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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慕微微皱眉：“现在？”
张天生笑道：“怎么，只是师徒聊聊，也要挑个良辰吉日？”
齐慕笑道：“那倒不用，咱们下水潭底下去聊吧。”说着就要转身跳下去。张天生叫道：“喂！臭小子，我可没说要去下面！下面湿气重，老子一把老骨头了，你也好意思让我在下面受冻？”
齐慕回头看着张天生，跟着嘿嘿一笑：“好好好，那就换个好地方，让你不受冻。”
他一把抓住张天生的手臂，张天生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四周景物倒飞，齐慕拉着张天生直冲而起，瞬间直达百米之上，古树森森已经全在脚下，浩瀚星河就在眼前。齐慕一个转身，继续飞行一圈，然后找到苍云山上最高的山峰落下。
刚一落下，张天生颤颤巍巍，就要摔倒，跟着趴在地上，喘气如牛，好不容易平稳，立马气急败坏叫道：“臭小子，你是想害死我，想害死我是不是？我知道了，你想害死老子，然后自己当纯阳道观的掌教道士！”
齐慕忍俊不禁：“我才不想当呢，你不在的时候，纯阳道观被我关了，现在是个烧烤摊，生意红火。”
“当真？”张天生握着流石就对着齐慕的脑袋敲：“臭小子，那纯阳道观是我的心血，你就敢关了？我打死你这家伙。”
齐慕一把夺过流石，笑道：“和你开玩笑呢，老道士，你要是想，明天就上路，把你送回纯阳道观。”他说着挥手一指，指着远处的屋舍，笑道：“还记得吗，当初就是在那里的房顶上，咱们俩喝酒聊天，你告诉了我仙流的一切，然后，我就让我自己踏上了归途。明天也是一样，你也自己上路吧。”
“嘿，你这个臭小子，你还真忍心我自己上路？”张天生迎着微风坐好，跟着笑道：“你还要感谢老子呢。要不是老子让你自己回去，你能有现在的本事吗？你想想当初，上个山，你都能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呢，举着一辆大巴上山。嘿嘿，你这一身本事，都得感谢我的明智之举！”
张天生自顾自说完这些话，却没得到齐慕的回应，感觉有些奇怪，回头看过去，却见齐慕盘坐在旁边，神情感伤。师徒二人以前互相调侃习惯了，张天生笑道：“怎么，不感谢我么？”
“师父。”齐慕忽然开口。
张天生微微一愣，跟着笑道：“哟呵，这么正式，怎么了？”
“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宁愿当初没有离开。”齐慕回头看着张天生。这个男人的脸颊上，已经开始滑落眼泪。
“没有离开，你就不会出事，小柔也不会出事了。”齐慕低声哭泣：“这一切，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他说着往前一扑，直接撞入了张天生的怀里。张天生轻声叹气，他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上，担负了太多痛苦，这些痛苦全都是他一个人承担面对的，而秦柔夷的倒下，就是让他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天生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齐慕的后背。他们是彼此世界里最亲近的人，不论分隔多远，彼此依旧是那一根支柱。
也不知哭了多久，齐慕这才起身，看着张天生，有些不好意思。多半是把对秦柔夷的思念和愧疚给哭干了吧。
张天生笑道：“齐慕，你长高了，长大了，也变得爱哭了。小时候的你，就是被我打了屁股，也不会哭。”
齐慕抹掉眼泪，叫道：“我可没哭，哪来的水？下雨了吧！”
张天生说道：“好好好，就当你没哭。我知道你疑问很多，现在就问个清楚。”
张天生一开口，齐慕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他低头想了想，正好看到手中流石，于是问道：“流石是你留给我多么？”
张天生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没想到你找到了。你既然知道这是流石，鸿钧四剑的名声，也是知道的了。当初我在昆仑山巅发现这把流石，就把它藏在道观的道像中。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齐慕问道：“既然有这好宝贝，当初走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要是早有这宝贝，也不至于前面受那么多罪。”
“这就是问题。”张天生笑道：“多少人沉迷追求至高宝物，反而忽视自身修炼。我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有好宝贝，你还能磨练自身么？你只会过多仰仗这宝贝罢了！再者说，但凡这种灵宝，全都辨别主人，一定是因为它认可了你，才被你发现的。”
齐慕想了想，又是问道：“你身上黑云劫，并不是你修炼导致，而是，而是你在入魔，是不是？”
这话题本来很是尖锐，但师徒二人好久不见，齐慕更是毫无避讳，直接开口。张天生微微诧异，跟着笑道：“你果然成长很多，入魔这些事情，也都知道。对，我这黑云劫，就是入魔未成留下的。”
齐慕眉头皱起：“我小时候看到你从天上掉下，被风雨雷电击打，全都是因为入魔而导致的天劫，对不对？”
张天生叹了口气，悠然说道：“我踏入仙流以来，渐渐摸到瓶颈，但觉仙流之术虽强，但并不是真的修仙之术，凡人之躯，还是会生老病死。在我钻研很久之后，还是没有头绪，那时正有一人魔混世，师父我灭了那魔之后，却发现，一旦入魔，力量更强。入魔之后的境界，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也是仙流祖师从未有过的想法。但凡仙流之术，登顶之后，就要自己创造新的本事。我被入魔之术吸引，跃跃欲试，想要知道仙流之后再入魔，能够达到什么地步。”
齐慕忍不住打断：“一个仙流之术，一个入魔之术，天上地下，大相径庭，肯定不可以呀！”
张天生苦笑道：“现在想来，当然清楚，只是当局者迷，我入魔的时候，你连十岁都不到，我们身边又没其他人，全靠我自己研究。我以肉身入魔，仙流之力加入魔之法，力量确实短时间内暴涨，也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只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我无法控制的暴虐性情，渐渐六亲不认。”
齐慕叫道：“六亲不认？那你还不把我杀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你却忘了，我当初把你托付给隔壁的大和尚，然后离开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么？”张天生笑道：“也就是那段时间，你和大和尚混到一起去了，两个人倒也是成了忘年交。”
一想到大和尚，齐慕神色一黯，叹气说道：“大和尚，也死了。”
张天生一惊，问清楚缘由之后，苦笑道：“作孽，作孽。入魔之术，实在害人害己。那一个月里，我也是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越发无法平稳，实在无法，只能去找你师娘帮忙。”
“你以前就来过这里？”齐慕睁大眼睛。
“不是这里。你师娘本是练气众的人。”张天生笑道：“我去练气众找到她，她那时与我虽然置气，但依旧情深。当得知我为了追求更高境界而主动入魔之后，大发雷霆，想要救我，但练气众的人对我很是愤恨，逼迫我走，更不允许慕容和我在一起。我那时难以自控脾气，不管周围是谁，直接出手，结果犯下大错。”
齐慕听得吃惊，隐隐感觉，张天生口中所谓的大错，就是让他和师娘分开多年，难以琴瑟和鸣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