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本不想麻烦他,可是看到刘传魁如此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当下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刘支书了。”
刘传魁向手下工人交代了一声,带着张扬往青云峰而来,走了没多远果然在狼跳涧看到桥梁中断了,也幸亏张扬遇到了刘传魁不然他真不知怎样绕行到青云峰去,刘传魁带着他多绕了三里山路,老支书一边走途中一边采摘了不少的蘑菇,这边都称之为山蛾子,采摘蘑菇的同时,老支书也不忘记顺手拾起地上的纸屑和塑料瓶,他感叹道:“自从清台山开发之后,村民的收入是比过去提高了,可是这山水总感觉不如过去那般明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回到过去的那个时候。”
张扬从老支书的感叹中悟到了什么,他随手帮忙捡起一个饮料瓶。刘传魁随身带着两个口袋,一个用来采摘蘑菇,一个用来收拾垃圾,张扬道:“旅游市场发展起来了,游客的素质良莠不齐,在初始阶段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也是难免的。”
走进青云峰,这边还没有完全对外开放,加上最近道路冲毁的缘故,游人很少来到这里,垃圾自然少了很多。
刘传魁直起身子指着远处的影视基地道:“影视基地那边也停了快一年了。”
张扬道:“怎么会?不是一直都很红火吗?”
刘传魁道:“前两年的确红火了一阵子,可听说后来港台那边不流行武侠剧了,这些仿古布景自然派不上用场,作孽啊,这么多钱投在里面,现在成了一座空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毕竟这座影视基地还是当年他牵头建设起来的。张扬去青云竹海拜祭安志远老先生的时候顺便去影视基地的大门前看了看,房门紧闭,里面果然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刘传魁道:“县里说明年会把这里开发成旅游度假村,呵呵,俺是不看好。过去没搞旅游那会儿,谁也不知道什么叫旅游度假村,现在搞起了旅游,几乎每个村子都在建设旅游度假村,别的不说,从上清河村到青云峰这一路,大大小小的度假村农家乐得有四十多个,开始的时候,我觉着是好事儿,可现在看,钱是赚到了,可是把祖宗留给我们的这份家业给糟践了,每次看到好好的山坡上建起了那么多的房子,我气得就想骂娘,看到有人满处扔垃圾,我他妈恨不能拾起来塞到他们嘴里去,有到人家做客还满地丢垃圾的吗?”
从刘传魁的这番牢骚张扬就能知道,清台山旅游开发的进展虽然不慢,可是在旅游管理上很不规范,这就造成了很多的弊端和缺陷,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清台山人,刘传魁看到眼前的现状自然感到心痛,他对大山是有感情的,在清台山开发之初,他的确因为旅游开发带来的经济效益而狂喜过,可是短暂的喜悦过后,他开始发现自己的故土在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家园正在被一些不文明的旅游者践踏着,刘传魁的悲哀和愤怒代表着清台山一部分老人的心理,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这样想。
刘传魁说起了他的儿子刘大柱,刘大柱在江城开羊肉馆发了一笔小财,如今也回到清台山开起了农家乐,因为他的厨艺很好,现在树起了刘氏全羊宴的牌子,生意火爆,已经成了清台山民俗饮食的一块金字招牌。提起儿子,刘传魁忍不住骂道:“这混账东西现在有钱了,得瑟了,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张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刘传魁过去是上清河村党支书,在任之时说一不二,他儿子刘大柱对这位老爹那是敬畏如虎,现在刘传魁退了下来,刘大柱又有钱了,自然说话比原来底气要足。
刘传魁看他笑自己,板着脸道:“你笑个毛啊?”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刘支书,不服老不行,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
刘传魁笑骂道:“屁!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吧,知道你们在后面推,也可不能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真拍死在沙滩上吧?”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紫霞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晚霞将整个青云峪染得金光灿烂,修葺一新的紫霞观显得金碧辉煌,途径紫霞观,当然要去拜访一下老道士李信义,两人走入紫霞观,方才听道童说李信义生病了。
张扬跟着道童来到后院,闻到厨房内飘来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张扬知道李信义也懂些医术,这些草药想必是他自己开得方子。
道童引着他们来到李信义的房间前,敲了敲房门,前来开门的是陈崇山,听说老友生病,他这两天一直都在紫霞观中照顾,张扬来之前,他正劝说李信义下山去县医院看病呢。看到张扬,陈崇山真是又惊又喜,他对张扬的医术还是深有了解的。激动道:“你来了就太好了!”
张扬顾不上和陈崇山寒喧,来到床头,却见李信义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李信义生性乐观,虽然病得严重,可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张扬来了……陈老头,赶紧让人准备酒菜,咱们晚上好好喝一场……”
陈崇山无奈笑道:“还喝,你不要这条性命了?”
张扬早就知道李信义是安志远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安语晨的叔爷爷,也就是自己的叔爷爷,看到他病得如此严重,也不禁有些担心,他来到床边坐下,抓住李信义的脉门,为他诊了诊脉,过了一会儿方才放开李信义的双手,他低声道:“你吃得什么药?”
李信义将自己配药的方子给张扬说了一遍,他感叹道:“上了年纪,那天我去后山练功,受了些风寒,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风邪入侵啊!”
张扬摇了摇头道:“道长,你并非是风邪入侵,你是中毒之兆。”
李信义道:“什么?我并未被什么毒物咬伤,平时在观里吃饭也是和几个小道士一起,我要是中毒何以他们会没事?”
张扬想了想道:“酒,是不是只有你一人喝酒?”
李信义道:“酒更不会有事,是我亲自酿出来的,已经喝了几十年,要中毒早就中毒了。”
张扬让一名道童将李信义平时喝的自酿酒拿来,他观察了一下酒色,又品了品,感觉到这酒应该没什么问题。陈崇山跟着道:“这半坛酒是他生病后开始喝得,之前的都已经喝光了。”
张扬道:“其余的酒坛呢?”
小道士道:“全都送回藏酒洞了。”
张扬道:“藏酒洞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他仍然怀疑问题出在酒上。
跟着小道士来到紫霞观后方的藏酒洞,这是一座北向的山洞,距离地面约有十多米,石壁陡峭近乎垂直,上方凿有石窝,既便如此,普通人也不可能扛着酒坛进入藏酒洞内,一直都是李信义自己亲力亲为,小道士指了指上方的洞口道:“就在那里!”这么陡峭的地方,他可不敢上去。
张扬点了点头,他沿着绝壁攀爬而上,虽然没有施展轻功,可是张大官人灵猿般轻巧的身法和飞快的攀爬速度仍然让小道士叹为观止,感觉张扬比起他师父更加的厉害。
第九百八十八章【各有各的修行】(上)
藏酒洞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张扬从洞口钻了进去,感觉到里面一阵阴风吹来,他打开随身带来的应急灯,黑暗的洞内,景物呈现出来,山洞并不算深,向前走十多步,山洞就宽阔起来,可以直立前行,前方极其宽阔,里面堆放着一坛坛的自酿美酒。
左侧堆放的都是美酒,右方是存放空酒坛的地方,张扬检查了一下新近的几个酒坛,因为没有封口,里面的酒已经挥发殆尽,张扬前来藏酒洞的目的就是为了查出究竟是什么毒物,如果查不出具体的毒物,剩下的唯一方法就只能用内力帮助李信义逼毒了。
张扬拿起空酒坛看了看,仍然看不出有任何异状,他又来到右侧,托起一坛酒,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酒坛的泥封上裂开了不少纹路,这本没有什么特别,泥封年月过于久远很可能发生这种现象,张扬刚刚放下空酒坛,就留意到酒坛之上有一只只山蚂蚁爬过,张扬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蚂蚁不会有毒,可这些蚂蚁分明是啃噬了泥封,在封酒坛的软木塞上啃出了孔洞,张扬看到那一只只蚂蚁爬到了地上,蚂蚁簇拥的地方,赫然有一只拇指粗细的蜈蚣,那大蜈蚣色彩斑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死去多时了,张扬用手灯照了照蜈蚣,看出这蜈蚣已经被蚂蚁吃了大半,从剩下的部分仍可看出这蜈蚣毒性极强,毒经上曾经记载过,这种蜈蚣叫七彩蜈蚣,毒物往往越是鲜艳毒性就越强。
张扬从中推断出,一定是这些山蚂蚁吃了蜈蚣,感染了蜈蚣的毒性,而这种毒性刚巧对山蚂蚁无害,山蚂蚁在酒坛的软木塞上蛀出了虫洞,有不少山蚂蚁死在了酒坛中,毒素也随之溶入李信义自酿的酒里,当然被虫蛀的酒坛还是少数,不然李信义也不会喝了这么多年的自酿酒,直到现在才出事。
张扬查明了真正的原因,也没有在藏酒洞内久留,沿原路返回了道观。
所有人都在等待张扬前去查探的结果,张扬把自己的所见说了。
李信义不由得感叹道:“我真是没想到,会让那些虫儿给害了。”
张扬道:“以后山洞里的酒是不能喝了,待会儿弄支火把将那些酒都烧了,刚好可以将毒虫全部烧死。”
李信义听张扬这样说,心底有些不忍,可他也非常无奈,毕竟那些酒已经染上了毒素,他叹道:“可惜了我这么多年的辛苦。”
张扬道:“美酒再好,也比不过性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