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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下久违的蓬莱仙子特制的仙酿，柴凤音若有所思地放下杯子，久久等不到对方开口，她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前辈来自天界？”
“哈哈~我以为小友早就清楚我的来历了！”
“可我从未听说过一位上仙叫‘子虚道人’的，而且我从前……也并未在天界见过前辈。”
柴凤音又仔细看了看他，确认他的脸并未幻化，想了想又道：“不是晚辈轻狂，但凡是天界数得上名号的仙君我都见过，可为何我从未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可否明言所栖身的仙山洞府？”
“你这小友戒心倒是重，呵呵……”子虚道人浅眯了眼眸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我从前最不耐烦参加盛宴，你没见过我也不足为怪。”
这样都问不出来，看来他是不愿明示身份了。柴凤音思忖着这人大小起码是位仙君，也不知他因何来到下界，不过，既然不会是敌人，那就暂时不要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吧。
“小友今日取走驱魔草，可是有什么打算？”
柴凤音沉吟片刻，如实道：“我打算将驱魔草种到本源地脉去。”
“魔族准备破坏这片大陆的本源地脉？”
柴凤音惊讶于他的敏锐，只得呐呐点头。
“如果真让魔族占领了此地的本源地脉，就算你提前种下了驱魔草，也无济于事。”子虚道长平静地说道，眼底有悲天悯人之色，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和从容。
柴凤音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目前她做不了太多。说服魔尊？根本不可能！阻止她，就算如今有了灵珠的力量，她依然没把握能拦住他。
更何况，万年前，她被动背叛，害他身陷囹圄，万年后，难道她还要主动与他为敌吗？
兜兜转转，终究逃不开，绕不过，柴凤音心烦意乱地拎起酒壶倒满酒杯，一饮而尽。
“诶！蓬莱仙子耗费九百年才得一壶的仙酿需用心品尝，可不是给你消愁用的！”子虚道人抬手按住再次被柴凤音拎起的酒壶。
柴凤音被他说中心事，讪讪地收回手，羞恼之下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
“啧~不让你借酒浇愁就成我小气了？”子虚道人失笑地摇摇头，不经意间仿佛流露出几许长辈对小辈的慈爱之色，几疑叫人错辨。
柴凤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落在那棵古老的桂花树上。这么老的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
恍然间想起了什么，柴凤音定定地望着桂花树用力回想，终于叫她想起来了那次与顾莳风一同登天阶的事——
“这卧龙山不止有腊梅，据说山顶还有一棵千年的月桂树，木樨国也是因此而得名……”她记得顾莳风当时是这样说的。
柴凤音忽然转向子虚道人问道：“前辈，这里是什么山？”
“仿佛是叫卧龙山。”
“那这山上可有一座护国寺？”柴凤音一边回想着顾莳风跟她说过的那些典故传说，一边继续语带探究地问道。
“的确是有一座寺庙，至于名字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我就不清楚了。”
“那沿着山路上来是否有一道石板铺就的天阶？”
“嗯，是有一条石阶路可以上来。”
千年月桂树，护国寺，天阶……柴凤音已经可以肯定了，“前辈，原来你就是木樨国人口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神仙啊？”
“咦~这里已经有我的传说了吗？”子虚道人脸上是真切的意外，“我似乎是救过一个人来着，不过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难不成是仙人？”柴凤音顺口接道，天界仙君总不会去救一个魔人吧。
子虚道人不在意地笑了下，“哈哈~时间太久，不记得是什么人了。”
一听就是假的，不过他不愿意多说，柴凤音也就不多问了。
“前辈可知道万年前天界的仙魔之战？”或许是这位不知名的仙君身上的气息甚是令人宁和，让柴凤音忍不住信赖，渐渐吐露心事。
“略有耳闻。”子虚道人果然温言浅笑，露出耐心倾听的神色。
“万年前，天界帝姬以身相诱，终于使魔尊落入天帝的圈套，天界抓住了魔尊，困在无望之海……”
当时万般无奈与痛苦，自然不是寥寥数言得以说清的，只是此事若要对人言，柴凤音也只说得出这些。
“兵不厌诈，天帝心智过人。”子虚道人淡淡赞叹，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仙魔大战一挑起，又会有多少无辜生灵枉死……”
柴凤音心中一动，莫名有些心虚地小心觑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仿佛是在指着父帝一般。柴凤音是清楚当时魔尊并无意挑起战争的，反而是天界的人总想着斩杀魔人。
“仙魔大战，天帝的小帝姬据说功不可没，不过我听说自从魔尊被魔族人自无望之海救出来后，天界的小帝姬就不知所踪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柴凤音总觉得子虚道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有深意。莫非他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她明明没见过这位仙君……
“不知前辈可知道此事后续？那魔尊从无望之海出来后，有没有继续召集魔人向天界宣战？他有没有出事？”在子虚道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下，柴凤音按捺急切求知的心绪，装作若无其事道，“晚辈是为了躲避仙魔混战才来到下界的，因此对后续的事情并不知晓，还烦请前辈为我解惑。怎么说，这也是天界的大事，我总不好一无所知……”
“呵呵……小友好奇这等大事也是人之常情。”子虚道人笑吟吟地说道，“不过恐怕要叫小友失望了，这事后续并没有什么可说道的。魔尊逃脱后，天帝并未下令追捕，魔尊回到魔界后也没有再与天界开战，这场仙魔大战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这样？”柴凤音诧异道，“奇怪，就算天帝没有再次对魔界出兵，魔尊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父帝不对魔界开战，柴凤音还能理解，毕竟魔界岐山恶水，境内魔气对一般的天兵天将而言根本就是限制了他们的仙力，没有仙力还如何与魔人对战。虽然天界的灵气也同样会对魔族人的魔力有所禁制，但是魔族尚武，好斗，就是天界人口中的嗜杀成性，吃了一个大亏焉能不叫嚣着给天界人好看。
这太不符合情理了！
“之后天界与魔界的确没有再开战。不过，听说，魔界内部争斗不断。”子虚道人补充道。
对了，魔界人因为好斗，总是谁也不服谁，时常就会掀起内部争斗。而魔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底下的人时有不服就武力挑衅，向魔尊挑战在他们而言并非挑衅，反而是一种别样的敬重。然而一旦挑战失败的魔尊，那就对不起了，哪怕从魔尊位置上退下来，也是活不成的。
“那……前辈后来可有听到魔尊的传闻？”
“魔尊啊，是有一件比较重大的传闻传遍天界了。”子虚道人说到这里忽地话语一顿，浅笑中仿佛带了一些安抚，才看着柴凤音的眼睛说道，“传闻说，魔界有了新的魔尊，前任魔尊因为有伤在身，被手下挑战失败。”
“他……被杀了？”柴凤音心里一痛，紧张地问道。尽管她心里清楚，现如今魔尊就安好地在魔宫待着，虽然只是元神……
“听说的确是被杀害了。”
真的被杀了？柴凤音的目光一瞬间失去焦距，有些恍惚。原来他是因为被杀了，才来到凡界的。他之所以被杀是因为有伤在身。
伤，应该就是在无望之海受过的雷击了……
子虚道人没有打扰柴凤音，直到她回神，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在这里碰到了魔族人？”
“嗯。”柴凤音不确定他知不知道魔宫的存在，也不确定他知道后会否大义凛然地诛杀魔人，毕竟魔人在这里的确害死了无辜之人。
“魔人打算做什么，你知道？”
“猜得到一些。”
“是与本源地脉有关吗？”子虚道人沉吟道，“魔族人想要占领这片大陆的本源地脉，将这里变为第二个魔界吗？”
不需要她说，子虚道人就已经全部推测出来了，柴凤音只能呐呐点头，“我猜测他有这个打算。”
“你想阻止他？”子虚道人紧跟着柴凤音的话道，也没有细问的意思。
柴凤音却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我确实想阻止。一旦这里的本源地脉被魔族人占领，天界必须察觉，到时候只会将这里变成第二个仙魔大战的战场。可是这里……”
这里毕竟是凡界，无数凡人，累累罪孽，柴凤音不希望魔尊走向万劫不复的地步，只可惜，他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
子虚道人终于稍稍变了脸色，“此事确实应该尽全力阻止。既然你劝说不聊他，那就只能强硬阻止了。”
“如何强硬阻止？”
“不如你先拜我为师如何？我算到我们有一段师徒之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