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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大鳄》第346章

作者:肆胖子 字数:2620 书籍:洪荒大鳄

  山君道:

  “惟守素耳。”

  处士道:

  “惟随时耳。”三个叙罢,各坐谈笑。只见那从者绑得痛切悲啼,那黑汉道:

  “此三者何来?”

  魔王道:

  “自送上门来者。”

  处士笑云:

  “可能待客否?”魔王道:“奉承,奉承”

  山君道:

  “不可尽用,食其二,留其一可也。”

  魔王领诺,即呼左右,将二从者剖腹剜心,剁碎其尸,将首级与心肝奉献二客,将四肢自食,其余骨肉,分给各妖。只听得渝麻之声,真似虎啖羊羔,霎时食尽。把一个长老,几乎唬死。这才是初出长安第一场苦难。正怆慌之间,渐渐的东方发白,那二怪至天晓方散,俱道:

  “今日厚扰,容日竭诚奉酬。”

  方一拥而退。不一时,红日高升。三藏昏昏沉沉,也辨不得东西南北,正在那不得命处,忽然见一老叟,手持拄杖而来。走上前,用手一拂,绳索皆断,对面吹了一口气,三藏方苏,跪拜于地道:

  “多谢老公公,搭救贫僧性命”

  老叟答礼道:

  “你起来。你可曾疏失了什么东西?”

  三藏道:

  “贫僧的从人,已是被怪食了,只不知行李马匹在于何处?”

  老叟用杖指定道:

  “那厢不是一匹马、两个包袱?”

  三藏回头看时,果是他的物件,并不曾失落,心才略放下些,问老叟道:

  “老公公,此处是甚所在?公公何由在此?”

  老叟道:

  “此是双叉岭,乃虎狼巢穴处。你为何堕此?”

  三藏道:

  “贫僧鸡鸣时,出河州卫界,不料起得早了,冒霜拨露,忽失落此地。见一魔王,凶顽太甚,将贫僧与二从者绑了。又见一条黑汉,称是熊山君;一条胖汉,称是特处士,走进来,称那魔王是寅将军。他三个把我二从者吃了,天光才散。不想我是那里有这大缘大分,感得老公公来此救我?”

  老叟道:

  “处士者是个野牛精,山君者是个熊罴精,寅将军者是个老虎精。左右妖邪,尽都是山精树鬼,怪兽苍狼。只因你的本性元明,所以吃不得你。你跟我来,引你上路。”

  三藏不胜感激,将包袱捎在马上,牵著缰绳,相随老叟径出了坑坎之中,走上大路。却将马拴在道旁草头上,转身拜谢那公公,那公公遂化作一阵清风,跨一只朱顶白鹤,腾空而去。只见风飘飘遗下一张简帖,上四句颂子,颂子云: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报怨经。

  三藏看了,对天礼拜道:

  “多谢金星,度脱此难。”

  拜毕,牵了马匹,独自个孤孤凄凄,往前苦进。这岭上,真个是——寒飒飒雨林风,响潺潺涧下水。香馥馥野花开,密丛丛乱石磊。闹嚷嚷鹿与猿,一队队獐和麂。喧杂杂鸟声多,静悄悄人事靡。那长老,战兢兢心不宁;这马儿,力怯怯蹄难举。三藏舍身拚命,上了那峻岭之间。行经半日,更不见个人烟村舍。一则腹中饥了,二则路又不平,正在危急之际,只见前面有两只猛虎咆哮,后边有几条长蛇盘绕。左有毒虫,右有怪兽,三藏孤身无策,只得放下身心,听天所命。又无奈那马腰软蹄弯,即便跪下,伏倒在地,打又打不起,牵又牵不动。苦得个法师衬身无地,真个有万分凄楚,已自分必死,莫可奈何。却说他虽有灾哈,却有救应。正在那不得命处,忽然见毒虫奔古走,妖兽飞逃;猛虎潜踪,长蛇隐迹。三藏抬头看时,只见一人,手执钢叉,腰悬弓箭,自那山坡前转出,果然是一条好汉。你看他——

  头上戴一顶艾叶花斑豹皮帽,身上穿一领羊绒织锦叵罗衣,腰间束一条狮蛮带。脚下翙一对麂皮靴。环眼圆睛如吊客,圈须乱扰似河奎。悬一囊毒药弓矢,拿一杆点钢大叉。雷声震破山虫胆,勇猛惊残野雉魂。

  三藏见他来得渐近,跪在路旁,合掌高叫道:

  “大王救命,大王救命”

  那条汉到跟前,放下钢叉,用手搀起道:

  “长老休怕。我不是歹人,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我才自来,要寻两只山虫食用,不期遇着你,多有冲撞。”

  三藏道:

  “贫僧是大唐驾下钦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适间来到此处,遇着些狼虎蛇虫,四边围绕,不能前进。忽见太保来,众兽皆走,救了贫僧性命,多谢,多谢”

  伯钦道:

  “我在这里住人,专倚打些狼虎为生,捉些蛇虫过活,故此众兽怕我走了。你既是唐朝来的,与我都是乡里。此间还是大唐的地界,我也是唐朝的百姓,我和你同食皇王的水土,诚然是一国之人。你休怕,跟我来,到我舍下歇马,明朝我送你上路。”

  三藏闻言,满心欢喜,谢了伯钦,牵马随行。过了山坡,又听得呼呼风响。伯钦道:

  “长老休走,坐在此间。风响处,是个山猫来了。等我拿他家去管待你。”

  三藏见说,又胆战心惊,不敢举步。那太保执了钢叉,拽开步,迎将上去。只见一只斑斓虎,对面撞见。他看见伯钦,急回头就走,这太保霹雳一声,咄道:

  “那业畜,那里走”

  那虎见赶得急,转身轮爪扑来。这太保三股叉举手迎敌,唬得个三藏软瘫在草地,这和尚自出娘肚皮,那曾见这样凶险的勾当?太保与那虎在那山坡下,人虎相持,果是一场好斗。但见——怒气纷纷,狂风滚滚。怒气纷纷,太保冲冠多膂力;狂风滚滚,斑彪逞势喷红尘。那一个张牙舞爪,这一个转步回身。三股叉擎天幌日,千花尾扰雾飞云。这一个当胸乱刺,那一个劈面来吞。闪过的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只听得那斑彪哮吼,太保声騕。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太保声騕,喝开天府现星辰。那一个金睛怒出,这一个壮胆生嗔。可爱镇山刘太保,堪夸据地兽之君。人虎贪生争胜负,些儿有慢丧三魂。

  他两个斗了有一个时辰,只见那虎爪慢腰松,被太保举叉平胸刺倒,可怜呵,钢叉尖穿透心肝,霎时间血流满地。揪著耳朵,拖上路来,好男子气不连喘,面不改色,对三藏道:

  “造化,造化这只山猫,彀长老食用几日。”

  三藏夸赞不尽,道:

  “太保真山神也”

  伯钦道:

  “有何本事,敢劳过奖?这个是长老的洪福。去来赶早儿剥了皮,煮些肉,管待你也。”

  第三百五十一章、三百五十二章猴王脱困(两章合一)

  第三百五十一章、三百五十二章猴王脱困

  只见那伯钦说完之后,他一只手执着叉,一只手拖着虎,在前引路。三藏牵着马,随后而行,迤泬行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那门前真个是一番幽静的景象,根本不像一猎户人家,但参天古树,漫路荒藤。万壑风尘冷,千崖气象奇。一径野花香袭体,数竿幽竹绿依依。草门楼,篱笆院,堪描堪画;石板桥,白土壁,真乐真稀。秋容萧索,爽气孤高。道旁黄叶落,岭上白云飘。疏林内山禽聒聒,庄门外细犬嘹嘹。

  伯钦到了门首,将死虎掷下,叫道:

  “小的们何在?”

  只见从门走出三四个家僮,都是怪形恶相之类,上前拖拖拉拉,把只虎扛将进去。伯钦吩咐教道:

  “赶早剥了皮,安排将来待客。”

  然后伯钦复回头迎接三藏进内。彼此相见,三藏又拜谢伯钦厚恩怜悯救命,伯钦道:

  “同乡之人,何劳致谢。”

  坐定茶罢,有一老妪,领着一个媳妇,对三藏进礼。伯钦道:

  “此是家母、山妻。”

  三藏道:

  “请令堂上坐,贫僧奉拜。”

  老妪道:

  “长老远客,各请自珍,不劳拜罢。”

  伯钦道:

  “母亲呵,他是唐王驾下差往西天见佛求经者。适间在岭头上遇着孩儿,孩儿念一国之人,请他来家歇马,明日送他上路。”

  老妪闻言,十分欢喜道:

  “好,好,好就是请他,不得这般,恰好明**父亲周忌,就浼长老做些好事,念卷**,到后日送他去罢。”

  这刘伯钦,虽是一个杀虎手,镇山的太保,他却有些孝顺之心,闻得母言,就要安排香纸,留住三藏。说话间,不觉的天色将晚。小的们排开桌凳,拿几盘烂熟虎肉,热腾腾的放在上面。伯钦请三藏权用,再另办饭。三藏合掌当胸道:

  “善哉贫僧不瞒太保说,自出娘胎,就做和尚,更不晓得吃荤。”

  伯钦闻得此说,沉吟了半晌道:

  “长老,寒家历代以来,不晓得吃素。就是有些竹笋,采些木耳,寻些干菜,做些豆腐,也都是獐鹿虎豹的油煎,却无甚素处。有两眼锅灶,也都是油腻透了,这等奈何?反是我请长老的不是。”

  三藏道:

  “太保不必多心,请自受用。我贫僧就是三五日不吃饭,也可忍饿,只是不敢破了斋戒。”

  伯钦道:

  “倘或饿死,却如之何?”

  三藏道:

  “感得太保天恩,搭救出虎狼丛里,就是饿死,也强如喂虎。”

  伯钦的母亲闻说,叫道:

  “孩儿不要与长老闲讲,我自有素物,可以管待。”

  伯钦道:

  “素物何来?”

  伯钦母亲道:

  “你莫管我,我自有素的。”

  伯钦母亲叫自家媳妇将小锅取下,着火烧了油腻,刷了又刷,洗了又洗,却仍安在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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