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激烈的讨论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重整仙门,解救愿寺的散仙和茁壮成长的韭菜队伍。
给导演组报了结局。
——
直播结束以后,演员们客客气气的互道辛苦,去换装卸妆。
庆虞从隔间出来,见年郁靠在门上看手机。
“年老师?”
年郁收了手机,朝她招手,“带你去见见导演和编剧。”
庆虞怔了一会儿,年郁已经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上楼。
工作人员纷纷行注目礼,又怕过于直白,便伪装做事,灵魂被天使和魔鬼用来拔河,一边觉得想太多是罪孽,一边又恨不得她们再亲密一些,造点糖。
二层的会议室里,一名中年男人和两名年轻女人面对面坐着,年郁给她做功课:“对面那位就是魏逐尤导演,乔雎旁边的是李茹旧,《离歌》的编剧。”
展眼望去,魏逐尤面色严肃的看视频,李茹旧和乔雎正在说话。
好生尴尬。
庆虞挨近她,小声说:“什么情况,乔教授也在?”
年郁撩眉:“她是李茹旧请来的另一位编剧,六月培训的时候她也在。”
自从上回在单巷那次令人窒息的谈话后,乔雎再没理过她,连消息都没发过,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打扰乔雎,因此两人的聊天框再没动静。
庆虞觉得现在进去跟乔雎面对面谈剧本,不如让她当着几人的面给乔雎跳火圈来得轻松。
年郁在一边观察她的神情,善解人意的道:“要不我再约个会议室,你俩谈谈。”
“……不了吧。”庆虞浑身写满抗拒。
年郁神色缓和了些,揉乱她的头发,“那你等会儿要注意了,别跟她眉来眼去。”
庆虞:“?”
年郁没解释,推开门,领着小孩参加家长会一样,一前一后进去。
里面的三个人淡淡的抬眼看过来,两秒钟后又恢复原状,施舍似的,魏逐尤面无表情给她俩赐座。
双方默契的省去‘你好我好’的环节,直接坐下来。
刚坐稳,魏逐尤又赏赐庆虞一个眼神,说:“表现不错,反应挺快的。《离歌》的剧本看了吗?”
他身上有种坐拥江山的操控感,庆虞甚至觉得此刻她该跪着跟他回话。
搞艺术的都这样吗。
她看了看年郁,见她一直盯着她,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气,不卑不亢,道:“看过了。”
魏逐尤关了电脑,再一次看向她:“那么多讲家庭、平等的小说,《离歌》有什么优势?”
这是在考她。
魏逐尤的电影不到拍完的那一天,女主随时都会换。
庆虞心底不是很服气,她不认为这个剧本还能找到比她更合适的女主角。
刚要说话,乔雎推了推眼镜,突然道:“她挺适合这部戏的,而且自己也写过剧本,对剧本结构很熟悉,总的来说,优点很多。”她有意为庆虞解围。
庆虞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直沉默的年郁忽然道:“展开说说?”
乔雎:“……”
见她噤声,年郁邀功似的看向庆虞,示意她继续说。
“……”庆虞无奈的道:“独一无二的悲剧技巧。《离歌》的悲剧在于,残酷的太合理,苦难的非戏剧。”
闻言,魏逐尤翻剧本的手停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理解这个故事的?”
庆虞思考了片刻,回想前半部分剧情。
故事发生在一个长年战乱的国家,开头是一个恤孤院的慰问活动,作为战地记者的宁翦被派去做采访。活动进行到一半,她采访了好几位资助者,要离开时在恤孤院的小教室里见到了一个小女孩。
或许是被女孩的倔强的眼神打动,她进了教室,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前厅有宴会,会场好多蛋糕和饮品。
女孩冰冷的看她,一直无话。
宁翦觉得女孩太不好接近了,歇了想采访她的心思,跟随团队离开。
当晚,她在衣兜里发现了一条项链。
记者并不是高薪职业,她没什么钱,买不起奢侈品。
项链哪来的?
第二天,她被一位贵夫人报警抓走了。
理由是偷窃。
项链。
宁翦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有自己的信仰,崇尚最高等的文明,不可能去偷窃。
她好言解释,警察也很好说话,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开车将她送到贵夫人的别墅。
夫人审讯她。
她早已准备好说服夫人重新调查的言辞,可满腹说辞在看到夫人旁边坐着的女孩时尽数消失。这个女孩,就是她在教室见的那个。
还是那双倔强的眼睛,此时冒出寒意。
宁翦说不出话来,直到同伴来为她作证,还找到恤孤院的院长,说那个女孩是惯偷,项链是她偷的,因为知道贵夫人要领养一个孩子,她把偷来的项链悄悄放进宁翦的衣服里,转而去向夫人指认小偷。
今早夫人把她接到了别墅。
知道真相后,夫人把女孩赶走。
几人一起出门,宁翦看着警卫打了女孩。
女孩犟得很,不求救。
她知道,在这个战乱之地,警卫只对异国人友好,他们的笑脸全给了异国人。
宁翦看她挨完打后一瘸一拐离开,期间一滴眼泪都没掉,那种令人生惧的坚强实在不讨喜。
回去后越来越觉得疑惑,发挥了记者的天赋,宁翦和同伴一起将女孩的背景查的一清二楚。
女孩名叫焦糖,在恤孤院是出了名的坏丫头,有她的地方肯定没人。
在来恤孤院之前,她是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跟父母关系很僵,就如同她现在跟所有人关系都不好一样,邻居说她家三天小吵五天大吵,隔半个月就要互殴一通。
后来城里发生动乱,炮火连天,逃亡时一家人失散,女孩凭借着自己别于旁人的偷窃技巧,安然无恙的活到了大炮离开。
她失踪后,父母都很愧疚,觉得过往对不住她,想弥补她,所以去恤孤院带回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正式收养。
女孩比焦糖懂事多了,说话声软软的,每天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看书,特别安静。父母失去了一个女儿后,对养女极其上心,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但不久后,有人带回消息,说找到焦糖了,在恤孤院。
父母纠结了很久,最终放弃了领回焦糖的机会。焦糖带给他们的全是痛苦,他们再也不想过每天除了工作还要分心处理家庭矛盾的生活。
恤孤院院长尝试过将焦糖送回去,但那对父母不接受,尤其是有了养女的对比后,他们觉得这样的女儿还不如没有。
几经周折,焦糖被送回恤孤院。
偷窃、打架、恐吓男同学。
宁翦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不太好,像她父母嫌弃她一样,放弃了调查。
几天后,恤孤院旁边发生一起劫杀案,团队让宁翦写一份报告出来,还带来一个目击者。
这个目击者就是焦糖。
宁翦看到女孩瘦瘦脏脏的站在门口时,眉头紧皱。
两人的合作并不愉快,焦糖太阴郁了,两人在一起什么话题也没有,问起劫杀案细节时,她总是变着法的要报酬,俨然穷疯了的样子。
宁翦也奇怪,她对这个女孩格外有耐心。
报告做完后,两人分道扬镳。
晚上,宁翦习惯性的买了双份晚餐,回到住处后才反应过来,焦糖已经离开了。她犹豫了很久,觉得晚餐不吃会很浪费,于是拿上东西去恤孤院找人。
在恤孤院门口,她遇到了年少时的玩伴罗沣。
宁翦想到从前的事。
儿时穷困,挨饿受冻是常事。好在有罗沣和他父亲,三个人相依为命,有时出去讨点东西吃,也能果腹。
十岁那年,在城外遇到几个穷途末路之徒,他们想把两个小孩卖掉换钱。
罗沣的父亲把那几个人全杀了。
其实当时只要跑掉就可以了,即使战乱,法律仍然会制裁杀人犯。
宁翦目送他进监狱,之后和罗沣失散。
几年前,她收到来自监狱的一封信,和罗沣一起见到他父亲。
那个坚韧的立在二人童年时光里的男人染上疾病,将要死去,临死前想见他们一面,浑浊的双目掉下温热的眼泪,隔着玻璃,说:“是我丢弃了你们。”
“你们也许不信,但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最羡慕的就是监狱里的犯人。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遵纪守法的人在外面挨饿受冻,而手染鲜血的人却能在这里解决温饱。”
“我临死时才知道,我欺骗了你们,你们也许敬佩我,想念我,以为我在你们最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但那是一个骗局。”
“忘记我……如果我能把月亮送给你们就好了。”
罗沣的到来让宁翦想起往事,那晚鬼使神差留宿在恤孤院,和焦糖一墙之隔。
总的来说,是两个人互相拯救的故事,故事没有大起大落,但总是在平淡中无意给人一击,能感觉到原作者有更深的思想表达。
看剧本,后面焦糖被送到国外学医,回来后明白自己对宁翦的感情,吻戏是挺多的,张力也足。
想到这里,庆虞道:“《离歌》之所以被称为治愈片,也许是因为剧情讨巧。观众肯定是害怕战争的,我们看到战争片时,在热血沸腾的同时还会有一部分精神压力,用离歌的方式传达战乱灾荒带给人的痛苦,是一种灵魂的对接。”
“灵魂的对接。”
魏逐尤说道。
他表情多了一分严肃,随后对李茹旧道:“她的戏看过没?”
李茹旧终于能开口,立刻道:“当然看过!魏导,我敢说你再找不着这么好的女主角了,别冷着脸啊。”
庆虞看了她一眼,投去感激的目光。
李茹旧笑了笑,对魏逐尤道:“我们合同都签了,您也别刁难小姑娘,人家档期也留出来了,今天还来临时救场,多有诚意啊?”
这一番教育,魏逐尤不吭声了,表情缓和了不少。
节目组组了个局,遣人来敲门,问他们有没有人要一起去玩。
魏逐尤当场拎着电脑跑了。
李茹旧笑道:“他要是在场,吃个烤串还要看人脸色,让他走吧。”
她转头看向年郁,道:“你俩去不去?”
年郁摇头,道:“不了,我约庆虞去看衣服。”
“时尚盛典?”
“不是,盛典她有,看的日常装。”
李茹旧颇有深意的哦了声,没强求,又问乔雎:“乔教授,你去不?”
乔雎看了看庆虞,摇头。
出了影棚后,庆虞给凌成颐发消息,让他别过来接了,她跟年郁一起回。
凌成颐秒回一个嗯。
去停车场时跟乔雎顺路,三人行。
谁都没出声,静的可怕。
直到车跟前,乔雎突然喊住她,道:“庆虞,焦糖这个角色很适合你,加油,好好演。”
庆虞受宠若惊,忙不迭道:“我会努力的,谢谢乔教授。”
乔雎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年郁顺其自然的揽住她的肩,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欲言又止,转身走了。
年郁微微挑眉,把人塞进车里。
车开了一半,庆虞才问道:“年老师,你要去买衣服啊?”
年郁点了点头:“定制的,去店里看看进度,那边有家餐厅,正好顺路。”
庆虞忽然想起来,她是学服装设计的。
快到目的地时,年郁忽然道:“你跟乔雎再没联系过吗?”
庆虞老老实实的摇头,上回的尴尬仍历历在目。
年郁目光柔和下来,仿若无意的道:“对她真没感觉?”
她换了综艺里的妆,此时面容白净,透着一点天然的釉色。
庆虞想起游廊里风声猎猎,她穿过壁画,暗黄的光与倾泻下的天色交相辉映。
心里咯噔一下,收紧五指。
“……没有。”
年郁继续道:“她很可能对你一见钟情。”
她说话有点奇怪,从出影棚到现在,三句话两句是乔雎。
庆虞不由疑惑,“应该不是,就算是,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成不了。”说到这里,垂眸,又补了一句:“所以不用试探。”
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眯了眯眼。
拐弯,唇边升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年郁道:“试探……说的谁?”
庆虞指节微微蜷了蜷,口不对心:“乔教授。”
年郁了然,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车速加快。
店里没什么人,一眼看过去全是私人订制,款式都不错,小众,好看。
经理看到年郁后,立刻迎过来,道:“年小姐,您那两套衣服已经差不多了,但裙摆上的空气刺绣还需要几天,您要不要先看看?”
年郁道:“发张照片给我就好。”
经理应了声。
年郁道:“能帮我拿一下我那件吗?”
经理看她拉着庆虞的手腕没放,目光慈爱的进了里间。
庆虞看她离开后才道:“我不能看吗?”
话一问完,又觉得不太合适,兀自低头。
年郁笑了笑:“我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完工了第一个给你看。”她又揉她的头发,眼珠藏了什么心思一样,要将人吸进去。
庆虞别开眼。
经理把衣服带出来,是一件简约的淡蓝色礼服,露后腰。
想象了一下年郁穿上的样子,庆虞喉间动了动,盯着衣服看了很久。
年郁拿过衣服去试衣间。
庆虞站在门口等。
将近六月份,像是闷在小房子里,呼吸不畅,手心出了汗。
经理认得她,观察她好半天才送过来一杯水,笑吟吟的与她对视。
庆虞道了声谢,接过水放在旁边的桌上。
眼眶干涩,使劲眨了眨眼,蹭掉了妆。
店员体贴的给她一张湿巾:“庆老师,早上的直播真的太好看了,下一期是什么时候啊?”
道:“谢谢。”
接过湿巾擦了擦手,说:“这个我也不清楚,魏导对场地和策划要求比较高,可能得隔一段时间吧。”
经理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懂她为何有种隐忍的焦虑。
这时,更衣室传来年郁的声音:“庆虞,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店里放着轻缓的古典曲,隔壁放着抖音神曲,碰撞出四不像的调子。
经理急切的指了方向,恨不得将她提起来扔进去,“这边请——”
额上冒了层汗,踏着不轻不重的步子挨近,开了门。
四面全是镜子,全方位端详。
年郁换好衣服,立于中央,目光避无可避,全是她。
明明该遮的部分都遮住了,却总觉得引诱之意十足,光洁的流畅的后腰曲线。
看她有点怔,年郁道:“怎么样,好看吗?”
庆虞匆忙移开目光,选择在镜子里看她,“好看。”
年郁慢慢逼近,靠住她,前身贴着,又倾身去锁门。
“如果我穿成这样出现在你的生日会上,你会请我跳舞吗?”
庆虞立刻往后退,后背贴住墙。
年郁似乎惊了惊,眼中酝了些热意,再一次走近,“会,还是不会?”
“年郁——”她偏过头,躲开声线略沉的呼吸。
这还是她头一回连名带姓。
年郁目光热切:“这么咬牙切齿做什么,听着呢。”
庆虞难耐的将手心按住墙面,两处温软对她施以酷刑,一低眼就能看到紧致有力的锁骨线。
年郁又低声道:“如果是别人,这么对你,你怎么办?”
大有胁迫之意。
庆虞握紧双手,察觉小腹贴上来的手,甚至能凭感觉辨认俊秀的指骨。
她压着热意:“打一顿。”
年郁满意的退回去,也没通知就开始换衣服,看她后知后觉闭上眼,笑出声来。
包好衣服,两人去订好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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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无话。
回家时,沉默。
坐到沙发上时一直在发呆,猫四肢舒展,躺在她旁边。
晚饭没吃,早早睡了,那时猫还在叫唤。
热浪翻滚在深夜,庆虞觉得被子碍事,蓄力掀开,侧身睡着。
隐隐觉得腹间爬上刺痒之意,她勉力睁眼,看到自己的小腿搭在女人的肩上,年郁那优秀笔挺的鼻尖划过小腹。
夜听霹雳,
她猛然坐起。
喘着粗气,一身冷汗。好几分钟后,才惊觉沉寂的卧室只有她一个人,被子已经踢到地上。她察觉到不对劲,忍着罪恶感伸手去探。
摸到一手粘意。
靠。
我靠。
操。
这会儿要是有雷,头一个劈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早点发出去了,爱你们~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