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松山回了小木屋,在门口徘徊好久,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不过也好,正好他也想试试白宿,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想。
推门进去,就看到萧恪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抱着白宿的脚捂在颈窝里,俩人叠罗汉一样你压着我的脚我枕着你的头,亲密的不行。
听到声音,二人赶紧分开。
“爸,你要记得敲门。”萧恪严肃说道。
“我进我屋敲什么门。”萧松山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老脸绷的跟巴顿将军一样。
“如果白宿在换衣服呢。”萧恪一听,也是来火,没忍住怼了回去。
白宿赶紧按住他示意他别说了:“你回去吧,伯父要休息了。”
萧恪不情愿地起身,拉过被子给他盖住腿脚,提醒道:“记得我说的,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白宿点点头,推了推他:“快走吧。”
萧恪一走,白宿立马诚恳道歉:“萧伯伯对不起,萧恪不是故意顶撞您。”
萧松山缓缓坐在床上,点点头。
气氛突兀的沉默起来。
良久,才听到萧松山慢慢开口道:“平时,恪儿对你怎么样。”
“非常好,很关心我,住在一起时他什么活儿也不用我动手。”白宿诚实道。
萧松山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么,恪儿以前不这样的,他不会做家务,更不会照顾人,他只需要忙自己的事业即可,这段日子,他整个人都变了,但说实话,看到儿子变成这样,我这当父亲的并不会开心。”
白宿抬眼,眼中古井无波。
“谁愿意看到自己宠着长大的孩子在别人那里当牛做马。”
白宿轻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没有要求他当牛做马,他只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动手。”
“那我问你,你答应他对你的求爱了没。”
“没有。”
“你不答应他,还一直吊着他?”
这件事,白宿的确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他是穿书来的,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他知道一层身份关系对于情侣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想万一自己哪天真的走了,萧恪还要背负着“情侣”这个身份的枷锁孤独过一辈子。
他也舍不得啊。
所以如果不是确定可以在这里安稳过一生,他宁愿落得个“吊着萧恪”的骂名。
见白宿不说话,萧松山花白的眉毛倏然蹙起。
很紧张,从没这么紧张过。
接着,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过去。
白宿抬眼一看,是一张支票,数字1后面跟着数不清的0。
他愣了下,接着苦笑道:“伯父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参加这个节目,是给萧恪面子,不是给你面子,这个你拿着,我希望你能还萧恪自由,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声,拿了这张支票,节目结束后,你我再无关系。”
不能收!孩子你不能收啊!算伯伯求你了!
在等待白宿回应的间隙,萧松山诡异地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呐喊。
白宿静静凝望着那张支票,蓦地莞尔一笑。
然后他伸出了手,大方接过支票:“谢谢伯父。”
“咔嚓”,萧松山的心碎成了一块一块。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忘了收回。
白宿钻进被窝,冲萧松山点点头:“那么,我休息了,伯父您也早点睡,晚安。”
半晌,萧松山的手无力垂下。
喃喃着:“好,晚安。”
果然,这世界上最不可考验的,就是人心。
弹幕也跟着心碎了:
【WTF什么情况???宿宿接了?他为什么要接!】
【应该是看出来是节目组的剧本吧,说实话一千万,他也不缺这俩钱。】
【安心了安心了,宿宿演技真好哈哈哈,想知道之后会怎么反转。】
【你们看到没,萧董看到他接过支票的瞬间脸都白了,他肯定还是希望宿宿不要接,然后给他当儿媳妇吧。】
其余几位嘉宾,也都收到了支票。
爸爸们说:“这个节目结束后,我不确定你会和我儿子产生多少情愫,但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我已经将他的人生规划好,所以拿了这笔钱就要答应我,绝对不能靠近我儿子半步。”
华钰莹没接支票,她也猜出了这肯定是节目组在搞事,对云碧野笑道:“伯父演技还需加强哦。”
云碧野哈哈大笑,拍拍华钰莹的手,悄声道:“那你可要抓住机会哦,我们家云乔真的很不错。”
辛吉安也猜出了这是节目组的秘密任务,笑道:“谢谢伯父,但我好像没说喜欢您的儿子吧。”
只有蒙在鼓里的程思羽,接过支票,认真数了数那几个零后,又把支票扔回去:“林伯伯,也太少了吧,还不够我一个月零花钱。”
林瑞:……
星海垂下,包围着一轮明月,将山涧树林都涂上了乳白的光晕。
黑夜中,小木屋的门被人轻轻打开,接着里面钻出了一颗生着毛茸茸卷发的小脑袋。
白宿乘着月色,孤独走在僻静的树林小道中。
穿过树林,他来到了节目组的营地,钻进一排临时搭建的塑料板房中,对着门牌上的姓名挨个找去,终于找到了萧恪的房间。
他敲敲门,里面传来萧恪冷冷一声:“谁。”
白宿:“俺。”
下一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不可置信的萧恪:“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
他赶紧把白宿拉进房间,用自己捂的热乎乎的被子裹住他。
被子缝隙中,伸出一只手,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
白宿淡淡道:“给。”
萧恪诧异接过那东西,一看,是一张支票,金额后面写着一千万。
“干嘛给我钱。”
白宿避开他的视线:“是你爸爸给我的,说拿了支票就得离开你。”
萧恪狐疑地皱起眉头,反复看了看那张支票,又看看白宿的脸。
他凝望着窗外,月光将他的脸映得如璞玉般泛着光泽。
等等,这光泽,好像是……眼底的水光。
哭了?
萧恪立马起身,按住白宿的肩膀,哄道:“你别急,我现在过去找他理论。”
“还理论什么,支票我已经收了。”
萧恪更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收。”
他只是单纯的疑问,但说完又觉得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像是质问,忙改口道:“我是说,怎么收了,又拿给我呢?”
白宿吸了吸鼻子,眉间一点点蹙起,眼底的水渍越聚越多。
良久,听到他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觉得反正你爸都不同意我们俩了,你肯定坚持和他对着干,你也差不多要被你爸逐出家门了,索性薅他的羊毛,都给你得了,不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萧恪愣了许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
小笨蛋都被这样为难了,还在可怜巴巴想着自己。
萧恪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声音极其温柔,含带着笑意:“没事,小乖不哭,他说了又不算。”
说罢,他张开双臂想抱一抱他的小可怜。
却被白宿一把推开。
就听他用很浓重的鼻音义正言辞道:“不行,不能抱了,我收了你爸的分手支票。”
萧恪被他这一出逗笑了,强行把人揽过来连人带被子一起扣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别担心,明天我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我也甩他一千万的支票,让他别干涉咱俩的事。”
白宿终于破涕为笑。
明天有好戏看了呢。
节目组老想这种土俗不入流的剧本干嘛,找什么不自在。
以为自己看不出这是考验么?
以萧恪他爸的性格来说,既然他当时肯让自己在他家留宿,就说明他并没有那么排斥自己。
“乖,不哭了吧?不然明天起来要变成肿眼小青蛙了。”萧恪道。
白宿揉揉鼻子,掀开被子起身:“那我回去睡了。”
“今晚留在这儿吧,那个小屋环境太差了。”萧恪不想他走,主要是担心他回去后会和老爷子起冲突。
“没良心,你爸也住那种小破屋你怎么不关心。”
“他比你硬朗。”
白宿搂着萧恪的脖子蹭了蹭,笑道:“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乘着夜色漫步在林间小路,牵着手晃晃悠悠,也不急着回去,只想多说一会儿悄悄话。
但道路总有尽头,到了小屋外,白宿悄声道:“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要梦到我哦。”
他刚转身,又被萧恪拉住。
然后就看见萧恪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摸出了一把巧克力。
他拆开一颗巧克力送到白宿嘴里。
白宿忙捂住嘴巴,胆战心惊的四处张望看有没有摄像头。
“节目组不许你们带零食,那我就做你的零食机,嘴馋了就来找我。”
白宿捂着嘴巴嚼着巧克力,眼睛睁得大大的,被月光映得满目温柔。
他冲萧恪勾勾手指。
萧恪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俯身附耳过去。
“吧唧”一声。
脸上落了道巧克力味道的香吻。
萧恪笑得眉眼弯弯,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今晚一定会有一场美妙的梦境。”
白宿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偶尔能听到萧松山的呼吸声断断续续传来。
他蹑手蹑脚上了床,被窝里早已没了热乎气儿,跟个大冰窖一般,他的床靠着窗户,窗户上已经形成了一层冰霜。
窗间映出一道高大的黑影,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在凝望着窗内。
白宿知道萧恪担心他和老爷子会起冲突,所以守在外面确定相安无事后才走。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指尖落在凝着冰霜的窗户上,缓缓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一颗爱心从指尖划出。
萧恪站在窗外,看着这慢慢形成的爱心,一向凌厉的眉眼舒缓开,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抬手在那颗爱心旁边也画了个爱心,然后又在两颗心中间画了根箭矢,将爱心串成一串。
接着,透过模糊的玻璃,他又看到了一根手指在窗户上慢慢写着什么。
萧恪抿嘴笑笑,猜测着他是不是要写“晚安”或者“爱你”之类的词。
直到句点落下,他看到了一行:
“想吃烤鸡心。”
真是个馋猫啊。
*
火红的圆盘缓缓从山后升起,漆黑的树影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阳光穿过窗户飞进了昏暗的木屋内。
白宿慢慢睁开眼,霎时间,强烈的寒意侵袭而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瞬时缩紧身子。
鼻腔内干干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也有点疼。
即便冷得厉害也得起床。
白宿坐起身子,捂着被子又闭眼坐了会儿,缓缓睁开眼看向对床的萧松山。
果然像萧恪说的,萧松山身子骨可比他硬朗,此时他还在睡,一只手伸出来搭在额间挡住光,另一只手也露在被子外,整个人呈潇洒的“大”字型,和恨不得把自己包成茧的白宿截然不同。
白宿叹了口气,浑浑噩噩穿好衣服,拎着牡丹花图案的瓷盆打开了门。
寒风扑面来,更是吹得他头昏脑涨。
踉踉跄跄来到溪边,就看到已经有俩人早就来了,正弯腰在溪边忙碌着。
走近一瞧,是林瑞和他的儿子林正禹。
昨晚降温降得厉害,溪面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
而这俩人就好像不怕冷一样,用石头在冰面磕了个窟窿,捧一抔冰水毫不犹豫朝脸上泼去。
“林伯伯早。”白宿主动打招呼,“昨晚睡得好么?冷不冷。”
林瑞抹一把脸上的水甩了甩,看到白宿,嘴角不可抑制扬起微笑,亲切道:“托你的福,睡得很好,一点都不冷,那个苔藓小屋可太暖和了,昨晚工作人员还送来了棉被,感觉比屋里还暖和。”
他又道:“你起得也很早啊,我看其他嘉宾都没动静呢。”
白宿笑笑,蹲下身子,伸手掰着溪边比较薄的冰层,想舀点水回去洗漱。
太冷了,手指都麻木了。
他缩回手在嘴边哈一口热气,搓搓。
身边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抬起头,对上林正禹温和的笑脸。
“早啊。”
白宿点点头:“早。”
林正禹在他身旁蹲下,伸手帮他一起掰冰面,修白的手指也渐渐泛了红。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身体不舒服么?”他关切问道。
的确很不舒服,或许要感冒,但白宿还是道:“没事,可能太冷了。”
“我房间里有热茶,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不爱喝茶,谢谢了。”白宿舀了一盆清水,起身往回走。
林正禹和林瑞打了声招呼后便一路小跑追到了白宿身旁,伸手想接他的瓷盆:“我帮你拿。”
白宿躲到一边,抱紧瓷盆:“谢谢,真的不用。”
林正禹也看出了他的避讳,自知可能人家觉得和自己不熟,所以也就礼貌的没有继续追问,刻意放慢了脚步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确是个正派朴素的人,按理说期冀的另一半也应该是和他差不多类型的人,但偏就格外中意这种精致漂亮的类型,第一眼见到时就觉得被完全吸引了。
白宿回了房间,看到萧松山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闭目养神。
“萧伯伯早安,我给您接了水洗漱。”白宿主动将瓷盆放在萧松山脚边。
萧松山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双颊冻得微微发红,就连鼻尖都红通通的男孩,不免惋惜。
如果昨晚他不接那张支票,现在该是耦俱无猜的和谐画面吧。
他别过脸,看也不看白宿,起身穿衣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简陋的小木屋中,白宿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那盆还浮着冰碴的水旁。
八点整,节目组把每一位嘉宾都喊了起来,通知他们吃完早餐集合。
大家没有食物,只能将昨晚吃剩的鱼汤简单热了热当早餐。
萧松山似乎非常介意白宿接了支票这件事,从起床后没和白宿说一句话,即便白宿主动询问他他也不搭理。
等所有人集合完毕后,MC公布了今天的任务:
“因为考虑到季节原因,山中能找到的食物不多,所以节目组准备了几项任务,而我们会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发放不同食材。而今天的任务是一项难度极高且极具挑战性的活动。”
嘉宾们屏息静待,然后就从MC口中听到了一个光是听着都令人不寒而栗的词:
“跳伞。”
“为了保证各位嘉宾的安全,我们会安排由专业教练带领的双人跳伞,但同时,同组的爸爸嘉宾们需要和艺人嘉宾手拉手同跳,并且……”MC神秘一笑。
“我们会给每位嘉宾发放一台照相机,大家在跳伞的过程中需要拍下五张画面清晰、取景完整的照片,结束后,节目组会根据各位拍下的照片进行评比,继而发放不同的食材,今天能吃到烤全羊还是方便面,就各凭本事了。”
“冬天跳伞?你是想看我们以人的形态跳下去,以冰砖的形态落地么?”程思羽不乐意了,荒野求生他都接受了,结果还要挑战什么人类极限运动?
“这个大家可以放心,再此之前我们已经随机抽取了不同体质不同年龄的工作人员进行了多次实验,并且会提供充足的保暖措施,而且跳伞时间会选在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间点,确保每位嘉宾都能接受。”
“那么跳伞之前,大家需要进行体检以及跳伞知识学习。”
胡建国只觉得下头:“这不是胡闹么?我一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去跳伞?出了事谁负责?”
林瑞哈哈一笑:“我听说,国外八十多岁老太太都挑战过,我们可不能输给她啊,能在高空俯瞰我们的大好河山,不失为一件美事。”
“如果有实在接受不了的或因身体原因无法跳伞的,节目组将会直接将其记为最后一名,当然,还是会送出我们的老坛酸菜泡面大礼包。”
嘉宾们:……
云碧野和萧松山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们信得过节目组的安全措施,况且那么多专业教练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华钰莹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蹦极跳伞攀岩这些挑战人类极限的运动都是她的最爱,没通告时她就跑到新西兰享受跳伞运动,即便没有教练跟着也没事,她还不想让教练跟着呢。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几人进行了体检确认没有高血压心脏病等问题后,顺便测了测体温。
跟组的医生从白宿手腕上拿过体温枪看了眼:
&.3度,有点低烧。
她又测了一遍,体温枪还是显示37.3度。
“有点低烧啊。”她喃喃道,“我去和导演说一声。”
医生刚起身,被白宿按住了手。
只见白宿缓缓摇了摇头,表情严肃:“没有发烧,只是刚才运动过体温有点高,三十七度也算正常体温范围,不用告知导演了。”
医生有点犹豫:“你确定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不舒服我会不说么?我体温一向偏高,三十七度是正常体温。”
医生一想,觉得也是,看他也挺有精神的,应该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而且37.3度也在人体正常体温范畴内。
于是她挥挥手,示意白宿可以走了。
下午一点,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大家甚至觉得有点热了,还有几位额头冒出了细汗,穿不住厚厚的棉服,脱下来凉快凉快。
一辆大型直升机从远处飞来,停在空旷的平原上,嘉宾们在教练的指导下穿戴好跳伞设备,认真检查过每个人的装备后,节目组给每人发了一只照相机,顺序请嘉宾们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上升,脚下的景象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一直上升到三千米的高空后,直升机开始保持平稳飞行。
窗外,山脉连绵壮阔,深沉且岿然不动,巍峨之巅,狭长的河流如一条玉带般横亘整座山脉,云层稀薄透出丝丝金光,清晰的将一幅山河壮阔之景展现在众人面前。
林瑞不住点头,语气中透着喜悦:“能在如此高空一览我国疆土风貌,实在是振奋人心。”
弹幕表示强烈赞同:
【真的,在高空看到的景象和平时看到的完全不是一码事,所以每次坐飞机我都一定要买靠窗的位置,买不到就退票重买。】
【疆土辽阔,气势磅礴,呜呜呜我爱我的祖国!】
【看的我热泪盈眶,感谢节目组给我们实时转播盛况!】
高度OK,位置OK,MC在直升机螺旋桨带来的巨大轰鸣中大声道:“现在,请各位嘉宾和我们的专业教练穿戴好串联带,机舱门马上开启,请各位后退至安全位置,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嘉宾依次跳下。”
刚才明明没太大感觉,一听到要跳了,一帮人的心这才后知后觉升到了半空。
程思羽开始念念叨叨:“我不想跳呜呜呜我害怕,我可以弃权么?”
白宿本就头疼欲裂,被他这么一吵嚷更是心烦,不耐烦怼道:“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害怕。”
程思羽的念叨声戛然而止。
真的,长这么大没人用这种恶劣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好气啊!
但是……心情为何别样的舒适?
这时MC已经开始宣读跳伞顺序名单:“首先第一组,辛吉安和胡建国。”
两人颤颤巍巍走到机舱门口,强烈的冷风吹得他们禁不住倒退几步。
“真的没问题吧,要是出了意外我会让你们赔到倾家荡产记住了哈。”胡建国紧紧扒着舱门,像说遗言一样。
他身后的跳伞教练无奈地笑笑,道:“如果您不赶紧跳,过了这段路就不知道降落点是否安全了。”
胡建国一听,赶紧:“那快跳吧。”
说着,眼一闭心一横,拉着辛吉安的手随着教练们纵身一跃。
见到四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舱门口,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
真的有奔赴黄泉内味儿了。
“下一组嘉宾,白宿和萧松山。”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宿立马起身。
他和萧松山以及两个教练满脸悲壮地站到了舱门口,寒风袭来,头痛感越发明晰,脑袋也越来越昏沉。
他勉强打起精神拉住身旁萧松山的手,轻声道:“萧伯伯,注意安全。”
萧松山没说话,也没看他,被他握着的手也没动一下,并没有反握住他。
白宿鼻间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笑,埋没于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
随着教练一声令下,两人腿一弯,松开了扒着舱门的手。
乘着剧烈的寒风,四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疾速下落,耳畔飓风呼啸,即便戴着护目镜,但高空过于刺眼的光线还是令他们一度睁不开眼。
白宿忽然觉得一阵反胃,酸水上涌,不仅是脑袋,身体每一处似乎都在肆意叫嚣着疼痛。
穿过稀薄云层,随着教练一声令下,白宿拉开了降落伞。
“嘭嘭”两声响起,天空中顿时多了两朵鲜艳的大蘑菇。
下降速度慢了下来,四人在高空中晃晃悠悠缓缓下落。
白宿只觉浑身无力,但还是坚持着掏出相机。
因为一只手和萧松山牵在一起,他只能单手操作相机,再加上戴着厚厚的手套,很难按到相机上细小按键。
他干脆将相机塞回口袋,用嘴咬下手套,接着再重新掏出相机打开开机键。
寒风冷冽,吹得他的手指一度失去了知觉。
不光冷,还要注意取景和照片的清晰程度。
通过嘉宾们领子上别的自拍摄像头,镜头转播到了直播间。
【哇塞!我哥真的,我哭死,怎么能三百六十五无死角啊!最丑的角度还这么好看。】
【小白帅死了,英姿飒爽有了具体的画面。】
【嘤嘤嘤,我也想抱着宿宿一起跳伞,现在就是对他身上的教练羡慕嫉妒恨。】
【我莹宝真的好美啊!她真的一点没在怕的。】
【哈哈哈我看到程思羽的鼻涕了,这孩子怎么还吓哭了啊。】
【哈哈你们看到右下角萧总的表情了没,他现在心情一定很复杂。】
在节目组营地观看实时直播的萧恪,心也跟着嘉宾们一起悬到了半空。
不过那个教练的手怎么回事,需要抱这么紧么?
随着高度越来越低,降落伞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在一处平缓的山坡,几人安全落了地。
一落地,白宿立马捂住嘴巴,忍住强烈想吐的**,颤抖着将相机交给了在此等候的工作人员。
“各位辛苦了,先回营区休息一下吧。”工作人员道。
白宿双目发昏,强撑着爬起来,努力走出直线。
回了营地,还没进门就听到程思羽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我再也不来了,我不拍了!”
见到白宿进来,就跟见了亲爹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去,撞的白宿一个趔趄,差点大头朝下栽倒在地。
“白宿哥哥,我不喜欢这个节目,我好害怕啊,好冷啊。”
白宿刚要开口让他一边儿去,一只大手伸过来揪住程思羽的后衣领将他无情地拖到了一边。
接着,萧恪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身上也随即裹了一条暖融融的毛毯。
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脸颊上,夹带着心疼的声音传来:“怎么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白宿拂开他的手,有气无力倒在沙发上。
林正禹端了杯热咖啡过来,但他知道白宿不会接受,便把咖啡放在沙发旁的桌上,站在一边担忧地望着他。
不大一会儿,华钰莹和辛吉安他们也回来了,辛吉安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满脸写着沧桑,倒是华钰莹跟没事人一样,脸蛋红红的,眼睛明亮宛如刚泡完温泉一样。
胡建国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明明屁事没有,却把沙发全占了。
工作人员将暖气炉温度调高,给每位嘉宾送来了毯子和姜汤。
“各位辛苦啦,因为各位的全力配合,跳伞活动顺利结束!”MC说完,带着工作人员们一起热烈鼓掌。
“想必大家现在也一定饥肠辘辘了吧,没关系,我们的照片评比马上开始!”
说罢,他将每部相机连接到身后的大投影仪上。
“首先这是第一组嘉宾,辛吉安和胡建国先生拍摄的照片。”
&翻看着:“嗯……很模糊啊,完全看不出拍了什么,啊,这张还可以,但是取景有些问题啊。”
胡建国哼唧着:“能拍就不错了,你看着我人在天上,其实心已经进了ICU。”
这个老顽固难得的俏皮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止住笑,连接另一部相机:“接下来是华钰莹和云碧野的。”
大屏幕中,宏伟壮丽的山脉与天相接,暴虎冯河宛如毛笔挥洒落纸描绘出一幅“山随平野尽”的壮阔景象。
“哇~华钰莹老师都可以去开个摄影培训班了,每一张照片都如此优秀,看来华老师不是去挑战极限是去享受的。”
华钰莹莞尔一笑:“谢谢夸奖。”
接下来是程思羽那组的,更不用说,只有林瑞拍了两张还不错的,剩下的,乌黑一片,好像是拍摄的时候手指挡住了摄像头。
“最后一组,是白宿和萧松山先生拍的照片,白宿老师真的很拼了,我们通过转播看到他因为拍摄不便摘了手套,几千里的高空温度可想而知,这都忍下来了,看来白老师将来是能成大事的人。”
说着,他将相机连接了大屏幕。
白宿无力地笑笑。
此时他只觉得冷,无论裹多厚的毯子都没有,那股寒意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屏幕中,云过天空寸地尺天,虽然是简单拍摄的天空,但巧妙的利用曝光功能将日光穿透云层如金雨披靡的景象拍出了精修杂志封面的效果;还有磅礴碧昂的山川被青色玉带缠绕,不仅考虑了取景和清晰度,甚至心思敏锐的刻意注意过曝光和色调搭配,因此每张照片都显得十分和谐唯美。
展示过照片后,几个工作人员稍作商量,接着给每个人打了分交到MC手中。
根据打分,白宿这组理所当然获得了第一,得到了节目组送出的烤全羊。
华钰莹第二,得到了肉类和新鲜蔬菜以及丸子组成的火锅拼盘。
剩下两位就比较不幸了,辛吉安拎着条鲫鱼,程思羽抱着老坛酸菜欲哭无泪。
就不能换个口味么?
林瑞倒也懂得苦中作乐,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对着老坛酸菜面赞誉有加:“不放酸菜包也是护胃暖心的汤面,能在野外吃到热汤面,是大自然的馈赠啊。”
白宿看着大家的食材,考虑到林书记因为和程思羽搭档已经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于是提议道:
“有了烤全羊这种高热量食物就会想吃点清淡的水产,再配上面条这种主食,干脆一起准备一顿全羊火锅宴怎么样?”
大家一听,举双手赞成,不禁要在心里夸一夸白宿的心细如丝。
程思羽更得意了:
他肯定是舍不得我吃糠咽菜才故意这么说,小心思太明显了。
青黑色的夜幕如泼墨般缓缓坠落,宽阔的平原中一把篝火熊熊热烈,篝火上方,滋滋冒油的烤全羊缓缓旋转,旁边热腾腾的火锅冒出的白烟徐徐飘向天际。
八位嘉宾之间气氛和睦,聊着前日过往。
虚浮掠影间,觥筹交错。
碍于大家的热情,白宿也喝了两口啤酒,酒温且丝滑,倒是缓解了些许寒意。
他迷蒙地睁着双眼,望着跳动的火焰,酒精带来的暖意散去后,还是觉得刺骨的冷,浑身肌肉酸痛在叫嚣,大脑也一片空白,好像置身悬崖边,下一刻就会不断坠落。
林瑞拿一根小树枝扒拉着篝火,想让火焰再旺盛一点。
“我记得刚读大学那年,第一次见识到大山外面的世界,感受到了人们之间不平等的参差,因为自卑,宿舍聚会从来不去,生怕在别人面前露了短,所以到现在还是很好面子,但也感受到了有些嘉宾一直在小心维护我的自尊心,所以真心想说声谢谢。”
胡建国也难得的敞开心扉:“谁不是呢,我也是白手起家,创业初期穷到连一个馒头都买不起,就偷偷捡人家不要的剩饭剩菜,就着沙子和眼泪往下咽,所以才想把最好的都给我儿子,也希望他能找个和我们家差不多的人过日子。”
最后这句话应该说出了很多父母的心声。
“萧董就不一样了吧,含着金汤匙出生,应该是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萧松山淡淡一笑,无言反驳。
“所以萧董对儿媳妇的条件要求,应该也是希望找个能帮得上你们家的名门望族吧。”
萧松山沉吟片刻,道:“对,为人父母谁不记挂子女,当然是门当户对最好,就怕对方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伤了我儿子的心。”
此话一出,知情人事条件反射地看向白宿。
只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烤着羊。
听萧松山这意思,难道是白宿昨晚收了那张支票?
林瑞轻笑一声,摇摇头:“那我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就算儿媳妇爱钱也无所谓,这世上有谁是不为钱活着的?最重要的还是正禹的想法,只要他喜欢,我倒是无所谓。”
变了变了,林瑞俨然从开始对辛吉安的坚定不移渐渐转变了态度。
羊烤得差不多,白宿将羊身上最好的部位片成小片装碟,先分给爸爸嘉宾们,还小心叮嘱“当心烫”。
林瑞慈爱地望着他,越看越喜欢,趁着其他人对着食物努力时,他悄悄把白宿拉到一边。
“小白今年二十有三?”
“二十二岁。”
“有点小,但也到了法定婚龄,之后有什么打算?”
白宿想了想,道:“打算先忙事业,等稳定下来再成家。”
林瑞笑笑:“好,年轻人有远大抱负是好事,不过作为过来人,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现在年纪正当好,有精力有激情,遇到合适的就先了解着,等年纪大了可能就觉得这恋爱谈得无滋寡味,多少情侣就因为这种理由最后惋惜分开。”
白宿点点头:“我会的。”
林瑞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良久,低声问道:“那你觉得……正禹怎么样。”
白宿道了声:“挺好的,很有礼貌教养,翩翩君子。”
他不了解林正禹,只是客套的当着人家老爹面夸几句罢了,真心并未参与其中。
“正禹这孩子真的很不错,虽然现在不赚钱,可能以后也赚不了大钱,但俗话说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嘛,按照他现在来看将来也会有不错的发展,而且他对你也很中意,你看你们俩,不然就……先接触接触?”
林瑞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好在人前家长里短的大婶,忙改口:
“伯伯说这话不是给你压力,你也别放心上,这种事还是全凭你的意见。”
白宿笑笑:“谢谢林伯伯看得起我,但是,我心有所属,真的对不起了。”
林瑞和他儿子一样,从来不关心什么娱乐圈什么财团,他也不知道白宿和萧恪的事,还当是这只是现在年轻人拒婚的借口,索性也不强迫他,温和笑道:
“没关系,全凭你意。”
白宿站起身,冲林瑞微微颔首:“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林伯伯您吃好喝好。”
林瑞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宿绕开人群回了房间,现在头疼得厉害,一摸额头,滚烫。
大概是发烧了吧。
他给自己烧了点热水,猛灌几大口,随即钻进被窝蜷缩成一团。
意识在不断下沉、下沉,脑海中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仿佛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洞穴。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在一阵窃窃私语过后,一只大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他下意识认为是萧恪,刚要伸手,却忽然感觉鼻间传来的气息无比陌生。
白宿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一片氤氲中,他看到了一张看起来十分中厚老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