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将近八点到方千山家的,路途实在太远,翻了近郊的半座湖泉山。
休息亭里的门卫见有车光射过来,忙不迭走出去。库里南在门口停下,祁希予解开安全带,伏黎好奇地问:"不开进去吗?"
"有人泊车。"祁希予解释。
他话刚说完,走来一个身穿制服的人,先是打开驾驶座的门,后又绕过车头将她这边副驾驶的门拉开。伏黎下车时注意到那人一层不染的纯白手套。
“看什么?”祁希予走过来问。伏黎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被开走了。
祁希予抬手,轻轻弹了下她额头, "又发呆。"伏黎嘶的一声捂上,瞪大了眼怒道:"很疼的。""谁让你不回答我问题。"祁希予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伏黎看向四周陌生的环境,和记忆里方千山求婚那次的住宅景色完全不同,想到他们这圈人雄厚的财力,忍不住感慨,"方千山的窝还挺多的。"
祁希予看过来,"很多?"伏黎注意到进门口的石狮子,赞叹道:“这宅子好大气。”
“一般。"祁希予淡淡评价完,突然想起件事,他还没带伏黎去过真正的陆家古宅,“下次带你去见更好的。"
“你哪位朋友家?”伏黎问。祁希予的一干朋友,她比较熟的就只有陆白和方千山了。祁希予笑了下,"就不能是我家?"
祁希予这人有钱有颜,但行事异常低调。对于普通人来讲,在寸土寸金的京市能住上大平层已经是飞越了,可祁希予的身价不可估量,怎么也得配个像这样的宅子。
李总助偶尔提起过一句,说祁总现在住这地方已经快三年了,小区绿化不达标,但这个地方是离禾润最近的一梯一户。祁总的要求只有两点,一是近,二是不要邻居。
“你那个家在哪儿?”伏黎有些好奇。
难免让人想到很多年前,章婉领着她搬到京南湖畔的那一天。她们站在喷泉池前,正感慨眼前别墅的华丽,章婉突然说,这里不是真正的陆家。
“在西边,杨梓林附近。”祁希予顿了下,忽然侧头,神情不可思议, "不信?"伏黎被他逗笑了,反问他: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信?”祁希予回忆了一下, "因为你男朋友就没带你住过好地儿。"
他说得还挺正经的,眉眼都没含笑,似乎是真的觉得委屈了她。
伏黎也认真:"什么叫没住过好地儿,你房租都没收我的,我对你真的很感激不尽。""……”祁希予愣怔了一下,驻足道:“你确定不是在讽刺我?"
"没有噢。"伏黎瞄向旁边种着不知名但一看就是珍品的花卉, "你不要瞎想,我也不敢。"祁希予嗤了声,淡淡道:“哪有你不敢的,昨晚骑到我身上扯我领带的时候怎么没说不敢。”
他怎么能随口说出这种话!伏黎食指贴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这就急眼了。"祁希予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伏黎撇过头。
祁希予绕到她另外一边,手勾住她脖子,把人往自己跟前扯,眸子微垂,视线里她的耳根烧得跟烙铁一样红, "我只是陈述事实,你又脸红个什么劲儿。"
他毫无起伏的语调,伏黎却听出来几分阴阳劲儿。她很生气,反手掐了下他的手背,力气使得很大,身旁的人居然没嘶声。
伏黎不甘心,又狠掐了把。还是没嘶声。
她扭头扬起下巴,好奇地问:“你是皮厚还是痛觉神经迟钝?”祁希予没回答,而是抬手捏了捏她脸颊,淡笑着问:"解气没?"
伏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就好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完全白费了力气。
她的视线从鹅卵石铺成道路往上移,他的手肘靠在她肩头,小臂横在她脸前。他今天穿了件毛呢大衣,袖口深黑与手背上的一块红形成了鲜明对比。
伏黎看着那片泛红的肌肤,沉默了几秒。
“又发呆?”
手肘离开了肩膀,伏黎的头被揉了两下。
"祁希予。"伏黎扬起下巴,一字一顿,很严肃地叫他名字。他淡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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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走到门口了,伏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希予微挑眉, "嗯?"伏黎深吸了口冷空气,"你不要总让着我。"
情侣打打闹闹正常,也有助于促进感情,但这不表明其中一个人要一味地忍让。
“你疼就要说,你说了我就不掐了。”伏黎看向他揣进大衣口袋里的手, "为什么不说?"祁希予显然没想到她是在说这个,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看她的几秒钟里,伏黎打完了腹稿,但一张嘴,又好像什么话都噎在喉咙里出不来了,最终只剩下情绪, "你这人怎么这样。"
祁希予伸手,戳了戳她往下撇的嘴角,好笑地道:“不疼。”
笑。
居然还笑。
她这么认真跟他说这事。
伏黎上前一步,把他那只手抽出来,拽着手腕翻过来,捉住往他眼前怼, "你看看,都红了。还说不疼,你挺能忍的啊。”
"红了也不一定代表疼。”祁希予垂眼看去,把紧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拿开, "也有可能是冻的。"
伏黎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吐血,声音拔高了点, "你就是疼!"祁希予拿她没办法,顺着她话道:"行,我疼。"伏黎不想看他。"你说怎么办?"祁希予凑近了点,狭长的眉眼微敛, "给吹么?"
伏黎是真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他红了一片的手背是自己掐出来的。她收好情绪,没好气道:“吹啊。
她拉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吹气,嘴里还念叨着, "吹吹啊,吹吹就不疼了。"
搁这哄小孩儿呢。
祁希予盯着她忍不住笑。
不过笑容就维持了两秒,或许还不到两秒。门忽然开了,猝不及防打断两人的动作以及伏黎的念念有词。
站在最前面的是方千山,他显然没想到开门会是这番景象。
刚才门卫打电话来说有辆车牌号一串8的迈巴赫进来,方千山当时正在牌桌上坐着,挂了电话就给其他人说这局先暂停,迎接一下稀客。
对桌马上就要胡了,不想让方千山走,想拦住他, "祁总每年都来,怎么就成稀客了。""能跟今天一样吗。"方千山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怎么就不一样了,难不成是靠两条腿走上来的?"方千山挑了挑眉, "今天带女眷了。"
那人楞了一下,直接把牌推了,站起来“走走走,一起看去。”要知道,今天这种私密聚会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伴都能带来的。
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拿下了面冷心也冷,美女坐怀里呼吸都不会乱的祁总。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了楼梯,又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走。
门一开,就看见女人拉着男人的手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呼气,男人则含情脉脉地看着女人,眉眼间全是笑。比起平日里在众人眼里的冰山严肃。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傻。
"哟。"
不知道是谁打趣了一声。
伏黎听见后瞬间收回了手。转过头,发现门口站了七八个人,每一双眼睛都像看动物园的国宝熊猫一样把她牢牢盯着。
“我好冷啊,我也要吹吹。”方千山转头对着何玫瑰,伸出手,掐着嗓子道:“我也要吹吹。”"你有病是吧。"何玫瑰看他跟看瘟神一样。
方千山笑了下,回过头,对着祁希予说:“听见没,我家何玫瑰都觉得你有病,大冬天非让女朋友站门口给你哈气暖手。"
伏黎:“……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的话没说完,她就被祁希予扯着胳膊拉到身边。
祁希予往前站了一步,彻底把视线挡在自己身前, "屋里很热吗?"他说着视线扫了一圈。目光谈不上多冷,但明显带有警告意味。
“是挺热的。”方千山这会儿真不想放过他。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不得收拾一下。
"规矩规矩。"方千山愉悦地呼喊着。
其中一个身材非常壮实的人也附和道:“祁总自己定的规矩可别忘了。”方千山扭头看起,心想周子昊可真有你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吧。
想当年,周子昊是他们这群人里第一个带着女友来参加今天这个局的
。
那时候的周子昊追上了女神,一整个就是尾巴翘天上去了,趁女友去卫生间,迫不及待给他们讲起来自己和小女友是如何恩爱如何甜蜜。
或许是高兴过了头,他非常没有眼力见地,不知好歹地指着祁希予,显摆道:"学着点,光靠脸是不行的。"
祁希予端起杯白酒抿了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早知道我给你传授一手。”周子昊说完啧了声, "你也不至于落到被人抛弃的下场。"
他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沉默了。
旁坐的方千山瞪他了一眼,周子昊忘乎所以,看向大家, ”我又没说错,被人抛弃就算了还落得个残疾,混得也太差了点,丢我们这帮人的脸。"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向他,在心里祝福他安好。
周子昊嘿嘿笑了下,脱了衣服,挽起自己的袖子,架起胳膊露出蓬起来的肌肉, "你得学会身材管理,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视觉动物,光靠脸真不行,得来点实在的。"
“看看我这肌肉。"周子昊专门跑到祁希予的位置,快把肱二头肌怼到他脸上去了, "你摸摸,要大,越大越好,这样你的荷尔蒙就会无限地散发。"
他双手摊开,做出一个散开的动作。
祁希予放下酒杯,很平静地道:“一百个俯卧撑。”"啊?"周子昊回过头,没听懂。
祁希予没看他, "规矩,带女朋友参加今天这局的规矩。"周子昊蹙眉, "什么时候兴的,谁兴的?"“现在,我。”
周子昊自觉惹到了某人,默默走回自己座位,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祁希予看向众人, "你们有意见吗?"
方千山也看不惯周子昊的作风,拍手叫好, "过年怎么能没有节目呢。"其他人也附和道:"不打招呼就带女朋友,该的。"“快点啊,没一百个以后这局桌上没你。”
于是,方千山就当着众人的面,趴在桌子旁的大理石地砖上,硬生生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坐完后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女友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这副样
子还以为是喝醉了。
伏黎当然不知道这些过往,她躲在祁希予身后,动作幅度很小地拉了拉他衣服,小声问:“什么规矩啊?"
祁希予没回答,将大衣脱了递到她手里, "帮我掌着。"
什么意思。怎么就脱衣服了?伏黎抱着他的衣服,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上面还残留有他的体温。
祁希予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个相对平稳的地方,弯腰下去,两手撑在地上,开始做起俯卧撑。
周子昊看他做得又标准又轻松,嚷嚷道:"物价都涨了,一百五十个,少一个你俩都进不了这个门。"
伏黎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明显感受到这个人在欺负祁希予。她蹙眉看向地上的人,一滴汗水淌下来,砸在地上,在泥青石板上晕出刺眼的黑色。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她抱着衣服上前理论, "什么规矩?我怎么没听说过。"
何玫瑰赶紧走出来,把她拉到一旁解释, "你别管,由他们去。"“他在公司忙了一下午,晚饭还没吃呢。”伏黎说着就要往前走。
何玫瑰再次拉住她, ”这个时候不卖点力气,怎么表明他有多在意你多喜欢你。"伏黎没说话。
何玫瑰继续道:"你看方千山那身体素质,当时还不是一百个咬牙全做了,虽说断断续续做的,但硬是一个没漏。"
“我不需要这种在意。”伏黎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刻意做给外人看。"何玫瑰钦了声,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但规矩也是他兴起来的。"
"啊?"”这回换伏黎愣住了。
“也是为你。”何玫瑰看向每一个俯卧撑都做得规范认真的人, “受了周子昊的剌激。”
"什么刺激?"伏黎问。何玫瑰也不是很清楚, "大概就是说你把他甩了之类的。"
原来他也会被当做笑谈。伏黎没有迟疑地撇开何玫瑰拉住胳膊的手,快步走到祁希予跟前。一片阴影盖下来,祁希予起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她,勾了勾唇角,意思是让她放心。"多少了?&#
34;伏黎心疼地问。周子昊在一旁喊,"八十五。"
伏黎抿了抿嘴角,走到那个周子昊面前, "当初定的一百个就是一百个。"周子昊笑呵呵地道:“他轻松着呢,多一个都是爱你的动作。”
伏黎又走了回去,她在心里数到一百,在祁希予往下时,弯腰抓住他弯曲的胳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人往上拽,边拽边说给大家听。
"多的五十个我做。"
祁希予被她扯得没办法继续,只好站起来。
看热闹的一群人闭了嘴,周子昊挠着脖子,心想这什么情况从来没遇到过啊,去年小天那未婚妻在一旁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伏黎言出必行,当着众人的面就要趴下去。
祁希予一把拉起她,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水,气也有些不匀。他看向门口站着的一排人,重点看了眼周子昊。
周子昊笑呵呵地打圆场,这五十个要是真做了,祁希予不得找机会把他宰了, “我开玩笑的,够了够了,进屋吧,大家都在寒风里站着呢。"
一圈人哄哄闹闹地进了屋。
伏黎和祁希予并排走着,她侧头看过来,担心地问:"你没事吧?"祁希予有点不悦, "你是觉得我很虚吗?"“……”伏黎没话讲,"你非常强。""这还差不多。"祁希予满意地点了点下巴。
他们进了一间很大的房间,看摆放的麻将机和玩扑克的长桌就知道这是专门用来娱乐的地方。
"重开一桌。"方千山招呼着大家, "你们女人打,我们男人有点事谈。"一看就是生意上的事情,何玫瑰说:"你们去吧,这里我招呼。"方千山拍了拍何玫瑰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何玫瑰红着脸让他赶紧走。
剩下四个女人。除了何玫瑰,其他两位伏黎从未见过。
一位是短发,一位是黑长直。长得都很漂亮。
何玫瑰指着那位短发说:"这位是孙倩。"“你好。”伏黎笑着打招呼。何玫瑰又指着黑长直介绍:“这位是邱露淼。”
说完,何玫瑰还加了句, 
4;周子昊的妻子,就是刚才吼得最凶那个。"邱露淼对着她浅笑了下,只有那么一下,随即坐回了位置。
比起刚才孙倩的笑容,伏黎总觉得这位邱露淼不怎么开心,像有事压在心底。似乎还跟她有关,
因为从一开始,伏黎就察觉出她在悄悄打量自己。
“就按刚才的位置坐吧,懒得换。”邱露淼看向伏黎, "你不介意吧?""不介意。"她今天就是来输钱的,坐哪里都无所谓。何玫瑰笑着说:"站着干嘛,坐呀。"
"那个玫瑰,我有点事。"伏黎把何玫瑰叫到一旁。“怎么了?”何玫瑰问她。
伏黎压低了声音,“祁希予还没吃晚饭,你看能不能让厨房做点什么简单的送过去,刚才运动量那么大,我怕他饿着了。"
“就这事?"何玫瑰觉得还挺逗的,连忙说:“我叫张妈煮碗面条行不行?”"可以的,他不挑。”伏黎想了想,叮嘱道:“不要辣椒,不要蒜,他不吃。""要不要加个煎蛋?"何玫瑰问。伏黎说:"加两个。"何玫瑰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他。"
以前那些事无论是在外人眼里,还是在知道内情的何玫瑰眼里,都觉得伏黎是一个薄情的人。现在看来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第三人饶是知道得再多,也没办法客观评价别人是否真的喜欢,喜欢得有多深。
何玫瑰当着伏黎面打了电话。
打完后,何玫瑰拉着伏黎进去,伏黎没动,不好意思地道:“你给我讲讲规则吧,我在国外从没打过麻将,很多东西都忘了。就……有点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何玫瑰不以为意。伏黎抿了嘴角, “我是觉得丢祁希予的人。”"……”何玫瑰说:“你还挺能为他想的。"
何玫瑰详细讲了遍规则,还叮嘱伏黎不想输钱小胡就走,别被人宰大的。今天是大年初一,又是这种发小圈攒的局,比寻常打得还大,在一般人眼里已经算是巨额赌博了。
伏黎点点头。
何玫瑰忽然想起什么, "“你小心上家。"伏黎想了下, "你是
说邱露淼?"
“她当初追过祁希予,追的轰轰烈烈的,但不知后来怎么嫁给周子昊了。”何玫瑰觉得很离奇,"周子昊一直在国外念书,也不知道这回事。"
这句话一出来,伏黎的疑惑瞬间解开。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祁希予那张脸是真能祸祸人。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心上,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何玫瑰宽慰她。伏黎点头, "她都结婚了。"何玫瑰笑着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家那位心里只有你,非你不可。"
被别人明晃晃地说出祁希予对她的喜欢,伏黎当然高兴。高兴到在牌桌上忘记了何玫瑰的叮嘱。邱露淼心里果然有道坎。
第一把牌,何玫瑰让伏黎当庄。伏黎摇骰子摇到了两个六,楞了一楞。何玫瑰感慨, “这手气。”伏黎笑了笑。
"拿牌。"邱露淼忽然催促。伏黎茫然地看向何玫瑰,何玫瑰帮忙岔开牌, "从这里拿,十二是下家。"
伏黎理牌跟个乌龟一样,拎来拎去的,一桌人干干地等着,邱露淼问:“你会打吗?”伏黎打出一张一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很久没打了。"对家孙倩也笑了笑, "你别急,我们都是打着玩的,你慢慢来。"伏黎点下头。
邱露淼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巴也没发出声音,最后拉开抽屉,很重地一声。她把手机拿出来,边打边玩,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爽。
邱露淼是伏黎的下家,打了张八筒,伏黎说:“杠。”邱露淼抬起眼睛,盯着伏黎的牌,伏黎把
八筒捡回来,好奇地问:“难道不可以杠吗?”
“你少牌了。”邱露淼冷笑了下。伏黎看着手里的牌,摸了摸后脑勺。
“我看看。"何玫瑰帮她一拎,果然少了一张牌,相成小公了,她对着伏黎说:“你摸这张不打,杠牌不算钱就是了。"
邱露淼看了一眼何玫瑰:"哪有这样打牌的,顺序全乱了。"
何玫瑰看向伏黎。伏黎干巴巴地道:"重新来吧,该赔多少是赔多少。"
>"打前没兴规矩,按八番赔就好了,小梨也算半个新手。"何玫瑰是对着邱露淼讲的,孙倩当然什么意见都没有,在她让伏黎摸张不打的时候还点了下头。
邱露淼反驳道:"一直都是按六十四赔的。"
何玫瑰想说话,伏黎抢先道:“没问题。”她拿出来筹码,不想因为这个闹得不愉快,反正也是祁希予的钱。
这把过后,伏黎打得更认真了,全神贯注盯着手上的牌。何玫瑰教她, "不要光顾着手上的牌,池子里的也要看。"伏黎笑着道:"有点看不过来。""多打几圈熟练就好了。"伏黎嗯一声。
速度被何玫瑰和孙倩刻意放慢,伏黎埋头不知道,但邱露淼心理清楚得很。
就这么打了两圈八把。伏黎从来没有胡过,还把把点邱露淼的大牌。
有一把邱露淼倒牌下来,清一色带两个杠。何玫瑰忍不住了, "你胡二五万,我打的二万没走,你怎么能走伏黎的五万,又没过圈。"
"你打二万的时候我还没叫,怎么就没过圈了。"邱露淼看向孙倩, "不信你问孙倩。"孙倩尴尬地笑了下,两头都不占, "记不清了。"
这不纯摆着欺负人么。
何玫瑰本想说不打了,这时门被人推开了。方千山走到她身后,问战况如何。"三家赢,一家输。"她看了眼伏黎。
祁希予走在最后面,何玫瑰的声音很大,想听不见都不行。他看了一眼伏黎,眼尾和嘴角都耷拉着,像一条受了委屈的小狗。
伏黎也看到他了, "你来了。"
祁希予走到她身后,手虚搭在她肩膀上,微微俯身,帮她理牌。"我输了很多。"伏黎小声道。祁希予淡嗯一声。
伏黎扭过头, “要不你来?”"自己打。”祁希予直起身体, “我在旁边教你。"
何玫瑰看了眼周子昊, "淼淼今天手气好,把把大牌。"周子昊轻呵一声, "也不看看是谁老婆。"
何玫瑰说完,又看向伏黎身后的人, "小梨不
太会,专放炮,指点一下呗。"“那可不行,哪有两个人打一副牌的。”周子昊抗议。
孙倩这时忽然转过头,对着男友道:“你来打,我眼睛疼。”她让了座,男友顺势坐下。
伏黎想了想,也对祁希予道:"我也不想打了。"
这回祁希予没拒绝。
他不知道从哪里拎了张凳子过来,放在旁边,说:"离我近点。"伏黎乖巧地坐在他旁边。
伏黎不是很能看懂牌,但能感觉出祁希予的牌技很好,每一张牌都打得滴水不漏。
好几把牌,邱露淼刚好要碰或者杠,都被祁希予倒牌拦住了。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祁希予这牌打得有多阴损。
邱露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子昊以为他是在借机报复俯卧撑的事,手在后面拍了拍邱露淼的手背, "不早了,明天我还要陪淼淼回趟娘家,今天这牌就打到这儿吧。"
邱露淼憋住一股气,早就不想打了,直接推了牌。
方千山把大家送出去,伏黎和祁希予走在最后。
从来没输过这么多钱,伏黎情绪有点低落。祁希予拍了拍她脑袋, "别难过了,那点钱你男朋友一分钟就赚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伏黎还是很不高兴, "下次不打了,再也不打了。"祁希予笑了下, "好,不打了。"
这时孙倩的男友叫住了祁希予, "突然想起有件事忘跟你商量了,不着急回吧?就几分钟,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祁希予偏头对伏黎说:"外面冷,你进去等我。"
伏黎点头,转身往屋内走。
方千山见她回来了,惊讶地问:“是不是东西忘带了?”"不是,祁希予在和人在谈事。"伏黎说。
方千山哦了一声:“那你坐着等。”他说完,突然瞄到伏黎脖子上的项链,四叶草形状,周边镶了小钻。
非常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伏黎见他盯着自己的脖子,低头看去。她里面穿的高领毛衣,不是很方便,就把项链拿出来戴在外
面了。
"祁希予送的?"方千山问。
伏黎点头。
"什么牌子?"方千山又问。这个四叶草挺有名的,祁希予总不至于送仿品,伏黎说:"好像是梵克雅宝。"
"靠。"听见这几个字,方千山猛地反应过来, "他居然还留着。"伏黎被他这反应搞懵了, "什么?"
方千山看着她脖子说:“这项链是你走那天祁希予买的,说是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