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来,对方是蓄意的了,好……”
说着,目注社飞道:“小子,你去传令,不论何时何地,发现那黄衣女子的形踪,立即与你师叔祖联络!”
“是!”
杜飞应了声,放下酒壶,匆匆离去。
丁浩觉得很不好意思,别人面临重大困难,却为自已的事烦心,老哥哥他们为自已的事奔走,自已难道不该尽些力?
心念之间,已得了主意,当下抛开了心头烦乱,坦然吃喝。
三更将尽,撤去了残席,丁浩在厅中坐了片刻,道:“我到集外巡视,二员外请立即督率手下料理迁坛的事!”
“小师叔该歇息……”
“不必,事情办得越快越好,万一对方改变主意,不待三日之约,便麻烦了!”
“是,我马上传令办理,大概天亮前会完毕!”
丁浩出厅,依旧越屋而出,到了集外,开始四下巡视。
约莫四更左右,突见一条人影,星飞丸射而至,身法快得令人咋舌,丁浩心中一动在竹林中隐起身形,待到对方临到切近,才冷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来人刹住身形,丁浩双目如电,一眼便看出对方是谁了,不由兴奋地道:“是若愚么?”
来的,正是“树摇风”的独生子斐若愚。
他因不齿父亲被江湖人称为神偷,离家出走,害得老两口水火不容,他却当了“望月堡”的副总监。
“离尘岛”湖畔,被丁浩获悉他的身世,苦口相劝,终于醒悟,丁浩要他继续留在堡中,作为内线。
斐若愚定睛一看,欢然道:“是小叔叔!”
“不错,是我……”
“我爹娘在庄中么?”
“不在,只你师哥骆宁师徒与一些下人。”
“小叔叔知道……”
“知道了,你是专为这件事回来么?”
“是的,‘望月堡’明晚三更要采取行动,既然小叔叔在此,小侄便放心了,不过小侄该如何呢?能出手屠杀自已人么?”
“你也是行动中的一员?”
“是的!”
“这不必担心,无人接战,你骆师哥已决定迁坛,现正在着手清理重要物件。”
“恐怕来不及了?”
“不是明晚采取行动么?”
“是的,不过监视出入通道的人,天亮前便可赶到。”
“哦!这个……不打紧,来得及的,你的身份在堡中不被怀疑吧?”
“不会,无人知道我的来历……”
“对了,郑三江邀集各门派掌门人及派中高手驻堡,目的何在?”
“主要是对付‘黑儒’!”
“没有别的目的?”
“郑三江府城极深,无人知其意向,但照情况看来,各门派掌门及高手,明是集中全力对会‘黑儒’,实则已被软禁,与外间完全断绝络……”
“准备与‘黑儒’硬拼?”
“不,另有部署,硬拼不成的话,不惜牺牲堡中高手与各门派掌门——”
“什么部署?”
“堡中可能用作斗场的地点,全埋了炸药,这事只有负责执行的人知道,是秘密进行的,另据郑三江所透露,还另外有安排,‘黑儒’的功力通玄也无法幸免,到底安排了些什么诡计,不得而知……”
“嗯,恐怕是白费心机,‘黑儒’经前车之鉴,不会轻易上当……
“但消息业已传遍江湖,‘黑儒’能不上门么?”
丁浩微微一笑道:“这不管他,反正是‘黑儒’的事……”
“还有,小叔叔也被列为消减的对象!”
“我?”
“是的,小叔叔被认为‘黑儒’的传人!”
“哈哈哈哈哈,可笑之至呀,对了,你在堡中,可曾见过或听说过‘云龙三现赵元生’其人?”
“这倒没有!”
“明旬对方准备如何对付本庄?”
“迫令交出令符,否则血洗!”
“这行动以谁为首?”
“就是奉派来庄的特使‘五方神东方启明’……”
“嗯!是他,很好!”
“小叔叔,他是我的师父!”
“什么,‘五方神东方启明’是你师父?”
“是的,他在堡中的地位是‘东卿’!”
“何谓东卿?”
“郑三江聘请了两位客卿,辅佐大计,称他们为东西二卿。”
“哦!很别致,我还是道闻,那‘西卿’又是谁?”
“不知道,从不露面,仅知有其人,未闻其名,也未见其人!”
“郑三江野心不小……”
“是的,他有意一统武林天下!”
“像令师这类高手,堡中一共有多少?”
斐若愚低头想了想,道:“明的大约不出五人,暗的便不知道了。”
丁浩不由暗自心惊,看来“望月堡”的实力,已超过“南庄”甚多,南北的均势,实际上已打破了。
心念之中,又道:“郑三江足不出堡门么?”
“不,他的行踪十分诡秘,平时很难见到他,而他却常在不意中出现——”
“他的功力如何?”
“这……无法估计,我从未见他与人交过手,小叔叔,我得走了,不久就要天亮,只有一点请求,家师对小侄有授艺之恩,如果动手时,请留情一二……”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见徒而知师,以你的身手而论,你师父的功力当已相当可观,在武林中应属罕见的一流,他为何要投效‘望月堡’?”
“为了一口气!”
“怎么说?”
“他应该是南方武林霸主,但却为‘南天神龙余化雨’所取代,为了一个‘名’字,为了这一口气,他参与了郑三江的阵容。”
丁浩不自禁地慨然一叹道:“这是武林人物的通病,究竟真正通达的只如凤毛麟角。”
“小侄得走了,请代向家父母告不孝之罪……”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遥遥奔至。
丁浩扫了一眼,道:“有人来了,大概是你方的!”
斐若愚张了一眼,道:“不错,是我方密探,小叔叔暂请回避!”
丁浩闪身隐入稍远的竹丛,人影眨眼而至,赫然是一男一妇,作乡农的打扮,肩上还荷了锄头。
斐若愚迎了出去,低喝道:“月正中天!”
两人刹住身形,应道:“银汉无声,是副总监么?”
“不错,是本座!”
两人上前施了一礼,那男的道:“庄中情况如何?”
“毫无动静!”
“东卿请副总监回城议事!”
“好,此地由你俩监视,务要谨慎!”
“卑属尊命!”
斐若愚闪身疾掠而去,两名密探在竹林中坐了下来。
丁浩一想,情况已告紧急,对方监视的人,将陆续到来,最好能设法使庄中人不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心念之间,幽灵般现身出来,从两密探身旁掠过,两人连人影都不曾看清,便被点了穴道,双双栽倒。
点倒两人之后,闪电般扑回庄中,只见男妇老幼,约莫二十人之多,群集院中,还有十余骑代步的马匹,也已配备待发。
骆宁迎上前道:“小师叔,一切舒齐了!”
丁浩点头道:“够快,对方人踪已现,事不宜迟,立刻动身吧!”
“小师叔您呢?”
“我另外有事,你们……这样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太显眼“不,出门之后,立即化整为零!”
“坛适何地?”
“由此西行三十里山边村落,那里叫青草坪!”
“下令出发吧!”
骆宁下了今,一众人马,纷纷离开,待所有人全离开了之后,丁浩道:“二员外,有件大喜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大喜事?”
“你那失踪多年的小师弟若愚有了下落了!”
“啊!这是天大的喜事,现在何处!”
“望月堡副总监便是他,得便你禀告老哥哥,但此事切宜守秘,我要他仍留在堡中作为内线,刚才他来到,传来消息对方在晚间采取行动……”
“啊!真是想不到!”
“时已五更,你也该走了!”
“如此,再见了!”
说完,拱手一揖,匆匆出门而去,偌大一座庄院,现在只剩下丁浩一人,冷清清地有些凄凉意味。
丁浩关上了庄门,进入上房,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很甜,直到日中才醒来,觉得肚子已经饿了,寻到厨下,还有些剩余的酒食,将就着吃了一个饱。
他知道此刻庄外四周,已被严密监视,他是故意留下来的,为了保全老哥哥这一处基业,如果对方有纵火毁庄的企图,将不惜大开杀戒以阻止。
当然,他的打算是尽量避免庄中发生流血事件。
因为石家集还有近百户居民散在四周。
对方行动的时间是三更,算来还有半天半夜,枯等无聊,他在庄中四下游走察看,把全庄形势,摸了个熟授,默记在心。
好不容易挨到了黄昏,他上床闭目调息养神。
人表面是老僧人定,但却保持高度的警觉,他知道敌人随时会来。
万籁俱寂,庄院沉在浓浓的夜色中。
约莫起更时分,丁浩起身巡视,一个意念倏地升上脑海,自已的计划彻底错了,等待敌人上门,确属不智之举。
要动手,难免要流血,不伤人是绝对办不到的,如果在此地杀了人,对方决不甘休,报复会接连而来,自已却不能长守下去。
万一斐若愚奉令放火,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