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脚一步一步后退他说。
“正是区区在下,哪儿走!”
矮脚虎刚要转身逃命,只听一声“挣……叮”金钉交呜,逍遥鬼手中的长剑掉了近尺剑尖,人也一声闷哼,向后反飞,血珠四溅。
同时,隐隐青影连同锈影斑斑,已经迎面砍到,他三魂中走掉了两魂半,不得不拼命自保,一声虎吼,不退反进,向锈影攻去。
人影一合即分,“呛嘟”一声,砍山刀落地,矮脚虎尸额上和胸间两朵梅花,共十个小孔。
文俊一招“寒梅吐蕊”宰了矮脚虎,要找逍遥鬼,可是古林苍苍,哪有半个人影,地上除截断剑外,还有他留下的半个鼻子和一片颊肉。
他脸上的煞气渐敛,归剑入鞘,木然地抱住师伯的尸,口中喃喃地轻唤道。“师伯你老人家安息吧!但是,在世的人绝对不会安宁、惊天堡,他们,我发誓、他们永不安宁,除非我死
逍遥鬼颈中一剑,另一剑掉了半个鼻子和右颊一片肉,这家伙端的彪悍过人,一手按住颈下大动脉,止住鲜血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头晕目玄,天旋地转,仆地便倒。
等他清醒过来,只觉眼前价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灰色景物,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他高声叫道:“恨海狂龙,你……你杀了我吧!……”
“师弟!你醒醒:我是……”有人在他耳旁大叫,
但他已经听不见了,只喃喃地张口,声音几不可闻,
“武当……也永不……不干……休!”
突然他拼力大喊道:“雷音洞……府……秘图!雷音……洞……府……秘……”
“道爷,咱们沿血迹快船,恐怕武师弟子与贵派有所关连,二弟,你去会知杉i花仙史赵姑娘一声,杀闻公子的恨海狂龙恐怕仍在左近,请她小心了。”
“晤,令师弟还说雷音洞府秘图,快搜!”这是另一个人在说。接着衣袂飘风之声大起,片刻万赖俱寂。
近建昌府的官道中,大踏步走着一个眉心紧锁少年,他仰天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是的!他们,将永不安宁。”
突然官道后蹿声得得,两匹快马在前后不过两三里,向他相对而来,他心中一动,便跨出官道,在路旁树荫下解下包裹,坐下来歇息。
马蹿声急如骤雨,两三里将要闪过,突然建昌府奔来的骏马上,飞起一声大吼道:“建昌府口信传到,不用去了。”
两匹倏然勒住,八只蹿践得泥土飞扬,两马人立而起,由抚州奔来的马上说道:“我传口信,对头无踪,大伙已向北赶,如无踪迹,或许再返建昌往南坡,三堡主已亲自出马,慈云庵的人不必撤回,再见!”
马一阵长嘶,双方分道扬镖,各奔前程。
文俊冷哼一声,心说:“这么巧?真是天假其事!趁他们乱得一塌糊涂,我好到慈云庵一探,三位师姑的讯息,哈!看样子,惊天堡在慈云庵派有人啦!正好找他们问个明白。”
背起包裹,向建昌府走去。
他就是文俊。
慈云庵,在建昌府大西门外整整十里,那是一座小山丘下的一所香火衰落的小尼庵,在一般人心目中,那是一处不受注意,全是世问苦命女人苦修之所,而在江湖中。却是名闻四海,大有来头。
甘余年前,慈云庵本是一所破败的小小庵堂,后来被一名如花的中年尼姑看中,出资大兴土木,重建这一座荒凉破败,行将论为废墟的尼庵。
在外表上盾,慈云庵的规格,比起峨嵋山的峨嵋道院,相去天壤,简直不成比例,也由于这一原故,慈云庵在一般人眼中,委实是微不足道,而且,慈云庵只有几个已入中年的女尼,绝非年轻貌美的苦命少女。半日里庵门经常关闭,也不见庵中人出去化缘,尘世滔滔,象慈云庵这种苦行清修的小小庵堂,有谁去注意呢?
但事实却不如此,庵中避有秘室,室内别有洞天,前夜三更后,这入迹罕至的荒山避野里,经常有轻功高明的夜行人出入。
三年以前,慈云庵的名号在江湖中,端的是闻之色变,也令人心动神摇,提起了“慈云庵”的三音妙尼,谁也得目放奇光,心痒难煞,但却流着口水,口是心非地骂声,,好个不要脸的淫妇!或者伸伸舌头,缩缩脖子,叫声,好厉害的要命女菩萨。
可是!三年前的最后一天,慈云庵突然变了,不管白天或夜晚,有不少提刀挂剑的好汉们出入,庵中的七八名中年佛们女弟子,更少让人看到了,此后一年多,慈云庵象一个步入暮年的孤独老女人,日渐衰颓,只有斜阳冷月,伴着她度过了多少茫茫的黄昏,多少温温的长夜。
经过了看似短暂,却无比漫长的两年,慈云庵又是一个变,变得恐怖而阴森了,大白天,凡是接近这儿三里附近的人畜,会突然无故的失踪,在夜间,这一起伏不定的山冈和幽林,经常有鬼火乱飘,厉声时起。令人毛骨惊然,动魄惊心。
这一来,慈云庵更加冷落,更为凄凉了。
你要是在建昌府打听大西门外慈云庵的消息,准有人恐怖地摇摇头说道:“老表,那是个鬼地方,除了鬼,你不会看到什么。”
文俊没向人打听,他已经知是成就堡有人在那儿盘踞,而且三音妙尼在相处中,已将慈云庵的位置告诉了他。
这天他在大西门客店中住宿,白天里暗探去向,入夜在房中行功练气一个时辰,在这一段时日里,他练功比在峡谷随恨海狂人练时更勤,进境十分神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功力进步甚快,所以练得更苦。
二更未,大西慈门云庵的荒芜小径上,有几个夜行人分头并进,目的地都是慈云庵。
最先赶到的是文俊,他穿的褐色的夜行衣,腰带上插着天残剑,肋下是悬着的宝囊,没有由帕缠住头发,马马虎虎地打了一个发结。
穿起夜行衣的他,端的是挠臂笃肩。浑身都是劲,显得万公雄伟魁伟,谁相信他是个未届弱冠的大孩子呢?
他自己命名的“幽虚魅影”轻功,展开后端的快如鬼腔幻想,疾如闪电,十里地不需半盏茶时,真是快极。
远远便看到慈云庵后那顶尖尖的小山,他避开荒径,穿林越野而进,不久,便看到前面半里地,有一角黄色的灯光射出,倏现倏没。
他心中一动,说道:“那就是了,我得小心点儿。”
在他突然刹住身影的同时,身左十余丈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耳语,他耳目大异常人,神目可以夜视,十丈风飞花落叶也难瞒他,他心中一动,便隐身形,凝神打量发声处。
有一个哑嗓子说道:“郑兄,咱们难道不可以到建昌打食吗?程老三独个吞定了五个,只将两个又丑又老又蠢的分给咱们,太不公平,早晚咱们得自己设法,何不早早地自己做打算呢?”
另一个沉浊的喉音说道:
“使不得!程老三曾得堡主一再告诫,绝不许咱们到建昌闹事,说是麻山有几个最难缠的家伙,怕他们不来管闲事呢!”
“几年了,鬼知道咱们吃得苦头,程老三不准咱们自寻快活,他自己却那样艳福齐天,哼!”
“算了,别发牢骚了,反正都是女人,有那么两个也够咱们受用了,是不是,老弟!”
文俊暗喜,心说: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两个东西果然是惊天堡设下的暗桩,看来,三位师姑在这三年中,定然没在江湖露面,慈云庵必定被吴天堡的人盘据了。这也好,先间清内情,闹他个落水流花再说。
想到这里,猛地一长身,凌空直上,两个暗桩相背而坐,按理断无被人接近而不知之理,可是文俊的功力,已经登堂入室,焉能让他们发觉。
他们只感到肋下一麻,立时知觉全失,耳中仿佛听到微风凛然,钢刀脱手而坠,身形也腾空而起,其余便一无所知了。
文俊挟着两个活死入,找一处林深草密处,将两个人扔下。
自己盘膝坐在一旁,掏出恨海狂人所赠面目戴上。
人皮面具有正反两面,正面是淡金,乃是中年人面容,反面紫灰,是古稀老人的容色!这是恨海狂人的行道江湖的两种化身,文俊这次用的是正面。
他准备妥当,将两个人穴道打开,冷然在旁坐好。
两大汉陡然清晰,莫名其妙地爬起,那喉音嘶哑他说道:
“喂!郑兄,咱们……怎哎!你……是你,是……鬼?”
他话说了一半,便发觉身边不到一丈处,文俊的身影和神目中射出的阵阵冷电寒茫,惊得一跃而起。
姓郑的也象只被踩着尾巴的狗,不由惊跳起来。
文俊没做声,冷然端坐不动,目中神光倏敛。
姓郑的探囊取一把匕首,强做镇定喝道:“相好的,你要再不答腔,休怪大爷心狠手辣,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文俊仍不做声,象是一座化石。
两贼只感到背上直冒凉气,另一个人本能地去拔背上单刀,但除了刀鞘,一无所有。他惊叫道:
“我的刀呢?我的刀……”
“刀没有用,你还是安静些好。”声音冷似寒冰,发自文俊的口中,丝毫不带一点人味。
姓郑的说:“你究竟是人是鬼,说!”口气微显惶急。
“人与鬼并无不同,其实鬼比人更要好些。你自己去揣摸我是人是鬼吧?”声音仍然冰冷。
姓郑的一声大喝,提匕首飞扑而上,文俊依然坐着不动。
刀到,左手一舒一扣,闪电似地扣住他的右上肋,只一带,姓郑的杀猪似的嚎叫起来,仰面朝天躺在文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