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飞尚未说话,王寒梅已自妙国微源地佯喷说道:
“师父,梅儿适才对您老人家说过,此事急促,耽误不得,您怎么还要在这儿问?等会儿上了船,让梅儿再为您老人家细叙不好么?”
杏仁双眼一翻,未来得及说话,“跛丐”查智已是哈哈一笑,挑眉说道:“丫头,说得好,走!你瘸师父笨鸟儿先飞,我先上船啦。”
目光一扫海边众船。回顾工寒梅一笑又遭:“你瘸师父只顾抢着上船,丫头,你要我上哪条船呀?”
王寒梅掩口“噗哧”一笑,玉手一指左前方停泊岸边多时,狄仁杰召来的那艘双桅帆船,说道:“偌!不就是这艘双桅帆船么?”
“破丐”查智龇牙一笑,目光一扫诸人说道:“乖乖!这只船儿委实不小,这下人马均可上船啦。”
一注查仁挥手叫道:“老大,走罢!你不是要急于一聆详情么?看样子咱们不上船,他们是不会平白糟蹋时间的,别空耗着啦!上船罢。”
查仁回顾王寒梅一眼,双眉一挑,佯怒说道:“这简直就是要挟绑架嘛!丫头,上了船你要是慢说一步,小心我扯烂你那张小嘴儿。”
话声一落,突然哈哈一笑,大步向那艘靠在岸边的双桅帆船走去。
他这一走,“疯”“瘦”“跛”三丐自然急步跟上。
王寒梅走至“瞎丐”身边,娇笑说道:“五师父,可要梅儿搀您上船么?”
“鬼丫头!”查信笑骂说道:“你何时听说过五师父走路要人搀扶的?躲开。”
微一挥手,踏着一双破草鞋,大步紧跟四丐身后走去,步履之间远较常人来得从容自如。
王寒梅向着查信背后皱了皱瑶鼻,佯嗔说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梅儿以后再也不自讨没趣啦。”
“疯丐”查义已至船边,突然回身笑道:“丫头活该,谁叫你尽是拍你五师父马屁。这回可好,人家不承情,拍在马腿上啦!哈,哈……”
哈哈一笑,转身上船。
气得王寒梅杏眼圆睁,瞪着查义背影,莲足连跺,空白气煞。
仲孙玉诸人睹状也自哈哈一阵大笑,笑声中,仲孙玉微一挥手,示意诸人随五老丐身后一齐登船。
“仲孙大侠!”狄仁杰突然伸手一拉仲孙玉说道:“稍时上船后,尚烦……”
仲孙玉至此方始猛地想起,自己适才竟然忘了为狄氏三人引见五老丐,暗骂自己一声:
“糊涂。”
向着狄仁杰干笑一声,满面歉然地道:“庄主,你看仲孙玉有多糊涂,竟忘了为三位介绍五位老人家了,庄主放心,稍时到船上,仲孙玉再为三位介绍罢。”
狄仁杰也自颇感窘迫地一笑,说道:“仲孙大侠万勿介意,实在是狄仁杰兄弟太以敬仰这几位前辈仙侠,往日只恨福薄,今日……”
“爹!”狄映雪突然娇声说道:“快上船罢,你看时刻都快近午了。”
此言一出,狄仁杰、仲孙玉二人不由神情微微一震,慌忙招呼诸人牵马上船。
骤雨初歇,强风渐息,海上轻纱薄雾渐渐飘散。
一艘双桅帆船,双帆高悬,在平静如镜的碧波中,缓缓驶离岸边。
宽敞雅致的船舱内,陈设可称富丽堂皇。
一色红毡铺地,枣红色桌椅摆设的井然有序,船舱两壁,且悬花卉山水,名人手笔堪称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十余幅字画之间,分隔六个雕搂精巧的窗棂,窗上各悬琴剑。
这种陈设,如此气氛,仲孙玉甫一进舱,便自由衷地暗暗赞叹不已,一双神目也自射出两道敬佩神色向狄仁杰射过。
狄仁杰淡淡一笑,说道:“仲孙大侠且莫以这等目光看我,这些庸俗不堪的东西,加上我这庸俗不堪人儿的摆设,实在有渎法眼,贻笑大方。”
仲孙玉摇头说道:“庄主人过谦了。”
杏仁突然说道:“仲孙老儿,如今你们已将我们五个老不死的骗上船来,你还不与我快快叙述个痛快?莫非要等我们五个老不死的急死不成?”
仲孙玉方自一笑,王寒梅已自娇笑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别急成不成?好歹也得客人家坐坐歇口气儿呀!”
“丫头!”查义怪叫说道:“你再敢多嘴,小心我老人家拧破你那张小嘴儿。”
转顾仲孙玉佯怒说道:“小老儿!说。”
仲孙玉心想这五位老人家的是性急,微微一笑,躬身说道:“查前辈且请稍等,容晚辈先为五位前辈介绍此间主人!
转过身形一注狄仁杰,接道:“这位是‘二龙在’庄主狄……”
话犹未完,狄仁杰已自一领乃弟爱女,急步上前躬身说道:“晚辈狄仁杰、狄英杰率小女狄映雪见过五位前辈。”
纵是查仁等心中再急,此时也只有捺着性子,忙自还礼说道:“老要饭兄弟一向颠狂得连常礼也给忘啦,三位既是此间主人,倒是老要饭的理应先行见过。”
狄仁杰忙不迭地又一躬身,恭声说道:“前辈此言太以折煞晚辈等,晚辈等敬慕前辈已久,今日得能瞻仰五位前辈风范仙颜,已感不虚此生。”
查仁淡淡一笑,说道:“庄主不可如此说话,老要饭五兄弟半生为虚名所累……”
“老大!”查义突然叫道:“你有完没有?你若不听柳娃儿之事,我们四个还急着要听呢。什么前辈?什么庄主?既是相识便是有缘,一家人还是小老儿与老要饭的这两种称呼叫得顺口,听得入耳。”
狄仁杰心中陡感一阵因觉荣宠而生的激动,面色一庄,尚未说话。
杏仁已自一笑说道:“老要饭的五兄弟颠狂惯了,庄主万勿介意。”
成名已久的字内仙侠,对一个后生晚辈说话,竞然谦冲如此,狄仁杰心中更感敬佩,并感“五老丐”震撼宇内的盛名果然不虚,今日自己何幸荣之?忙道:“五前辈们请直呼贱名,若不以朽顽庸俗,今后尚请时加教诲。”
查仁暗一点头,尚未说话,“跛丐”查智突然冷冷说道:
“老大,你若是再不让仲孙小老儿一叙柳娃儿之事.休怪我四人急不可待之下要拂袖而去啦。”
查仁双眉一轩,笑骂说道:“一片汪洋,两只破袖,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拂袖而去。”
转向仲孙玉微笑说道:“仲孙小老儿,这可是你亲耳听的,快说罢,恼了我胖要饭的好说,恼了瘸叫化则难当。”
仲孙玉笑说道:“晚辈遵命。”
随即将柳含烟如何被徐振飞祖孙救起,柳含烟如何化名柳不肖,命徐振飞祖孙千里关山,长途跋涉地往投“飞云庄”,自己又如何地欲为“百家村”数百渔民复仇,含怒渡河,只身前往“二龙庄”,方说至柳含烟只身渡河,查仁突然问道:“齐老儿你如何能如此武断,那柳不肖即是柳含烟娃儿?”
齐振天欠身说道:“晚辈是根据柳不肖之长相,衣着及一身武学,大胆妄测,再则晚辈半生所结交的友好中,从无柳不肖这位生死故交,而且这柳不肖三字,也是暗含……”
查仁突然点头说道:“不错,这几点实已够证明柳不肖即是一尊穷酸之后,不过……”
仲孙玉一笑接道:“前辈不必动疑,柳不肖已经在‘二龙庄’上当着秋庄主贤昆仲,自认是柳含烟啦。”
查仁双眉一轩,颇表不解地轻“哦”了一声,仲孙玉微微一笑,接着就将柳含烟误打误撞的进人“二龙庄”后一番情形说了出来。
查仁冷电般目光深注狄仁杰兄弟一眼,含笑说道:“老要饭的说句不该说的话,若非那字文俊图谋柳娃儿过急,阴谋败露,贤昆仲又是吉人天相,‘二龙庄’已怕难以保全。”
狄仁杰面色肃穆地点头说道:“前辈高见委实不差,不是晚辈妄自菲薄,即是十个狄仁杰联手,也非柳少快三招之敌,不过这只能委请柳少侠神目如电,明察秋毫,吉人二字,晚辈兄弟殊不敢当。”
查仁微微一笑说道:“此点咱们且莫争论,老要饭的生性好问,贤昆仲是练何种功力以致走火入魔?可否说与老要饭的听听?”
狄仁杰略一沉吟,扬眉说道:“晚辈不敢诳骗前辈,此种功力,先父在日,亦曾一再告诫晚辈兄弟,不可轻易尝试,光父本人虽然身怀此功,但却也是几经险厄才略有小成,晚辈兄弟因收复故土心切,才致不顾告诫,冒险相试,若无柳少侠、晚辈兄弟亦尤今日……”
话锋微顿哨然一叹,接道:“其实这种功力,在诸位前辈高人面前说来,不值一笑,诸位也谅必知之甚详,它名唤‘三阳神功’。”
此言一咄,胸罗万学的仲孙玉,齐振天二人竟然不知,年轻一辈的仲孙双成、陆菱艳、王寒梅诸女更不必说。
五老丐人耳“三阳神功”却自神情齐齐一变,查仁目中神光一闪,尚未开口:“瞎丐”
查信已自白眉双挑地诧声说道:“‘三阳神功’,‘三阳神功’,狄老儿,你兄弟可是来自海外,昔年人称‘四海龙王’狄大龙之后?”
狄仁杰兄弟肃然避席,躬身说道:“不错!狄天龙正是光父名讳。”
查仁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来,彼此就更不是外人啦,贤昆仲快请坐下说话。”
狄仁杰兄弟领命坐下,说道:“听前辈之言,敢是先父昔年渡海中原,曾经有幸结识五位前辈。”
查仁点头一笑说道:“岂止认识,简直可说交称莫逆,令尊在中原停留三年,临行之时不胜依依,一再叮咛我们五个老不死的有暇过访之下,老朋友方始洒泪离别……”
神色一黯,无限感慨地一叹说道:‘不想令尊作古多年,而我们五个老不死的却依然老而不死,真可谓天妒英才,徒然……”
话声至此,人目狄仁杰兄弟一付凄黯神色,方始恍悟心神激动之余,不但失言,忙地强自一笑,接道:’‘我们五个老不死的所以能结识令尊,说起来也颇为有趣,正如俗话所说的‘不打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