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见瑛姑冒充雪山派特使,虽然隐隐觉得不妥,但又想到瑛姑平日里做事就没个正形,加上又事先叮嘱过,也不便开口说话。
两个老者边走边说些恭维的话,大概意思十分明白,等着云峥三人介绍身份。
只见瑛姑微微一笑说,“我司马师兄将玄冰令给了我,不过是拿来唬人的。论起来,先师妙贤真人应该算是司马师兄的师祖公了,我又偏好四处走动,听说红崖山这里景致绝妙,便来此瞧一瞧。”云峥不知道这个妙贤真人是何人,但在当时,妙贤真人虽说早年间在武当修行,算是武当掌门白云道长师叔辈的弟子,但常年游走在西域飘忽不定,只是听闻其名不见其人,早已经不能算做武当弟子了,传说妙贤武功极高。云峥虽然知道瑛姑随口瞎扯,感觉好笑,但也习惯了。只听瑛姑又说的,“师尊给我取的法号是黑土,你们叫我黑土道长也吧,黑土牛鼻子也成,我都不介意的。”两个老者连声说道,“不敢!不敢!”瑛姑又指着云峥和婉娘说道,“他们两个都是我师尊的弟子,一个是寒冰,另一个是雪谷,都是常年跟随师尊练剑的,我这位师弟的萧吹的极好,待会可以和你家主人比试比试。”
丁氏兄弟也是用剑的高手名家,听闻三人都是西域传说中的妙贤真人的弟子,跟随司马南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可以终日与高手切磋剑法,当下便有些手痒。
丁贤说道:“特使请进厅内用茶,在下去禀告主人。”
瑛姑迈步入内,云峥和婉娘也跟了进去。走过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柏树,枝干如铁,苍劲有力。
进了大厅,丁威站着相陪,丁贤进去禀报。
“二师弟,你来瞧这一幅画,只寥寥数笔,就绘出了气势不凡。”瑛姑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走到悬在厅中的那幅画前。云峥与瑛姑接触有些时日,知道瑛姑虽然心思伶俐聪明机智,文末书画音律这些东西却几乎是一窍不通,忽然赞起画来,必是另有蹊跷,当即应了一声,走到画前。
见画中所绘是一个课悬在崖壁上的苍松,笔力雄健,云峥虽不懂画,但看了后也知道是名家佳作,又看画上的松叶笔画分明有力,笔笔便如长剑的刺划,随口说道,“这画中似乎蕴藏着一套极高明的剑术,作画之人似乎以笔代剑来作画。”
丁威在两人身后说道:“寒冰道爷果然是剑术名家。这是我家主人大醉后所画,无意中将剑法蕴蓄于内,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只是酒醒之后再也画不出来了。道爷居然能从此画中看出剑意,主人必会引为知己。我进去告知主人。”说着满脸欢喜的走了进去。
瑛姑咳嗽了几声,悄声说道:“废柴你还懂书画啊!”
云峥怒道,“我什么也不懂,不过是配合你的,你还来笑,刚才是胡诌几句,要是来我和评书论画可要出丑,坏事了。”
瑛姑笑嘻嘻道,“怕什么,其实雪山派的那些都是些沽名钓誉的半吊子,原本也是什么都不精通的货色,有你家女奴在,还担心什么。”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听见门外一人大声说,“竟能从我画里看出了剑法,眼光可真了不起,恐怕还是个剑法高手。”随着声音走进一个人来,须发已经花白,长髯足足有一尺多长垂在胸口下方。
丁氏兄弟跟在身后,丁贤上前一步介绍道,“主翁,这三位是掌门请来的妙贤真人的三个徒弟,黑土、寒冰、雪谷三位道爷。这位便是我家主人红崖堡堡主七弦剑司马南。”丁威赶紧补充说,“主翁,这位寒冰道爷一见主翁的墨宝,便看出里面含有一套高明剑术。”
七弦剑司马南斜着醉眼,显然是正在喝酒中被丁氏兄弟叫来的。当下七弦剑有些忘记了眼前三人可是持玄冰令来的,但雪山派内,司马南一向剑痴武痴存在着,疯癫起来掌门大哥司马玄也无可奈何。司马南端详了一会三人,问道,“你们是妙贤真人的徒弟?懂画、懂音律、会用剑?”这句话问的相当的无礼。云峥见司马南手中拿的是一只温润透亮的白玉杯,又闻到杯中的酒像极了基地内的桂花酒,忽然记起一句大灾难前文献中记录的一句古诗来,随口吟出“绿云剪叶,低护黄金屑。占断花中声誉,香与韵、两清洁。”说罢鼻子吸了一口酒香,“听闻堡主剑法精妙、精通音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今日一见,堡主也是喝酒的行家雅士,就连这桂花酒也要羊脂玉杯。”云峥不知道这些古诗词有没有在地球上流传下来,随口吟出,多半是闻到了桂花的清香。司马南一听,两眼放光,大叫道,“大哥派过许多帮手来,多半是些俗人酸士,今日三人可真是知音到了,快随老夫来,好酒、好剑、乃是人生两大幸事,什么书画音律不过消遣解闷的玩意儿。”说罢拉着三人便朝里走去。
三个人随着司马南往里走,来到了一处酒窖,室中琳琅满目,到处都是酒坛、酒杯。
司马南指着四个大木桶说道,“这是西域的葡萄酒,掌门秋季送我的,只剩下这四桶了,今日咱们四人一人一桶。”云峥听了忙说,“可能只要咱们三人饮了,我这雪谷师弟是滴酒不沾的。”司马南哈哈大笑,指着丁氏兄弟说道,“和他们两人一样,有三人同饮也是趣事,咱们寻个清净地方同饮!”边说边又走出酒窖,
后院的亭子里,早有丫鬟仆人摆好酒菜,丁氏兄弟也忍着酒气,各自抱着百十斤重的大木桶跟随着来道亭子内。亭子旁边的水榭内早有侍女备好古琴,等待司马南选曲。
不待落座,瑛姑笑道,“早闻听七弦剑嗜好音律,我这里有一本古谱《梅花三弄》,不知堡主……”不等瑛姑说完,司马南和丁氏兄弟齐声惊道:“《梅花三弄》?”
云峥也是一惊,在基地时诸多名曲谱子在地球上已焚毁于战乱或大灾难,流传下来的多半是些口口相传,个别细节音调引发的争论不休,那里还有谱子。
瑛姑笑道:“师尊的一位故友,精于地勘,在一座上古墓重发现了这本曲谱,抄录了一份送与师尊。”说着便将曲谱交给婉娘,“雪谷兄弟,暂且交你保存吧,听闻红崖堡内剑法出众者甚众,倘若那位剑法能胜过你,便将曲谱当作彩头赠送给堡主罢了。”
司马南不解,听闻此话认为婉娘和自己一样是个剑痴,但听着瑛姑的话过于刺耳,便说道,“这位兄弟沉默不语,神情专注,妙贤真人的高徒想必剑法必是高明,可惜他年纪尚轻,嘿嘿,可惜了黑土兄弟的曲谱。”言语间颇有些瞧不上眼婉娘的剑法。
云峥听了则不由的担心起来,虽然有约在先,也不顾不上许多了,便说道,“黑土师兄有些说笑了,我等三人年轻轻轻怎敢和堡主比武论剑?”司马南则不以为然,慢吞吞的说道,“倘若我红崖堡内无人能胜过这位雪谷道友,我们要赔上什么赌注?”
瑛姑接过话茬,“我这位寒冰师弟一向谦卑,不知几句客气话是必须要说的,否则岂不是有些狂妄自大了。听闻雪山派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千金赌资配不上雪山派的威名,万金如何?”司马南拍手称妙,“万金换得一本绝妙的曲谱,妙!妙!妙极了!”云峥听了,还以为万金赌资是这般来的,虽然心里怪瑛姑又蒙骗自己,但听说了万金赌资也不那么计较了。
七弦剑司马南一向思虑周详,又问:“倘若红崖堡之中,无人胜得雪谷道友剑法,曲谱又该如何处置?”瑛姑道:“我们来到红崖堡,不求一事,不求一物。本就是雪山派请来的帮手,比剑只打法时间而已。听闻堡主有梅兰竹菊四婢,尤其擅长音律,若能与堡主一同欣赏四婢同奏,岂不是美事。”
司马南道:“好,好!爽快!此处甚为宽敞,我便和雪谷兄弟来比划两手。三位兄弟,你们的剑呢?”瑛姑笑道:“来到红崖堡,怎敢携带兵刃?”
司马南大笑,“是兄弟们听闻我雪山派玄铁剑的威名罢了!”转身大叫一声,“拿两把剑来!”
丁氏兄弟赶紧取来两把剑,走到亭子前,躬身奉上。司马南接过丁贤手中的剑,指着婉娘对丁威道:“这剑给他。”丁威道:“是!”双手捧剑,走到婉娘面前。
婉娘不知道是何事,转头取瞧云峥。云峥道,“堡主剑法通神,我先和堡主比试,学得一招半式,也是终身受用不尽。”见此情势,已不得不比,只得微微躬身,伸双手接过长剑。
丁贤见状道:“且慢。既然打的赌,是赌我们堡之中无人胜得。丁贤也会使剑,他也是堡中人,不必定堡主亲自出手。”司马南听瑛姑说的是有恃无恐,见丁贤此时插话,便觉得丁贤先行出手试招,心想丁贤只是家仆身分,纵然输了,也无损红崖堡威名,况且一试之下,妙贤三位徒弟剑法的虚实便一清二楚。
瑛姑听了笑道,“是这个理儿,只须堡内有人胜得我三弟的剑法,便算是我们输了,也不一定是堡主亲自出手。”
丁贤躬身接住长剑,转身向云峥道:“丁某领教。”刷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
云峥也拔剑出鞘,转身说道:“咱们是印证剑法,可不用较量内力。”云峥此刻灵枢内径尚未突破第七重,若是比拼内力,那是必败无疑。
司马南道:“那自然是点到为止。”
瑛姑笑道:“二弟,你可不得使出丝毫内力。咱们较量剑法,若以内力取胜,便算是咱们输了。”
云峥暗暗笑道,瑛姑这鬼丫头,知道我内力不足,想必是用这些话挤兑人家,激将人家不能实用内力。便回道“小弟的内力使出来,岂不是让堡主和二位丁兄笑话了,自是半分也不敢使。”
瑛姑又说道,“咱们是瞧着雪山派的脸面来帮忙的,虽说师尊从神域习得灵枢神功,但若使出来岂不是伤了和气,这样吧,你站在圈内比剑如何。”说着用剑鞘在地上分别画出个一般深浅的小圈,地上的青砖竟无碎粉,平平整整,司马南见了赞道“好功夫!”
丁贤听闻瑛姑要云峥站在圈内自己比剑,对自己颇有轻蔑之意,不禁恼怒,但见瑛姑划出的小圈平整光滑,便知道不仅剑法了得内力也不俗,心中有些惧意,他那里知道,这是瑛姑倾力划出的小圈。
司马南见状,也如法炮制给丁贤也划了一个小圈。
丁贤长剑一横,一声轻响,一道电光疾闪而过,将剑法施展出来,霎时之间,后院闪烁的都是剑光,耀人眼目。丁贤并不进攻,只是长剑连划,似乎是要尽了礼敬之道,其实是要云峥目眩之后,难以抵挡他后招。云峥的灵枢剑法本就是一套进攻为主的,总共只有十三招,招招皆为进攻招数,若要进攻必须看破对手破绽,因此云峥擅长看透对方的破绽所在,当丁贤挥到第三招时,云峥说了一声得罪,长剑便斜斜的递出,此时丁贤的长剑刚好剑尖指向云峥的右肩,正从左到右急速划过,云峥的长剑恰好在缝隙众拍向丁贤持剑的右手手腕,当手腕感受到寒意时,丁贤不由得往后缩了一步,这一缩不打紧,正好将手腕送到云峥得剑尖上。
司马南见装,不由得摸了桌上两个刚吐出得果核,正要掷出去,以免丁贤手腕被刺穿,但转念一想,若是出手相助,这一阵岂不是二打一,红崖堡便是输了也有失风度,迟疑间,云峥手腕往回一手收,丁贤的手腕便和云峥的长剑隔空擦过。丁贤一呆,已知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已捡回了一只手掌,手腕一断,武功便即废了,惊的全身都是冷汗,躬身道:“多谢剑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