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娅楠只好硬着头皮说没有,"是确有其事。"
“不去。”雁决说, "让李助去。"
“是。”何娅楠看了陶与尧一眼,走了。
陶与尧看懂了她要他跟上去的暗示。
但他对何娅楠到底有什么目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同一楼层茶水间等了十几分钟的何娅楠放弃了。她没有按照雁长宇说的耐心等待,放长线钓大鱼。听一个已经在牢里蹲着的人的建议毫无意义。
雁长宇要真有那出息,就不会轮到她来做这件事了。
何娅楠下了决心,开始实操。
房务是酒店五大部门中最大,事物也最繁杂的部门,负责的日常工作种类很多,何娅楠将这些事分成三类:一是完全接触不到资金来往的,二是能申请小额资金的,三则涉及大额资金流转的。
第一类她全都分给下一级处理,第二类都交给任坤,第三类亲自经手。
她做得隐秘,接收资金的账号都是国外账户,中间来回倒了几手才入账。
短短两周,房务就已经出现了资金短缺的现象。
部门缺钱,集团当然不能不管,何娅楠又写报告向上级申请资金。
雁决把她叫来办公室,为了资金去处。
何娅楠把做得干干净净的流水单拿给他看, "雁总,我们没有一分钱是白花的,我投出去的那些钱,很快就会回来。"
说这些话时,她心里在打鼓,接着,雁决眉头一皱,她心跳声更为剧烈,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了。
“最好是。”雁决给了三个字,抬手把字签了。
何娅楠紧张得像死过一次,半天才回过神,结巴地回, "是……"
她攥着掌心走出办公室,大冬天的,后背都出了一身汗,里层的衬衣粘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雁决千万别叫她回去。
一直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一口吊着的气才落了下来。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二次就不再那么紧张了,她甚至能在雁决询问资金去处时把完整规划说出来诞骗他。
再后来,雁决问都不再问,要多少就批多少给她。
何娅楠很快不满
足于此,眼睛放到了其他股东身上。
一日,雁决还没到公司。
何娅楠先到了。
她走进秘书部,态度自然优雅地和经理打了招呼,才说, "雁总家里有事,今天会晚到,你通知
一下,让董事们9:30到5楼会议室开股东大会。”
这个级别的会议一般是由雁决亲自通知,就算他再忙,也会让特助李非雷秘书部跑一趟。
秘书部经理想:什么时候轮得到另一个部门经理来命令她做事了?"好的。"她先答应下来,等何娅楠一走,立刻联系了李非。"李助,房务何娅楠刚跟我说要开股东大会,这事你知道吗?"李非:“我今天休假,你稍等,我联系雁总问问。”
"好的。"
李非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他简短说明了何娅楠的行为, "雁总,这是您安排的吗?"雁决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正在用勺子挖芒果吃的陶与尧, "不是,我没说过要开股东大会。"
“那就是她私自安排的。”李非抬手看了一眼表, "她让秘书部经理通知的时间是9:30,马上9点了,要我去阻止她吗?"
"不用。”雁决说, “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李非举着手机沉默了。
雁决又问, “还有什么事吗?”
李非察觉到了什么,战战兢兢地问, "雁总,我应该不会失业吧?"雁决觉得李非工作能力还不错,招十个助理都不一定有他一个那么能干。他说, "不会。"
吃了定心丸,李非安心休假了。
何娅楠有一半说的是对的,雁决家里有事,今天可能要晚到,或者直接翘班。
陶与尧大快朵颐,吃完了芒果还舔舔不锈钢小勺子。
看着胃口很好,和刚刚扶着腰脸蛋皱成一团的小可怜判若两人。"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雁决隔着衣料,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耻骨。
“没有。”陶与尧摇头如拨浪鼓,有一种肚子里是芒果,而不是孩子的错觉,他抬头笑了下,“我真的没事了,你赶紧去上班
吧。”
刚起床没几分钟,陶与尧突发阵痛,一直持续了近五分钟。
雁决根本毫无办法,抓着他一只手给他借力,眼睛锁着陶与尧,一秒钟也不敢离开,一边不停拨打林昀的电话,对方没接,他就在铃声结束后挂断后重新拨。
好不容易把睡梦中的人吵醒时,陶与尧的疼痛感也过去了。
"小桃子已经到了孕晚期,随时都有可能会生,这种疼痛是正常的,可以先在家观察一下,疼得太密集就是要生了,收拾东西去医院。"
雁决挂了电话,转身就进屋收拾东西。
陶与尧迈着缓慢的步伐跟了进去,只见他从床头柜中掏出一张打印的清单,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拉杆箱,打开摊在地上,对照着清单找东西,找到一样就划掉。
两个人的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银行卡...月子服,帽子,保温杯,毛巾,抱被……
他好像很清楚每一样东西放的位置,一样一样拿出来,整整齐齐码在行李箱里。
陶与尧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他都不知道雁决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先别收拾了,林医生不是说了嘛,刚刚那阵是正常现象,我们先在家里观察。”陶与尧站着嫌累,就在床沿坐下了。
"先把东西备齐。”雁决收拾了满满一大行李箱东西,才把拉链颜色和缝地拉好,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为什么?”陶与尧告诉他, “我上网查过资料,有些能疼好几天呢,不会那么快生的。"
"在你查的资料里,疼好几天的人占百分之多少?"雁决认真地问。
这陶与尧哪说得上来啊!
“百分之……哎呀,反正就是不少。”陶与尧不想让他那么焦虑, "你先歇会儿,别老站着了,我看着都累。"
雁决还是坚持不去公司,也不肯坐着,非要瞧着陶与尧的肚子。陶与尧叹了口气, “我想吃芒果。”
雁决这才离开了房间,到厨房去给他洗芒果。
家里请了负责厨房事宜的厨师,但陶与尧要吃的水果,雁决从没让别人洗过。他的理由简单清楚有逻辑:水果是生食,洗不干净有一定可能会造成拉肚子。厨师
们:意思是我们这些专业的洗水果不如你洗的干净?但他们谁也没坚持,也不戳破雁先生。即便他不说,他们也知道,雁先生是自己想为小先生做点什么。
厨房里准备的芒果都很大,才吃了一个陶与尧肚子就已经有点撑了。
雁决仍固执地站在他身边守着,他呼吸频率有点不一样都会凑上来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与尧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搞得也紧张起来,他无奈地笑着, "都是第一次当爸,你怎么好像比我紧……"
他话还没说完,被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席卷。
"怎么了?"雁决在沙发旁边蹲下来, “是不是又疼了?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陶与尧无力地摆了摆手,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应该还没那么快生。"雁决只觉这个过程太过熬人, "先去医院,医生应该有法子能让你不那么疼。"银白色的车辆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车内,陶与尧已经满头是汗。
“是不是比刚才更疼了?”
陶与尧脸色苍白,闭着眼不说话。
雁决表面冷静,实则已心急如焚,紧紧把陶与尧的手攥在自己掌心,呼吸一声深一声浅,节奏乱得不成样子。
而在公司,何娅楠组织的股东大会已接近尾声。
“我现在手里拥有的股份占集团的30%,除此之外,我在海外还有账户。”
"各位,我承诺,只要能让雁决交出手里那部分,我将把自己20%的股份分给大家。"众股东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惊呼。
要知道,他们手里占着的不过是个位数,何娅楠却答应拿出20%来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做了决定。
宁城最好的产科医院里。
陶与尧破了羊水,被抬上了担架床。自从家里出来起,雁决一直没和他分开过,一路跟着轮子跑进产房。
另一个产房门口,一个正在登记信息的男性家属看到了,不满地摔笔, "为什么他不用登记信息就能直接进去陪产,就因为他们有钱,我们是穷人吗?!"
为应对紧急情况,医院要求家属在进产房陪产之前先登记产妇和产父
的药物过敏史。
同时,还需要了解陪产家属是否晕血。
值班的护士说, "这位家属请冷静,您刚才看见的那位家属在一个月前就来医院登记过所有信息了。"
闹事的家属立刻哑了。
旁边有看戏的人嘲讽道, "哟,表现得这么着急,真关心老婆的话,怎么不提前来登记呢?"男人脸色灰白,不啃声了。
男性产子均需剖腹,陶与尧打上麻药,疼痛感逐渐减轻。
他虚弱的抬起手,轻轻用大拇指推开男人眉间的褶皱,满头汗水地笑了一下, “我听人说,陪产最是影响两口子感情,你怎么跟进来了。"
雁决说, "不会,宝宝。"
他喊完了,却又说不上别的,只能握着陶与尧的手沉默。
“你手心里全是汗。”陶与尧说。
雁决怕他不舒服,下意识缩了下,很快又握紧了。现在不是陶与尧需要他,是他需要陶与尧。门口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音越来越大。值班护士开了门, "陪产家属是雁决吗?"
雁决:“是。”
"外面来了一群人,你可能需要出去处理一下,以免耽误产夫生产。"雁决没动,陶与尧紧紧攥了一下他的手,握着摇了摇, “去吧,一会儿见。”雁决偏头在他手背上吻了下,说, “我马上回来。”
产房的门打开又关上。
站在雁决面前的是一众股东董事和最前方的何娅楠。“换个地方谈。”雁决说。
何娅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知道生孩子的过程越多辛苦,她不可避免地动摇了。很快又狠下心来, "不,就在这里谈。"
她知道,雁决心里有陶与尧,他们不肯走,在这里只会影响手术室里的人,雁决就只能退步,答应他们的要求。
“我说,换个地方谈。”雁决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掺杂任何情绪,一众人一致安静了。
他身上自带一种压迫感,任谁也无法忽视。
何娅楠的手都抖了下,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