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大爷请两位助拳……”
“咱们兄弟冲江湖道义来助拳的,可没收蓝老哥的礼物。”
“真可惜!”
“可惜什么?”
“没收礼物,你们死得甘心吗?啧啧……”
“你说什么?”
“我说死!你们死吧!”
两人几乎同时双目一翻,向前一栽,手脚略一抽动,像是突然睡着了。
程贞冷冷一笑,拔出两人的剑,在每人的左颈割了道大创口,用对方的内衣拭掉剑上的血迹,两把剑抛散,再将尸体拖开。
在附近踏出一片凌乱的足迹,表示附近曾发生过短暂而激烈的打斗。
她突然停止踏草,警觉地拔出布卷内的剑,动人的媚目中,涌起慑人的寒芒。
侧方的一座小坡丘顶端,坐着一个青衫客,相距约十五六步,这人不知是何时到来的?
“你是谁?”她沉声问,缓缓向坡丘接近。
“不要问我是谁,你叫我青衫客好了。”
“贵姓呀?”
“不必问,你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你。”
“是吗?”
“不要上来,程姑娘,我知道你所用的毒很可怕,决不可站在你的下风和你打交道,最好保持三丈以上的距离,越远越安全。”
“这不公平,你知道我的底细,而我却不知道你的来历。”对方已经揭破她的身分,她只好在丘下止步,媚目乱转,心中在转其他念头。
“你曾经给予别人公平的机会吗?”
“有时候我会给的。”
“当你有必胜的信心时?”青衫客苦笑。
“对。”
“你很坦白,坦白得可爱。”
“谢谢夸奖。”
“程姑娘,你为何这样做?”
“我做了什么啦?”
“不要妄想跃上来,我伸一个指头就可以在丈外把你击倒。”青衫客及时提出警告,制止她跃上的冲动:“我是指,你杀死帮助你们的自己人,布置假现场嫁祸给飞灾九刀,为何?”
“我永不会告诉你。”
“我会留心查……”
她银牙一咬,飞跃而上。
青衫客一闪不见,消失在丘后的草木丛中。
她发狂般穷搜,焦灼的神情摆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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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在三处地方,建了三座树棚。
三座树棚放弃的原因,都是血腥味令人受不了,必须迁地为良。
即是说,曾经先后发生了三次疯狂的搏杀。
凡是找来向飞灾九刀袭击的人,每一次只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留一个活口回去传播可怕的惨烈屠杀实情。
每一座树棚,都是吸引强敌前来送命陷阱,有如黑夜中荒野里的灯火,吸引那些嗜光性的生物。
飞灾九刀说得对,他不相信世间全是些不怕死的人。真正不要命不怕死的人,毕竟为数有限。
除非受到煎迫,在威迫利诱下身不由己;或者自以为是强者,自信必定可以成为胜家;或者为了某种理由,不得不接受残酷的挑战;可以说,世间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愿向死神挑战。
好死不如恶活。死,毕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虽则每个人最后都会死。
惨烈的杀戮,吓坏了不少自以为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恐怖的传闻,像瘟疫般向江湖轰传,听到的人无不心惊胆跳,飞灾九刀四个字真成了瘟疫的代名词。
他在一处河湾的深潭旁,开始搭建第四间树棚。
其实,一个像他这样的亡命,任何地方都可以作宿处,实在用不着辛辛苦苦砍树枝建棚屋,必要时,爬上树躺在横枝上同样可以睡觉。
或者,三两天不眠不休,并不是困难的事。可知他之所以建树棚,目的并不在于准备一处睡觉的地方。
日影西斜,好像没有几个不怕死的人找来了。
他所选的地势,必定有良好的视界,有可以施展的格斗空间,有进退容易的通道。这就是所谓地利,他必须为自己制造一切有利的优势。
用几束连枝带叶的小树编成门,掩住棚口。
现在,棚里可以安顿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景物,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玩意,必须进去才能发现了。
他满意地拍掉手中的碎屑,抬头察看四周片刻,神光炯炯的大眼中,焕发出阴森悍野的光芒。
到了河湾的草地上,他轻抚悠闲地吃草的乌锥。
“晚上,再给你弄麦豆来。”他像和老朋友谈心,对动物,尤其是马匹,他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八年烽火,近三千个日子,他都是与马匹在一度过的。这期间,他曾经亲手埋藏了心爱的二十匹战马,可知战斗惨烈的程度。
这是涢河的一条支流,河床宽仅七八丈,但在这一带形成一处几近直角的河湾,成为一座广约五六十亩的巨潭,水色略为混浊,不知到底有多深。
他建棚的地方在潭下游,岸边是白头的芦苇丛,和高仅两丈左右的零星杂树。
他往芦苇丛瞥了一眼,谁也不会发现他在里面所安装的防险小玩意。
鬼面神势力范围在大江北岸,有许多水性高明的爪牙,派人从河湾接近突袭,这正是最理想的登陆点,全力一冲,就可以堵死这一面的出入路线。
他回到棚前,再次察看四周片刻,掀门钻入棚内,掩上门,不久便万籁俱寂。
现在,前来袭击的人,可以放心大胆接近了,保证可以把他堵死在树棚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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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两三里外的小冈上,可以远眺他建棚的河湾。
周小蕙在一株大树下,从竹编的提篮内,取出一只荷叶包,在草地上心无旁骛地摊开。是一包香喷喷的卤鸡,看色泽便知道一定相当可口。
她不再易容,回复本来面目,但身上仍然穿了村妇装,明眸皓齿的美丽面庞,与衣裙不但不对称,反而让人一眼就看出破绽来。
摆妥几包食物,篮中又取出一只酒葫芦。
“你再不出来,恕不招待。”她扭头向身后的树丛嫣然一笑:“你来了片刻,曾经打算扑上来,没错吧?这次把我看成程贞?”
“你不像,小丫头。”飞灾九刀排枝而出:“在半里外我就看出是你,你一个黄毛丫头,哪能与一个天生尤物的少妇比?”
“你喜欢尤物那一类人?比方说:江南三娇。”她脸红红地问,连脖子都红了,不敢接触那双冷电四射,凌厉猛鸷的虎目。
“你的脸皮还真厚。”飞灾九刀凌厉的眼神消失了,在一旁坐下:“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没有阴谋,没有诡计。”她又焦急又愤怒直瞪着狞笑的飞灾九刀:“我说过,我是你的朋友,你……你不要把所有的人都看成仇敌,我……”
“好了好了,要哭啦!”他笑笑:“咱门讲好,只要你不向我撒野,我们暂时休战。”
“你……”
“你不要嘴硬。”他的语气温和了:“等你老爹和路庄主一到,就由不得你不撒野了。鬼面神的窝子里出了大麻烦,他有失巢之虞,势将十万火急,带了狐群狗党往回赶,而河南的群雄,岂有平白放过反击的机会?
这是称雄道霸的英豪们必须做的事:利用时势。所以,河南的人必定随后涌到,你老爹可能比任何人都来得快。”
“这……”
“你不要否认,我对你们这类人了解甚深。鬼面神北进,第一步便是封锁南下的通路,逼你们的人退缩,受害最深的是你老爹的振武镖局,断了南下的镖路,所以你老爹必定是主战的急先锋。”
“李兄,这是你造成的时势,我爹会感谢你,周家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你不要打如意算盘,一厢情愿的看法是十分危险的。”飞灾九刀不再多说,伸手去抓鸡腿。
“不许用手抓!”她轻打那只粗糙的手笑嗔:“我不要你学鬼影邪乞那一手。”
有筷,有碗,还替他斟上半碗酒,她真像一个可人的玩伴。
“我到村子里弄的菜,但愿合你的胃口。”她羞笑:“我知道你遨游遍天下……”
“不,该说是杀遍天下。”飞灾九刀纠正她的话,喝了一口酒,眼中有痛苦的神情:“有时候千里追逐,百里急袭,手中的斩马刀不知换了多少把,砍在人体上不带丝毫感情。喝过马尿,吃过……”
“李兄……”她的声音变得酸酸地,握住了举碗的手,阻止飞灾九刀举碗大口喝酒的举动:“那都过去了,忘了它,人总得为未来而活……”
“还没过去,小姑娘。”飞灾九刀眼中的杀气又焕发了:“我回家,我要过扛锄头养活自己的生活。结果,我必须重新挥刀才能活下去。”
“李兄……”
“我爹教我读圣贤书,要明白立身之道,懂仁与义的道理;家先师教我,天地有容,交溶其中。而我……我是个不肖的儿子,叛逆的门徒!不谈这些,烦人。你看,那些是什么人?”
透过枝叶的空隙,两三里外下面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建树棚的地方,有不少盛装的男女。
“谁敢动我的乌锥,我要他付出无数的生命来抵偿。”飞灾九刀凶狠地说。
两个盛装的女郎,在用草逗弄乌锥,好像玩得很起劲。
“她们不会伤害牲口。”她温和地说:“奇怪!哪儿来的一大群盛装男女?”
“碧落宫的人。”飞灾九刀肯定地说。
“咦!他们……”
“他们是鬼面神请来对付你们的人。”
“怎么可能?碧落宫不是用名利所能请得动的……”
“事实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