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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时间同样是凌晨，哪怕忙碌了一天，周哲也丝毫没有睡意。
回想起一天发生的事，他就觉得头大。
先是内卫审查了一天，孙国柱更是去大内申请了大内侍卫作为监督力量协同，可是一无所获，即使嫌疑最终落在了四位内卫执事头上，可也只能让他们待在内卫，隔离继续办公。总不能让这情报机构一直处于瘫痪状态吧？
而河东一品堂被抓的那些成员审问后的答案更是毫无价值，栾进栾平兄弟是来京城采买的，而且只是购买了一些天然灵石，灵液这样各家门派都需要的东西，算得上是刚需。
至于那逃跑时被梁裕射中腿的家伙，就更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只是个犯过罪的散修，早就被内卫的手段下破了胆，问什么说什么。
吴书道则是在孙国柱回来后，被请了一卦，可是当卦象摆出，吴书道自己都愣了半晌才说道
“破朔迷离，生死未知，我竟然看不清。”
但是随即想到了周哲的身份，本就和杨觉是师兄弟，关系匪浅，或许因为他身上欺天阵的原因才无法看透一切，也就自圆其说了。
周哲自然不太相信什么卦象，不过挨着孙国柱，掌门师伯都是客客气气的接受这一结论，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天看似平静，什么风浪都没有，连让德标去山东道似乎都是多此一举。可到了晚上，周哲细细一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值五月末，夜里的天气并不算冷，失眠的周哲一个人走到了房间外的廊檐下，看着漫天的星辰发呆。
却是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睡？”
周哲扭头一看，竟是一身炼药时打扮的陈醉，疑惑道：“你也没睡。”
陈醉也在廊檐下坐下，同样看着星空说道：“刚把药材切好倒入丹炉，就想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今天的事闹的我心里一阵紧张，到现在这心还是慌张的，你说大师兄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周哲本想安慰，可他心中本也疑虑重重，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的回应道：“会好起来的。”
陈醉叹了口气：“安慰人都不会，你睡不着也是因为这个？”
气氛有些沉闷，周哲好半晌才开口：“我总觉得这事情里面透着蹊跷，程洛洛说的话如果是正确无误。那么河东一品堂的人为何要去山东道？山东道的事刚有些起色，他们过去只会更乱。别的门派都想往河西跑，他们却想着去山东道，没道理。”
陈醉随后回答道：“这群人是无利不起早，总会做些铤而走险的事。”
“无利不起早。”周哲默默念叨着这句话，随后他想起了一个被他忽视的问题。
商道。
山东道只要一直乱下去，凌霄阁必然要不断寻求从河南道与河东道开辟新商路来维持他们的命脉，而河东道的商道被河东一品堂控制，那么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搅动山东道不得安生便是动机了。
周哲脑子打开了思路后往下面想，自言自语道：“不对啊！”
“什么不对呀？神神鬼鬼的！”陈醉侧着脸，看着思索中自言自语的周哲，不禁觉得这星光下的男人有些独特的气质，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人心跳。
“一品堂的人搅动河东无非两个选项，亲自带着精锐弟子也去占一块地盘，自己去当个搅屎棍，但是这成本也太高了，而且可能引起山东道门派联盟和河西门派联盟的集体反弹，反而得不偿失。”
周哲竖起一根手指说道，而陈醉，则成了他最好的倾听者。
“还有呢？”
“还有一点就是，刺杀大师兄。”周哲侃侃而谈，从未以为他们真的会这么做，接着继续分析道：“刺杀朝廷命官，而且是内卫统领，和攻打临西城有什么区别？他河东一品堂虽然也是河东门派联盟，可他们造反，再给他们十年也成不了事。”
“而且，袁缘师兄，和方芳师兄也在大师兄身边，除非四大派顶尖战团偷袭，否则不声不响刺杀大师兄，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陈醉补充道。
周哲双手一摊：“所以啊！这事情有问题。程洛洛不会那么无聊告诉我这么个假消息，至少她说的话里，内卫有问题是真的，就是这河东一品堂的事有几分真假，就不好说了。”
陈醉听了周哲的疑惑反而质疑道：“你好像已经完全相信了程洛洛的话，要是真的是她说一半留一半呢？我知道的，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明显有些醋意的话，陈醉说完脸就有些红了，不过夜色太暗，而且周哲的目光始终在星星上，倒也没有发现。
周哲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也不解释只是脑子一直在想，无利不起早的修灵门派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确实是想不明白的，河东一品堂的人无论如何去山东道都看上去无利可图，并且可能伤筋动骨。一直到了两人都哈气连天，才纷纷离去，各回卧室。
第二天，周哲虽然没睡好，但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能落下，去了内卫继续上班工作。
翻了几遍从山东道新发过来的情报，当例行公事般的看到一行通报后，脑子如宕机一般。
而通报上赫然写着：杨觉启程前往小孤山会见清水阁掌门司胜男。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者一个理由，刺杀杨觉，或者和大盛直接开撕的理由，小孤山的龙甲。
若是河东一品堂的人知道龙甲在小孤山，无论是刺杀杨觉，还是带着精锐拿下小孤山都有了必要的理由。上古审德因的龙甲三千，不说完全防护，但根据记载来看，防护五阶以下的攻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只有三千三阶以上的修灵门派精锐，只要掌握这三千龙甲，这天下几乎可以横着走。这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冷静！冷静！”周哲喘着气，强迫着自己不朝坏处想，继续深入发掘，若是河东一品堂的人已经动手，他再急也无济于事。还有一个问题，若他们真的知道了这龙甲三千就在孤山，又是谁告诉他们的？难道是内卫四名执事当中的背叛者？
若是四大派的人收买或者是控制了这枚重要的棋子，周哲还能接受，要是一个河东一品堂控制了这枚棋子怎么可能？一品堂不是一家，而是数家门派的联盟，到时候棋子听谁的？
但是事情已经分析到了这个程度，周哲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有必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也有必要去做一些准备，比如说，足够数量的人马。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禁军，但随即，便被他否定掉了，现在可不是关西海之前的时候能给他专空子。而御林军又不可用，那群人，还不如河西联军。
“随大溜！”周哲当即想到了这个百夫长。
执事以下，最高的就是百夫长，而杨觉走后，随大溜就成了百夫长中颇有影响力的人物。而且，和周哲打过不少交道。
事不宜迟，周哲霍然起身，开始行动起来。
而不久之后，听从周哲的召唤，了解杨觉可能有危险的随大溜毫不犹豫，立刻集结了内卫剩余的机动武力数千人，随时准备出发直奔山东道。
“你若是去山东道，便带上陈醉。若杨觉无事，就早点回来吧！”孙国柱在地下图书馆听完了周哲的叙述后，点了头，随后又叮嘱道：“若是杨觉出了危险，那你就更要多加小心，能做初一，也做的了十五。”
孙国柱虽然一直老宅一个，可关键事上他还是很在意天书年轻一辈弟子的安慰的，不单给了周哲提醒，还把一个盒子交给了周哲。
打开一看，里面犹如一个小棋盘一般的阵法。
孙国柱说道：“路途遥远，联系不便。你们师兄弟几个都在山东道，若是杨觉出了状况，捏碎它，我在天书便能感受到。”
周哲知道这是用于远程知晓门下弟子安慰的护符，一般有地位的弟子身上都带着这个东西，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偷袭后难寻凶手。
接过了护符，周哲点了点头问道：“师伯，李九阳师姐那里？”
孙国柱说道：“三日之后，你若捏碎了护符，我便让她去内卫执掌大小事务。小九天资聪颖，瞒是瞒不住的。”
离开了天书门，周哲没有再多作停留，带着人，直奔山东道小孤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