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将反抗的态度表现得这么鲜明。
郑永昌这样在商场上纵横了一辈子的企业家,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被孙女反驳之后,一时也有些意外。顿了一下后才脸色一沉,显出被人反驳的怒色。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话!”他沉声冷喝,“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郑晴寒对他说不上怕,充其量算有点心理阴影。但形势比人强,一天在郑氏底下讨生活,一天就得在他面前低下头。她低着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头时,目露委屈:“爷爷,我有点不明白。您昨天打电话时,不是告诉我冤家宜解不宜结,让我带他过来吃个饭碰个杯,化干戈为玉帛吗?”
郑永昌皱着眉,早有打算地说:“碰杯当然要碰,不能让他把视线放到庆和身上,庆和还需要成长,哪能斗得过他。不过和这样危险的人物交集过密,总归弊大于利,还是尽早撇清关系。”
说到底还是为了郑庆和那个废物做打算。郑晴寒心中冷笑,面上却表情真切地露出疑惑:“就算是这样,我和他好好离婚就是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非用下三滥的手段去黑他?再说他可是单枪匹马把嘉华娱乐发展起来的人,论起公关手段,比郑氏高明太多。”
“就是因为谈时墨手段高明,想要对他造成切实的影响,才需要你的配合。”郑永昌淡淡地说,视线落到她的身上,目光中充满考量。
“想要和他彻底断清关系,非你出面不可。你可以站出来,在公众面前表示他长期对你进行婚内家暴,伴有出轨行为,有躁狂症倾向。这些事情都很难查实,一旦你站出来说明,他这辈子都很难将嫌疑洗清。”
好毒的计划。
郑晴寒指尖慢慢地泛起一阵冰凉。她维持着脸上平静的表情,不露出丝毫的端倪。郑永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紧不慢地问:“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你不同意?”
郑晴寒手指无声地收拢,弯了弯唇角,表情平静。
“您没听错,我确实是说我不同意。”郑晴寒和煦地道,语气柔和,从头到脚写满了为郑氏着想的忠实与诚恳,“爷爷,我和谈时墨这五年也算是相敬如宾,过得还算可以,何必在最后非要撕破脸呢?他马上就要接手谈氏,现在得罪他,以后他要是报复起来,不光是我,庆和也会遭殃啊。”
听到她会遭殃的时候,郑永昌脸上毫无表情,提到郑庆和的名字后,郑永昌的面色终于变化了些许。他不悦地皱着眉,蛮不讲理地要求郑晴寒:“你不会做得隐秘点儿?就算最后闹得难看,你这个郑氏的总经理不担着,还让你弟弟也受波及?”
笑话,你满心满眼地为郑庆和谋划,谈时墨又不瞎,还能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而且说得好听,她现在是郑氏的总经理,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是,祖孙俩都恨不得将她立刻赶下台呢。
郑晴寒心中不屑地嗤笑,不动声色地看了沉着脸的爷爷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老爷子自从生了场大病之后,人不比之前精明,心事也很难再藏。换做前几年,他就算心里属意郑庆和,也绝对提不出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办法。生了场大病之后,这两年逐渐开始老糊涂了,连郑庆和的馊主意也能听得进去,并且还深觉有理的样子。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她有利的情报呢。对她来说,现在就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老爷子垂死挣扎的倒计时。郑晴寒在心里给自己鼓舞了一下士气,越发冷静下来,快速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主动抹黑谈时墨这种事,她是肯定不会干的,于情于理都不会。理智上讲,如果郑氏的公关部门是小学生,嘉华的公关部门就是博导。一个状况外的房地产公司非要和娱乐公司打舆论战,听着就跟个笑话似的。郑庆和之前无节操把妹被曝光,郑氏都找了外包公关团队,自家公关部实在不堪大任。
至于从情感上讲……
她这个人非常讲究公平,谈时墨愿意为这段契约婚姻约束自己,所以她也愿意;谈时墨在这段婚姻里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所以她也不会干出给他泼脏水的事情。
而且他,姑且算是个,很好的人吧。
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体温和怀抱的好人,她从不挂在嘴边,但到底心存感激。
郑晴寒眉心浅浅地拢了一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学着方茹的样子,无助地低下头来,声音放轻,显出一种想法不被认同的脆弱:“爷爷,别逼我做坏事,我想做一个好人……”
郑永昌:“……”
你做什么好人呢,在商场上大杀四方让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不是你吗?
郑晴寒自己说完之后也有点想吐,不过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应对方法,她只能继续扮演一个柔弱无助的被逼迫角色,越说越语带哽咽:“爷爷,您怎么能让我这么做呢,他是我的丈夫啊!我只想光明磊落地做人,从来不会、也不愿意对自己的家人出手。爷爷您不是也教我要做个善良的人吗?”
郑永昌对她的卖力表演不为所动,厉声道:“谈时墨算什么家人,庆和才是你的自己人!热搜你没看见吗,谈时墨现在对你弟弟不依不饶地出手!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这话就不对了,其实谈时墨本来不想追究,黑郑庆和的公关是我掏的钱。郑晴寒在心里听一句反驳一句,但这种大实话显然不能说出来,于是开始闭上嘴努力憋气,成功将脸色憋红,眼里也泛起了缺氧的水雾,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郑永昌。
她的声音从坚定到哽咽,望着郑永昌,眼中的泛起一片雾蒙蒙:“爷爷,庆和是你的孙子,我也是你的孙女啊!你让我做这些的时候想过我的处境吗,我得罪整个谈家,以后要怎么自处?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背后是怎么回事,以后谁还敢和我走得近?一定要让我众叛亲离吗?”
她的状态有表演的成分,但话语中的逻辑一针见血,完全点明了郑永昌的心思。得罪谈家是一回事,这么闹一通后,她的人品也将变得完全不值得信任,在商场上,失去了信誉,是件极其要命的事,一旦谈家弄出了什么反转,比如伪造一张她有精神病和妄想症的诊断书,她就会完全处于被动。
背后的阴谋心思被她三两句直接点明,极度不公平的对待显而易见,听起来就残酷得让人心酸。但郑晴寒已经不会觉得委屈了,她只觉得这个语调的转变属实有点高难度,让她表演得很艰难。
太费劲了,看来当演员也是需要修炼的。郑晴寒维持着这种泫然欲泣的状态,突然听到了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老爷子在里面和人谈事,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推门?郑庆和这种蠢人都不会。郑晴寒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转头看去,意料之外地和谈时墨对上了视线。
……嗯?谈时墨?老爷子也叫他过来了?
郑晴寒有点惊讶,而谈时墨的惊讶远甚于她。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住,似乎愣了一下,才向她走进,抬起手抚上她的脸,手指擦去她眼中的水雾。
“怎么哭了?”他低声问。
……别擦啊,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的。
郑晴寒踟蹰了一下,一时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种信息传达给他。谈时墨没得到回应,手捧着她的脸没放下,侧过脸,看向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的郑永昌,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外面有人拦着,说我不方便进来。不过我想着我是郑家的姑爷,我太太又在里面,应该没什么不方便的,所以冒昧地打扰了一下。”
他脸色微沉,声音也冷了几分,平静地说:“没想到竟然真是在聊我不方便听的话题。老爷子,我这么让你不满吗,你不把我当一家人,也不让我妻子把我当一家人?”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面听见,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郑永昌,也不免有点尴尬。他轻咳了一声,佯装若无其事地说:“一场小误会。今天嘉华突然开始放庆和的黑料,我这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时墨,你要是还当郑家和你是一家人,庆和的消息就早点撤了吧。”
“行。”谈时墨答应得很干脆,在郑永昌转好的脸色中,淡淡地道,“既然是老爷子亲自开口,撤稿当然是没问题。不过庆和可能是年少不知事,做事欠考虑,以为给姐夫随手炮制点假消息也无伤大雅。我这个做姐夫的说不听他,那以后我再看到自己的黑料,教育他就不用跟您报备了吧。”
炮制你黑料的哪里是只有庆和一个人?郑永昌一噎,脸色难看。谈时墨牵起郑晴寒的手,带着她向外走。临到门口,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脸色黑沉的郑永昌。
“人都是从小缺什么,长大了就格外追求什么。”他语气平静地说,声音和表情都是淡淡的,“老爷子,我小时候过得没自尊,所以长大后特别好面子。是我的人,总不能让别人随便搓圆捏扁。晴寒不太会哭,受了委屈总是不说。但很多事情她能忍的,我却忍不了,难免要闹一闹。”
郑永昌脸色难看,脸上笑容全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谈时墨唇角扬了一下,眉眼舒展,相当和煦地说,“我儿子的妈妈,不管离没离婚,是不是我老婆,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坚决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永远护着。”
郑晴寒和郑永昌都愣住了,为他的话吃惊不已。
谈时墨拉着郑晴寒转身,直接走出了书房。郑晴寒表演到一半,突然被他乱入进来搅局,心里很是震惊,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无意识地被他拉着向前。
走了没几步,就在楼梯口遇到了郑庆和。
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废物二世祖,郑庆和看起来就是个花花公子的典型扮相。他和郑晴寒五分相似,长得不错,不过通身的轻浮和浪荡,让五官也显得散漫起来。
他大概是得到了眼线报告的谈时墨进了书房的消息,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热闹。见两人要下楼,笑嘻嘻地打招呼:“姐,姐夫,晚饭快开始了,我们一起去餐厅吧?”
郑晴寒看到他的脸就迅速回过神,表情微沉,脸上浮现出一丝明确的厌恶。谈时墨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不吃晚饭了,我们这就回去。”
……嗯?郑晴寒眨了眨眼,意外地转头看他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都不和她提前说一句。
郑庆和也愣住了,他对突发情况的应对能力极差,脸上吃惊的表情显得很夸张:“你们不吃饭了?那我的黑热搜……不是,那我们要喝的酒……”
“把你的酒留着吧。”谈时墨眉都没皱一下,一点为难的神色都没有,自然地说,“等你下次再惹到我,就跪在嘉华门口把酒浇到自己头上,给你进水的脑子以毒攻毒。”
郑庆和:“……”
郑晴寒:“……”
不止郑庆和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就连郑晴寒都十分错愕地看向了身边的人。
她是知道谈时墨可以把话说得很犀利,平常在偶尔的吐槽中一直有所察觉。不过谈时墨话不多,也很少和人进行口舌之争,她只是隐约有一个概念,还真没有什么实感。
今天倒是开了眼界……怎么回事,感觉这个人自从进了书房开始,突然就黑化了?
郑庆和人都被说懵了。傻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差得要命,完全收起了那副油腔滑调的嘴脸,冷笑着问:“怎么,这是马上就要离婚了,所以不认我这个弟弟了?你这样当着我姐的面说我,打的可不是我的脸,是她的。”
谈时墨看着他,缓缓挑起了一边眉毛。
明明他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变化,但郑庆和硬是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他面色发紧,听见谈时墨声音放低,轻描淡写地说:“堂弟,你知道我亲弟弟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郑庆和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大变,嘴唇颤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谈时墨扫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拉着郑晴寒的手,带着她径直走出了郑家大门。
他握得很紧,郑晴寒没有挣扎,由着他将自己带到外面。只在走出郑家老宅前,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
十五岁之前,她从这里进进出出,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十五岁之后,每一次从这里离开,都像是奔赴一场恶战。
十八岁时起,每次从这里离开,想的都是最好有一天再也不用回来。而这一次,被人牵着手走出来,她回望向富丽高大的门扉,突然觉得,从这里脱身好像没她想得那么难。
两人原本就没打算在老宅过夜,司机赵叔和车都还在原地待命。见他们双双上车,赵叔笑呵呵地问:“回明隽雅苑?”
郑晴寒顿了一下,朝旁边看了一眼。
谈时墨和她一样,都有一个婚前常住的公寓,明隽雅苑的别墅是他们结婚后一起买的,平常回去得不多,只最近频率高了一些。
而且好像总是一起回去。郑晴寒本来是打算今晚回自己的公寓住,但现在莫名地不想开口。她也拿不准谈时墨有没有别的安排,于是转头朝旁边看了一眼。
谈时墨上车后就拿过平板处理邮件,听到询问后没抬头,也没迟疑,自然地随口嗯了一声。
郑晴寒感到莫名的满意,又觉得自己这种情绪很奇怪,于是主动找事挑衅:“都不问我一下啊谈总?”
谈时墨转过头来,看她一眼,配合地问:“郑总回哪儿?”
郑晴寒:“……明隽雅苑。”
形式也很重要嘛。郑晴寒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原本还算心安理得,结果发现谈时墨低头重新看屏幕时,唇角浅淡地弯了一下,顿时眼角一跳。
“你刚才说你很在意面子?真的假的?”郑晴寒啧啧地道,上下打量他,“我都没发现。”
“还行吧。”谈时墨点开封新邮件,随口道,“就和你憋出来的眼泪一样,都是场面应对。”
郑晴寒:“……你发现了啊,那你在书房里问我怎么哭了时演得还挺自然。不愧是娱乐公司老板,很有当演员的天赋嘛。”
谈时墨的指尖顿了一下,平静地说:“那个时候还没发现。”
郑晴寒一怔,探究地看着他的侧脸,没说话。
那……他在书房里的反常,是因为真的以为她被逼哭了,所以才表现得格外锋芒毕露吗?是真的想要给她撑腰?
总觉得这么想有点太自作多情了。郑晴寒甩了甩头,将这个不太切合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抬手揉了揉眉心。
“今天算是把我爷爷得罪狠了。”她手肘搭在车窗上,撑着侧脸,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希望下周早会他别过来,不然又要来挑我的毛病,烦得要命。”
“你爷爷老糊涂了。”谈时墨客观地评价,摇了摇头,“有心无力,已经掀不起什么巨浪。”
郑晴寒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瞪了他一眼;“黎明前的黑暗也相当难熬。托你的福,我原本就头疼的处境,很可能会更头疼一点。”
回了趟郑家,把祖孙俩都得罪了,想也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打击报复。
郑晴寒头疼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没有声讨谈时墨,更没有指责他的出手。
或许在日后,谈时墨今天的行为会演变成好心帮倒忙,她可以之后再理直气壮地抱怨。而今晚,只有今晚,她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对方。
自从她爸爸过世之后,她好像就没感受过这种被人保护着的感觉了。
尽管她早已不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姑娘,但这种滋味,总归是不坏的。
不过……郑晴寒撑着侧脸看他,好奇地问:“你真是那么想的吗,离婚之后也和我买卖不成仁义在,能帮的时候就帮一把,因为我是孩子他妈?”
谈时墨抬起头来看她。
“不全是。”他说。
要么是要么不是,怎么还有不全是这个选项?郑晴寒疑惑地看他一眼,没继续问,觉得这个人果然很是莫测,心思属实难猜。
.
他们回来得很晚,别墅的灯已经熄了,只有门廊的一盏小灯还亮着,迎接晚至的归人。
今晚月光很亮,两人穿过客厅,刚准备向楼上走,突然传来了一声细细的猫叫。
郑晴寒意外地站住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发现似乎还是从沙发的方向传来的。她诧异地转头问谈时墨:“不是今天带它去医院了吗,我还看到照片了。怎么现在还在沙发底下?”
“对它来说是安全屋吧。”谈时墨客观地说。
有道理。郑晴寒点点头,走过去蹲下,不抱什么期待地随口营业:“咪咪在跟妈妈打招呼吗?你也晚上好。”
小猫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几秒钟后,一颗毛茸茸的小球慢慢探了出来。
郑晴寒愣了一下,才将小猫抱起来。小猫只比她的手大一点,她把它平托在掌心里举起来,多少有点紧张:“这么拿它没问题吧……好小,感觉我一个失手就会把它摔死。”
谈时墨也走过来,俯身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绷带换过了,重新上过药,听说也没再吐。”
“它还挺乖的嘛。”郑晴寒心情不错,红唇弯着,平移着掌心,将小猫摇来晃去,“还知道迎接爸爸妈妈?别说,还真有点可爱小孩儿的感觉,我现在看它顺眼多了。”
人在面对猫时,可能都有点隐藏的抖M属性。尽管咪咪目前依然是个丑丑的小木乃伊,但它突然开始给予互动,郑晴寒顿时就get到它了,觉得它丑中带萌,也还勉强可以入眼。
谈时墨看着她笑吟吟地逗着小猫,白天被压下去的那种感觉,突然控制不住地重新翻涌上来。
他没有继续克制,放任自己开口,声音很轻地问:“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郑晴寒托着猫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他,眨了眨眼:“今天你帮大忙了,有问题尽管问,能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你要是问什么有关郑氏的机密,那就别怪我……”
“为什么要离婚?”
郑晴寒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是因为我主动提,有点伤到你的自尊心了吗?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怕你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你要回到谈氏了嘛,从你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的下场看,你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她倒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等她到了能执掌郑氏的那天,也挺想对郑庆和来这么一遍。不过如果这复仇的刀是要砍到自己身上,那还是让人挺笑不出来的。
“本来就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婚姻,以前是嘲笑,现在是忌惮,你应该和我一样,承受的压力一直就没少过。”郑晴寒条理清楚地说,“现在你翻身逆袭了,我要是不自觉点自请下堂,谁知道会不会被你以非常手段打击报复。那还不如主动配合你的意思,赶紧离婚,一雪前耻,重获自由……”
“我没那个意思。”谈时墨说。
……啊?郑晴寒朝他看去,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平静地说:“我没想过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