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里外小姑娘在那儿歇脚,等候小可猎兽充饥,道长如果不信,可否随小可前往看看?”
老道略一沉吟,收了脚说:“好,依你,如果有诈言而不实,贫道活剥厂你。”
“老道将他抓起,拍活了背部被制的穴道,他拾起两头野兔,领先便走。
远远地,他看到原先休息的大树下,包裹仍在,但却不见躺在树根F的姑娘,不由大惊,脱口叫了一声糟,发脚狂奔。
老道在后面跟上,冷笑道:“你如果打算逃走,末免大不知自量了。”
到了树下,那有姑娘的人影?包裹、他的绵袍、食物包都在,就是不见人。他心胆俱寒,荒山野岭中,一个走不动的大姑娘失了踪,哪还了得?”
“章姑娘,章姑娘!”他脸色苍白地狂叫。
远处山谷传来了回声,空山寂寂,草木萧萧,没有人回答。远处惊起一群老鸦,传来一阵急躁的叫声。
老道审视地上的物品,也看到了地上有人躺过的草迹,说:“晤!你的话似乎倒还令人相信了。”
“章姑娘……”他继续狂叫。
“不必叫了,人已走啦!”老道冷冷地说。
他定下心神,开始留神地上的草迹,骇然叫:“有人来过,章姑娘糟了,可能是苗蛮。”
枯草及胫,可以清晰地看到来人是从树后接近的,去的方向是西南,每步宽度并不大,可知道人的身材并不高,地下没留下挣扎的痕迹,他也没听到姑娘的呼救声,可知来人必定悄然接近了树后,出其不意便将姑娘制住带走了。
他丢下野兔,循迹急走。
“站住!”老道叫。
“我要找人。”他急急地叫。
“你给我站住!”老道再叫,语气凌厉。
他怎肯听从?展开了脚程。
蓦地,脑后生风,他心中一怔,大喝一声,大旋身铁拳发如奔雷。
“噗”一声响,铁拳着肉,如中坚甲,反震力奇猛,这一拳正中老道的胸口,老道纹风不动的,甚至连眼皮也未眨动一下,他的手却被震得整条膀子酸麻。他的第二拳连续飞出,“噗”一击也声中了老道的小腹。
老道咧嘴一笑,笑容十分可怖。
他却立脚不牢,被震得两膀如被锤击,连退三步,几乎跌倒。他这两拳已用了八成内劲,假使用全力,拳头可能被震裂哩!他知道遇上了更高明更可怕的练气高手,双方的修为相去太远,他该识时务赶快溜走。可是,他岂能一走了之?姑娘失了踪,生死不明,他必须找出结果来。
“孽障,你敢向贫道动手动脚,该死!”老道阴森森地说。
他探手怀中取出金外盒,愤然叫:“老道,不可欺人大甚。”
老道注视着他手上的针盒。笑道:“咦!你匣中有什么法宝,掏出来了。”
他作势戒备,冷冷地说:“里面是济世的金针,除非万不得以,决不用来杀人。可以告诉你的是,在下不会用金针杀人。”
“哦!你的意思是只有金针伤人而不杀人?”
“不错,如非必要,金针只用来救人。”
“你是针灸郎中?”
“‘针灸在医道中,所占地位并不太重要。”
“贫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非将真安贼秃的下落告诉我不可。”
“在下是过路的人,在此失落了女伴,不知道真安是谁。”
“你再说一声不知道看看?’名道声色俱厉地问。
他胸膛一挺,大声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砍掉袋还是不知道;”
老道一怔,咧嘴怪笑道:“我就拧下你的脑袋。哈哈……”
笑声中,身形一闪即至,鸟扑似的怪手从袖中伸出,劈胸便抓。
他右手深入匣中,喝声“打”!射出一枚金针,手再探向匣底,后退两步闪开正面。
老道手指一收,接住了金针,笑道:“雕虫小技,萤火之光……”
这瞬间,他擦身迫近,右手一挥,光华乍现,手中多了一柄又薄又小的小剑,只露出四寸左右霞光流动的锋尖,拂向老道的手腕,冷气袭人,光华题目。
老道本想反抓他的手,看到光华吃了一惊,侧飘八尺,险之又险地避过光华一击,大袖无声地裂了一条小缝。
他跟踪追击,光华再吐。
老道一拳斜拍。用上了内家劈空掌力,潜劲如山,风雷声隐隐。掌出人向侧跃,大喝道:“住手!贫道有话问你。”
他的小剑一振,掌劲四散,身形一顿,闻声止步,怒声说:“老道,不可欺人太甚,在下确是不知何人叫真安,迫急了,在下只好和你拼命,也许可拼个两败俱伤。”
“贫道……”
“道长所说的真安贼秃,是不是佛门弟子?”他突然问。
“咦!你知道?”
“天下间叫真安的僧人不知有多少,在下所知的是响马贼败没时,被擒赴京师正法的真安僧了。”
“你是指贼首赵疯子?”
“正是此人。”
“哈哈哈哈……”老道仰天狂笑。
“道长笑甚么?”
“笑那些朝廷饭桶,那位真安僧不是赵疯子。”
“不管伏法的真安僧是不是赵疯子,反正赵疯子已经死了。”
“死了?你是不是白日见鬼?”
“信不信由你。”
“贫道当然不信。告诉你,贫道要找的真安僧,就是赵疯子本人。”
他吃了一惊,讶然问:“什么?你是说…··,”
“假真安僧被擒时,真的化名为真安僧的赵疯子,已经过了大江到了九江府,原想投奔江西贼东山再起。后来碰上了一位有道高僧,一经点化,便毅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为道心极坚的苦行僧,逃至此地隐修,饥餐野菜,渴饮山泉,听说已到了大彻大悟的境界了。”
“你……”他骇然叫。
“贫道早年与他有些少恩怨,因此曾多次前来找他,明知他躲在这一带,却不知他的藏身所在。刚才你所看到的那首诗,便是他故意留给贫道看的,表示他已知道贫道前来找他。赵疯于出身生员,满腹才华,但却不识时务,不向八股、经、理之学低头,为当道所不容,儒林视之为离经叛道,官府视他为眼中钉,所以称他为赵疯子。”
他心中一动,忖道:“好哇!原来在莱州府所杀的七真观主也是假的赵疯子,这次可给我无意中找到他的下落了。”
“在下愿助道长找他。”他沉着地说。
“你助我?”
“是的,在下对寻踪术颇具自信。”
“贫道认为……”
“在下的女伴失踪,定然与那贼首有关,因此……”
“先别谈找他的事,我问你,你手中的小剑……”
他将剑掩藏在掌中,抢着说:“那是在下行医所用之物,用以刮骨除腐。”
“剑名是否叫日精?”
“这……”他吃了一惊,讶然叫。
“日精剑乃是淮安府福林村艾神医之物,怎会到了你手中?说!不许隐瞒。”’“在下三年前经过福林树废墟,无意中发现的。”
“你贵姓?”
““在下姓王名缙”
“艾神医是你的什么人?”
“无亲无故,闻名而已,道长是否与艾神医有怨?”
“正相反,有恩无怨,多年前,可能那时你还未出世吧!艾神医曾经替贫道治好瘤疾,二十余年来念念不忘。福林村被边兵毁灭,艾神医满门遇害,贫道闻讯心中大痛,真是好人命不长,皇天不佑。贫道曾经到福林村凭吊艾神医的故居,可是,那儿已成为瓦砾场,连遗址也无法分辨的了。”
“在下也是前往凭吊者之一,那确是一桩人间惨事,鸡犬不留,委实令人惨然。”他强抑心中的酸楚,忍着将溢出的泪水,收起小剑转身木然地说。
老道吁出一日长气,神色不再冷,说:“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你知道贫道是谁?”
“在下愚鲁,请教。”
“贫道上元下虚。”
他吃了一惊,骇然叫:“原来的闲云羽士,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三仙之一。”
“贫道不是仙,不会呼风唤雨驱神役鬼,不会腾云驾雾未卜先知,肉骨凡胎不能不食人间烟火。走!去找那贼秃的下落。”
艾文慈对找贼秃并不热心,他全心全意找寻姑娘的下落,山上枯草浓密,人兽经过皆留下痕迹,不算难找。从遗迹看来,姑娘是被人抱走的。他将行囊藏好,领先循踪急走。
足迹到了岭下,经过一处乱石四布的山坡便消失了。他分搜山坡四周,一无所见。
“失去踪迹了?”
“怪事,人确到了这堆乱石坪,似乎并未从四周穿越,人到何处去了?”他困惑地说,举目四顾。
“这里藏不住人哪!”
“有两种可能。”
“怎样?”
“一是他已发现有人追踪,隐起踪迹,一是……晤!由原路退走,岔出另一方向去了。”
“依你之见……’”
“以前一种可能性最大,因此必须猜测他可能走的方向。再就是你我分开搜,在乱石坪四周一里以内的范围找踪迹。道长从右绕走,小可绕左,在前面的凋林前会合。”他颇具自信地说。
老道摇摇头,说:“不,要走一同走,不分开。”
他心中暗镖,显然老道疑心他溜走,那么,老道根本就无意放过他了,刚才老道所说的话,是否真实大有问题,如果他所料不差,他的处境依然凶险,比双方交手之前更为险恶,因为老道已知道他身怀日精神刃,以后不动手则已,如若动手,老道必行全力一击,甚至可能不顾身份进行偷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