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吗为什么要比你小一号?”
这话脱口而出江识野就后悔了。
脸红了白, 白了青,青了红,像商场外绚烂的裸眼3D屏。
他当然不会让岑肆送他内裤。
他只想送岑肆两锤子。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转身,决绝的背影:“我走了。”
“去哪?”
“回我大姨妈家。”
岑肆竟点头:“也行。”
江识野转身看他一眼。
果然那厮没把话说完:
“——那你不要就回去拿了换洗衣服再过来,我就在这等你。”顿了顿,他又问,“或者我也去拜访一下大姨妈?我一向招阿姨们喜欢。”
“滚。”
最终, 江识野还是让岑肆就在这等着。
半小时后背着包和他汇合。
中途岑肆还打电话来催, 江识野边走边应,注意到隔壁的隔壁那间他举报的房间门前, 有个男人也在背着身打电话。
男人体型彪悍, 比岑肆还高不少, 可能接近两米, 粗黑的脖子上有个很大的纹身。
江识野情不自禁皱了下眉, 但没在意,加快了脚步。
在商场楼下,岑肆又哥们式地把肩搭过来, 绕着他脖子。
这次江识野反应快, 连忙一躲:“你别搭我肩膀。”
“我恐同, 不是很喜欢身体接触。”他一本正经解释道。
这话半真半假, 他其实没那么抵触身体接触。
只是岑肆动作有些过于亲热和别扭。
“这样啊。”岑肆点头, 语气自然, “那你还挺奇怪的, 直男照理来说不会在意这些勾肩搭背, 只有gay才会敏感,你竟然是反着的。”
“……你管我?”
“没啊, 就觉得,”岑肆通情达理又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挺特别。你在体校一定很不容易。
“……”
听着如此狐疑欠扁阴阳怪气的话,江识野心烦气躁。
这人不会……在怀疑我是gay吧?
他不觉得自己被人带到沟里,一心只想洗脱嫌疑,咬牙沉嗓说:“不是抵触身体接触,但你这些勾肩搭背难道不像小学生?”
岑肆挑眉:“原来你抵触的是小学生动作啊。成年人的身体接触你就喜欢了?”
“……”
岑肆轻笑了笑,刚刚搭过肩膀的手插回兜里,仿佛玩笑结束,“走了,回酒店。”
江识野局促地搓了下后颈,也把手插进卫衣兜里,脸色不太好地和他并肩走在人群中。
岑肆慢悠悠地看着前方,嘈杂的人声从两旁刮过,唯有声音伫立不动,低低地绕着江识野耳畔转:“僵尸,你真的很不擅长说话,越说越傻,自己给自己挖坑。”
“……”
“但你唱歌又非常好听,真奇了怪了,你以后去当那种哑巴歌手吧。”
“……”
非常这个程度副词有些重,江识野虽无语,手指却在卫衣口袋里不安分地动了动。
回酒店已经快十点。
岑肆打了个哈欠,江识野打了个喷嚏。
前者拆开自己买的睡衣,问:“你是感冒了么。”
后者擤了个鼻涕:“还好吧。”
“那你还是去床上睡。”
江识野心生感动,扭捏:“那你睡沙发……”不太好吧。
“谁说我睡沙发了,我也睡床。”
江识野感动湮灭,忙拨浪鼓摇头:“那算了,我还是睡外面的沙发。”
想起前面的吐槽,这话说完他就保持沉默,不做过多解释。
然而吐槽人心如明镜,又笑了声:“僵尸,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恐同人,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有什么?我还挤过八个人的大通铺呢。”
江识野从不和人睡一张床,还是摇头:“算了。”
“随便你咯。”岑肆耸肩,“可惜这床宽度两米,睡四个人都行,那就我独占了。”
随即又状似无意地嘀咕道,“上次我也遇到过像你这么磨叽矫情非要睡外面的人,后来才知道,他暗恋我,哈哈。”
“……”
哈得很有灵性。
江识野第二次被人带进沟里,心里又开始打鼓。
这货不会……怀疑我暗恋他吧?
岑肆训练了一天,吵吵嚷嚷要先洗。他睡前也不玩手机,洗完就裹着被子睡了。
洗浴间在卧室,江识野出来时发现岑肆已经四仰八叉睡着,只占据了床一半的位置。
右边一半放着他从衣柜翻出来的第二床被子。
酒店床特有的印着LOGO的花色长条布被滚成了长长一条,搁在床中间。
虽然已经被他一只脚蹬歪了,但泾渭分明的三八线之意还是很明显。
江识野看了眼床,又看了眼睡得一脸安详的人,估算了会距离。
自己躺上去的话,可能比上次那双人床间的距离还远些?
他把岑肆搭在沙发上的运动服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按开关时犹豫了会,又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等岑肆衣服洗好后才塞进去。
岑肆的嘀咕和滚筒洗衣机一样在脑海里翻滚,江识野生怕自己的清白被自恋狂抹黑,等衣服的漫长时间里打了好几个喷嚏想了半天。
最后他下定决心,晾好衣服后关了灯,摸着黑鬼鬼祟祟地从右边爬上大床。
人家都摆好了,自己再不去显得太矫情了。
跨过18年的坎原来这么轻易。
不是什么痛苦万分的破戒,只是一次面无表情的抬腿。
床比江识野想象中软。
却没想象中静。
江识野拥有常人难及的敏锐听力,膝盖抵上床沿时,觉得自己像登上一艘飘在海面上的船,它在水涛中摇曳,拥有海浪的呼吸。
越爬上床,呼吸就越清晰。
这和他上次听到的呼吸不一样,上次中间有道窄窄的走廊,是横亘两者的海峡,让他知道海浪扑不到自己。可是这次不是,大床没有海峡,是一整座拆不散的岛屿。他看着床那头耸起的长条条的被子,像连绵的山脉,感觉热热的呼吸已经顺着风扑到了自己的脖颈。
江识野靠着右面的床沿平躺下来,把被子裹得很紧。
另一头的呼吸变得有些快。岑肆突然醒来,偏过头迷迷糊糊地问:“你上床了?”
“……嗯,”江识野吓了一跳,“嗯。”
“我不小心睡着了。”岑肆弹起来,揉了揉眼下床。
“你干什么?”
“你过来了我就把空调调高点。”岑肆梦游般去按中央空调的按钮。在这个过程里江识野侧过身,面向右边闭上眼。
岑肆砸回床,哑着嗓问:“你睡那么边边儿干嘛,不怕滚下去?”
“怕你踹我。”
岑肆笑了一声:“我腿这么长吗。”他蹬了几下被子,平躺埋进去,“好吧我尽量乖点。”
几分钟后,江识野感觉到他翻了个身,面着左边。
岛屿里出现了两座背对背的相距甚远的山。
江识野害怕自己睡不着,前面的心理活动太活跃,他担心这意味着什么。
好在没过一会儿他就困了,有意识的最后一刻还松了口气。
嗯,还好,我果然是直男,同床睡也不会失眠。
然后不到一个小时后他就醒了,困意顿消。
“……”
江识野瞪着眼前的墙壁,他记得这上面挂着一张风景画,但他看不清。就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岑肆的呼吸声织在一起,合二为一,突然。
很他妈。
想写歌。
不合时宜的灵感爆棚。
他构思着旋律。
然后越构思越睡不着。
漫漫长夜幸好又不幸地有音乐度过。直到六点半,岑肆闹钟响起,才打断了他的创作欲。
岑肆完全没赖床,他在闹钟响的第二秒就把它关了,下床去洗漱。
远远地,江识野的顺风耳还能听到岑肆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
“你信不信我敢换锁?”
“……是,我也恶心。但我不像你,恶心中的败类。”
“我睡不睡得好关你屁事。”
“别烦我,你快滚吧。”
墙隔绝不了人的戾气,江识野从没听岑肆用这种口气说话。他不愿听人的秘密,把头埋进被子里,在那一刻突然想起。
岑肆自侧过身后,违背常理地一直没有翻身,也没动弹过。
就像他一样。
等岑肆出去跑步,江识野才慢吞吞起床。
托睡眠不足的福,他感觉全身像灌了铅,脑袋昏昏沉沉。
偏偏今天周末,他的羽球陪练排单也特别多,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满满的。
他给岑肆发了条消息说“有事先走”,岑肆没多问,只回了个“OK”。
江识野真是后悔,想涨个豪华房间的世面,最后体验了把豪华房间的失眠。中午他饭也没吃,窝在陪练休息室里打了个盹。
醒来头更沉了,脸上都泛起些不正常的潮红。
江识野摸了摸额头。
完犊子了。
他抱着感冒出汗了会好点的侥幸心理,硬着头皮支撑到下午六点,没吃晚饭,直接又去Swirl。
本来他被安排的唱歌时间只有周四周五,这周六是帮人顶替一次,他不方便再临时请假。
而且物质点说,周六赚的钱也多些。
没想到一进Swirl里就又看到了岑肆。
一回生二回熟,岑肆可能意识到自己就是个练体育的小透明,今天不戴口罩了,简简单单的休闲装,有一种慵懒的阳光帅气。看到江识野后他先笑了下,又很快敛去,把他拽过:“你是不是感冒加重了?”
“嗯。”江识野否认不了,点了下头,看着有点委屈。
“那你还要唱歌?”岑肆皱眉。
“嗯。”
“不唱了。”
“不行。”
“你知道自己鼻音听起来有多么难听吗?我可不想耳朵受折磨。”岑肆说,“走,去给人请个假。”
进酒吧后江识野确实更加难受。这里灯光绚烂,各种味道扑过来,让他眩晕。
他脑子有些迟钝,好在岑肆脸皮厚,把他直接带到曲调面前:“他今天唱不了了,不舒服,能帮忙请假吗。”
曲调一眼就看出这是昨天点僵尸围城的帅哥。
她惊讶地酒瓶子都晃不动了。
面前两人并排站着。
小野病恹恹,帅哥眉皱皱。
她咬了下嘴,好像在猜测:
“你们俩……”
“怪我。”岑肆看着江识野,大包大揽却没啥歉疚的口气,“早说就把空调再调高点了。”
江识野半垂着眼有些呆:“我就不应该和你去酒店。”
曲调听罢,双手捂嘴,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瞪了半天,她咽了下口水才说:“好好好,阿野你快回去趴着休息吧,”
江识野不懂她怎么重音在趴着两个字上,就看她又面向岑肆嘱咐,“帅哥,你看看他有没有发烧,这很容易发烧的。”
“哦,”岑肆照猫画虎,“问你,有没有发烧。”
曲调吼:“你摸一下啊!”
“哦。”岑肆用手背摸了下江识野额头,被江识野蜗牛般拍开,“别碰我。”
岑肆:“好像很烫。”
曲调被他这稚嫩单纯的样子有些气笑,提醒:“你负责。”
“哦。”岑肆便对江识野说,“对不起。”
江识野回:“对你大爷。”
江识野麻烦曲调代他向其他人道歉,曲调却摆手:“大家会都理解的。不过小野,你更受苦,要悠着点。”
江识野说:“没事,我年纪轻。”
曲调嘴又张大。
出去后,江识野有气无力问岑肆:“你今天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了。”岑肆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江识野只想回去睡觉,看岑肆脸臭,说,“我……我大姨妈就是医生,回去喝点感冒药就行。”
“那我送你回去。”
江识野摇头,越摇越晕:“不用,你回去吧。”
“不,我送你。”岑肆说着就打算叫个车。
“不要。”
“要。”
江识野不耐烦了:“我说不用你烦不烦?说人话听不懂?”
他转身,扫了个自行车。想到这是人送的手机又很心虚,更不敢看岑肆,声音低了不少:“别一天闲着没事儿干,我走了。”
他骑上就走。
岑肆也没有追上来。
江识野晕晕乎乎地骑车,在北方的夏天感冒好像和南方不一样,剥夺了他的自愈能力。他越来越不舒服,眼皮都重,中途还摔了两跤,起来也没注意到后面要靠近最后又停住的影子。
好不容易到了出租屋楼下。
这里鱼龙混杂——毕竟他都可以住。病人,穷人,边缘人,坏人。他若不是厌恶这个环境,也不会昨夜就那么想去岑肆住的地方。
好奇怪,明明骑车也骑不到多久,归星路那边像天上人间,这儿则像埋在S区阴影里的溃疡。
“啊呀你可算回来了啊。”楼下一个老阿姨边剔牙边喊,“有人把你门砸开啦,搞快点去看看啊。”
江识野心里凉飕飕一惊。
连忙跑上三楼。
耳鸣地穿过走廊时,还听到那阿姨在楼下喊“诶你又是谁”的嘈杂声音。
走到尽头,他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大敞着,门口还有几个在看热闹的人。
里面一片狼籍。
他房间没多少东西,重要的物品都随身携带,昨天还带走了包。但仅有的东西都被毁了,甚至在超市买的被单都被泼上了不知名液体,晾在室内的衣服悉数在地上,被人踩过。小窗台上他买的绿箩也支离破碎散开,变成了一种酱色。
江识野全身发抖。
他转身,一眼就注意到看热闹的人中有昨天那个体型彪悍的纹身男,正努着嘴,一口一口吸着烟。
“诶你这小孩儿瞪着我干嘛!”纹身男一口烟往外吹。
旁边的人都散开躲到安全角落,好像预料到会有一场大战。
江识野沉着脸,直直走过去,一拳往纹身男脸上挥——
他重感冒,出拳比平常慢了很多。
比自己三倍粗的人一把握住了右拳。
纹身男哼了一声:“哟怎么还打人呢!”
江识野左拳立马往他肥脸上砸了过去。
砰得一声,拳头和颧骨的碰撞。
纹身男捂着脸,怒了。把烟头一甩,直接掐住江识野脖子,往墙边推:“他妈了个巴子,小孩儿,哥哥是看你年纪小,放你一马,你真不要命了?”
本头晕的江识野被推到墙那一刻脑子就炸开的疼,他没力气,又有体型差距,完全被制服,双眼通红地瞪着他,视线里的脸放大又缩小,脖子上的手指陷进得更用力。
他听到臭气喷到脸上的声音:
“昨晚我还以为你已经跑了。你送我兄弟进局子,我就砸砸你房门,你说谁亏了?”
他絮絮叨叨连带着脏话蹦字,江识野越来越听不清,攒着力,抬腿猛然往纹身男下面一踹。
剧痛袭来,纹身男松手蹲下身,江识野靠着另一边的墙费力喘气,身体都无力地往下滑。
模模糊糊看到他又站起,表情狰狞地缓着劲儿。
江识野遏制住头脑的轰鸣,手往旁扒拉着,想找个武器。
边扒拉边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脸,想搓出点力气。
最后搓出了个岑肆。
江识野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确实看到了岑肆。
那么一张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脸和气质,正扒开几个楼梯道看热闹的人跑过来。
四目相对,他的狼狈映在了怔然又漆黑的眼底。
那一瞬,江识野比房间被砸了更难受,比被人掐了脖子更耻辱,比被人围观更窘迫。
还有些别的情绪,他说不清。
反正心里拧成一团,都能想象岑肆怎么开口。
你骗我。
原来你住这里。
原来你根本没有大姨妈。
原来你这么惨。
眼前的场景好像肥皂剧,他像个悲惨无助的被困龙套,岑肆像高高在上的、惊愕又怜悯的主角。
然而他脑补的台词岑肆一句都没说,相反,他关注点相当跑偏地捡起滚落在门口的撑衣杆。
“哇,竟然还有这么短的撑衣杆。”
“……?”还他妈火上浇油?
那是伸缩的,房间矮我就调得矮。这种时候江识野竟还想解释这茬,后又想起,他已经在岑肆面前没有自尊了。
纹身男疼痛缓解,挥着拳头就要扑过来。
岑肆挡在江识野面前,仿佛要英雄救美。
但江识野知道他是被保护得很好的、连撑衣杆都没见全的不谙世事小少爷,社会上打架可和学生玩闹不一样,是真奔着见血去的。
这人又怎么打得过两米壮汉。
江识野想把岑肆推开,毫无力气地宛如猫咪挠痒:“你快让。”
岑肆没让,江识野猜到了,多半还会说出“我不让”“我帮你”“你报警我殿后”之类的肥皂剧人话。
其实还挺感人的,但不是时候。
然而岑肆总是让他意外。
肩膀被猛地一按。
岑肆伤害友军地直接把他按到了地上,不耐烦地说了句不是人的话:“别逼逼。”
“……?”
纹身男扑了过来,江识野还没来得及拽人喊出小心,他想拽的人却一个转身,弓步,动作迅疾到宛如蛰伏的猎豹找到猎物。
江识野眼前突然一花。
一道银光乍然晃过,像是武侠电影里飞起的剑影。
那剑影极长极快,惊雷般往前劈,水蛇般往纹身男身上裹去。
哦,不是剑。
江识野看清了。
那个连珠带炮如骤雨一般拍打在纹身男身上的。
是他的。
……他的撑衣杆。
岑肆握着他的撑衣杆,双腿微屈膝,右脚在前,脚尖向外。
撑衣杆长驱直入地刺出去,银芒闪烁,拍向纹身男的头,戳到纹身男的胸上,腹部,打向纹身男的大腿,一下又一下,噼里啪啦的,让人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毫无招架之力,在走廊上节节败退。
三楼霎时安静,只有掷地有声极富节奏感的拍打声和纹身男的痛叫声。
走廊上其他人都看呆了,江识野也呆住了。
他从没看过岑肆的击剑比赛,觉得今天好像看到了。
虽然……额,没有击剑。
江识野靠坐在墙上,看着岑肆每一次往前突刺时的大迈步,前面的右腿曲起,后面的左腿伸长,是标准又潇洒的击剑站姿。他看着他伸出去的手臂,与击剑连成一道漂亮的直线——呸,与撑衣杆,那么长,那么有力,在肮脏的楼道上,白晃晃的像月光,攀着有力的青筋。他看着他的侧脸,总是吊儿郎当讨人嫌的一张脸,难得露出认真又不爽的表情,却好像更显张扬,连他觉得一双典型渣男的多情眼睛,都漫出一种得心应手的、蓄着戾气的锋芒。
江识野头更晕了,心跳加快。
可能重感冒恶化成了心脏病。
纹身男没想到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便碾压至此,气急败坏。他大概只想和所谓的小孩儿给个教训,此刻颜面尽失,竟直接从兜里掏出个小刀来,近不了身,就往岑肆身上扔去。
扔完他也后悔了,围观者都开始尖叫。
这要杀人了!
江识野吓得呼吸都顿住,慌急吼出:“岑肆!”
啪地一声。
岑肆面无表情地一挥撑衣杆。
小刀就被打到了地上。
随意精准到像摘下一朵花。
“……”这他妈什么反应力。
岑肆向江识野偏头,风轻云淡耸了下肩。
江识野就是后悔。
愚蠢如他,竟是在此刻才明白岑肆“别逼逼”的意思。
是别妨碍我装逼。
不对。
岑肆眼神过淡,江识野突然发现他好像是在生气。
生自己的气。
尤其是岑肆打量着他的脸,轻哼了一声,有些嘲讽的语气:“难得,第一次听你叫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