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纠正你的错误……”
“除非你希望你背上的女伴死。”
厉魄抢着说,真怕他立即展开放火的行动。
“哦!你……”
“老夫在她的督脉下了禁制。”厉魄傲然地说:“普天之下,能疏解老夫的制脉独门手法的人,得未曾有。再过片刻,你的女伴经脉完全僵死,大罗天仙也救不了她,连老夫也无能为力,时效一过,必死无疑。”
他吃了一惊,也怒火上冲。
“原来你早已存心要我们的命。”他火暴地放下金牡丹:“对陌生人下手便用致命绝学,你已经违反做人的道德规范,天知道你一生中,杀了多少无辜,留你在世间多活一天,就多一些无辜的人遭殃。死一个,总比今后死许多强,我必定杀你。”
一声刀吟,他拔刀出鞘。
厉魄大喝一声,第三爪乘机虚空抓出,威力达到最大限,用上了十成真力,寒涛怒涌而出。
他神色庄严,神功迸发,刀光一闪,击破劲流的啸风声,有如天风激荡,大地龙吟。
寒涛一涌而散,无俦的凌厉刀气乘隙前涌,不但击敌爪劲,而且逼寒涛反走,刀气乘势随入。
刀光再闪,石破天惊。
厉魄骇然变色,双袖一挥倒飞而退。
疾进的刀光,被强劲的阴寒袖风所阻挡,冲势一顿。
“住手!”厉魄急叫,背贴在土墙上,退不了啦!手本能地抓住了剑柄。
爪功失败,要用剑了。
刀光被袖风阻了阻,火光下光芒更炽。
“我让你拔剑。’他冷冷地说:“你曾经是威震武林的一代名家,应该在公平的决斗下去见阎王。”
“你是从黛园逃出来的人?”厉魄沉声问。
“不错。”他的刀势已将对方控制在威力范围内,随时皆可能发起 狂猛的攻击:“在下能从无数高手名宿的重重围困追袭下,杀得出 重围,逃得出天罗地网,哪在乎你一个浪得虚名的老朽?
你最好说相些,不要逼我杀死你,我的刀不攻则已。攻则结果 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从不在威胁下受人摆布。”
“你不要猖狂……”厉魄口气一软。
“正相反,在下从不仗势欺人,对仇敌也保持客气和尊敬,但被逼急了又另当别论。你心中明白,三记玄阴搜魂爪,你记记歹毒也奈何不了我,我一定可以杀死你,现在你可以拔剑了。”
“算起来你帮了老夫一次大忙,老夫不能把你当作仇敌。”厉魄不拔剑,找理由冲淡敌意:“看你的刀势,必定是黛园那群混蛋口中所说的百了刀。”
“不错,就是我。”
“老夫有几个死仇大敌,一直就躲在黛园鬼鬼祟祟龟缩不出,老夫始终找不到机会进去把他们揪出来。”厉魄说出自己的理由:“由于你们一闹,黛园成了被戳破的蜂巢蚁窝,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不久之前,老夫抽冷子弄死了一个,目下正打算去碰运气,这间屋子暂借给你们歇息,你得替我好好照料。”
“我的女伴……”
“把她拖到灶旁,我替她解开禁制?”
他大喜过望,抱起金牡丹,毫不迟疑地将人放在灶旁的草束堆上。
“谢啦!”他欣然说,退在一旁。
厉魄将金牡丹的身躯翻转,缓缓按了两掌,下了三指,最后徐徐用掌心推拿。
“小辈,你不怕我弄鬼?”厉魄一面推拿,一面扭头阴森森地问。
相距伸手可及,老鬼只要一伸手,不管是用掌或用爪,任何人也来不及有所反应。
“咦!我为何要怕?”他似笑非笑地反问,毫无运功暗中提防的迹象:“你厉魄为人凶残恶毒,杀人如麻,但毕竟是天下闻名的高手名宿,江湖道上有你应享的地位与声威,可不是诡计多端,狗都不吃的混混,你答应了的事绝不会食言背信。好哇!我信任你,你竟然不信任我呀?”
“你很了不起。”厉魄长身而起,脸上有令人莫测高深的笑容:“但你这种人死得最快,对老夫不构成威胁。老夫是否能活着回来,难以预料,这座房子,现在由你们照料了。”
不管周凌云是否答应照料,厉魄向厨门外大踏步走了。
“这老鬼是怎么一回事?”金牡丹在灶内添柴草,冷得不住发抖:“据说。老鬼从没饶过冒犯他的人,今晚他竟然反常地示弱,难道另有诡谋?”
“我想大概不会另有诡谋。”周凌云语气不怎么肯定:“人总有改变的时候。”
他重新外出,在四周察看一番。
饱餐一顿,百脉回春。
“你睡灶间。”周凌云闭上灶口,吹熄松明:“灶间暖和些,我睡柴房。如果听到异样的声息,切记挺伏不动,一切有我处理。”
灶房温暖,冬天的猫通常作为睡觉的暖窝。
金牡丹所需要的,就是一处暖窝。
两三天的凶险历程,她能像男人一样挨过了,真是奇迹。
精神与肉体皆濒临崩溃边缘,一旦凶险消逝,极端的疲倦征服了她,一头倒入灶口的草窝,几乎立即睡着了。
别说身畔有个陌生的大男人,就算有一头猛虎她也不管了。
夜黑如墨,长夜漫漫。
周凌云起初睡得想当警觉但不久之后,终于倦意袭来,沉沉入睡。
他比任何人都苦,透支了太多的精力,心中虽时时警觉,生理上的需要调节终于松弛他梦入华胥。
天快亮了,三个黑影出现在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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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百了刀一剑愁
小院子隔开两进屋,地方小,所以仅一面有廊,三根廊柱,架了不少木料,其中一根倚架着三根臂粗的松木,已经倒在地上了。
三个内穿夹劲装,外加羊皮外袄的人,站在院子里分散三方戒备。
“我根本没靠近,木料是自行倒下的。”其中一人低声向同伴解释:“怎能怪我不小心?”
“不要管这种小枝节的事。”另一人大概是首脑,制止两名同伴互相埋怨:“逃往这一带的黑衣人,不可能往目标明显的屋子里躲,咱们搜屋本来就错了。”
“老大,我发誓,人的确在这间屋子左近隐没的。”不小心碰倒木料的人,声音提高了一倍:“很可能另有同伙隐身在这里意图不轨。最近一段时日,咱们的眼线发现不少来路不明的人,在西山各处潜伏出没无常。这些人总不能在冰天雪地中潜伏,不找房屋安顿,行吗?所以,这间屋子……”
“好吧!咱们先退出去,天亮再搜。”首脑不耐烦地抢着说:“天一亮,连老鼠都躲不住,咱们再把他们赶出来,我不信他躲得住。”
后堂门悄然而开,看不见里面的人,东天泛白,但堂屋内依然暗沉沉。
门开了一半,速度陡增,两扇沉重的木门,立即发出吱格格门臼磨擦的怪声。
三人一字排开,反应甚快。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首脑警觉地沉声喝问。
“你们又是什么人?”里面传出金牡丹悦耳的嗓音。
“咦!是女人。”首脑颇感意外:“听口气,是混世的江湖女人,很好。女人,你出来。”
“噫!行家口吻,亮名号,看值不值得本姑娘打交道,你们不会是下三滥的毛贼吧?”
“可恶!女人,你敢说这种侮辱在下的话?你得为这些话付出代价。我,一剑愁。”
金牡丹一跃而出,身形未定剑已在手。
“该死的混蛋!你是大总管郭威的狗腿子。”金牡丹激怒地叫道:“不杀你,此恨难消。”
在黛园接受大总管招待,大总管从不替自己的爪牙引见。
金牡丹曾经见过黛园不少爪牙,并不认识这些人,但另有其他贵宾认识,所以曾经听人提及一剑愁毛邦的名号。
一听这人自称一剑愁,便知是黛园的人来了。
“原来是你,金牡丹。”一剑愁却认识她,大喜过望,兴奋地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浪货随百了刀逃出霍夫子的掌心,竟然不曾远走高飞,被在下找到了,你算是命该如此,认命吧!”
女人,我带你回黛园,你可以活,那些逃走的杂碎,有些已走上了黄泉路,可没有你这么幸运了。”
一声娇叱,金牡丹愤怒地走中宫挥剑发起猛攻,剑发龙吟,幻化为淡淡的霓虹,排空而至。
一剑愁的剑隐在肘后,冷哼一声,手一动剑光疾射,迎着攻来的电虹无畏地以攻还攻,全力接招,剑气在剑拂出时陡然迸发,啸风声宛若隐隐风雷。
一剑愁,名号不是白叫的,剑一出便行雷霆一击,通常第一剑便可将对手摆平,所以绰号称一剑愁。
比起金牡丹的女杀手名头,一剑愁要比较响亮些。
金牡丹声誉鹊起,只是最近两三年的事,而一剑愁在江湖闯荡了十几年,江湖地位自然份量比较重。
另两人所站的位置,以及所表现的悠闲神态,似乎对一剑愁有十足的信心,无意倚众群殴,袖手旁观等候一剑愁一剑成功。
可是,这种流露在外的悠闲神情,是绝对反常举动,至少他们该散开严防金牡丹逃走。
一剑愁是否真的有胜女杀手的把握,谁也无法认定,何况双方的气势相等,金牡丹随时皆可能采用游斗术脱出困境,更可能用可怕的暗器行致命的攻击,因此两人实在没有悠闲地袖手旁观的理由。
出剑快逾电光石火,剑一出变招或变行动已来不及了,必定全力以赴,双方皆志在必得,无暇旁顾,
就在接触的前一刹那,两人的左手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