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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昭宁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动容。
似乎，他的话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反而还在她的意料之中。
此时，纪昭宁抬起双眸，视线绕过了东方朔，而看向了醉仙居前阁的方向。
静默了片刻之后，纪昭宁才是说道：“如此说来，你与那司马家三少爷的针锋相对，并不只是顺势而为之，恐怕是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之后的打算了吧？”
东方朔却又摇了摇头。
随后，他道：“这并不是什么早已盘算好的，司马家那三少爷突然跑出来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这就仅仅只是顺势而为之罢了。只不过顺势的事情，恰巧与我要做的事情不谋而合，仅此而已。”
“不谋而合吗？”
纪昭宁收回视线，低头轻笑一声。
笑罢，她又抬头看向了东方朔：“不过不论如何，你都假借了这次的由头，向龙林帝国朝野的大海投出了一枚探路的石头。”
“这一点，我不否认。”
此刻，东方朔也微微一笑。
“毕竟司马家也是帝国内一流的世家大族，放在朝野中是相当有分量的，你就不怕一石激起千层浪？”
“若真的能激起千层浪，反倒能够让我更看清楚帝国的上下结构了。”
“这种想法，真是太过大胆了。”
“可即便是这样，你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就说明这件事还在你的掌控范围内，对吗？”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纪昭宁点头，“不过事实，正如你所见。”
“我至今也不知道，你的势力在龙林帝国之内，究竟有多大。”话至此处，东方朔的视线微微偏移，有意无意地看了锤炼之外那白衣剑客一眼，“不过我想，若这天底下还有一人能够帮到我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你了。”
而此时，纪昭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故作阴险的笑容。
“你既然知道我的势力很大，那难道就不怕我利用完你后，就把你丢到一边不管不顾吗？”
她如此问道。
听着这句问话，东方朔看向了她。
但是此刻，东方朔的脸上，依旧平静得很。
“如果你真的打算那么做的话，你就根本不会告诉我。”东方朔道。不过在稍微一顿之后，东方朔又是接着说道，“只不过，这也并不排除你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才这么说的。但不论如何，我都不得不承认，我必然需要你的帮助。”
“你真是个现实的人。”
纪昭宁轻笑。
而她刚一说罢，便从身上取出了两封信，分别放到了东方朔的面前。
东方朔看向摆在面前的两个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着‘公子彰亲启’五个字，但自己却截然不同，可以证明这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但是，不论是哪一封信上，都没有著名。
“这是？”
东方朔抬头，看向了纪昭宁。
纪昭宁伸手，指尖轻轻压住了东方朔面前左边的那封信，便开口道：“这一封，来自一位坐镇帝国东南的将领，他手握重兵乃是帝国的封疆大吏。”随后，她又按住了右边那封，“而这一封，里面则有朝野之内好几位掌事大人的联名，几乎涵盖了帝国中心的七成权力。”
东方朔眯了眯眼，隐约明白了纪昭宁的意思。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我，你没有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说话间，纪昭宁重新端坐，而将两封信留给了东方朔。
而很显然，这是给东方朔的一道选择题。
她提到那封疆大吏的时候，特别声明了‘手握重兵’的状况，那就表明了这封信代表着‘兵变’。
至于另一封信，涵盖了帝国中心的七成权力，虽然没有兵马但却足以挑战皇权，这便代表着‘架空皇权’。
这两个选择，无疑都能够帮助东方朔得到帝国皇权。
看着两封信，东方朔道：“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在今天给我这样的选择了，对吗？”话至此处，他抬起视线又望向了纪昭宁，“你早就知道我会想你提出这个要求，可为什么你会知道？”
纪昭宁一笑：“我无所不知。”
“你不是神，你的认知应该也建立在拥有眼线的基础上。”东方朔眯了眯眼，“而除非你能够将眼线布置到未来，否则对于我的想法，你最多也只能够臆断。”
“我又为何不能将眼线布置到未来呢？”
纪昭宁笑道。
东方朔凝目：“你若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我现在便会胆战心惊，并且放弃与你合作。但我确信的是，你做不到这一点，我的想法如何，是你猜出来的。”
“很对。”
这次，纪昭宁没有含糊其辞，而是直接肯定了东方朔的判断。
而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东方朔便立刻问道：“不过同样令我想不明白的事，你一手握着帝国戍边的兵权，一边掌控着皇城之内七成的权力，这几乎足可以令你挑战皇权。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事情，是非要我来帮你做的呢？”
“这也正是我们的理想不谋而合的地方。”
纪昭宁笑道。
东方朔一愣，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她继续讲下去。
而纪昭宁顿了顿首后，便道：“你想要得到皇权，而我想让你杀死皇帝。”
“杀皇帝？”
东方朔一惊。
不过，对于一个想要得到皇权的人来说，杀皇帝这种事情尽管在意料之外，却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你不敢吗？”
纪昭宁一笑，语气中竟是带着一分玩味。
而此时，东方朔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敢，只不过，我更加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了。”
“哪里无法理解？”
“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要下定决心扳倒皇权，那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皇帝，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地来与我交谈这些？”话至此处，东方朔又转头看向了帘外的白衣剑客，道，“而要说实力的话，帘外这位深不可测，而且似乎也对你唯命是从，你何不让他去杀皇帝，为何非要我去？”
此刻提到白衣剑客，也正是因为白衣剑客的特殊。
月前，东方朔还只有筑基二十三重的时候，从白衣剑客的身上感受到了压迫，并且也难以看穿他的修为。
而如今，东方朔已经筑基一百零一重了，而且更已经一举打通任督二脉，位居王者。可即便如此，却还是看不穿白衣剑客的修为，甚至难以判断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一切的一切，也只指向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白衣剑客很强，比如今的东方朔更强。
不过，他毕竟也是守在‘公子彰’身边的人，不强反而才奇怪。
“他……皇宫之内强者如云，他虽然很强，但他入宫便如同狼入虎穴，未必能够成功，而且还可能搭上性命。”纪昭宁道。
“是吗。”
东方朔轻笑一声。
这纪昭宁的言下之意，岂不就是东方朔死了无所谓吗？
不过，毕竟两人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东方朔自然不会在意这种事。
而后，东方朔又道：“即便暗杀不行，这两封信也同样是你的两个选择，这也并没有非要我来帮你的必要吧？”
纪昭宁却摇了摇头，随后若有深意地看向了东方朔，道：“所以我才说，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
东方朔欲言又止。
见他不言，纪昭宁便接着说道：“我想要杀皇帝，却不想要皇权，而你却想要夺权，我们各取所需，是为不谋而合。”
“想杀皇帝，却又不要皇权？”
东方朔半带疑惑地笑问道，“难不成，皇帝与你有仇吗？”
“有仇吗？算是吧。”
纪昭宁道。
东方朔一愣：“什么叫算是吧？”
“在他治下，龙林帝国看似繁荣的表面之下，实则暗伏汹涌，一到荒年皇城内底层的百姓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皇帝脚下犹然如此，这帝国的疆土之内又有多少涂炭之生灵？”纪昭宁微微皱眉，便望向了亭外的天空，满脸忧国忧民之态。
而东方朔沉了沉视线，道：“如此说来，你是为了帝国的黎民，而才想要弑君的吗？真看不出来，香阁之中长大的小姐也能有这样的忧虑。”
“我可并不是谁家的千金，入醉仙居之前我也不过是他们中的一员。”纪昭宁微微笑道，“况且，又有谁会把自家的千金，送到风花雪月之地来呢？”
“可据我所知，你至今也从未委身于任何人，甚至连六皇子想要见你一面都被你拒绝了。这样的你，显然不是普通的风尘女子。”话至此处，东方朔稍稍一顿，而后道，“只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一到荒年便要挨饿受冻的人，如今却能权倾朝野。”
“选吧。”
纪昭宁道，“选完了，我替你去办。”
她的话，令东方朔的视线再度落到了面前这两封信上，他需要任选其一。
“好，那我选这封。”
东方朔向前伸出了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