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女总裁的专职司机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抽丝剥茧

《女总裁的专职司机》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抽丝剥茧

作者:造化城主 字数:1833 书籍:女总裁的专职司机

  宋寻月窝在榻里,在后背垫了个枕头,半躺坐着。她本让星儿取了本书来看,奈何左臂一阵阵的疼,看不进去,只好将书放在枕边,盯着榻上的雕花发呆。

  不知发呆多久,忽听外间传来婢女们行礼的声音:“奴婢见过王爷。”

  谢尧臣?宋寻月微惊,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她忙伸手扶住左臂,做出一副忍受疼痛的模样,静等谢尧臣进来。

  谢尧臣在门外停下,看了眼星儿正在小炉上熬的药,问道:“你们小姐的旧伤怎么回事?”

  星儿如实回道:“成亲前半个月,小姐和二小姐一同出行,下马车时被二小姐挤了下,摔下马车,左臂骨裂,本是养了好的,怎知今日又冲撞了下。”

  谢尧臣唔了一声,原是宋瑶月干的。手臂骨裂,算外伤,这或许与前世导致她病逝的病情无关吧?具体如何,等下太医来瞧过便知。

  他私心估摸着,今日在那院中,宋寻月许是和林穗穗起了些冲突,可具体是什么,他的人进不去,尚未查明,等下进去,顺道问问。

  谢尧臣不再理会院中婢女,抬脚进了屋。

  宋寻月听着谢尧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他颀长的身影,便已绕过帘子,出现在她面前。

  宋寻月掀开被子,正欲起身行礼,却听谢尧臣道:“行了,受了伤就别闹这些虚的。”

  宋寻月颔首:“多谢王爷。”说罢,复又躺了回去。

  谢尧臣扫了一眼她的手臂,见她左臂曲着,护在腹前,便知受伤的是那条。

  他缓缓踱步到宋寻月塌边,站定。

  辰安从一旁搬了椅子过来,放在谢尧臣身后,谢尧臣坐下,一条腿顺脚就踩在了她塌边的脚踏上,顶起衣襟,露出大半条长腿,甚是赏心悦目。

  谢尧臣问道:“怎么出去一趟,还伤了手臂?”

  宋寻月干涩的笑笑,回道:“跟人说话时没留意脚下,不甚绊了一跤。”

  “哦……”谢尧臣意味深长的应下,心里憋着惦记了几天的事,暗示道:“本王让寄春给你领了些云锦回来,等手臂好些了,可去制衣处先挑几匹做几套衣裳。”

  说罢,谢尧臣补上一句:“他们告诉你了吗?”

  宋寻月听着脑袋有些焦,他忽然提这做什么?也不知他是不是还有坑在等着自己,她既不敢表现的太过高兴,又不敢表现的不在意,只好礼貌得体,尽可能挑不出错来,笑道:“今早才知,多谢王爷。”

  就这?谢尧臣眉宇间有些不快,虽说是谢了,但这四个字,似是没挠到他心痒之处,甚不满意。

  但她到底道了谢,挑不出错来,他还在期待些什么?谢尧臣有些烦这种情绪,转头对辰安没好气道:“本王坐这么半天,不知道去倒杯茶?”

  辰安:“……”好吧,辰安只好老实去倒茶。

  宋寻月闻言忙道:“今日受伤,怠慢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谢尧臣转头看向她:“没说你,知你有伤在身,本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了……”

  谢尧臣两肘搭着椅子扶手,十指松松交叠平放于腹前,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榻上的宋寻月,问道:“这些时日本王心头一直有个困惑,王妃之前被母妃宣进宫,回来后说有个惊喜给本王,过了这么些时日,却仍未见到王妃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宋寻月心底一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归会来,她本想着等林穗穗顺利离开之后再去跟谢尧臣请罪,但如今他问及,她不好再瞒,只盼着谢尧臣不要去找。

  宋寻月低眉轻叹一声,还是掀开被子,护着手臂下来,在谢尧臣面前站定,单膝落地,对谢尧臣道:“王爷恕罪。”

  谢尧臣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问道:“你何罪之有?”

  宋寻月道:“妾身失职,看护不利。”

  宋寻月抬眼看了谢尧臣一眼,复又低眉,认真解释来龙去脉:“那日妾身进宫,仪妃娘娘赐了个宫女给王爷,唤作林穗穗。林穗穗样貌可亲,年纪较长,在宫里见过世面,瞧着很是稳重,若能到王府,必能帮衬王爷许多。妾身心想,既是仪妃娘娘的心意,又是府中第一个妾,怎么都得有些体面,便暂且将她安排在了外头,想着等挑个吉日,正经将人抬进来。”

  谢尧臣面上瞧不出悲喜,接着问道:“然后呢?为何说自己失职?”

  宋寻月尽力控制住不叫自己声音颤抖,说道:“前两日林穗穗出街买菜,却被一泼皮混混追赶,不甚掉进护城河里。冬天天冷,河面结了冰,但河下水流急,妾身派人找了两日,仍无下落。”

  说着,宋寻月护着手臂,身子俯得愈发低:“妾身失职,还请王爷治罪。”

  随着一席话从她口中缓缓流出,谢尧臣的眼眸里,渐渐漫上一层怒意,以及……浓郁的失望。

  她当真敢杀人灭口!还找这么个借口糊弄他!

  谢尧臣神色阴郁,放下手,身子缓缓前倾,单手撑膝,弯腰看向宋寻月,话里有话,一字一句道:“你好大的胆子……”

  一听这语气,宋寻月心一沉,果然,弄丢他的妾,她八成是没好果子吃。等外祖家回了信,还是抓紧跑路吧。

  宋寻月只好道:“人怕是已经没了,王爷若罚便罚,若王爷愿意,妾身自会再挑更好的女子给王爷聘回来。”

  谢尧臣闻言一声嗤笑,目光从宋寻月头顶掠过,随后看着她嘲讽道:“这是本王要不要妾的问题吗?”

  宋寻月微有不解,难道不是吗?但她面上不显,只道:“请王爷责罚。”

  一团火压在谢尧臣心口,憋得他胸口胀痛,半晌说不出话来。

  辰安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间替王妃觉得惋惜。

  他深知王妃这次触到了王爷底线,他们王爷在许多方面待人宽松,可唯有一点是他的逆鳞,便是贪心不足,心怀与实力不匹配的野心!

  不知王妃是因何缘故要杀林穗穗灭口,许是妒忌,许是旁的缘故,但王爷无论如何,都容不下心思歹毒之人。

  他看得出来,王爷已对王妃心生些许好感,但经过这么一出,怕是那点心思,彻底碾灭了。

  这样的人,王爷不会留。

  否则有朝一日,连累的就不止她一个。就好比当初堪堪成亲之时,王爷要在新婚之夜送宋瑶月一杯鸩酒一样。

  谢尧臣盯着宋寻月沉默许久,仅仅在这片刻之间,心思已是翻了几番,幼时几次险些殒命的遭遇,辛苦从宫里爬出来的步步为营,还有心间些许对平静生活的期许……

  但最终,所有的思绪尘埃落定,他已做下决定,宋寻月不能再留。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母妃在宫里的性命,都容不得他身边有这般大胆妄为,视人命为草芥之人,倘若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那这就是他琰郡王身在高位却罔顾律法,迟早会被父皇当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典范。

  他这样的身份,在皇子间这样尴尬的处境,注定他要小心再小心。前世仅仅是宋瑶月的贪心,便已将他害的死无葬身之地,遑论宋寻月比宋瑶月更聪明,更狠心,更胆大妄为,更不择手段!

  思及至此,谢尧臣眸光比外头的冰雪更冷,只对宋寻月道:“本王不罚你,你好生养病吧。”

  说罢,谢尧臣起身,大步离去,未做片刻停留。

  辰安扫了一眼尚跪在地上神色怔愣的宋寻月,眼中流出一丝惋惜。他还以为,王爷终于要遇上个能与他同欢喜,共富贵的妻子,谁知尚未开始,便已是结束。

  辰安不再多想,跟着谢尧臣一同离开。

  独留宋寻月在原地,看着谢尧臣的背影,震惊不已。他竟是又这般,轻而易举的放过了?

  就像当初一样换亲一事般,轻拿轻放过去了?

  不会吧?宋寻月当真有点不敢相信,他明明刚才挺凶的,给她吓得心都凉了半截,结果就这?

  宋寻月护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在塌边坐下,眼神依旧不住的往谢尧臣离去的方向瞟。

  她当真有些看不懂谢尧臣,这世上,当真会有人善良到,便是连惩罚都不会吗?他人真就这么好……好欺负?不会吧?

  她甚至已经最好了装病卖惨的准备,备了一大堆谢尧臣罚她时的说辞,结果全部没用上!

  宋寻月满脸狐疑,重新靠回了榻上。

  谢尧臣全程黑着脸回到自己院中,便是连院中的下人,都看出他脸色不对,各个面面相觑,行礼时,也连大气都不敢出。

  谢尧臣一脚踹开门,门扇“咚”的一声砸在墙上,复又弹回来,吱吱呀呀的摇曳。

  他大步地走进去,在正堂的椅子上坐下,漆黑的眸平时前方,神色间潜藏着说不尽的怒意。

  辰安在他身侧站定,弯腰问道:“王爷,王妃……还留吗?”

  “不留。”谢尧臣冷冷吐出两个字。

  辰安没有意外,这确实是他们王爷的行事风格,他已料到。

  但……辰安看了谢尧臣一眼,再问:“可趁王妃伤病,送滋补的煲汤过去,不知王爷,打算何时动手?”

  他记得那晚他们王爷反常的举动,他担心,王爷会有些舍不得。但这种事情,为了他们王爷,他也得催王爷早些做下决定,省得夜长梦多。

  谢尧臣闻言喉结微动,眸色不再似之前那般锋利,脑海中复又出现那晚在集市的画面。

  前后两世,二十载光阴,他心绪从未那般开怀过,即便只是短短片刻。

  他仍记那晚和宋寻月回府分开后,王府的寂静,心间的空落,以及这几日藏在心间的期待。

  好似在这短短几日间,心间便攀出一条线,挂去了王府另一面的嘉禾院,他送云锦,无非就是想再有交集,可盼望的交集没有来,等来的却是这般深切的失望。

  果然啊,他还是不该对宋家人改观,前世都被害死过一次,怎么会不长记性,今生又生出如斯期许?

  辰安见谢尧臣半晌不回话,便知自己揣测的没错,王爷有些舍不得,所以迟迟不能回答他,迟迟定不下来送煲汤的时辰。

  辰安正欲再提醒,张立却走了进来,俯身行礼道:“王爷,太医来了,带去王妃院中吗?”

  “不必……”谢尧臣语气间有些疲惫,对他道:“本王是请太医来请平安脉的,叫他进来吧。”

  传唤了太医,太医院会有记档,谨慎起见,不好让太医白跑一趟。谢尧臣手撑椅子扶手,立起两指支住了头。

  不多时,太医进来,望之三十来岁,唇上续八字须,他将医箱房子脚边,跪地行礼道:“臣宇文昊,拜见王爷。”

  谢尧臣示意他起身,将另一条手臂放在桌上,对宇文太医道:“本王胸口胀痛,你瞧瞧什么缘故。”

  其实他知道什么缘故,无非就是刚才给气得。

  宇文昊闻言上前,敛袖搭脉,半晌后,宇文昊面露疑色,松开手,对谢尧臣道:“胸胀乃动怒所致,并无大碍,王爷身体亦是康健强壮。不过……”

  宇文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提醒道:“王爷精气旺盛,有外溢之象。”

  宇文昊觉得有些奇怪,三大王不是已经成亲了吗?精气怎会如期旺盛?甚有外溢之象,怕是过几日夜梦会弄脏裤子。

  谢尧臣不解,看向他:“此话何意?”

  宇文昊笑笑,道:“王爷既已成亲,倒不如与王妃同宿,此患可解。”

  谢尧臣瞬间便明白了他说的外溢之象是什么意思,甚觉丢脸,脖子根一下通红。

  他忽地就想起那晚被困玉香楼,和宋寻月所遇的一切,恍惚间,他似乎又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雪中春信。

  谢尧臣忽地暴怒,厉声斥道:“滚!”

  宇文昊大惊,连忙俯身行礼,提着医箱,倒着退出了谢尧臣的房间。

  张立看了谢尧臣一眼,连忙追了出去:“宇文太医!宇文太医!”宇文昊惊得手都有些抖,忙转身打哈哈行礼。

  张立走到宇文昊身边,边送他往外走,边道:“您别介意,王爷同王妃起了些龃龉,心情不大好。平日里,我们王爷人最和善不过。”

  宇文昊抹着冷汗,连连称是,随即便由张立送离王府。

  太医离去后,辰安转头看着谢尧臣,见他们王爷胸膛起伏的愈发厉害,便知他是真的气狠了。

  怎能不气?刚起了些心思,就被这般无情碾灭,太医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多无奈。

  辰安再次行礼提醒道:“王爷,宜早不宜迟,定下吧。”

  谢尧臣闭目,重叹一声,道:“就今晚吧,夜宵时送去。”用过后睡下,夜里静静的走吧。

  说罢,谢尧臣起身,对辰安道:“别跟着我。”说罢,自己进了里屋。

  辰安看着尚在抖动的帷帘,微微低眉,走过去守在了外头。

  整整一下午,辰安都没有在里屋听到任何动静,也不知他们王爷在做什么。晚膳的时候,王爷也没出来传饭。

  一直到夜里亥时,里屋方才传出一点脚步声,随即便听他们王爷吹火折子的声音,不多时,帷帘内亮起灯火幽暗的光。

  “辰安。”里屋传来谢尧臣的声音。

  辰安闻言,解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他们王爷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站在灯旁。

  辰安微微抿唇,自小跟着王爷,他了解他,王爷一旦有解决不了,很想逃避的事情时,便会一睡不醒。

  辰安行礼:“王爷。”

  “嗯。”谢尧臣应声,问道:“汤备好了吗?”

  辰安道:“备好了,用的封喉,能让人在睡梦中离开,痛苦最小。”

  谢尧臣面上看不出别的神色,他看着眼前跳跃的烛火,迟迟不下令,也不知在等些什么。

  辰安静静在旁等着,他能理解王爷的心情,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刚动的心思,就得自己亲手碾灭,确实不好受。

  但王妃嫁到王府,不过半月而已,这点心思,也才几日而已。下个月的此时,他们王爷怕是已经忘了。

  两个人在屋里沉默了许久,辰安都打算再去将汤重新温一遍,却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随即便听张立的声音在帷帘外响起:“王爷,十二日前王爷陪王妃回门,留在宋府的梅香和莲香,方才送回了关于王妃的全部消息。”

  谢尧臣抬眼看向帷帘,眸色微动,道:“进来。”

  张立闻言,呈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进来,谢尧臣对辰安道:“煲汤等下再去送。”

  说着,谢尧臣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张立进来,将信呈给辰安,对谢尧臣道:“回禀王爷,梅香和莲香连日调查,在宋府用了许多法子,恩威并施,已将王妃自小在宋府的生活,全部查清查明,并尽皆从旁得证,所得消息,准确无碍。”

  谢尧臣点头,抬抬手,示意张立退下,张立行礼退去。

  谢尧臣半支着头坐着,对辰安道:“念吧,本王刚睡醒,眼睛疼。”他最不喜夜里在灯下看字,伤眼睛。

  夜已深,屋里很静,能清晰的听到辰安翻开纸张的声音,亦能听火苗轻微的噗簌声。

  信封拆开,里面足有七张纸,写满密密麻麻的小楷,辰安大致扫了一遍,看了一眼谢尧臣,这才开口。

  静谧的夜里,只剩下辰安轻而有力,又抑扬顿挫的声音。

  “宝裕十四年八月十五,中秋,王妃于戌时出生,同日生母亡故。”

  “宝裕十四年冬月,宋俊为子嗣低调续弦,来年二月,继室有孕。”

  “宝裕十四年至宝裕二十二年,此八年间,继室夫人孙氏,视王妃为己出,深得宋俊及魏家信任。”

  “宝裕二十二年,魏家离京,迁至静江府。同年冬,王妃八岁,告知宋俊,屋中下人不予烧炭,告知母亲亦无果。宋俊怒而查证,却发现屋中炭火充足,斥王妃故意栽赃继母。同年,王妃冬衣送去浣洗时丢失,称乃其妹宋瑶月所为,孙氏复又带人从其屋中找到。宋父怒斥王妃,为惩其顽劣,夺其冬衣,那年冬,足有半月,王妃裹棉被以御寒,故半月未去学堂。”

  “宝裕二十三年,春,王妃九岁,寻至宋父,言及屋中已有两日未送吃食,宋父不信,怒斥王妃,将其赶出书房。王妃当夜,只得取其生母嫁妆,偷带星儿自狗洞离府,外出购买吃食。然,虽得吃食,却被孙氏屋中人当场抓获,送至宋父面前。宋父怒斥其胡用生母嫁妆,并将王妃生母留下所有嫁妆,交由孙氏保管。王妃跪地大哭,磕头恳求,额见血迹,方才得以留下生母贴身首饰。”

  “宝裕二十四年,秋,王妃十岁生辰,同为其母忌日。白日祭祀完生母后,是夜,与星儿独在屋中,编兔儿灯为生辰礼。却被孙氏告知宋父,不孝其母,宋父派人夺王妃屋中玩耍之物,便是连本画册,都未曾留下,从此宋父命王妃收敛心性,孩童之趣,再与王妃无关。”

  “宝裕二十五年,夏,王妃举家赴恒昌伯府赴宴,宋瑶月于宴会中盗主人家一方端砚,故意交予王妃,称乃主人家所赠,转赠姐姐。王妃以为妹妹愿与其修好,欢喜收下。怎知宋瑶月告知主人家,姐姐从屋中取了一放端砚,当场人赃并获。端砚珍贵,宴会丢脸,宋父罚王妃跪祠堂三日,并有一月,一日只有一餐。从此于宋父心中,王妃品行不端,心术不正。”

  “宝裕二十七年,春,王妃十三岁,身高猛增,旧衣皆不能再穿。可许久未得新衣,袖短至小臂,裙摆至膝下,足足一春,王妃未敢出小院。”

  “宝裕二十八年……”

  辰安的声音在屋中旋绕,一字一句,从谢尧臣耳中,一点点钻入他的心间。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画面,他仿佛看到那个小姑娘,在所有不公和不平中挣扎的坚韧身影。

  他眸色随辰安所言,忽冷忽厉,忽悲忽怒,直到辰安全部念完,他依旧一声不吭。

  辰安念到宝裕三十年,也就是今年,全部念完后,辰安接着道:“梅香和莲香还提到,除了这些令人惊骇的事件,孙氏母女,对王妃的欺辱,可谓是日日夜夜,间歇不停。夏不见驱蚊药草,冬不见炭火新衣。常年克扣月例,克扣饭菜。凡见面,必少不得言语挤兑。王妃所言不虚,在宋家,王妃吃的苦,不仅在生活上,精神上亦不少。”

  谢尧臣伸手按住眼睛,疲累地揉了揉,再放下手时,眼周通红。

  她之前跟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没有撒谎,甚至实际情形,远比她所说的,他想象的,更加叫人心悸。

  所以那天,她跟自己要鸟哨,许是真的想玩儿。

  想起她当时得到鸟哨时的笑容,谢尧臣心兀自一疼,怎么会有人,在这种环境里长大,还能笑得那么开心?甚至被他戏弄之后,还有心情和他玩儿的有来有回。

  要是换成他,经历这样的人生,怕是早就笑不出来了。他从小到大,虽然经历过不少凶险,可是明面上,从来没人敢怠慢他,宋寻月这般的经历,是他未曾想象过的人生之苦。

  辰安在一旁看着,他们王爷的神色,时而愤怒,时而又有些欣慰,心头忽地有种预感,今晚这盅汤,怕是要送不出去了。

  辰安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们王爷本质是很好的人,对于这类事,心生恻隐实属正常,但他怕王爷心软!无论王妃经历过怎样悲惨的过去,她灭口林穗穗已是事实,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留在王爷身边,能有什么好处?

  念及此,辰安深深弯腰行礼:“王爷,时辰不早了,再不送去,王妃怕是要睡了。”

  谢尧臣面上所有神色皆落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辰安,沉默片刻道:“已经很晚了,明日早上再去吧。”

  谢尧臣心间唏嘘,她出嫁前的生活,从来未曾开心过。好不容易熬到出嫁,若不是宋瑶月打岔,她本该嫁给顾希文,日后成为风光无量的顾夫人。

  可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偏生叫宋瑶月重生,连她那最后一点拥有光明人生的机会也给夺去了。

  嫁了他,他却还要再送她去死一次,甚至比前世死的更早。命运实不该缠着一个人为难。

  若不然,留她一命,予她一封和离书?

  辰安不知谢尧臣这些盘算,只陷入无奈,多拖一夜又有什么区别?他看王爷就是不忍心。

  不过……辰安看向谢尧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十八年了,这是王爷头一回,在一个决定上如此反复,他虽不知王爷所想,但深知,这些情绪,于王爷是特别的。

  他愿意不再催,多给他一夜,可到了明天早上,便是死谏,他也得让王爷做下决定,身为心腹,他不能看着王爷苦心经营的一切,出现任何一丝不确定的因素。

  念及此,辰安行礼退下。

  谢尧臣甚至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只自己锁着眉,在幽暗的烛火下,反复翻着手里梅香和莲香写回来的纸张。

  这一夜,许是下午睡多了的缘故,谢尧臣毫无睡意,就这般坐到天亮。

  日初升,第一缕光顺着窗户爬进来,调皮的从帷帘的缝隙里钻进屋中,闯入谢尧臣的眼,这一夜过得好生快。

  帘外响起辰安的声音:“王爷,臣已命厨房重新做了一份乌鸡汤,该送去了。”

  谢尧臣抿唇,终是扶膝起身,揭开了卧室外的帷帘,正见辰安端着托盘,端立帘外。

  坐得太久,他腿有些僵,谢尧臣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说话,门外忽地传来脚步声,随即便见张立匆忙进来,行礼道:“回禀王爷!承安坊林穗穗那边有了新的消息。”

  谢尧臣忙道:“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