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雾睡了一个好觉, 难得没有在冰柜睡觉,只是在沈从壹身边睡,还睡的很香。
这不由让他在想, 能不能将沈从壹拐回去当抱枕, 或者将他的样子打印下来,当抱枕,也挺不错的。
但是这样好像不太好。
一想到这里, 宿雾就泄气, 而沈从壹很早就起来给他买了牛奶包子。
然后顺便拿出随身背着的指甲钳, 给他剪指甲。
“沈先生,没想到你出门还记得这件事。”宿雾小口喝着牛奶, 唇上还有牛奶渍。
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盛满笑意,像寥寥星火。
“当然记得。”沈从壹的手很修长, 动作不紧不慢,将宿雾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 一大一小, 只需要他轻轻松松一握,宿雾纤细的手就会被人牢牢握紧。
但是沈从壹只是小心地帮他剪指甲, 等到收拾好一切,他们就准备出发, 而随行的金六在下面等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退房的时候小姑娘看他们的目光有些奇怪。
但是宿雾以为是自己多想, 也就并没有在意。
跟着沈从壹他们一起出发, 差不多坐了三个小时的车, 道路颠簸, 周围小山成堆, 还有几排排大树屹立道路旁。
因为道路不平, 宿雾好几次都差点震的要撞头。
在一次陡峭中,宿雾真的差点要站起来撞头时,一双手护在他的脑袋上。
“谢谢。”感受到是沈从壹在护着他,宿雾立马向他道谢,沈从壹没说什么,只是拉宿雾坐近点,“小心。”
宿雾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有点不自然偏过头,知道沈从壹是为了保护他,但是坐这么近,有点怪怪。
也恰在这时,车子路过一个陡峭山路,一个转弯,转的宿雾晕头转向,但是人却被沈从壹好好的护在怀里。
宿雾担心的抬头,就看到沈从壹面不改色,瞥见他的目光,淡定地解释,“我以前学过赛车。”
“而且我母亲开车很喜欢往山上那种陡峭的地方开,刚开始我很不习惯,差点晕车,后来习惯也就淡定下来。”
宿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沈先生真厉害,那时候肯定见到很多风景,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漂亮。”沈从壹在说到这个话题,脑海里也想起幼年的回忆。
父母在前面谈论前目的地的美景,偶尔会关心坐在后面的他。
一家三口,开着车欣赏沿途美景,到了目的地,父亲就喊他来拍照。
母亲就骂父亲,“从壹还只是个孩子,你让他拍照?”
“孩子怎么了?在我家那边都可以打酱油。”
“沈从禄,你是不是气我。”
“好了好了,老婆我不是故意的。”
……
那些记忆里陪伴着父母的回忆,已经被他深压在心里很久。
直到回国,他才渐渐回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他无法理解父亲的离去。
后来才知道生老病死,可是当他问母亲,“母亲,你会离开我吗?”
母亲突然半蹲下来,抱着年幼的他哭起来,“我不知道,从壹,如果有天我不在,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也就从那刻开始,沈从壹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患有抑郁症的母亲。
那时候他很痛恨自己不够高,不是大人。以至于他拿着凳子垫起脚做菜,哪怕手被烫到油,他都不会说出来,因为他怕母亲担心。
也学会了,在母亲睡不着频频走向窗户的那刻,他学着母亲的样子唱着歌谣,拉着母亲从死亡边缘回来。
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那个幸福的一家三口,终究变成幻影,化成记忆里的泡沫,一戳就碎。
就在沈从壹回忆过往的那刻,前方突然出现一只梅花鹿突然闯进他们的视角。
金六猛的踩刹车,宿雾被惊到,然后在沈从壹出手的那刻,突然反手抱着沈从壹,避免让他撞到车厢。
但他自己却撞到车厢,但还好他没有多大痛感。
沈从壹却感受到身体被什么保护,他这才回过神,就看到宿雾扑在自己身上,笑容温和地说:“刚刚好危险,你在想什么?”
一刹那,沈从壹抿唇,“你没事?”
“我没事,我还想问你有没有被撞到。”虽然被他护在怀里,但是宿雾害怕对方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被撞疼。
于是,他小心检查他身体上有没有其他问题。
但是下一秒沈从壹扼住他的手腕,低沉说了句,“下次不用保护我,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那可不行,沈先生又不是超人,如果不保护沈先生,沈先生会受伤的。”
宿雾朝他露出安抚的笑容,顺便趁他恍惚间,打量他的身体有没有任何问题。
而坐在前排的金六刚刚从惊险中回过神,就透过后视镜看到这幕,不由笑呵呵地说:“沈先生你们关系可真好。”
宿雾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而就在这刻,宿雾就听到一句很轻的话,“谢谢你。”
他以为自己听错,转头问沈从壹,但是沈从壹并没有说,只是看起来心很不错,望着窗户外的风景。
这让宿雾摸不着头脑,于是他询问金六还有多久才能到。
“差不多还有二个小时,不过到了后,上山需要下车走个一小时。”
这么远?宿雾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跑到这里来旅游的。
沈从壹还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很偏,他虽然很奇怪宿雾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他清楚宿雾没有任何印象,也就没有追问他。
直到轿车终于停下来,停在一个上坡陡峭的石头边上,金六大笑着说:“终于到了,沈先生我们可以下车。”
沈从壹听后就带着宿雾下车,路上金六说:“刚好我二叔在长寿村住着,他这个人无儿无女,我几年前来看过他,想要将他带到我那边村上生活,结果他不肯,非要死守着长寿村。”
金六一边感叹,一边问:“对了沈先生你们还没有说要过来是找谁?”
“我之前来这边旅游,好像出了事情,被这个村里的人救起来,今天过来是想要向对方道谢。”
宿雾温和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金六闻言说,“原来是这样子。”
但是金六看他们两个人的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的那种,没想到会为了道谢跑到这深山老林,还算是有心。
金六想到这里,对他们的好感也多了点。
随即他就在前面给他们领路,而这条路就像金六说的那样难走的很,很窄,普通轿车根本进不来,而且路上水泥石头众多,稍不注意就能从这唯一的道路掉下去。
而下面赫然是一处很深的谷底,要是掉下去,不死也要残。
宿雾小心的走,可就在这时,沈从壹牵住他的手。
“沈先生,我不是小孩子。”宿雾想要让他不用那么担心。
但是沈从壹此刻倔强的不肯松手,宿雾也就随他的。
就这样,金六在前方专心的带路,后方两人牵着手。
直到快到了目的地,金六转头就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这让他不禁咂舌,这两人关系也太好了吧?
宿雾注意到金六怪异的目光,心虚的想要甩开手,但是沈从壹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他说,“已经到了吗。”
金六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唬的一愣一愣,随即点头,“是的。”
“那我们继续走。”
金六见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看另一位心虚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让他猜不透两人关系,但是他毕竟是沈从壹花了很大价格请过来的,出于职业本能,还是先带他们来到长寿村。
而他们一进村里,就能感受到那种萧条,街道全是黄泥土,偶尔有几只野猫在叫唤,每一家都是大门紧关,看起来古怪的很。
金六见怪不怪,带他们左拐右拐,然后敲响一间陈旧的木门。
很快一个身型矮小佝偻着背的老人打开门。
还没等金六打招呼,老人就指着戴着口罩的宿雾说,“你怎么回来?”
“二叔,你认识这位宿先生。”金六惊讶,没想到自己而二叔对这位宿先生的态度,看起来很熟悉。
而二叔只是用那眯着眼睛,露出一条缝的眼神瞥了一眼金六,转身就拄着拐杖说:“进来。”
宿雾与沈从壹双双对视一眼,最后跟了上去。
等他们一进去,院子里就有一个褐色的石桌和几个木墩,一看就很有历史。
金二叔指着木墩说,“坐。”
宿雾拉着沈从壹坐下去,而金六本来也想坐下去,结果就被金二叔一个棍子赶出去。
“你先出去,我跟他们聊,你别进来。”金二叔态度强硬。
沈从壹睨了一个眼神给他,金六只好站在门口。
而院子里没有种植树木,只有孤零零的石桌和木墩,和一地的黄泥地。
“我记得当初你不小心闯进来,我就将你送你出去,没想到你又回来?”金二叔感叹地说。
宿雾温和地说:“金二叔,我过来是想问一件事情,就是我当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金二叔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打量他们几下,然后就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
那条眯缝的眼睛闪现一丝了然,然后他沉声地说:“你忘了,很正常。”
宿雾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带着希望问他,“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可金二叔没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天空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在这住一晚。”
宿雾迷惘,而沈从壹握紧宿雾的手说,“好。”
就这样两人在金二叔这边住下来,可是金二叔客房只有一间,所以他宿雾不可避免又和沈从壹睡在同一间房。
但昨晚睡过一次,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宿雾一直睡不着,背对着沈从壹,指尖划过墙面,老旧的墙面瞬间掉落一块皮,身后的沈从壹看穿他心不在焉,就低声开口说,“我来之前找人调查过,这个村里很少有外人进来,那些背井离乡的年轻人基本也不回来,但是我却调查到他们一旦到了四十岁就会回村。”
“我以为他们是想落叶归根,但是那些归家的村民在回村的第一年就死在家里。”
沈从壹的声音幽幽,像屋内唯一的灯芯被风吹动,让宿雾慌张不安起来。
也许是察觉到他内心不安,沈从壹安慰他说:“没事,我在这里。”
宿雾转过身,就看到他深邃的五官在认真的看向自己,然后宿雾忍不住捧着沈从壹的脸。
“怎么了?”冰凉的提问触碰到他脸颊,沈从壹不自然地问。
可宿雾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然后一点点凑近。
屋内的灯火摇拽的更加厉害,而沈从壹也第一次收紧下颌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半响,宿雾突然问:“沈先生,你对人一直这么好吗?”
“这么给我安全感,是因为沈先生你没有安全感吗?”宿雾收起笑容,然后一只手收回,另一只手,指尖点在沈从壹紧绷的下颌骨那处。
“其实我感觉沈先生从在车上就不对劲,而且我认识沈先生这么久,沈先生永远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保护我。”
“你知道今天沈先生牵着我,我在想什么?”宿雾露出笑容。
沈从壹心慌起来,但是面色不改地说,“想什么?”
“我在想,这么给足我安全感,保护我的沈先生,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努力学着去当个保护者,忘记自己是个人。”
沈从壹波澜不惊的瞳孔猛的一缩。
陈旧的记忆纷纷回潮。
父亲抱着他举高高,“你这臭小子,爸爸抱你还黑着脸。”
“你快放孩子下来。”
“你放心,孩子有我们照顾,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他。”
“是不是从壹。”
小小的从壹被父亲举在半空中,那时候他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奶声奶气地说:“父亲肯定会保护我的。”
“看我家从壹多乖,亲一个。”
“我也要亲一个。”
被父母浓烈爱意环绕的他,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快乐。
可这快乐就像是死亡的奏响曲,每吹一次,距离死亡就越来越近。
他的记忆里父母笑容逐渐变少,画面也变成黑白。
医院里,父母对着他强颜欢笑。
“从壹乖,我们没事的。”
后来,那个挺起家庭重担,从小背着他的父亲,说会永远保护他的父亲,最后死在疾病。
而母亲那一头金发卷发,也在岁月里渐渐淡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母亲想要亲自教他做菜,教他独立生活。
可这坚强的母亲,在失去爱人后,颓废后,好不容易坚强起来,却发现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成长起来。
他十岁,会洗菜,煮饭菜,知道怎么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在其他人询问你父母怎么不来,十岁的沈从壹说,“我想锻炼自己,想要给他们惊喜。”
他学会用谎言编织美好的假象,这样就不会引起其他麻烦。
知道一切的母亲泣不成声,她想好好补偿沈从壹,但是生活的不辛再度降临在他们身上。
于是,母亲只能教他最后的学习,如何一个人办理护照,一个人如何学习中文,面对朋友如何友好相处。
因为母亲没有亲戚,唯一的亲戚好赌博,而沈从壹会继承他们所有的遗产。
巨额遗产,绝对会引来像秃鹫贪财的亲戚,过来咬上几口。
于是,她选择将唯一的儿子送到国内的沈父沈母照顾。
毕竟再怎么样,沈从壹是他们唯一的亲孙子,他们家也只剩下沈从壹一个血脉。
中国人最看重血缘关系。
但是她忘了,沈从壹的长相是混血儿,所以当他回国,他的爷爷奶奶一方面觉得是自己的亲孙子,一方面又觉得他的脸像他母亲。
爱恨交加,所以他们采用了放养。
而沈从壹也没有学会如何融合一个新环境,因为他爱上独来独往,学会一个人生活,在这场成长中,他比同龄人稳重,也比同龄人懂的如何照顾自己。
一眨眼,他成年就被送到国外,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
这个世上,他再无任何亲人,没有牵挂,独居国外。
每天清晨,晨跑,看报纸,喝茶,去学校。
枯燥乏味,但他习以为常。
直到母亲托梦,他才踏上回到这里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沈从壹看到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站在街道,无人能帮他。
就像幼年的他,站在街道,眼睁睁看着救护车将父亲送车。
于是,沈从壹鬼使神差的走上去,想要触碰那个破碎不堪的灵魂。
“你好先生,需要帮助吗?”
而如今破碎的灵魂被一点点建好,然后在他诧异的神情下,试图将他的灵魂拉起来。
“小雾,我很好。”暗哑的声音,透露沈从壹此刻心情不正常。
可宿雾早就看穿他,然后唇角微微上扬,“沈先生,你在说谎。”
“但是没关系,你只要对我说谎就好了,我不会揭穿你。”宿雾在这刻,突然抱住沈从壹。
“今天很想抱抱沈先生,我之前不理解拥抱会给人带来勇气,可是上次沈先生给了我勇气,这次我也想给沈先生勇气。”
屋外狂风骤雨,敲打这尘世喧嚣,让一切归于平静。
而屋内,气氛安静的不可思议,直到沈从壹说了一句,“小雾,早点睡。”
与之前压抑的情绪不同,沈从壹这次的话已经轻松下来。
宿雾也露出笑容,就这样躺在他身侧,安静的看着对方的脸,而沈从壹亦是。
此刻纯情的好像一看到对方的脸,心里和唇角不受控制露出笑容。
随着时间推移,沈从壹的手悄悄的落在宿雾的手背上,在屋内的灯光照耀下,唇角的笑容未曾消退,“谢谢。”
在这深夜里,他们的灵魂在近距离接触,互相了解,互相依偎成为对方的灵魂寄宿。
次日,天晴。
等到宿雾醒过来后,就发现沈从壹很早醒了过来,拿着一个小木墩,坐在他身侧,小心给他剪指甲。
他用另一只剪好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你怎么起这么早。”
“醒的早。”
其实是他一晚上没睡,也许是说清楚,也许是宿雾那番话,令他很早爬起来,简单洗漱完后,去外面院子晨跑一段后,又到处走来走去,心情很奇特。
最后找到指甲钳,给宿雾剪指甲。
但是他没告诉宿雾,宿雾依旧没有多想。
等到处理好一切,他们一起走出房间,就发现金二叔早就在院子里等他们。
“你们起来了,刚好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金六那个小子,就不要让他跟着。”金二叔柱着拐杖,慢悠悠地说。
宿雾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沈从壹抬起下颌说,“好。”
然后他修长的手又握紧宿雾,这次宿雾没有拒绝,就让他握着。
两人跟在金二叔的身后,从后院走出去,到处乱走,就这样走了差不多长达一个小时。
金二叔停在一个石头堆里,而宿雾他们也停下来。
然后就看到金二叔神色悲悯的抬起头走进去,宿雾他们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防备之心从未减弱。
随着走进去,宿雾就发现这些石头有点不对劲,好几处堆砌成一团,而且堆成一团的乱石,前方有个小小的牌子。
有点像坟墓,这个猜想让宿雾心惊起来。
但随着金二叔一句话,却让他的内心瞬间被揪起来,沈从壹握住他的手也更加用力。
“这原本是你的坟墓。”金二叔指了指其中一个外围堆起来的乱石,但是里面却空荡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从壹眉眼阴霾一片。
“而且“原来”是什么意思?”沈从壹再度出声,这次他的声音充满了戾气。
金二叔:“我们长寿村的人,很早就被诅咒过,是先祖名怕我们遗忘根本,不想落叶归根,于是指定人快将死,身体会出现异变,这代表他快要死,然后他们就知道要回来葬在这里。”
“而这里已经葬了祖祖辈辈的同乡。”
金二叔仰头叹气。
沈从壹:“这件事情跟宿雾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你们长寿村的人。”
“我也很奇怪,但是他偏偏闯进来,我注意到他已经产生异变,就给他建了一个坟墓,可是他却不肯进。”
金二叔说完这段后,那张眯缝的眼里露出苦涩的眼神。
“这小子站在这里面说,“我想见见亲人和爱人。””
“然后我心软,就让他回去见见家里人,结果好几月他都没回来。”金二叔讲一切说明白。
可是宿雾还有疑惑。
为什么他会有这个异变,他的记忆为什么消失。
可这一切金二叔也并不清楚,“我知道你不是村里人,当初见你年纪轻轻就让你回去,但是没想到你这次回来还把你的爱人带回来。”
显然金二叔误会,沈从壹是宿雾当初心心念念要回去见的人。
“而且你不知道我房间隔音不好吗?”
“你们晚上那些悄悄话我都听到了,可怜我一大把年纪老婆都没娶,就听到你们不要脸的你侬我侬。”
“呸!”
金二叔一脸唾弃的看向他们。
这下子宿雾脸顿时红起来,话都说不出来,这房间隔音这么差劲吗?
还是沈从壹脸皮厚的来了句。
“嗯。”
那瞬间宿雾明白什么的叫尴尬的脚趾扣地。
眼见金二叔气的要拿起拐杖打沈从壹,宿雾赶紧拦下来。
“我们不是故意的。”宿雾解释。
金二叔冷哼一声,然后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宿雾摇摇头,金二叔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说实话,你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沈从壹站在宿雾的面前,“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金二叔摇头,“应该没有。”
“我留你们过一夜,也是因为大晚上来这不安全,既然今天带你们过来,你们自己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二叔说这就咳嗽起来,沈从壹站在他面前询问,“他们死之前又什么异常吗?”
金二叔抬头看向他,沈从壹淡定地问:“就是头发长长,指甲变长。”
“这个,很正常,知道为什么头发会变成长吗?那是会汲取你身体里的营养,包括指甲也是。”
沈从壹神色一敛,“这些变化都是汲取营养吗?”
“嗯,将你的生命从身体抽走。”
金二叔点头说,然后就弯着腰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晚一点这地方有蛇。”
“好。”宿雾跟在金二叔的后面,至于沈从壹紧绷的神经从金二叔说出那番话后,就未曾放松过。
等到他们回去后,金六站在院子等他们。
“沈先生你们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你们,二叔你怎么跟他们一起?”金六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金二叔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
留下的沈从壹先让他在外面等,“我有事情,等会喊你。”
金六摸不着头脑,但是沈从壹毕竟是自己老板,金六也没过问,走到外面去抽烟。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沈从壹看向宿雾,然后沉默不语。
宿雾知道他这是在担心他,“我没事的,沈先生。”
“我以为来这里会有办法治好你。”沈从壹第一次知道挫败,也知道人生不可能顺风顺水。
但是宿雾在这刻捧着他的脑袋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不会出事情,我们回家好不好。”
沈从壹那双玄黑色的眼眸睨向宿雾,“可是你身体还没有?”
“没关系,我觉得在这里也得不到任何结果。”因为他的内心有声音告诉他,在这里他得不到他想要的。
但是沈从壹不信,他还想再试试。
“我们在这里再待几天,我带着金六打探一下村里其他地方。”
沈从壹的坚持如同屹立不倒的石头,让宿雾说不出任何劝诫。
最后在沈从壹再三坚持下,宿雾还是同意了。
“如果找不到任何消息,我们就回家。”宿雾说。
“嗯。”
就这样两人商量好后,沈从壹就带着金六去外面打听村里其他事情。
至于宿雾就在金二叔这边陪着他下棋。
本来宿雾也想去,但是沈从壹担心他的身体,睡衣要走很多路,怕他累着。
金六在旁边听着,连连点头,“宿先生这村里的路很难走,你还是别去。”
宿雾原本还想再说,可是沈从壹站在他面前说,“等我回来。”
阳光在他身后,男人逆光对他说这句话,这让宿雾心里没由来的对他放心起来。
“我等你回来。”
——
洛城。
原本孟氏内部在争斗,周乔乔得知孟承修失踪的消息,整个人都差点站不住,特别是知道他竟然放弃孟家。
在这一刻,周乔乔大脑一片空白,随后房间的瓷器全被她扔在地上。
“噼里啪啦!”瓷器掉落的声音,吓得佣人都不敢进来,还是老管家顶着压力走进来。
“夫人,晚餐时间到了,你再怎么生气,也该吃晚餐。”
“你觉得我现在能吃的下饭。”周乔乔冷笑地说。
“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老管家低着头说。
“呵,你倒是会说话,孟承修的人你找到没?”周乔乔的气焰被老管家这句话给消减了些。
但是声音还有余温的怒火,像条蟒蛇,吐露蛇信子。
“还没找到。”
“废物,一群废物,一个人他都找不到?”周乔乔的怒火直线上升。
但是她很快想到一件事情,眼眉微微上扬,“宿雾的公寓去找过没?”
“找了,没有。”
“没有?”周乔乔突然沉思起来。
“你去找找最近这段时期他去过那里,然后给我全部一个个去找。”周乔乔声音上扬,气势汹汹,让人难以招架。
“好。”老管家立马出去打电话等到人终于出去后,周乔乔看着这一地狼藉。
突然嗤笑一声,“你跟你父亲果然是来折磨我的。”
周乔乔绕过这些狼藉的碎片,推动着轮椅,来到书柜前抽取很久没有拿出来的两张照片。
照片上,年轻女人挽着桃花眼俊朗帅气的男人,他们身穿婚礼服,笑的那么幸福。
而另一张,主人公依旧是他们,他们站在罗汉松树下,一家三口,小小的孟承修凶巴巴的前面。
这是她仅有的照片,其余跟那个男人的照片,自从得知他背着自己找女人,她就烧掉了大部分照片,唯独这两张。
如今,一个跳楼,一个失踪。
周乔乔露出讽刺的笑容,一个跳楼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他的好儿子却是为了一个男人失踪。
她都不知道,说他们不亏是亲父子吗?
风流又多情。
周乔乔想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了的将这仅有的照片撕碎,像是泄愤一样,可是当她撕的满地碎片。
可是当看到小小的孟承修照片,被她撕的分崩离析后。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颤颤巍巍的将孟承修的照片单独留下来,然后去柜子里找到胶水,用那双枯萎的手,小心地孟承修的照片拼起来。
“你为什么要像你父亲。”
“为什么?”
周乔乔喃喃自语,眼眶里是愤怒,是对于儿子不听她的话,掌控的事物脱离自己的世界。
直到天际泛黄,黄昏落下,老管家端着饭菜上楼。
“夫人,你先吃口饭。”
“我吃不下,还没有孟承修的消息吗?”周乔乔已经爬回自己的轮椅上,手掌心是那张被她好不容易拼好的照片。
“没有。”老管家轻声说。
周乔乔却突然仰头说:“那我应该去见见故人。”
故人?老管家都不清楚一向独来独往的夫人怎么会有故人。
但他也没敢问,只是将周乔乔送进车,陪着她来到一处医院。
而当老管家陪着周乔乔来到医院,先是陪夫人去前台询问拜访的病人。
然后问清楚在几楼后,老管家就推着周乔乔上三楼。
直到周乔乔敲门,里面传来柔弱的女声,“进来。”
然后老管家就将周乔乔推进去,可当他推进去后抬头瞳孔一缩,他没想到夫人来见的是姜棠。
宿家的夫人,也是少爷妻子的母亲。
老管家曾经在孟承修的婚礼见过姜棠,记忆犹新,但是没想到周乔乔跟姜棠竟然是故人。
不过姜棠也没想到周乔乔会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会过来?”
周乔乔让老管家将她推到姜棠身侧,然后她盯着姜棠的肚子看了好几秒,她这才缓缓地说,“快生了吧?”
姜棠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嗯,快了。”
而周乔乔唇角牵起笑容,似笑非笑地说,“你过得还挺滋润的,结婚这么多年,你好像跟以前没有任何变化,跟以前大学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像个小白兔,招人怜爱。”
老管家惊讶,没想到夫人她们大学就认识。
可是之前没有听过夫人聊过这件事,而且她们除了那次婚礼,老管家也没见过她们有什么往来。
姜棠听到后也只是露出浅笑:“还好,说起来你以前很照顾我。”
一听到“照顾”两个字,周乔乔就抬头露出厌恶的表情,“别提这个事情,我现在只觉得恶心。”
姜棠神情莫名,低垂着眼帘,“你还是在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跟你从小就认识,你乖巧听话,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一辈子顺风顺水,包括出了学校,就能找到对自己一辈子好的男人,而我呢?我家室比你好,学习成绩比你好,就是不会像你一样讨好的他们,就落得什么都比不上你。”
“我当初以为我嫁的男人有钱有颜,肯定比你嫁的好,结果他竟然是个风流成性的家伙,而你的丈夫成天守在你身边,你每天开开心心过得富太太的生活。”
“而我每天流连酒店去抓奸,你就在家里当你富太太,吃着下午茶,跟其他富太太聊天,那时候我恨你,为什么上天怎么那么不公平。”周乔乔充满怨恨地说。
而姜棠的脸色白了又白。
周乔乔觉得这一切都不够,眼神充满怨恨地说,“我明明家境比你好,你家里穷的叮当响,要不是我捡到你,看你在街上看人家吃糖果那羡慕的眼神,我心软就让我爸爸将你带回来,让你爸爸成为我家的司机,让他有了工作。”
“可现在呢?你过的可比我滋润多了。”
“不过还好,谁知道你的儿子竟然喜欢我家承修。”提到这里周乔乔露出快意的笑容。
也正是这句话,姜棠心里一沉,很快就明白她要说什么。
“看着你的儿子被我儿子折磨的样子,我的很开心。”
“你知道吗?他们结婚那天承修离开,我故意跟宿雾说他其实是找女人去了,当时看到宿雾难受的脸色,我很开心。”
周乔乔就像是收到喜欢的礼物,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分享自己的“心得。”
“然后承修每一次出去,我都会安排人拍照,将他的绯闻发到到你儿子的手机上。”
“我就那样看着你儿子,一点点枯萎,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初宿雾的猫有次失踪,是我故意找人偷走的,当时你儿子都快急死了,到处找都找不到。”
姜棠再也承受不住的大声斥责她,“够了。”
周乔乔突然神色一变,狰狞扭曲的脸庞像吃人的魔鬼,践踏姜棠崩溃的边缘。
“不够。”
“这些你肯定不知道,我再悄悄告诉你,你的儿子也因为这件事情差点自杀。”
那一刹那,姜棠再也站不稳,肚子里剧痛无比,可她根本察觉到不任何疼痛,唇色已经发白,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小雾他是不是很疼。”姜棠的心被人狠狠扯的抽痛不已。
周乔乔充满恶意地说,“你肯定不知道,因为宿雾的脾气很软,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母亲为他担惊受怕。”
“但是你其他儿子和丈夫都知道这件事情。”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吗?他们竟然劝宿雾忍着,笑死我了,姜棠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们和你的丈夫其实都很自私。”
“那时候宿雾就躺在病床,病殃殃的,你知道承修在做什么吗?他在会所跟其他人暧昧,我本来想发照片给宿雾看,让他再受一次刺激,可惜被宋家那小子提前看到照片给删除了。”
周乔乔露出可惜的表情,而姜棠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你这是在谋杀,在谋杀!”
“谋杀?我这是在报复,你忘记你只是我一个小小的玩伴,要不是我,你一家都挤在破烂屋里。而你靠着自己乖巧,抢走本该属于我的幸福。”
“我到现在还记得,小学有个舞台表演,我想演白雪公主,但是老师和同学都让我演恶毒的继母,都想让你当公主,凭什么,你一个靠着我救济的人,当什么公主!”
周乔乔发出积压多年的愤怒,姜棠紧紧握住床边的一角,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能站稳,然后忍着肚子在抽搐。
“你那时候不是已经当了白雪公主吗?”姜棠的泪水就像珍珠全部落下。
周乔乔恶意的欣赏她狼狈的模样,“那还不是因为你脚崴了我才能当上,你觉得我会感激你,不,我只会觉得这是羞辱,你知道我站在舞台上,后台的同学窃窃私语说要不是因为你受伤,才不会轮到我来演公主。”
硕大的舞台,灯光闪耀,她本该众星捧月,但是她却听到底下的窃窃私语,这让她感觉自己是站在舞台被人随意羞辱。
那种屈辱感,让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姜棠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原本死死撑住的理智开始摇摇欲坠,她努力发出自己最后一句质问。
“可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你要牵扯到小雾身上,他是无辜的。”
周乔乔露出报复的笑容,“谁叫他是你的儿子。”
“这一切都怪你姜棠,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周乔乔一番言语刺激下,姜棠再也承受不住的倒下去。
“宿夫人!”
周乔乔视若无睹,让站在旁边吓的尖叫的管家送她回去。
很快等她们走后,身后就传来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和各种尖叫和护士的声音。
“无论宿雾到底死没死,在得知自己母亲出事,应该会出现,到时候承修肯定也会出现。”周乔乔将自己的算盘打的很好。
而老管家已经缓过神,然后突然问她,“夫人你后悔吗?”
周乔乔愤恨起来,“我开心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后悔,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不是孟承修的父亲,而是姜棠。”
记忆力,那个被她捡起来的姜棠,浑身脏兮兮,会因为她一个糖露出讨好的表情。
可随着长大,自己嫌弃的姜棠活得越来越好,就连对自己不满的父母,都会在餐桌上夸赞姜棠的礼貌和乖巧。
而自己好不容易动心的男生,也会在无人的教室里,将隐蔽的情书,塞进姜棠的书包里。
长大后,好不容易嫁的男人家世比姜棠好,但是对方只是披着深情的浪荡子,天天带着其他女人香水见她,毫不掩饰。
而自己在这场婚姻中遭受千疮百孔的伤痕,可姜棠却在自己丈夫的呵护下,常年在外度蜜月,没有经历婚姻的失败和折磨。
如此顺风顺水的人生,再对比自己一塌糊涂的人生。
周乔乔,在那个一瞬间后悔,明明她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被捧着长大,可如今她的位置被人抢走,所有人提及她都会露出一脸同情的表情。
可是这一切直到宿雾的出现,戛然而止。
她知道宿雾是她最疼爱的儿子,而她疼爱的儿子,如今爱上孟承修。
于是,她露出报复的笑容。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她只需要轻轻运作一下。
而事情很快就向她预想的那样,可她却从未想过有些东西,她根本无法控制,最后导致孟承修为了宿雾失踪。
一下想到这里,她对姜棠的怨恨直线上升,她认为姜棠抢走了她美好的一生,如今还让自己的儿子抢走孟承修。
周乔乔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而医院里,宿廉很快得到消息。
等他赶到后,医生一脸沉重地说,“你们做好思想准备,病人可能要提前生产,但是她的身体很虚弱精神崩溃,有可能……”
“可能什么!”匆匆忙忙赶到的宿恪,年纪都那么大,可在这刻就像个毛头小子,揪住医生衣领。
“这位家属不要紧张,我们已经在做手术,请你不要激动。”
宿恪哪里不激动,虽然前些天跟姜棠吵架离婚,但毕竟老夫老妻,他心里虽然有怨气,但是也从来没想到姜棠会出事。
“父亲你放手。”宿廉脸色沉下来,让医生先进去。
然后看向失魂落魄的宿恪,说:“母亲为什么提前生产?”
“我不知道,我刚刚接到通知,对了听医院里的人说是谁找她。”
“病房走廊应该有监控。”宿廉先让人去调查一番。
但是没想到得到的是周乔乔过来。
而宿恪一听到周乔乔先是不解,后来咬牙切齿地说,“她来干什么?是她刺激姜棠的吗?”
“难不成是因为孟承修的事情,我听说孟承修最近失踪。”宿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宿恪一听就激动起来,“都怪宿雾,要不是他非要嫁给孟承修,你母亲最近也不会一直担心宿雾,情绪不稳定,现在还被孟承修的母亲刺激到。”
宿廉脸色阴沉下来,“这件事情跟宿雾没有任何关系,父亲你对宿雾的偏见太深。”
“我对他的偏见深,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你母亲怎么会想跟我离婚,我就知道当初不应该生他。”
宿恪越说越气,整个人神经都在处于怒火中。
可宿廉一番话让他的怒火更加浓烈。
“你觉得真的是因为宿雾的原因吗?母亲跟你离婚不是因为父亲你自己的原因吗?”
“你骄傲自负,占有欲极强,母亲出门都要跟你报备,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认为你很爱母亲、可是你真的会因为爱一个人不让她出门,随时随地让她只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
“甚至,病态到嫉妒母亲的视线,所以才这么不喜欢我们,特别是宿雾,因为母亲关注力在他身后很多,所以你就厌恶上了宿雾。”
宿廉冷静地分析这一切,可宿恪声音高昂,脸色阴沉下来,“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在说胡话。”宿廉的脸跟宿恪年轻时很像,英俊,儒雅。
但就是这张脸,还有跟他流着一样血脉的宿廉,一点点的揭穿宿恪虚假的一面,不近情面地说。
这让宿恪格外生气。
“我之前很好奇,为什么一个父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甚至还达到讨厌的地步。”
“直到我通过老管家才知道,原来你曾经不想生我们,让母亲每次都吃避孕药,后来见母亲想要孩子,你才允许她生下来。”
“可是你注意到母亲在生我的时候,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你害怕,于是悄悄打算让母亲堕胎,你怕我抢走母亲的注意力,但是你做的一切被母亲发现,你们第一次争吵,后来为了安抚母亲,你才同意我的出生。”
“也正是因为这样,母亲不敢对我了有过多关注,原本你不打算再要一个,但是出了一点意外,所以有了宿雾,你不想多一个小孩,但是母亲坚持要生下来,你心想多一个好像也没有区别,而且还能稳固你们之间的关系,也能让母亲因为孩子缘故,不能离开你。”
“可这一切,都在宿雾的出现打破,你发现妻子的关注力全部在被拐走的宿雾身上,特别是被找回来后,你更加厌恶宿雾。”
“所以,与其说你厌恶宿雾,只是因为你自私的占有欲作祟。”
宿廉一字一句的揣测,他其实说的是自己心里的猜想,但是看到宿恪露被戳中恼羞成怒的表情。
他也顿时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说错,在那一瞬间,原本眷恋一丝温情的宿廉,再次看向宿恪时,已经没有对一个父亲该有的尊重。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错。”
宿恪严肃的警告他。
可宿廉忍不住讥讽地说:“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吗?你其实心里明白,母亲这次是铁了心跟你离婚。”
“可是你逃避现实,就将责任怪罪在宿雾身上,自私自利的人。你觉得母亲真的能跟你过的下去吗?”
宿廉将这些话全部说出口,然后就并不理会宿恪,独自坐在长椅上等着将姜棠从产房里安全出来。
——
长寿村里,宿雾在陪金二叔下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什么在压着自己。
导致他下棋心不在焉,金二叔看穿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不禁感叹,“你们小年轻还真是一旦分开就惦念对方。”
“我跟沈先生不是那种关系。”宿雾的脸颊不好意思泛起红晕。
但是金二叔不信,“你当我年纪瞎了,他看你的那个眼神跟村里的二狗子看上流浪的母狗,热情的很。”
宿雾无奈地笑,没想到金二叔的比喻还真让人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在天快下山之前,沈从壹他们就回来,可能是回来没有收获到什么信息。沈从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宿雾也没多问,只是温笑着说,“刚好你们回来,饭也已经煮好。”
他招呼着沈从壹和金六过来一起吃饭。
金六倒是没感觉,乐呵呵的过去吃饭,宿雾给沈从壹拿了一双筷子,金二叔家里还是头一次家里有这么多人,于是就拿出自己酿好的梅子酒招待他们。
宿雾询问沈从壹,“要不要喝一点。”
沈从壹看着透明玻璃的嫣红的梅子酒,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几个人都一边喝着梅子酒,一边吃饭。
等到结束后,宿雾发现沈从壹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置。
他以为沈从壹是因为今天没有收获到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想要去安慰他,但是当他走进却看到沈从壹脸颊泛起诡异的红。
路过的金二叔惊讶地说,“这小子不会喝梅子酒喝醉了吧?”
可这梅子酒才多少度?
不过他好像没看到过沈从壹喝酒。
宿雾好像发现沈从壹的秘密,难怪在饭桌上,他一言不发,结果是喝醉了。
可是他不能喝酒怎么不告诉他。
宿雾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搀扶沈从壹回房间。
还好喝醉的沈从壹看起来很听话,没有像其他人喝醉似的大吵大闹。
好不容易将人搀扶到房间,因为这里没有热水器,于是宿雾找了一个木盆,然后用煤炭烧热水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想要帮他洗洗脸。
但是当他刚进去,就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沈从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怎么了?”宿雾担心他,放下木盆找他。
“ 热。”
这句话让宿雾一愣,因为沈从壹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委屈,不满。
像个孩子。
宿雾没想到原来喝醉的沈从壹,会变成与平常不一样的性格,想到这里,他露出笑意。
“热的话,我帮你解开外套。”宿雾想要帮他脱掉外层的一件毛衣。
但是沈从壹不肯,甚至用一脸“警惕”地目光看向,声音也紧张不行。
“你为什么要扒掉我的菜叶子。”
宿雾茫然:“菜叶子?”
“我可是大白菜,你别想脱我菜叶子。”沈从壹一脸警惕地看向他,好像宿雾就是个想要脱他“菜叶子”的坏人。
宿雾啼笑皆非,没想到沈从壹这么沉稳的人,喝醉把自己当成大白菜。
“你不是大白菜,我就是想帮你。”宿雾非常有耐心的跟他解释。
可沈从壹不肯,坚决认为自己是大白菜,甚至还喊出生气,“你不是不是想拱我这个大白菜,没门。”
被他们这边动静闹醒的金二叔,发出咳嗽,“年轻人别搞乱七八糟的情趣。”
宿雾顿时尴尬起来,可沈从壹这么大的男人,双手抱着自己,还一脸戒备地看他,活像自己是个坏人。
这让宿雾头痛起来,“你是大白菜,我不脱你衣服,我给你擦擦。”
“原来你是想给我洗叶子。”沈从壹知道他不是要脱自己的菜叶子,对他也不抵触起来。
宿雾见他终于肯让自己碰,心里放松下来,拿着毛巾将水绞出一些水,然后给他擦脸。
沈从壹乖乖的坐在床边让他擦脸,可是当宿雾认真给他擦完脸后。
他竟然脱衣服,这让宿雾猝不及防,“你怎么脱衣服。”
“你不是要帮我洗吗?”沈从壹露出懵懂的表情。
“而且要洗的话,不是要全部洗干净吗?你是不是不会,我帮你。”
若不是知道他是喝醉,不然宿雾就以为他要耍流氓。
“你怎么不说话?”沈从壹好奇地凑近,宿雾脸色的脸颊被他的气息晕红一片。
“坐好,我帮你洗。”宿雾让他坐好,而沈从壹一听立马乖乖坐好,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宿雾只觉得头痛,但是沈从壹毕竟喝醉,他也能跟对方计较,“我帮你洗个脸就好了,剩下的你就赶紧睡觉。”
“我不,这样我会变成一个很脏的脏白菜。”沈从壹倔强地说。
宿雾好心地跟他说,“我到时候也不洗,你放心,我们一起脏。”
谁知沈从壹露出不信的表情,“可是你不脏,你好香。”
宿雾被他说的一愣愣,而原本沈从壹只是脱了一半毛衣,衣衫不整地。
然后扑到他面前。
一脸认真地说,“这样你才脏。”
像个小狗一个蹭他。
宿雾这才明白,他是想靠蹭让他染上自己的气息。
“你别乱蹭。”宿雾全身都被他罩住,扑面而来的是男人成熟的气息,让他呼吸不稳,而当事人跟个小孩一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你好香,为什么你都不会变脏。”喝醉的沈从壹完全不讲道理。
而宿雾原本整洁的头发凌乱不堪,此刻呼吸急促的躺在床上,那漂亮眼的嫣红,还有呼吸时,薄唇一张一合,黑白分明的眼眸,就那样无助地看他。
喝醉的沈从壹此刻脑袋更晕了。
然后他非常坚定地说:“ 你是不是想拱我这颗小白菜。”
“拱你的头。”宿雾又羞又恼。
下次绝对不要让沈从壹喝酒,跟个小孩子。
可沈从壹酒精上头,完全听不进去宿雾的话,非常坚决地说,“那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要拱我的表情。”
就像,就像……沈从壹脑子被糊住,只觉得对方是是故意的。
故意在引诱他。
沈从壹找到理由,立马就认定宿雾在故意勾引他。
然后他又将脑袋蹭宿雾的脖子,但是蹭来蹭去,总觉得有股火气,让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拼命的蹭他。
宿雾被他蹭的全身都红了起来,刚好天色黑了起来,他的头发也蠢蠢欲动起来。
只见黑黑的头发猛的长出来,绕到沈从壹后面,然后一步步缠在沈从壹的脖颈上。
轻轻的,慢慢的。
然后……
沈从壹感觉到脖子的异样,伸出手直接抓住一缕长发,其他头发见情况不对劲,立马缩回去。
“为什么这头发好长。”沈从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讨厌这一缕头发。
宿雾见自己头发被他拿在手心,就让他放手,这次沈从壹很乖的放手,而那缕头发还献给要做其他的动作。
就听到沈从壹说:“这头发好长,要不要我烧掉。”
这似曾相识的话,让头发“嗖”的一下飞回去。
而宿雾也感受到头发在瑟瑟发抖,露出奇怪的表情,“你别吓它们?”
“我又没吓人。”沈从壹嘟囔着,然后又开始闻他身上的香味。
“为什么你身上这么香?”
宿雾想将身上的醉鬼推走,可是沈从壹力气大的很,根本不松手。
而沈从壹见他要离开的模样,原本懵懂的神情就一下子变得生气起来。
“你是要离开吗?”
“你太重了。”宿雾想要他从身上滚下去。
可沈从壹说:“爸爸妈妈都离开我,你也要离开我吗?”
言语的孤寂,让宿雾停下手里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沈从壹父母的事情,也知道他自从父母离开后,就孤单的很,一个人生活,一想到这里,他对沈从壹更加怜惜。
而喝醉的沈从壹见他不再挣扎,露出纯粹的笑容,“你也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不会离开你。”宿雾还是心软的哄着他。
可沈从壹突然难受的凑近他说,“可是我听到你这句话很开心,开心到叶子坏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在触碰到某个部位,宿雾声音戛然而止,脸红的比沈从壹还像一个喝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