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九尊问道 第三十七章 逍遥叹

《九尊问道》第三十七章 逍遥叹

作者:唐风宋雨 字数:3034 书籍:九尊问道

  亓深雪伤心坏了,等他好容易睡着,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旭日高升,东湖上渐渐热闹起来,还有人声争执吵闹。

  起因是一条画舫丢了一艘渡客的小舟。

  而画舫二楼的一间客房,卫骞赤-裸上身,腰间搭着一条沾染了脏污的毛毯,一手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手捏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拧着眉观察满地狼藉。

  ——他的护腕、佩刀、蹀躞带,还有匕首、火石袋等等,全都不成样子地散落在地上,两只皂靴一东一西。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卫骞冷目微垂,思索中夹杂着几许烦躁。中衣已皱得不像样子,但他此时别无选择,只能抖落抖落姑且穿在身上,再披起玄青色外衫。

  远远看去,也算是长身鹤立,肃穆威严,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将军。”房门被人敲响。

  卫骞将荷包挂在腰际,沉声开口:“进来。”

  来者脚步轻疾,很快到了卫骞面前,屈膝行礼,道:“将军,周围都查过了,画舫登记的客人一个不少,那条小舟被人扔在了湖东边的小码头……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人。”他犹豫问,“将军究竟要找什么人,可否明示属下?”

  卫骞闻言皱了皱眉。

  没有查到……怎么跑得这么干净?

  钟贞半天没等来下一步的指示,抬头瞥了一眼,见卫骞眉峰凌厉,薄唇紧抿,下唇却……嗯?却结了块深色的小血痂。

  钟贞作为他副将,已跟随他十年,一下子便瞧出了今天的将军似乎有些不对。

  他没忍住,视线逡巡了一会,果真发现了更加奇怪的地方——将军左耳颊底下多了三道细细的血痕,跟猫挠似的。

  什么意外能造成这样的伤?

  他心念急急一转,想问又不敢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压住好奇心:“将军,昨夜……屋里闹野猫了?”

  卫骞拧眉,手下意识往肩头搭了一搭,衣物下的齿痕还在,随着衣领摩擦而微微作痛,若是野猫,还真是只牙尖嘴利毫不留情的野猫。

  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小事,不足挂齿。”

  三日前,朔北将军卫骞,为追查一桩军饷贪墨案秘密抵京,昨晚扮做富商与京中线人约在画舫上密谈。钟贞则奉命留守客栈处理别的事务,今早突然得了传信,急急忙忙赶过来。

  一来将军就面色不豫,说要查什么人,线索却说的含混不清,钟贞稀里糊涂为他忙活了一早晨,船舱底下都为他扒拉了个遍,也没得他一个笑脸。

  他累得口渴,十分想讨杯茶喝:“将军,咱们提前抵京一事,除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再没有人知道了。要我说,许是您想错了,丢船当真是贼偷也说不定啊……您仔细看看,可失了什么东西不曾?”

  卫骞摊开手掌,食指指腹上也有一圈尖利牙印,被咬得破皮见血,现在已经凝住了,他想起昨夜的事,不禁有点走神:“确实失了件东西。”

  钟贞忙问:“啥啊?贵重吗?”

  卫骞蜷起五指,淡淡开口:“失了身。”

  “……??”副将噗的一声把嘴边的茶水给喷了出去。

  他盯着卫骞看了一会,有点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在开玩笑,直到视线定在卫将军腰间,发现他衣带旁边多了一只颜色艳丽的绣着小羊的小荷包,一看就不是将军自己的东西。

  再看这屋里的凌乱,钟贞终于回过味来。

  ——敢情是折腾了这一早上,不是找什么卧底奸细,而是让他去找落跑的小野猫!

  钟贞苦哈哈道:“那是、是挺贵重的……”

  毕竟是男人一生只有一次的东西……

  军师说得对,京城真是个好地方啊,乱花渐欲迷人眼,将军才来了三天,就把严防死守了三十年的身给失了。

  不仅失了身,看样子,马上还要失心。

  这么娇俏的小荷包,绣的小羊看起来比朔北城的真羊羔都要软绵绵,不像朔北女子的绣工,针脚粗得能磨指甲。

  看物窥主人,想必也很甜美可爱。

  想不到原来将军是喜欢这种类型的,怪不得在朔北呆了十八年都没动过心,旁人还传他不喜欢女子,原来是嫌弃朔北城风沙大,女子太过粗犷。

  钟贞忍不住盯着小羊荷包看了许久,见里面鼓的,又实在不好意思问装了什么,万一是“小野猫”留给他的定情信物……他也不太方便看不是?

  “五百两银票。”卫骞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神色复杂地道,“没有别的东西。”

  钟贞惊讶:“什么意思,留了银子人就跑了?”

  卫骞:“……嗯。”

  “那这五百两,”钟贞嘴比脑子快,“不就是嫖资吗?”

  卫骞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钟贞自己“啪”打了下嘴,立刻把这个会说话的玩意给封上了,讪讪地盯着卫骞瞧。

  卫骞神色躁郁,却难以反驳。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床褥折腾出来的凹陷、和小臂被人枕出的微微酸麻能看出,昨晚的翻云覆雨并不是梦,只是没等他醒来,那人就跑了,唯一的线索只有这个荷包。

  他倒空了荷包,连针脚缝隙都掏出来检查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一片小纸条,或者带姓名的绣迹,只有淡淡的香味。

  吃干抹净不见踪影,怎么想,这钱都只可能是嫖资。

  钟贞一脸揶揄,问:“那这人长什么样?漂亮吗?”

  卫骞摩挲着荷包上的小羊,脑海中隐约浮起一个模糊的轮廓,迟疑了下:“应该漂亮吧。”

  “……”钟贞纳闷,“漂亮就是漂亮,不漂亮就是不漂亮。什么叫应该?”

  卫骞又沉默了。

  昨夜天气半阴,船舱漆黑一片,他与人谈事喝了几杯酒,进门后觉得口渴,饮了半壶桌上的茶水,然后就觉得又热又躁,都不知道自己床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又是怎么鬼使神差把人抱在怀里的,等回过神来,就已经……

  虽然记忆模糊了,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挺漂亮的。

  钟贞眼睛里全是震惊,他第一次听说两人共度完春宵,却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的。

  京城也太乱了点!

  可看自家将军这个模样,显然是对人念念不忘,他仔细问道:“那您还记得什么?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声音有什么特点?身上有没有胎记啊痣啊疤啊……京城这么大,您总得给点线索,我才能帮您找人罢!”

  “不胖不瘦,腰有这么细,抱住的时候能箍到小肘这里。”卫骞伸出双手,在身前圈了一下。

  “个头……我俩也没下过床,这怎么知道?”他烦道,“坐在床上刚好能搂住我的肩膀。声音么……挺好听的,哭起来也不烦人。”

  一回忆,他脑海里只剩下对方半哭半求饶的抽泣,因为吃痛无力像猫咽一般。还有途中渴极,就着他手中茶盏吞咽酒水的动静,咕咚,咕咚,烧得卫骞喉咙生火。皮肤也很白,没什么光都能感到对方很白,又白又滑又细,像是城头王婆家新点出来的嫩豆腐,感觉一碰就能捏碎了。

  还有他的温度……

  难道这种事情也要给外人说?!

  “还很香。”

  钟贞可听见个靠谱的,追问道:“什么味道的香?”若是有特殊的香料,还能追着查一查。

  卫骞不悦:“香就是香,还分什么味道?”

  得,钟贞无话可说,毕竟自家将军是个打小混迹军营的糙汉子,让他分辨香里的气味,和让他分辨姑娘唇上口脂的颜色一样,难如登天。

  卫骞神色越加烦躁:“还不够?你行不行,这都找不到?”

  钟贞:“……”

  不是,这能找到才怪!您听听您说的这里头,有什么是能听的内容吗!

  难道让他到大街上,逢香喷喷的漂亮女子就上去抱一下试试腰身粗细?还是说把人吓哭,绑来听听声音?其他的就更不能提了,回头大理寺能把他当采花贼抓起来问斩。

  “不是女子。”卫骞突然道。

  钟贞一愣:“啊?”

  卫骞视线偏离几许,又回过来扫了他一眼,笃定道:“这我应当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钟贞:“……”

  这您倒也不必如此自豪。

  所以闹了半天,他根本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

  他们这位大宁百战百胜的朔北将军,刚刚回京,头一次去纸醉金迷的画舫,就被一个漂亮公子哥儿,用五百两给骗了身。而且人家事后连些许温存都没有,就跑得不见人影,想来是对这桩“交易”不太满意。

  这银子,是人家翻脸不认人了,打发将军这辈子再也不见的封口费呢!

  卫骞脸色一沉:“笑。”

  钟贞绷住脸颊:“没、没有。不好笑。”

  卫骞冷声:“笑出声来,笑一声,回去军鞭十下。”

  钟贞:“噗。”

  见卫骞冷脸往外走,钟贞渴不及待地想喝口桌上的隔夜茶,结果就看卫将军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回头道:“房间里的东西别碰,收拾收拾,全部带回去,一件别落。”

  “……全部?”钟贞一怔,“带回去干什么,往哪搁啊,睹物思人也不用全带罢?”

  卫骞不知道他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没好气道:“带回去给盛岚看看!”

  他向来能忍自持,从骨缝里拔箭连麻药都不用喝,往日战场上哪怕是濒死昏聩之际,只消见过敌将一眼,都绝对忘不了。偏生昨晚整整一-夜,他搂着人什么都做了……竟然醒来了连对方一根眼睫毛都没记住。

  那少年若是没给他用药,他名字倒过来写。

  一提盛岚,钟贞吓得把喝进嘴里的茶全吐了出来。

  盛家是隶属朔北军的医户,盛岚打小就跟着她爹混在朔北军营里长大,医术出神入化,尤其是伤科。可以说,若是没有盛家,就卫将军这种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这回入京,祸福难料,盛老军医特意叫盛岚跟着来了,怕万一将军在京城有个什么,身边也能有个信得过的大夫。

  卫骞要把屋里东西给盛岚检查,显然是这些东西有问题。

  钟贞默默放下手里的茶杯,用力擦了擦嘴。

  -

  与此同时,亓府溯雪院。

  亓深雪睡得并不安稳,他一面担心那人拿了银子还要闹,三不五时就让云吞偷偷出去打听消息,一面又害怕这事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亓府门风清正,代代克己守礼,从没出过始乱终弃的丑事,这事要是被老爷子知道,是铁定要逼他娶亲的。

  亓深雪熬了半日,心气儿不足了,很快便昏昏噩噩的发起烧来。

  才洗净了没多会,身上就又因发热出了一身潮汗。

  小病小恙大家都习以为常,溯雪院里就常备药材,云吞不敢声张,煎了点药喂他喝了,又煮上粥,对外只说是少爷心情不好,谁也不见。还有公子哥儿来找他玩的,都被云吞一股脑拒了回去。

  好在他任性惯了,找他玩的吃了个闭门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过了晌午,亓相议政回来,听说亓深雪终于回府了,朝服也没来得及换,直奔着溯雪院就来了。

  老爷子因为亓深雪离家出走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在朝上就没少和同僚呛,这还没进门,就隔着院墙中气十足地喊道:“好小子!还知道回家啊,要不干脆把咱们亓府大门的御赐匾额也扛到你那东湖画舫上去得了?”

  亓深雪此时才睡醒,因为屁股疼,正温温吞吞地趴着让云吞给喂粥吃,一听这动静,吓得立马一抹嘴,把被子从头盖到脚,生怕被看出一丁点痕迹来。

  于是老爷子进了门,看见的就是瘦瘦弱弱一条人,窝在被子里,而云吞垂头耷拉脑地端着粥。看那被子起伏,塞只猫都能比这个鼓包大,老爷子想起孩子和他可怜早逝的娘,顿时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亓老爷子瞪了云吞一眼,可云吞什么也不敢说,眼观鼻鼻观心地躲远了。

  “阿雪,是阿爷来了。”老爷子轻声道,“怎么又不高兴,跟阿爷说说。”

  亓深雪睡了一觉又发了热,身上更加酸痛,嗓子尤其哑的说不出话来,若是张嘴,肯定是说什么错什么,正巧他背对着亓老爷子朝里躺着,便干脆蒙着头不吱声了。

  反正以前亓深雪闹脾气时,不说不动不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老爷子看他不理人,气势上又降了三分,耐心道:“是不是还在怪阿爷催你娶亲啊……阿爷也是为你好,你娘走得早,阿爷实在是舍不得你吃苦……”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亓深雪更加不高兴了。

  他往里拧了拧,不小心又蹭了伤处,后面某个上过药的地方立即窜过一阵疼。

  于是在被子里隐隐抽了一下。

  亓老爷子不敢再提娶亲这事了,怕又拗上了这孩子的臭脾气,再把人逼得离了家,转而哄道:“不提这个了。乖孙,今天出宫遇上了你姑母身边的胡公公,你姑母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特意差人赏赐了好几箱小玩意给你,要不要起来看看?”

  “还有你上回老念叨那个宫宴上的珍珠玉露好喝,陛下还记得呢,这回命御膳房多烹了几盅,都专门给你留了,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之前那个芝麻酥……”

  亓深雪:“……”

  更饿了。

  他重重咽了几下口水,本来身体就酸疼,他没吃没喝精神不济,没多久就意识昏沉,后来外头说了什么,他听得断断续续。

  老爷子嗡嗡嗡嗡念了一大堆,丝毫没能撼动被子里这坨人影,只能叹了口气。嘱咐云吞照顾好少爷,摇了摇头走了。

  许是老爷子一直念叨着结亲的事,亓深雪闭上眼后竟见到了自己大婚的画面。

  画面里一片喜红,他胸前挂着硕大的红绸球,看着身旁的朦胧人影,两人衣连着衣,手连着手,黏黏糊糊回了房间。红衣公子半揽着他,轻轻剥去了他身上的喜服,将他慢慢放在了床上……

  公子握着他的手,从腰一点点地往上,烛光正好。

  然后,那人在暧昧夜色里,露出一口璀璨白牙,猛地撕开衣襟,露出一坦硕胸,豪迈粗犷道:“相公!气氛正浓,为妻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

  亓深雪骤然惊醒,冒了一身汗出来,这才发现是场梦。

  “云吞!云吞!”他唤道。

  外面干活的云吞听见动静跑进来,看见小少爷鬓角全是汗,正两手交错搭在胸前,望着房顶仰天叹气,那样子活生生给云吞看出了一种“出气多进气少”的感觉来。

  “怎、怎么了少爷?”云吞擦了擦手上的水,开口问道。

  亓深雪幽幽地转过眸子,道:“我中邪了……我的汉白玉小棺材呢?我要躺进去静静……”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