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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邓布利多是白毛少女》第二十一章 二月三十一日(要改)

作者:热带旳北极熊 字数:1772 书籍:如果邓布利多是白毛少女

  那一刻,他睡得宛如一个婴儿。

  被汗水濡湿的散发依旧沾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无比憔悴,仿佛一个大病初愈的孩子,在某个宁静的清晨,终于暂时摆脱了病痛,沉沉安眠。

  难道在之前的无数日夜里,他便是这样,在那具枯黄骸骨的怀中沉睡?难道在母亲的骸骨旁,他才能忘记苦行给他带来的炼狱般的苦难,得到些许虚幻的安慰?

  她不禁想起他带着哽咽的话: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揭下面具。”

  “因为只有妈妈,不会嫌弃孩子的丑陋,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的妖怪。”

  “妈妈,你可知道,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入睡。只有蜷曲在你怀中,我才能忘记那无边无际的恐惧……”

  相思轻轻叹息一声,将脸转开,不忍看他那张苍白的脸。

  他的双眼却霍然睁开了。

  这双眼睛通透无尘,没有愤怒,没有疯狂,也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推开相思,站了起来。

  寂静的水池中传来轻微的响动,却是他在整理散发和衣衫。只片刻,无尽的苍白又回到他的身上,他仿佛又化身为荒城高台上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明,执掌者人类的生死。

  他再也不看相思一眼,缓缓来到花床旁。

  他抱起打翻的石罐,将里边剩下毒蛇抓住,扔在水中,又用衣袖小心翼翼地将罐身擦拭干净。直到石罐内外都已看不见一丝污垢,他才将之重新放在花床上。

  而后,他面无表情地将碎裂的骸骨一块块拾起,轻轻放入罐中。

  他拾得如此仔细,哪怕最微小的一片,也绝不会遗忘。

  较大的骨殖拣净后,他用手指一寸寸抚过丝绒床单,仔细搜寻。直到确信所有的骸骨都已被捡起。

  他双手握着罐盖,紧紧贴在胸前,直到冰冷的罐盖被他的体温温暖,才无比轻柔地将它盖上。

  那一刻,他仿佛不是在盖一只石罐,而是在某个寒冷的雨夜,为最心爱的人盖好被褥。

  他抱着石罐,深深地跪了下去。

  “妈妈,你的启示我已知晓。”

  他低下头,长发垂散,掩盖了他的表情。

  点点泪痕,滴落在罐盖上。那双纤瘦见骨的手,在罐身上不住颤抖、摸索。

  良久,他抬起头,银色的长发退去,他脸上浮现出一个孩子般动人的微笑。

  漫天金色波光中,一声极轻的叹息宛如从天际传来:

  “妈妈,你安息吧。”

  他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石罐放在花床中心处,又将四周所有的床幔放下。

  然后,他霍然转身,那无尽宽大的白袍在水波上无风自舞,将他所有的温柔与忧伤一扫而光。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刺骨,紧紧盯在相思脸上。

  第二十六章 俨冕旒兮垂衣裳

  相思抱膝坐在水中,无力逃跑,也不再恐惧。

  重劫涉水走到她面前,轻轻俯下身去。

  相思没有躲避,任他抬起自己的下颚。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淡淡道:“你知道么,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相思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无限可憎,却也无限可怜、无限可悲:“错的是你。”

  重劫轻轻阖眼,似乎在用那短暂的时间平息自己的怒气,他一字字道:“杀你千万次,也敌不过你的罪。”

  这一次,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激动与狂乱,显得异常冷静。只是这冷静却浸透了阴森的杀意,针芒般刺在相思的每一寸肌肤上。

  相思不禁一颤。

  重劫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渐渐浮起一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冷笑:“三日后,便是我的生日。你必须在那一天,为我拼好梵天神像。”

  “否则,你将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很轻,也没有刻意地威胁,仿佛只在陈述一件事实。然而,森冷的杀意却已随着他的渐渐凌厉的目光,雾气般弥漫开来,将整个水池凝结成冰。

  相思感到了刺骨的寒冷,但她的眼中没有畏惧。

  她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无论怎么拼,它们都会再度裂开,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那是你不够虔诚!”重劫怒吼着打断她。

  相思轻轻将脸侧开:“或者你说得对,我不够虔诚……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虔诚。”她猝然阖目,声音透出一丝悲伤,一丝决断:“你现在就杀了我罢。”

  重劫看着她,怒气渐渐消散。

  他没有说话。

  因为他从那张温婉美丽的脸上,看出了决断。

  无论手握多大的力量,多么可怕的刑罚,但当一个人已无所畏惧时,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胁迫她?

  他看着这个一贯在他威严下颤抖的女子,脸上流露出少许惊愕。

  轻轻地,冰冷的掌声在她面前响起:“很好,温柔而坚强、执着而无惧的女人,真是难得一见的稀世之珍,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

  说着,重劫握住她的下颚,强行将她的头扭过:“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中说不出的嘲弄,仿佛又一场精彩的戏码即将上演。

  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相思霍然睁开双眼,就见一缕漆黑的长发,悬在他苍白的指间,显得格外突兀。

  相思一怔,眼中透出深深的茫然。

  “不记得了么?”重劫叹息一声:“女人果然善变。他曾为你浴血奋战,独身出入千军万马之中,你竟然忘记了。”

  相思禁不住惊呼出声:“杨盟主……你把他怎样了?”

  重劫手指轻轻一弹,那缕漆黑的长发顿时蓬散在她脸上:“不怎样。”他眼中透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只是想将他留下来,永远陪伴着我们。”

  相思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心中不禁一震。

  ——原来,重劫在昏迷中提起的、要被永远留下的人,竟是杨逸之。

  她温婉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怒容:“你快放了他!”

  重劫俯下身去,微笑着看着她,苍白的手指从她脸上抚过:“或者,我们应该一起玩一个游戏。”

  相思厌恶地侧开脸,她知道,他所谓的“游戏”,是什么样的含义。

  重劫依旧微笑着:“我本来要将他永远留在这里,穿上最华丽的王袍,代替我,永远统治这座城池。可是看到你,我突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他是如此玉山俊秀,风采若神,本该徜徉在山野林泉之中,继续做他的君子、隐士。而我,却只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成为一个完美的玩偶。这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或许,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相思抬起头:“你到底要怎样?”

  重劫道:“三天之内,拼合好梵天神像。只有梵天降临的喜悦,能让我改变主意,放他离开。”

  相思冷冷看着他,一字字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她知道,以重劫的性格,最可能的结局便是,将他们和重造的梵天之像一起留在地底。

  重劫讥诮地一笑,轻轻捧起她的脸:“在你心中,我或者是个出尔反尔,毫无信义的妖魔。但你是莲花天女。如此美丽、善良,你应该尝试用这一切,来感化我。”

  他注视着她,涟漪般的笑意从他眸中澹荡开去:“他曾救了你无数次,不问缘由、不管成败、不论生死。你就不能冒着被我欺骗的危险,尝试救他一次么?”

  相思的脸上透出深深的悲伤,的确,她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看到她动容,他的笑意更加诱人:“连梵天都能被苦行者的虔诚感动,何况是我?”

  相思咬住嘴唇,点了点头:“好,我再试试。”

  重劫满意地点了点头,扶起相思,向门外的神像处走去:“你要尽快想出办法,变得足够虔诚。”

  很快,他拖着她走出了走廊,来到宫殿中央。

  重劫将她扔在碎石堆中,手指从她脸上缓缓抚过,轻声道:“用心点,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银之门在夕照下发出昏黄的微光。一张苍白的面具映在这微光中,显得说不出的妖异、恐怖。

  重劫将白银之门推开一线,鬼魅般飘了进来。

  蛇形石牢中,锁链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动,杨逸之缓缓抬起了头。

  重劫一言不发,解开他腕上的锁链,将他带出了白银之门,径直来到黄金之门外。

  他推门而入。

  金色水池中的血迹已然消失,水波又已回复了当初的洁净。

  重劫指着清池旁的一堆白色的衣物,对杨逸之道:“沐浴更衣。”

  那是一堆整齐叠放的白色中衣。

  中衣,本为修行者常备的三种衣饰之一。音译作安陀会、安呾婆娑。又称作里衣、内衣、五条衣、中着衣、中宿衣。后来在世俗中也广为流行,用于贴身或私下独处时穿着。

  这袭中衣并无复杂的式样,剪裁却极为精当,面料更是细腻柔软,透着高贵而清华的光芒,仿佛是一段从天际裁下的白云。

  重劫淡淡笑道:“这是天下最为轻柔的丝绸,每一匹都要花上整年的时间才能织成,以前只用来供奉神明。”

  他看了杨逸之一眼:“沐浴,然后穿上它,你的动作必须快一点,还有很多的衣服要试。”

  杨逸之皱起眉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重劫悠然拾起胸前的散发,轻轻玩弄着:“在三天后的祭典上,你将穿上阿修罗王的华服,跪在重生后的梵天神像面前,乞求他给我们一个祝福。这是千年不遇的圣典,因此,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必须为你选出最适合的衣服,让你用最完美的一面,来迎接梵天的降临。”

  他看着杨逸之,眼中流露出痴迷与艳羡,似乎那完美的一幕已浮现在眼前:“你将身着华服,替我跪在梵天面前,虔诚地祈祷他用无所不能的法力,给我族的亡灵之旗上烙下祝福之印。”

  杨逸之注视着他,声音中透出淡淡的悲哀:“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重劫的双目顿时被怒意充满,他抓过杨逸之,嘶声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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