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才一挑开,迎面就是一股浓有农的血腥气,以及隐隐参杂着几分异样的气味,黏稠得好似糖浆,几乎是能够拉出丝的。
柳澄呼吸急促,冷不丁深嗅了一口,几乎熏得他作呕。
才刚喊了一声“柳哥来了”,话音却又如断金斩铁般戛然而止。他大张着嘴,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马车里的二人,一瞬间脑袋直接懵了。
很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头脑越发昏沉,耳边嗡嗡作响,头顶似有闷雷翻滚,震得他心神恍惚。
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后狼跄了几步,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滑石,他身子一软,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当场摔倒在地。
就如同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亲眼目睹他日思夜想,早就在心底承认的道侣,此刻衣衫不整,满脸红晕地趴在别的男人怀里一样。
身子摔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泵下沉,最终噎的一声,被撞得四分五裂,碎了一心窝的残渣。
柳澄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既不敢置信,又无法置信地摇头喃喃自语:“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小木头明明跟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跟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私定终身了……怎么可能再跟其他男人……”
就是这么一句“私定终身”,突然就另奚华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的双手仍旧紧紧急吾住牧白的耳朵,不肯让他发现今夜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奚华的脸色沉得吓人,望向柳澄的目光阴寒冰冷,宛如看待一个死人。上下唇轻轻一碰,无比阴鸷地吐出一句:“你们私定终身了?”
然而,被眼前的场景所刺激到的柳澄,依旧心神恍惚,似没听见奚华的问话一般,煞白着脸,一直喃喃自语。
“这不是真的,不是……”
奚华见状,神情越发阴冷,周身的灵力宛如潮水一般,一瞬间往四面八方迅速蔓延。摇摇欲坠的车身不堪一击,嘭的一声,就在凌厉的劲气之下,彻底坍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马车周围,结界之内的所有树木尽数推倒。
-瞬间树木倾倒 飞沙走石 沈烟溶溶瞬间树木倾倒,C沙走石,浓烟滚滚。
奚华厉声呵道:“说!你
到底和小白走到了哪一步?”
“我要听实话!你给我说!”
直到柳澄被劲气狠狠吹飞,身子重重撞在了结界之上,一阵气血翻涌。他才瞬间清醒,四下飞散的三魂七魄,齐齐归位。
整个人好似被彻底点燃了,神智也恢复了,可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怒火,以及前所未有的嫉妒,轰隆一声,涌上了他的全身。
柳澄提剑指着马车里的奚华,咬牙切齿道:"苍玄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仗势欺人,连座下的徒儿都不肯放过!"
“你枉修正道,枉为人师!”
“我要杀了你!”
替他的小木头讨回公道!
显然易见,小木头是被逼无奈,受了这个老东西的欺凌!
即便有软毯包裹着牧白,除了露出的头,以及若隐若现的肩胛之下,再也看不见其他部位,但这不代表着,柳澄就没有想象力!
他能想象得到,小木头不久之前,才受过怎样惨绝人寰的虐待,双眼被覆,双耳被捂,也许,藏在软毯之中的双腕,也被绳索紧捆在了一起!
或许,这个姿势……或许,他们还在一起!
柳澄光是稍微一想,妒火就如同当场被泼了热油一样,以更加旺盛的趋势,轰隆轰隆窜了起来,他几乎快要被妒忌冲昏了头脑。
完全忘记自己和奚华本来就实力悬殊!
也根本就无暇考虑,为何明明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为何大家都进不来结界,就独独他一个人进来了!
柳澄甚至都浑然忘了,不久之前奚华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本座今夜让你死在这里!
他什么都忘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满眼满心满脑子都是他的小木头,才受别的男人欺凌!
那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就跟扇在柳澄脸上的耳光一样,让他愤怒交加,羞耻难当。
提剑就冲了过去。
奚华见状,冷冷一笑,根本无须亲自纵剑,只一个眼神,命剑便嗖的一下,划过长空,一片凌厉的隶杀之气。
将夜色一分为二,周围短暂的亮如白昼,柳澄只觉得眼前骤然一片白茫,提剑便挡,锵的一声,剑气四溢,他的虎口一瞬间就被震裂了,鲜血直流。
心尖剧烈一颤,
暗惊奚华的修为真可谓是深不可测,但纵然奚华再如何厉害,他今夜也非得救下小木头不可!
“你给我放开他!!!”
柳澄一声怒吼,又瞬间更暴怒地迎剑而上。可他每往前一步,又很快就被奚华的命剑斥退一步。
他一步步地靠近,又一步步地被逼退。
同小木头之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在此刻就如同天涯海角一般,遥不可及!
“小白,你到底还是有几分手段的,又有一个自不量力的傻子,愿意为你送命。”
奚华没兴趣看柳澄发疯,慢慢把目光又转回了牧白身上。
看着小白被覆住了双眼,露出的小半张脸哭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好像被人反复掌握了一般,他才舍不得打小白的脸,无怪乎柳澄那么生气。
可能在柳澄的眼里,牧白应该受了很多罪,吃了许多苦吧。但只有奚华知道,小白的脸之所以这么红,哭只是其一,更多还是因为他高|||潮了。
而且,还不止一次。
“小白,你该庆幸,与师尊再相逢时,胳膊上是有守宫砂的,要不然,师尊现在就该一边骂你水性杨花,一边逼问你,到底哪个男人更厉害了。”
“他们当中有谁能像师尊这样,一夜让你高一| 一潮七次吗?”
奚华知道牧白现在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都不知道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依旧在牧白耳畔边,低声喃喃自语。
眼尾的余光扫过柳澄时,又觉得他可笑至极,区区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竟也敢跟他抢人,怕是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写的。
长时间眼不能看,耳不能听的牧白,一阵心惊肉跳,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他下意识又使用了读心术,也无暇计较是听谁的了,反正听到谁的,就算谁倒霉。
读心术才将将施展,周围的声音就如同涨潮的海浪一般,呼啸着涌了上来。
“怎么回事?外面打成这样了,师叔竟还不出来,难道是牧白出事了?”这应该是江玉书的声音,他的嗓音很特别,跟破锣似的,哐哐当当的。但让牧白很欣慰的是,都这种时候了,江师兄居然还在关心他的“伤势”。
若是让江师兄知晓,顺尊替他疗
伤是假,把他囚困在马车里,一顿揉搓才是真,那想必江师兄的下巴,能当场掉下来。
“看来这波行尸走肉,又是冲着牧师弟而来的,不行,万万不能让仙盟的人,知晓阴尸符的事,否则,只怕牧师弟他————”
这是大师兄的心声。
“累死了,怎么打都打不完!”
“救命!我腿抽筋儿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旁边那个玉霄宗的弟子长得好俊啊,我能不能假装腿软,直接扑他怀里?”
“靠!这个仙盟的男弟子怎么回事?突然倒我怀里干嘛?他……他还摸我的屁股?!臭不要脸!"
“好困好困好困好困……”
“我摸会儿鱼,你们慢慢打。”
随即又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吼叫:"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死定了!”
因为声音太多太嘈杂,还一瞬间都冲进了牧白的脑子里,以至于牧白头脑昏沉,一阵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甚至都顾不得考究最后那两嗓子是谁吼的了。
就头一歪,很虚弱无力地倒在了奚华怀里,牧白有气无力地道:"师尊,我们……我们……"
真的不用出去看看情况吗?
别人的命都不是命了吗?奚华确定不要出去瞧瞧?
可牧白的话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直接放倒了,他感觉得到,师尊不仅没有疲倦,反而越来越兴奋。
虽不明所以,师尊再次狠狠兴奋的点在哪里。
但是牧白并没有再有任何抗拒。
一来,经过前几次的血泪教训,他深刻明白了,反抗是没有用的。
二来,师尊为刀俎,他为鱼肉,此刻他就是被捆成了麻花的鱼,被刀背压在了案板上。躲又能往哪里躲呢?
三来,他也确实没有任何力气了,仅有的一点力气,刚刚都用来施展读心术了,听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话。
此刻昏沉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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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又更紧地捂住了他的耳朵。奚华身子一侧,瞬间挡住了柳澄的视线。
虽然不明白,抱上师尊的脖颈,有什么值得师尊愣一下的,但牧白也没有多想,心说,都是千年狐狸了,还装什么纯情大尾巴狼。
以柳澄的视角望过去,就看见小木头两只纤细白皙,还微微泛红的小臂,竟环在了奚华的脖颈上!
他狠狠怔了一下,就是这么一愣神,差点被奚华的命剑,一剑斩断手臂。
饶是他躲闪及时,还是被剑刃划破了衣衫,鲜血汨汩涌了出来。
奚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冷笑道:“柳公子,你再不专心,今夜可真要死在此地了。”
“你无耻!”柳澄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就放开牧白!你我一对一,死生不论!"
奚华嗤笑道:“就凭你,还不配让本座亲自动手。你实在太自不量力了。”说完之后,他就失去了和柳澄说话的兴趣,转而低头隔着腰带,吻了吻牧白的眼睛。
他就是有意这样,狠狠羞辱柳澄,好让他知难而退,往后再也不敢觊觎牧白半分。只要一看见牧白,他就该回想起今夜之辱。
还是小白乖,一动不动,乖乖躺着,毫无反抗的样子,真是乖觉到了极致。奚华有意让牧白叫出声来,就暗暗使了点坏。
果不其然,牧白哽咽着低唤了声:"师尊。"
但这声音还不够大,远远不够,不足以让柳澄自惭形秽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很快,牧白就被逼出了大一点的哭声:“师尊!”
还是不够,奚华暗暗摇了摇头,觉得还是不够。
一直等牧白几乎是扯着嗓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师尊”,奚华才觉得神清气爽了,他转头又望向了柳澄,脸上满是阴冷又有些得意的诡笑。
亲眼目睹着柳澄血色散尽的一张脸,在茫茫昏沉的夜色之下,难看到了极点,也难堪到了极致。这就等同于,当着柳澄的面,欺辱了柳澄的未婚妻!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牧白那三声带着哭腔的“师尊”,一声比一声大,就很刀子一样,一下比一下很辣地剜上了柳澄的胸口,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彻底不顺畅了。
每一次呼吸,口腔里都满是鲜血的
味道。
他的身心都一瞬间受到了前所未有,几乎是灭顶一般的重创。
而在他风光无限的二十三载生命中,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令他羞愤到,恨不得当场气绝身亡!
夜色虽沉,寒风冷冽,但他的眼睛不瞎,他方才分明瞧见了,分明瞧见了!
他瞧见了奚华的腰背在动!
即便没能更近距离地亲眼目睛,但柳澄对那方面贫瘠的想象,足够令他明白,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锵的一声,柳澄手里的命剑,就被当场挑飞了,迎面而来的凌厉剑气,逼得他往后一倒,整个人就虚脱地瘫坐在地。
冷汗顺着鬓发滚落下来。
他扯了扯干裂的唇角,似乎想骂,又似乎想喊一声牧白,可到了最后,就只是很苦涩地笑了笑。
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被别的男人欺辱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你知道么?你真的很自不量力。”
“上一个自不量力的,还是魔界的小魔君。”
“不过,你的剑术不错,但不如他扛打。”
奚华抱着已经晕倒的牧白,一个瞬移,已经抵达了柳澄的面前,右手执剑,一剑就指向了柳澄的喉咙。
“本座不久前才警告过你吧,你是认为,本座不敢杀你,还是不能杀你?”
柳澄满脸悲愤:"苍玄风,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仙盟的人!"
“仙盟很厉害么?”奚华反问,神情中满是讥讽,”你很厉害么?可是,依本座之见,仙盟不过如此,天尊也不过如此,而你———”
“更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