千山伸手抹去了法术的痕迹，两人很快从院中离开。
在别院之外，奚十里刚才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这两人，是紫阳宫的人吗？”奚十里是看见了紫阳宫的宝物，忍不住有些怀疑。
千山点头，相比于奚十里，他如今对各大宗门的人认识知道得不少。
刚才在陈安进门后，摘下了面具，他就已经认出来了对方是谁。
“紫阳宫内，先前有一对很被人看好的‘双生子’师兄妹。不是真的双生子，只是形容他们就像是双生子一样，形影不离，好得就像是一个人。”千山说，这一对师兄妹，他也见过，“他们都是副宫主门下的弟子，叫陈安和徐宛。”
奚十里眼里掠过诧异，当她的猜测被证实后，她还是感到意外。“还真是紫阳宫的弟子？”
"也不全对。"千山说，"在两年前，徐宛就已经被柴阳宫除名。"
两年前，紫阳宫的一队弟子下山除妖。却不料要除的妖，是千面妖。
“是那种附身后，就能改变一个人的相貌的那种妖吗？”奚十里问。
千山点头。
这种妖，不同于蚌精这种恶妖，它们有的常年不出世，就在深林间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做滋补。但有的干面妖，却喜欢作恶，喜欢热闹的人世间，变换他人的模样，捣乱恶作剧。有的只是小恶，遇见像是月碎岛这样的修士，可能小小惩戒一番就放它离开，但也有作恶而不自知的，酿成大祸，必然是要被铲除
“这只千面妖最开始是附上了一方富豪独女的身，它好奇人间……”千山说这话的时候，忽然一顿，脸色有点不自在。
奚十里正听着他说了一半，就没了声，不由抬头，“好奇人间什么？”
千山干咳一声，错开了跟奚
十里的视线，接着道：“它好奇人间情\\欲的滋味，附身那位小姐后，跟镇上不少年轻男子厮混，那段时间，镇上的青年才俊，或是相貌中上的男子，几乎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千山脖子有些发红，他当初跟大l师兄一起过去协助紫阳言的人时，压根就没多想，但现在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两年，再在自家小师姐面前讲出来时，他竟觉得脸上有些热得慌。只恨这干面妖太过不要脸，做出这种事，现在还脏了他小师姐的耳朵。
干面妖祸害了无辜的小姐，小姐醒来后，上吊自杀。后来，这只千面妖就顶替了小姐在府上的位置，但奈何还是被贴身丫鬟识破，暴露了身份。
最初富商请来了游方术士，破了千面妖—盆黑狗血。这点动静，只能让千面妖短暂脱离被她化形的人的模样，但想要真正伤害她，是不可能的。
被泼了一盆狗血的千面妖彻底暴怒，出手便夺走了富商府上十几条人命。
紫阳宫接到富商的求助信，由陈安和徐宛两人带队，下山捉妖。
“千面妖这种妖怪，它的本体就是一张无脸怪，只因为它喜欢模仿人，化作旁人的样子，要是混迹在人群里，那就是一滴水落进了大海里，想找应该也不容易吧？”奚十里道。
千山点头， "这妖用不了小姐的脸再去行事，便记恨上了富商，那位游方术士倒有几分骨气，明知道自己也不是干面妖的对手，但还是留了下来，跟干面妖交手。最后等到紫阳宫的人赶来时，那术士也就只吊着一口气，而千面妖虽然用不了小姐的容貌去行骗，但它可能对那位小姐的模样喜爱异常，即便是在跟人交手时，也顶着那张脸。"
“那应该很好看。”奚十里冷不丁开口说。
千山："…"
“你去的时候有见过吗？”奚十里问。
千山："…我跟着大师兄赶到的时候，千面妖已经伏诛。"
“那看到了吗？”奚十里还是很好奇，穷追不舍地问。
千山点头。
"什么模样？"她兴致勃勃地问，实在是很难想象一只妖怪居然对一张脸那么执着。
千山：”……”其实他那时候哪里有关注过千面妖幻化的模样？现在骤然被奚十里提问，千山绞尽脑汁也回想不
起来，“大约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听见回答的奚十里：“……”
千山看了她一眼，眼里流露些无奈，“小师姐，我真的不记得了。”他对那位小姐原本的模样就没有过好奇，又怎么可能刻意观察再记下？
奚十里：“好吧，那然后呢？”
虽然紫阳言来了人，但千面妖并不怕。它还要留在富商的府上跟这些人斡旋，甚至还光明正大用了小姐的脸来挑衅。
但后来……
不知道是从哪个弟子开始，被千面妖上身，干面妖用了紫阳言弟子的身体，化作了小姐的模样，遇见了此次领队的徐宛。
千面妖现身，徐宛自然出手。
但最后，等到徐宛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地上已全是自己师弟们的尸体。
刚才她杀的压根不是什么干面妖，那只妖怪，只不过是上了紫阳宫小弟子们的身而已。当徐宛的剑刺过来时，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被惊动闻声赶过来的紫阳宫的弟子们，看见的便是自家师姐还拿着滴血的剑，院子里，尽是同门的尸身。
干面妖得意看着紫阳言的弟子们闹起了内讧，它就不喜欢这一群多管闲事的修行之人。如今，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后来，那只干面妖还是被紫阳言的众位师兄联手制服了，但是队伍里的气氛很紧张。"千山说。
领队的徐宛，在被干面妖蒙骗的情况下，亲手杀死了多位同门。千面妖死了，但他们的队伍里，也死了很多人。甚至，这些死去的同门，更多的是死在了自己师姐手中。
"干面妖伏诛，大师兄便带我离开，那是紫阳言内部的事，我们不过是两个外人，不方便插手。只是我还没有回到月碎岛，便听说了上一次出任务的徐宛师姐，被碎了灵台，赶出了紫阳言。”千山将自己知道的过往，告诉了奚十里。
被碎了灵台，也差不多是直接宣判了死亡。
就像是先前他们在青云宗遇见的李福青，灵台破碎，就意味着体内积攒的灵力会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消失，生命也自然在随着灵力的流逝而消亡。
"但是现在他们有照壁灯。"奚十里说，"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关于照壁灯的介绍，这种能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的宝
物，一直都在紫阳宫，并不是谁都能接触到的。但是现在出现在这里，你说，这照壁灯是不是陈安偷来的？”
从刚才千山的话里，奚十里已经知道了住在这别院中的两人的名字。
千山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最近我并没有听说紫阳宫的照壁灯被盗。”像是这样的镇山之宝，一把情况下，是不会让它离开宗门大门的。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我们月碎岛的东西，管它应该在哪儿。"奚十里说，"现在看来，这个陈安对他的师妹的确很上心，他是想用照壁灯修复徐宛的身体，然后让她重新修炼？”
“灵台破碎，是不能重新修炼的，但听着他刚才的话，应该是可以利用照壁灯，还徐宛一个健康的身体，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寿命。”千山说。
他正在跟奚十里讲这话时，忽然噤声，拉着奚十里一转身，闪身藏在了背后的大树后。
面前的这一棵古树，应该已经有不少年，能刚好将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遮住。但两个人，便有些拥挤了。
千山将奚十里圈在自己怀中，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压根没有考虑到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有多近。
等到反应过来时，不远处别院的大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
陈安走了出来。
千山感受着在自己跟前的呼吸声，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属于怀中女娘身上的香甜的味道，有些像是今日奚十里在茶楼里给他变戏法时，拿出的那颗糖的味道。
这瞬间，千山难得感到了一点不自在。
而奚十里对此毫无觉察，她在自己跟千山周围布下了一道结界，以防万一。做完这一切后，她便聚精会神地关注着不远处的别院门口。
陈安是出来见人的，当小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没多久，一个戴着斗签的男人便骑着马出现了。
对方到了别院门口，下马，冲着陈安拱手，然后将怀中一物递给了面前的人。
“怎么就这么点货？”陈安接过储物袋，分出神识探去，在意识到储物袋里竟然就只装着两把魔骨剑时，顿时不满道。
来人弯腰赔罪，有些无可奈何，"大人，最近您要的货都在这儿，那边也拿不出来啊。何况，上面的人说了，最近要我们小心行事，前两日，才有人去了猪槽看货，若
是都杀了恐怕会引得上面人的怀疑……”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安一脚踢在了地上。
陈安也不知道是被这话里的哪个字刺激，“我难道还不知道规矩吗？我要的是货！没有货，你们动作就快些，要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被踹在了地上的人忙不迭磕头求饶，“大，大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陈安吸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胸口的气顺了两分，他蹲下去，拽住了对方胸口的衣服，"知道就好，过几日，我要见到更多的货，不然，你这条贱命，就自己掂量着看着办吧。”
他说完后，又重新站了起来，伸手在还跪在地上的人肩头擦了擦手，“滚吧，日后这个地方，你少给我出现！货都给我拉去黑市门口，到时候我过来接应你。"
陈安说着，便直接转过身，走回了别院中。
趴在地上的男人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出现的汗水，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转身上了马。
奚十里看到这里时，心里更加确定，她探出脑袋，伸长了脖子，“来见陈安的这个人，只是个普通人。刚才他过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脚步沉重，没有学过任何法术，而且现在还骑着马离开，说明他平日里出行，应该都是靠着骑马，而不是御剑。”
奚十里说完后，还等着千山给自己答复，可是没想到她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身边的人传来任何动静。
奚十里不由意外，转头朝着千山看去。这一转头，奚十里的面颊便擦过了千山的胸膛。顿时，奚十里愣住了。
她刚才全神贯注于对面陈安和陌生来人的对话，压根没有关注过自己跟千山之间的距离，竟然都已经这般近。这么看起来，她整个人几乎都在千山的怀中，贴合得严实。
就连呼吸，似乎都已经交融在了一块儿。她能清楚地看清楚千山的睫毛，甚至都能数清楚。
耳旁传来砰砰的心跳声，一时间，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谁的。
没回神的时候，奚十里不曾感到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在意识到自己跟千山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后，奚十里顿感有些无措。
千山注意到如今在自己怀里的人脸色开始变得僵硬，他松开了刚才一直环在奚十里腰间的那只手臂，低咳一声，假装没有意识到刚才两人的姿势， "小师姐说得没
错，我们现在追上去看看。" 他接上了刚才奚十里的话头，镇定开口。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后，奚十里才感觉到脸上的血色渐渐退了下去。刚才跟千山的距离那么近，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点点的压迫。
"先追上去看看。"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先一步走出去，撤了刚才的结界，比千山快了一步。奚十里是觉得现在这地方，似乎温度有些高。
若是换做旁人，大约是看不出来奚十里现在心里泛起的凌乱。可如今，在她身后的是千山。
当千山看见脚步匆匆走在前面的人时，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便笑了。他家小师姐，走得这么快，还不敢回头看自己一眼，这，是不好意思了吧？
很快千山收敛了笑容，跟在奚十里身后。
两人御剑而行，自然很快追上了刚才骑马离开的人。
奚十里手握吞海，一道剑光落下，便立刻在对方途经之地，斩出一道深刻的剑痕，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骑马的男人被这一手惊住，抬头，便看见了还穿着黑衣的奚十里和千山。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尚轻的女娘，视线又落在了奚十里手中的那把黑色的吞海上，一时间眼中惊疑未定。
“这位仙子，请问有什么事吗？”男人翻身下马，并不知道奚十里来拦住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手上的一道灵符，却放了出去。
这是一道传讯符，一般是修行之人留给不通法术的普通人，用以传信。
但下一刻，这道还没有彻底飞出去的传讯符，就被一只灵蝶直接抓了回来，并当着男人的面，在半空中燃烧，变成了灰烬。
“没什么事，不过，你现在这是给什么人传讯？或者说，你是觉得我们来找你有什么事？”千山抱着剑，捻了捻手指，开口道。
那男子一听他开口，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刚才他问奚十里，不过就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年轻长得单纯，更好拿捏一点。而在奚十里身边的千山，一看那张脸，便知道是一副令硬心肠，想哄骗，怕是不能的。
现在对上千山那双冷冽的双眼，他咽了咽口水，“仙子和仙长不知是何缘故拦住小人，小人也只是心里害怕，想要，想要……"
"想要跟陈安通个消息是吗？"千山
直接替他将后面没有编完的话补充了出来。
“你，你认识我家大人？”当陈安这个名字一出来时，男人几乎立马下意识开了口。不过等到说完后，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可千山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 “紫阳宫的弟子， 陈安， 是吧？今夜你去见了他， 我想想， 你见他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了什么东西给他？”千山问。
男人听到这里时，看着千山和奚十里，试探着问：“难道，两位也是大人？”
千山没有回他这话，他双手抱臂，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站在原地，目光里带着审讯的意味：“上面说的事，你怕不是当做了耳旁风，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千山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倏地一下，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不是我王一刀要这么做，而是陈安大人最近对货需求很大，逼得小人不得不供给他，不然，小人也会没命啊！" 地上叫王一刀的男人说这话时，不断磕头， "小人已经劝说过陈安大人，可是他不听小人的话，南方的黑市本来就是陈安大人负责，小人也只是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还，还请大人们明察。”
千山和奚十里在这时候对视一眼，原本千山只是根据刚才在别院门口听见的那两句云里雾里的话想套点东西出来，没想到眼前这个叫王一刀的，倒是吐出了这么多。
千山忽然一脚踹在了王一刀的肩头，阴沉着脸："陈安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他的狗吗？上面的话你们都敢不听，我看你们南方的猪槽是想换人了是吧？”
他这一脚，直接把王一刀踢得不敢抬头，“大人，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大人有什么指示，请尽管吩咐小人，小人一定照做。还，还请大人饶恕小人一命。"
千山“哼”了声，“现在货还有吗？”王一刀忙不迭回道：“有，有，是有的。”
“我要亲眼看看。”千山说。
王一刀：“小人立马给大人带路，大人是想要，想要现在去吗？”“不然呢？”千山一记冷眼扔过去，“你现在的话，我还能相信吗？”
王一刀明白这是上面的人要亲自查看，他不敢多耽误，从地上连滚带爬，不敢耽搁， "小人知道了，那还请大人随我来。”
奚十里看见王一刀爬上了马背，
“这骑马会不会太慢？”
王一刀苦着脸，“大人，小人只是普通人，并不会仙门的法术，但，但小人保证……”“算了。”奚十里一边开口，一边直接伸手在王一刀的马屁股上拍了一张极速符，“我们要快，带路吧。”
贴上了极速符的普通马匹，速度也能是寻常速度的十倍有余。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奚十里和千山，便到了一处仓库。
王一刀捂着屁股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顾不得快要开花的屁股，打开门，给身后的两人引路，"大人，便是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