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溪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贴了另一个人,让她无所适从。她拉开陆舒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又往边上挪了挪,再顺手关了灯。
才合上眼不久,被褥窸窸窣窣,腰又被人揽住。裴知溪闭眼耐着性子,再拉开勾在自己腰上不规矩的手。
只是没过半分钟,陆舒又搂了过来。
她继续推开。
陆舒继续黏黏糊糊抱上,嘴里还发出一声轻软的低喃,似是在表达不满,“嗯——”
裴知溪:“……”
放弃挣扎了。
陆舒睡觉不怎么安分,大大咧咧的,要么张张手臂要么抻抻腿,睡得七倒八歪,怎么放肆怎么来。
裴知溪被弄醒了好几次,一整晚都没消停,结果自己醒了,却瞧见陆舒睡得正香,要多欠收拾有多欠收拾。
陆舒一觉舒服睡到了天亮。怀里香暖,她睁眼时发现正抱着裴知溪,她一瞬间清醒,手立即触电一般弹了开,跟触碰到禁区似的。
跟陆舒截然相反,裴知溪睡觉时安安静静的,几乎不怎么动。
陆舒同样侧卧着,俩人恰好面对着面,脸庞近在咫尺。她打量了一眼,睡着时的裴知溪比平时少了点儿高冷,看着要顺眼几分。
裴知溪睡得浅,被细微的动静弄醒,惺忪张开眼。
陆舒来不及移开视线,两人躺在床上,目光撞了个正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说不上什么气氛。
认识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
怪别扭,陆舒旋即转过头,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
裴知溪瞥了眼陆舒这时候冷淡又傲慢的神情,也知不道昨晚上,是谁对自己死缠烂打、又黏又抱。
她若无其事,也没说什么。
她们上午照旧去舞蹈班训练,下午则待在家看书刷题。陆舒的玩心稍微收了收,舒秀琳说得没错,她功课实在太拖后腿了,光靠舞跳得好也不行。
陆舒平时没个正经行,但对待跳舞绝对足够认真。
她目标也很明确,以后要上舞蹈学院,要在舞台上万众瞩目。
为了实现目标,多努力都愿意。
下午两点。
陆舒主动走到书桌前,乖乖坐下。
裴知溪略显意外地瞧了瞧她,这么积极学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舒觉得裴知溪这副表情就像在说“你没吃错药吧”,她朝裴知溪挑挑眉,为自己辩解:“我不能勤奋学习?”
裴知溪没说话,只觉得这四个字从陆舒嘴里说出来有点……稀奇。
陆舒拿起作业册,闷头准备硬刚。
裴知溪却拿起边上数学课本,直白说:“先把课本上的知识点梳理一下,你基础太差了。”
陆舒暗戳戳咬牙,有被伤到,也给她抛去一个冷眼,心底嘀咕,就你学霸。
裴知溪:“我说错了吗?”
陆舒抓狂,“你可以说得
婉转点。()”
裴知溪垂眼又瞅了瞅她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她目光打量过陆舒脸颊,“你怕我?坐那么远。▓[()]▓『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陆舒听到裴知溪的吐槽,她猛然拉了拉椅子,直接凑到裴知溪面前,隔着近距离,她挑衅笑:“这样行了吗?”
裴知溪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蛋,怔了怔,嫌弃她幼稚。
先从课本上的基础知识点讲起,讲解完例题,裴知溪再从习题册里挑了几道让陆舒举一反三。
陆舒勉强能做几道基础的,一旦多点弯弯绕绕就开始大脑宕机。
一道没太大难度的题讲了三遍以后,一向淡然的裴知溪有些绷不住了,“陆舒……”
陆舒扭头看她。
裴知溪:“你笨死算了,讲三遍还听不懂。”
陆舒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从容,反正她脸皮厚,“你自己没讲好怪我?别人给我讲的时候我就能听懂。”
裴知溪:“……”
陆舒忽然有点儿爽,能把裴知溪惹得不淡定,她觉得挺舒畅的。“你不想教可以不教,我又没求着你教我。”
惹。
继续惹。
裴知溪不甘示弱,“我好奇你到底有多笨。”
“……”
这下轮到陆舒语塞。
两人并肩坐在书桌前,一边斗嘴,一边做题,时间溜走得悄无声息。
陆舒听得脑袋都晕了,“你讲慢点行吗?”
裴知溪:“我讲得还不够慢?”
陆舒理直气壮:“麻烦理解一下学渣,我听不懂。”
裴知溪:“你平时上课也这样吗?”
陆舒:“什么?”
裴知溪薄唇张了张,“不带脑子。”
陆舒:“裴知溪你再说一遍!”
你来我往的言语间,掀起火药味。可也是这样互相挑衅的拌嘴,让乏味寂寥的午后不再那么沉闷。
裴知溪觉得自己跟陆舒呆一块儿,也会变幼稚。明明知道陆舒一点就炸,可还是会忍不住去戳她痛点。
她生活里最热闹的事,就是陆舒的聒噪。
如果离开海城,会不习惯吗?
她不太想离开海城。
裴知溪再讲解时,节奏明显放慢了。
冰块毒舌归毒舌,但很有耐心。陆舒听着听着,用余光悄然扫过裴知溪侧脸,看一眼,又看一眼,目光徘徊。
虽然裴知溪脾气古怪,但她承认裴知溪长得很养眼,皮肤冷白,鼻子翘挺精致,薄薄的嘴唇也好看。
她们学校里都传高三一班的学姐漂亮气质好,她也碰到过好几次,但她私心觉得,还是裴冰块要更好看些。
好看有什么用,性格这么差,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高傲模样。
察觉到陆舒安静得过头,裴知溪声音停了下来,她适时扭过头,正好对上陆舒定格的视线。
猝不及防的一眼对视。
陆舒看着她突然拉近
() 距离的嘴唇和眼睛,心跳有一瞬,快得有些怪。
“又走神。”裴知溪说,“认真点。”
“哦。”陆舒稀里糊涂,竟觉得耳朵里钻进的声音有几分温柔。
裴知溪有被她这副呆模样傻到,极快地笑了笑。
陆舒敛在眼底。
她默了默,突兀又别扭地问:“……你会一起跟瑛姨去北临吗?”
裴知溪微低头,“嗯。”
陆舒感觉自己在问废话,徐瑛结婚有新家了,肯定是带着裴知溪一起去新家。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傻了,是跟裴知溪拌嘴拌上瘾了吗?为什么知道裴知溪快要离开海城了,一点也不开心呢?
以后没人在她身边跟她争了,她竟然不觉得开心。
难得还算和谐地聊了起来。
陆舒趁机问:“你为什么跳舞?”她跟裴知溪不合,但跳舞这件事上,她又觉得而她和裴知溪是一类人,这么多年都热爱坚持着。
裴知溪缄默片刻,为什么跳舞?一开始这对她来说家里给她安排的任务,但后来一次次看着陆舒舒展跃动的身影,那么欢快那么自由,好像不知不觉间,她也喜欢上了。她享受站在陆舒身边跳舞的时光,纵然她们总是针锋相对。
她找到自己的热爱,是因为陆舒。
陆舒歪着头等她回答。
裴知溪看了她好几秒,一句话带过了,“要理由吗?”
陆舒猜到会得到一个相当无趣的回答,她玩着手里的笔,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会一直跳吗?”
“你呢?”裴知溪问。
“我当然会了。”陆舒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想裴知溪也会,“裴知溪……”
“嗯?”
“我们要不要比比以后谁先当上首席?”
裴知溪不语。
陆舒来了劲,“你不敢跟我比?”
裴知溪不太爱去争什么,但除了跟陆舒。“你觉得我会输给你?”
陆舒扬着唇边,“那等着瞧啊。”
裴知溪笑笑,窗外树影婆娑,有蝴蝶在阳光下飞舞,她盯着窗边的蝴蝶,好像能想象出,陆舒将来在舞台上张扬绚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