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大宅占地甚广,足有上百间房舍,后花园广阔,可知宅主人必定有不少女眷。
园丁的小屋在花园的西北角,花木扶疏,不见有人走动。
两人绕过一处花坛、便听到一声冷哼。
“老前辈,不请我们喝茶吗?慢客了吧?”雍不容笑吟吟地说。
花坛的侧方暗影处,踱出四海邪神,青衫飘飘,颇有仕绅气概。
“咦!是你?你们?”四海邪神大感意外。
“来的鲁莽……”
“呵呵!别给我客气。”四海邪神大笑:“你们一个天地不容,一个天地不收,走在一起如果为非作歹,不天下大乱才是怪事。走,请你们喝壶好茶,免得说我邪神是小气鬼啊!”
“前辈在这里纳福呀!”雍不容笑问:“令郎令媛在吗?”
“在外面打听消息,我也是天亮才回来的。这里的园丁姓黄,是一位洗手的黑道之豪。见面后请勿多问当年事。”
园丁的小屋偏处墙根,门外栽满了花草。
老园丁老王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惜话如金,见面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沏好茶便走了。
“那天晚上,你为何不现身?”四海邪神主动发问:“龙江船行死了七个伙计,你该负责。”
“老前辈也在?”雍不容并不知那晚的事,他正为了救千手飞魔的事奔忙。
“我每晚都在,躲在暗处留心那些混蛋到底在玩弄什么阴谋诡计。只有最冷静的袖手旁观者,才能发掘真正的内情。”
“前辈有何所见?”
“依我看,他们主要是冲你而去。可是,此中疑云重重,老夫愈看愈莫测高深,也心中懔懔。所以,迄今为止,我一直不敢现身。”
“为何?”
“其一,锦毛虎徐家的人,每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大自在公于那些人差得太远了。”
“徐家有茅山三圣在场,所以……”
“那天晚上,茅山三圣根本就不曾出手,只在一旁装腔作势嚷嚷。想起老夫上次在大胜镇,管了徐家欺负邻居的一件闲事,几乎拔剑相向,幸而有奔雷剑出面打圆场,不了了之,想起来就心中发毛。
坦白说,老夫决难与徐家的人争强斗胜,那次他们为何示弱,老夫百思莫解,想起来仍觉得流冷汗。”
“尤其徐家的女儿徐霞,更是身怀可怕的绝学。”龙姑娘咬着银牙说:“哼!总有一天,我会和她当面算个一清二楚。”
“其二,腾蛟庄实在没有理由一而再找龙江船行的晦气。”四海邪神冷静地分析:“更没有大张旗鼓死缠不休的令人信服理由。老夫打了他们的船夫,可说事极平常。
老实说,派一些人追查已经过份,全庄出动离巢南来简直不可思议,向龙江船行问罪更是狗屁不通!
这一切反常的举动,可让我这见多识广的老江湖,愈想愈心寒。”
“前辈是怀疑……”
“希望老夫怀疑错了。”
“与天道门有关吗?”
“老实说,正有此念。”四海邪神郑重地说。
“那天晚上。前辈确曾看到茅山三圣,不曾与宇内三妖交手?”雍不容转变话题。
“宇内三妖攻船行的后门,茅山三圣却在大门外,怎么交手?”
“多谢前辈供给的消息,告辞。”雍不容眉心紧锁,不安的神色挂在脸上。
“不多坐一会?你要……”
“急需查证一些事,颇为重要,打扰了。”
千手飞魔虚弱地倚坐在床头,但气色好多了。
“龙伯,你确知屠杀侠义道群雄的天道门杀手,用妖术布阵?”雍不容坐在床口问。
“千真万确。”千手飞魔信心十足地说:“我曾经见识过所说妖术,五年前在泰山观日亭,破晓日出前,亲自目击两僧两道斗法,那情景简直令人做恶梦,所以一听风声鬼号便知碰上啥玩意了。”
“宇内三妖会妖术,茅山三圣更是妖术通玄。”雍不容困惑地说:“可是,同一时刻,他们都在龙江船行现身,应该与他们无关,他们不可能修至地行仙境界,地行仙也不见得能练成分身术。”
“你怀疑这六个会妖术的人,牵涉到两方面的事?那怎么可能?天道门的杀手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不会罗致会妖术的人参予。”千手飞魔迟疑地说:“很可能是临时起意,请来会时的人来对付侠义道名宿。三妖与三圣自己的事已经无法分身,而且天道门也不可能在这短期间与他们搭上线呀!”
“我并不想费神过问侠义名宿的事,只知天道门暗中设下阴谋诡计,计算天地不容。问题是,天道门的杀手迄今为止,一直不曾在龙江船行附近出没,到底用意何在?我总觉得许多事都不合情理,却又有脉络牵连,就是格不透其中蹊跷。按常情论,宇内三妖涉嫌最大,很可能他们一到南京,便与天道门搭上了线。”
“一方面对付龙江船行,一方面对付侠义道群雄?”
“有此可能。”
“但那天晚上他们都出现在龙江船行。”
“我得进一步追查。”
“他们都走了,回山东去啦!”
“至少三妖中的不要狂乞不会走。”
“为何?”
“他的侄儿被天地不容废了,五湖游魂牛五湖的姘头五毒三娘的奇毒落在天道门的人手中,很可能这两个人已不在人间,他怎能不查出内情便一走了之?五湖游魂与五毒三娘和楚酒狂天都玄女结怨,很可能是栽在楚酒狂手中的,不查出底细他不会走。”
“是你的猜想?楚酒狂对付得了五毒三娘?”
“不是猜想,不瞒你说,我一直对那位用五毒计算我的粉头难以释怀。”
“你是说……”
“极像天都玄女的女侠小佩,所以我猜想五毒三娘已遭了毒手。哼!我会查出来的,他们最好不要一石两鸟,除掉侠义道群雄再消灭龙江船行,休想!”
“你打算如何进行?”
“我一定可以查出他们的踪迹,三教九流小混混朋友我还有不少人可用呢!”
“该死的!我真希望赶快痊愈……”
“别急,但你一定会很快地复原的,我这就进城找朋友寻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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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天,两天,似乎风平浪静,没发生任何血案。
天道门的人似乎也销声匿迹,并没如江湖朋友所预测化暗为明活动。
侠义道群雄死伤殆尽的消息,震惊江湖人人自危。
黑道魔道名号响亮的人物同样死伤惨重,稍有名气的邪魔外道视南京为畏途。
江湖朋友谈天道门而色变,天道门的声威如日中天。
想雇请杀手的豪霸们,第一个想到的对象就是天道门。
总之,天道门已成为最可怕、最惊世、最神秘的恐怖血腥集团。
门主活报应瞿天道,更跃升为天下第一号血腥屠夫。至于这位屠夫是某一个人呢?抑或仅代表天道门的杀手形象?就没有人知道了。
久为外界所知的天道门十大使者,震撼人心的声威更令人丧胆。
经过三天的奔走,雍不容得到不少线索,但绝大多数是捕风捉影的谣传,白浪费了不少工夫。
有些消息则不易查证,也不是近期内所能证实的。
比方说,的确有人发现宇内三妖之一的不要狂乞,向某些人打听楚酒狂的下落。
但腾蛟庄的人已经撤走返回山东,宇内三妖自然也随船走了,船队恐怕已经驶出淮安渡过大河,如何跟上去追查?”
不追上不要狂乞,怎能发掘三妖与天道门搭线的真象?
聊可告慰的是,龙江船行不再出事。但失去的招牌尚无下落,船行的声誉直线滑落。
而大胜镇徐家,却声誉鹊起,取代了金陵双豪的地位,锦毛虎徐大爷,声誉跃升至南五虎的第一虎,声威凌驾黑道大豪腾蛟庄,江湖朋友刮目相看wrshǚ.сōm。虽则在这段期间,锦毛虎一直躲在幕后不曾出面。
这天午后不久,雍不容出现在通济门的鹤丘。
这是通向高桥门的大道旁小丘,距城约六七里左右,路两旁有村舍散落,道上行人大多是附近村落的居民。
道右的歇脚亭中,两个青衣大汉倚柱抱肘而立,两双怪眼凶光暴射,目迎雍不容接近。
他后面,青衣布裙村姑打扮的龙絮絮,保持百十步距离,手华挽着提蓝,真像一位出城返家的小村姑,脸上加了些苍色,掩住红馥馥的脸蛋。
一看两大汉的青紧身,便知不是附近的村民。
他心中一动,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实在不该广搜线索的,只要抓牢某一条线索,用抽丝剥茧方法循单一线索穷根究,可能会有结果,消息太多反而容易混乱出差错。
希望这两个人,是冲他而来的,就从这两个人身上着手,或许能拨云见日呢!
远远地,他便感觉到两大汉的目光极为凌厉。但接近至廿步内,却发现大汉的眼中有笑意,暗笑自己太过敏感,疑心生暗鬼,见了任何可疑的人,就本能地把对方看成仇敌。
两大汉举步出亭,站在亭外盯着他微笑。
“小雍,怎么趟这条路呀?”一名大汉含笑问,是认识他的人。
在龙江关,谁不知道他叫小雍?
“想到飞天大圣的大宅走走。”他止步,显得毫无戒心:“上次南都城隍设毒谋陷害局东主,天老爷有眼报应了他,我已经查出一些线索,证实飞天大圣也有一份,确实曾参子陷害周东主的阴谋,所以想去找他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