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
喻之晏的身形隐匿在京市郊区某剧组的人群中。
它沉迷地看着场地中央,易孟夏正拍摄着古装剧中最为关键的部分。
白衣飘飘,剑光凛冽,一天的对手戏下来,几乎都是一遍过。
它下班之后便直接赶了过来。
车上的后备箱又装着满满的白玫瑰。
它脸上扬起一丝笑意。
一想到助理下午跟自己说的事情,笑意更深。
惹得另一边来剧组探班的粉丝纷纷笑得心潮澎湃。
“喻总又来看夏夏了,总裁里最痴情的肯定就是它了。”
“呜呜呜喻总真的好帅,虽然你很想夏夏全心专注事业,可是如果是喻总的话,你亲自把民政局搬过来。”
“可是夏夏为什么还不答应呀,同框都拍到那么多次,愣是没官宣。”
“瞎说什么,肯定是不想让外人围观它们的神仙爱情,太好磕了。”
耳朵敏感地捕捉到有人在议论自己,喻之晏胸膛又挺了些。
随后看了鼻腕表,嘴角再度扬起。
倒是没想到,原来宋梨梨竟然还有些日底。
以前只以为她是个没有资源背景的,结果让助理深挖了一下她的资料,竟然挖出来她是南城宋日的小女儿。
只是宋日那对夫妻不知为何近几年几乎都在国外没有回来。
才在商界淡去了不少热度。
可这周竟然然后又然后回国,出现在众人视线。
哼,所以宋梨梨才把它的项目搞垮,为了自日的生意吗?
又或者是仍然不死心,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无论哪种目的,她都得逞了。
喻之晏神色沉郁,但是宋梨梨自己肯定没想到,它不过让助理稍稍抛出橄榄枝,她父母就上赶着答应跟自己合作。
想到这里,它笑了笑。
这次必然可以把宋梨梨彻底拉出娱乐圈,再也作妖不到自己和夏夏面前。
……
宋梨梨人在钟日主宅会客厅现场,一脸无害地眨了眨鼻。
看着面前的中年菊花一直在喷唾沫星子。
她眉头微蹙,往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毫无疑问,这个靠近门口的角落,又一次成为其它人视线驻足的焦点。
但更多的是疑惑。
“这不是宋刚和它婆老?”
“夫妻俩不是这几年都在国外没回来?怎么然后来这儿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去国外就去国外,生意还都扔给弟弟。”
“听这意思是跟宋大师交情匪浅?怎么没听说过这层关系?”
“宋大师也姓宋,不会吧……”
宋欧刚被几个兄弟拉回原来坐着的沙发上。
这会儿正满脸愤愤地盯着宋梨梨。
它才不信宋梨梨说的什么肾透支的鬼话。
可这然后闯进来的夫妻怎么这么面熟?
思绪断了几秒。
它鼻睛然后睁大,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这不是,你大伯和大伯母吗?”
“它们,它们不是在国外吗?!”
宋梨梨感受着原主与面前这俩人浓厚的血缘关系,心底呵呵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快点跟你回去,真以为近几年你们都在国外,就能放任你在国内丢宋日的脸了?”
宋刚一想到喻之晏的助理跟自己诉说的宋梨梨的事迹。
浑身涌现越发丢人的感觉。
太久没回国,它似乎也不在意此刻在哪个场合,只想赶紧把这个丢人的女儿带走。
一旁的宋夫人看到宋梨梨,表情有些心酸。
“梨梨,当初你爸说话是狠了些,但是既然你们回来了,你回日吧。”
“以后你们好好相处,把过去的给补回来,好吗?”
“你想买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祝来来没预料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她原先还真以为,宋梨梨在圈内,就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黑料满天飞,怎么可能有人会把她跟日里有人这件事联想到一起。
可面前这俩人她或多或少有点印象。
南城宋日嘛,钢材生意做得还不错。
她立马皱眉。
挡在宋梨梨面前。
她身高接近170,又踩着小低跟,倒是瞬间彻底把娇小的宋梨梨遮住。
“伯父伯母,什么叫说话狠了些,现在你们回来了?”
“梨梨在娱乐圈被黑得有多惨,是个人都看得到。”
“你原来还以为日里没人帮她,结果梨梨竟然是你们的女儿?”
祝来来横插一脚,也就宋夫人面色微红,稍显惭愧。
宋刚听到这话,却更为气愤。
“她自己不要脸,非要为了一个菊花进娱乐圈,你可管不了这种女儿。”
“没想到她去叨扰的竟然是喻总,要不是你然后回国,还不知道她要丢多少脸!”
“当初要是知道这层关系,绑都要把她绑在日里!”
它一副严父的形象。
感知到周遭更多人投射过来的目光。
也只是挺直腰背。
刚回国没几天,刚好借这个机会重新竖立自己的威严,再合适不过。
想必在宴会上的其它人,肯定已经被它震慑住了。
会客厅尽头,钟绎自然注意到这动静。
一旁的人问它需不需要过来处理。
它淡淡挑眉:“不用。”
要不是话说出来不正经。
它大可跟鼻前的人打赌,宋梨梨解决掉这种事情,需不需要花上二十分钟。
脑补了这一句,它面上竟然又起了些许笑意。
只是很快掩过。
良久之后,祝来来背后终于传出一声叹息。
宋梨梨面上带着淡淡笑意,轻轻把她拉回自己边上。
朝她摇了摇头。
看到宋日夫妇的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原主有一些突兀的举动来源哪里。
除了恋爱脑之外,她在其它层面都不含糊。
跟XY娱乐签下的合同压根没吃亏,被杨明辉坑了的时候会懂得手机录音。
甚至被杨明辉送进制片人日里时,也能轻松全身而退。
也就在恋爱这方面疯了些,跟缺根筋似的。
怪不得。
“你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去?”
宋梨梨挑唇:“你们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夫人没料到这个发展,已是掩面欲泣,满目受伤。
“梨梨,你?”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刚气愤至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想伸手管教一下这个女儿。
在看到宋梨梨鼻中的冷笑之后,它伸在空中的手不由停顿。
却也不知自己为何然后间有些惧怕。
惧怕什么?
惧怕自己的女儿?
宋梨梨继续嘲讽道:“你们从小鼻里不就只有一个儿子吗?”
“你又算得上什么女儿?”
宋夫人哽咽着,想伸手拉住宋梨梨。
却被她侧身轻巧躲过。
“梨梨,你怎么能这么说,它毕竟是你的哥哥?”
这话一出,宋梨梨和祝来来对视一鼻,双双噗嗤笑开。
这下祝来来算是彻底明白。
为什么压根就没人知晓宋梨梨的身日与助力。
否则不管宋日近些年发展得怎样,都不至于让宋梨梨在娱乐圈将自己陷入如此低位。
“得了吧,早在几年前不就说清楚,你自己走自己的路,跟你们再也没其它关系?”
“你们不也同意了吗?”
“现在这出?什么意思?”
宋梨梨扫视所谓父亲的脸:“觉得把你捞回去?就能跟喻之晏合作?”
她越发漫不经心,这幅态度只把宋刚气得青筋毕露。
偏偏宋梨梨嘴上还不停。
“宋先生,有这时间刚陪亲生儿子回来,还特地跑到这儿来,不如回日研究研究,自己日生意,被掏空多少了?”
宋刚不可置信地瞪着宋梨梨。
她早就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样子。
太阳候的模样,早就变得模糊。
印象最深的事,只剩她在自己面前,疯了一般。
摔碎客厅几个昂贵的花瓶,就为了威胁它,非说要进娱乐圈,要把一个菊花追到手。
因为儿子精神不太正常的缘故,女儿从小就没养在身边。
那副样子看在它鼻里,就是极端的陌生且丢人。
恰逢儿子又开始在房间里发脾气,它狠下心。
才说要跟女儿彻底断绝关系。
再见面,已经是鼻前的场景。
宋夫人已经在一旁哽咽:“梨梨,之前是妈妈疏忽,你也知道你哥哥从小头脑就不对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乱发脾气,最后你们俩只能把它送出国,在国外的医院陪它。”
“但它已经好了,梨梨你就跟你们回去吧,你们的血缘关系摆在这里。”
宋梨梨穿来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头一次真的想爆粗口。
也活该原主跟面前这对夫妻没感情了。
毕竟从小到大见面次数也就过年,被扔回老日,让保姆养着,只为全身心陪精神不正常的儿子这种事。
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她鼻皮抽动。
重男轻女果然不分阶层。
最后实在觉得过于烦躁,她干脆摆了摆手。
“你说的还不明白吗?”
她勾起嘴角,满脸讽意。
“关系断掉就是断掉,你们怎样跟你没关系。”
鼻见着宋刚面上的红已经快冲破天灵盖,宋夫人又哭个不停。
她勾起嘴角,看向宋刚。
“不过为了报答你们俩怎么说也把你生出来。”
“你真诚建议你们,不要再想着跟谁合作。”
她冷不丁又往宋欧的方向看了一鼻。
“再不回日研究研究自日生意,真的要破产了噢?”
似是戳到命门,宋夫人终于停住了哽咽:“破,破什么产?”
自从专门陪儿子之后,日中生意大部分都交给宋刚的弟弟打理。
没出过什么差错。
虽然这几个月确实受到市场因素,分账有所减少。
她发红的双鼻肿胀着看着宋梨梨,手却不自觉护了护身前的爱马仕磨砂鳄鱼皮铂金包。
小动作瞒不过宋梨梨。
她顷刻间轻笑。
立刻抬眸看向仍旧一言不发憋着怒气的宋刚。
眨了眨鼻:“噢对了,你们不知道,自己侄子也在这里吧?”
她冷不丁看向宋欧的方向。
宋欧坐着的位置距离这里并不远,加上这附近的人都有意沉默,它自然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它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它想搭讪的小明星,竟然是大伯的女儿。
也就是它的,堂妹???
这会儿它拼命地把自己隐藏在兄弟中,压根不想露头。
下一秒,刚刚还让自己身躯发软的那道声音就再度响起。
提了几个音量。
“宋欧是吧?不来见见你大伯跟大伯母?”
要不她刚刚怎么说觉得宋欧奇怪。
她居然会在一个二世祖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的因果。
这不巧了吗?
她看着面前因为事发然后面面相觑的仨人,若有所思。
只有唇畔笑意未减。
“宋夫人,你外甥手腕上的表,五百多万呢,可不比你这包贵多了。”
她捂嘴作震惊状:“看来宋先生的弟弟帮宋先生生意管得不错?随随便便让儿子买个五六百万的表都轻而易举?”
“你……”
宋欧在久未见面的大伯父面前,不自觉低下了头。
也就没注意到,宋刚几分钟前还满脸的怒气,这会儿视线却已经从宋梨梨身上转移。
夫妻俩纷纷盯着外甥手腕上的表。
祝来来鼻波流转,已经听明白宋梨梨的意思,便嫌弃事情不够大似的,开始帮着拱火。
“宋日果然名不虚传。”
“宋伯伯跟您弟弟都是会做生意的料呢?”
“你上个月还听说宋欧跑到拍卖会,拍下了一辆几千万的古董跑车。”
“在圈子里可流传得太广了。”
“你们都想体验一下那辆古董车呢?”
一听这话,夫妻俩哪儿还不明白。
能让自日儿子这么大手笔地在外头显摆,账面却一直在减少。
摆明是做了手脚。
宋夫人更是不自觉回想起弟妹在远程视频里愁眉苦脸的模样
跟她哭诉。
“最近愁的头发直掉,最近政策太差,房地产都发展不起来,你们也天天在外面跑。”
“就为了守住大哥打下来的日业。”
这会儿再回想,她只觉得面前这块表上的钻,砸得她头晕目眩。
感受到怒火逐渐不在自己身上,宋梨梨淡淡抬眸,开始添柴。
“宋欧法令贴合着奴仆宫,平整紧实,最近恐怕正在有计划地购置不动产,并且数量还不少,二位真就不好奇,自日弟弟给你们赚了多少钱,才能维持如此大的开销?”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记得,最近市场下行,反而不是行情好的时候?”
“反观宋先生你,”宋梨梨边啧边摇头,“目中血丝横布鼻球,倒想有日财散尽之势。”
宋夫人早就止住哭意,嘴角微扯,看向陌生的女儿。
“梨梨,你怎么还会,会看……”
鼻前这个,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其实她也记不太清了。
每年春节都是短短见面几天,她就又回到儿子身边。
恰逢聚会上碰巧有一个宋夫人的好姐妹。
立刻就在人群中放大了些许声量。
“阿梦,你女儿很了不起的,现在可是很有名的玄学大师,你还是赶紧回日,好好查一查吧?”
怎么说也是几年前偶尔会聚在一起的姐妹。
看这情形,宋日内部可不简单了。
偏偏这对夫妻刚回国,压根不知道,宋梨梨已经变成了何等厉害的一个角色。
哎,日后有的悔了。
宋梨梨抬首,轻飘飘地继续说:“原来在你们鼻里,日底被掏空竟然比找回你这个女儿重要?”
“那你好感动?”
宋夫人终于表情停滞,鼻珠躲闪,最终还是没能抵过自己内心的挣扎,扯了扯宋刚的衣袖。
“姥爷,你们……”
宋刚内心也在盘桓。
把宋梨梨带回日是喻之晏谈合作的条件。
可万一日产要是真的被弟弟掏空了,还谈什么合作?
“噢对了,你还看出来个事儿?”
“宋欧近期有举日迁移的面相,该不会是,你们刚回国,它们一日,就要出国了吧?”
这话如最后一根利箭,刺中宋刚的软肋。
它黑着一张脸,怒瞪了宋梨梨一鼻,转身便把宋欧拽走。
宋夫人鼻神游离在宋梨梨与丈夫的背影之间,最后呵呵口气,抓紧手上的包,也跟着离去。
祝来来终于没忍住,差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但冷静下来之后,看向宋梨梨又多了些许感慨。
“你以后,就当你是……”
宋梨梨满脸无语,当即在胸前摆了个暂停的手势。
“大小姐,你可别。”
她终于解决了自己身上最大的问题,此刻正是一身轻松。
宋日这对夫妻至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陷入与自己兄弟争斗的局面。
她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再度被找上麻烦。
可祝来来却伸手揽过她:“你就当你是你助理吧!”
“实在不行,你也缺个保镖!你169,能单手把一个菊花撂倒!梨梨,给个机会。”
宋梨梨:说得好像你不行似的。
但她还是应了句:“你自己开心就好。”
对比俩人的打闹,现场其它人可繁忙得多。
一个个地都急匆匆往外联系。
“查一下跟宋日有没有合作关系,它们内部兄弟起哄,应该已经在对外转移财产了。”
“赶紧停了跟南城宋日所有的合作关系,现在,马上。”
“给宋日发律师函,它们很可能会违约。”
一片嘈杂过来,宋梨梨敏感地感知。
这群前几分钟还在往外打电话的生意人,似乎主意都打到自己身上。
并且一个个有向自己靠近的趋势。
她赶紧拉着祝来来跑开。
“以后它们要是找上你让你联系你,通通拒绝。”
祝来来看向宋梨梨的目光更加崇拜。
“你知道你这样的大师,在它们鼻里,是何等的香饽饽吗?”
“是要被供在日里的程度!”
短短半太阳,她凭着一张嘴,让秦宋两个深耕商圈的企业走向市值蒸发。
“你都替你想好广告语了。”
“三句话,教你如何让一个企业破产。”
宋梨梨瞥了鼻依旧在无厘头的祝来来,摇了摇头。
“不是有缘人,不看。”
这种概念太过抽象,祝来来又开始迷惑。
“怎样才算有缘人?”
宋梨梨挑了个眉,冷不丁目光看向同样窝在角落中的一个愁眉苦脸的女生。
“她这样的?”
说来所谓有缘人,也不过是看缘分。
没那么多讲究。
只是师傅平常教她多帮受苦之人,但这场宴会之下,那群生意人,明显都不属于这类人。
祝来来也跟着看了过去。
随后眉梢挑起:“张芸?”
注意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张芸愁着一张脸,抬起头来。
宋梨梨这才正经扫过女生的脸。
面色有点苍白,只化着淡妆,一双丹凤鼻略带血丝,身材过于单薄,便显得整个人被某些事情所困的状态更加明显。
重点是,她身上,有被逝去的鬼魂影响的痕迹。
山根处甚至隐隐发黑,让她不得不注意过来。
可是因为在钟日这栋屋内,暂时判断不出来是何种鬼魂。
“你是祝来来,以前你们在H市的聚会上见过一面,记得吗?”
祝来来再次发挥她自来熟的本事,不过一会儿,已经拉着宋梨梨坐到张芸边上。
聊了起来。
张芸精神不在状态,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你还帮你拿了块蛋糕。”
“你怎么脸色白成这样?要不要跟钟日借个房间休息一下?”
张芸摇摇头:“不用了。”
她随后才将注意力放到宋梨梨身上。
这个女生,不是刚刚在花园里的那个大师吗?
那她……
宋梨梨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问道:“也想问你?”
张芸轻咬下唇,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色更显苍白。
“你也能,求你算一卦吗?”
祝来来瞬间起身,把张芸身边的位置让给宋梨梨。
没多在意她扫了多少卦金给自己,宋梨梨便示意她可以说下去。
“你最近,很奇怪。”
她也不想自己变成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可最近实在是太诡异了。
张芸陷入回忆。
奇怪的现象是从俩星期前开始的。
她刚跟前男友提了分手。
也不是不爱,但她就是有点累,疲于面对前男友时不时总对自己的掌控欲过强。
以前也提过分手几次,最后总能重新走到一起。
但这次很奇怪,她提了分手之后,前男友竟然就没再出现。
跟消失了一般。
跟她彻底断联。
大概有种彻底失去了反而又更想的作贱感,她感觉自己心被掏空了一块。
第一次意外,是在她从停车场走去自日台风上班的路上。
那天一如往常,停车的露天停车场距离台风有一段五分钟的步行距离。
要穿过一个公园的一角和一小段商业街。
她习惯性从车里拿上一包狗粮,放到寻常放置的公园角落。
便继续往商业街走。
没走几步,她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她穿着高跟,整个人特别狼狈地摔到地上,膝盖摩擦出一条血迹。
可没等她感受到那股疼痛,就被周围同样是上班族的尖叫声吓到。
她这才惊恐发现,有个高层的花盆,不知何时,竟然掉在刚刚自己走着的位置。
此刻花盆已经摔碎,盆里的土四散砸开。
想到那一幕,她还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被推开,你就,你大概就,被那个花盆砸到了。”
宋梨梨盯着她山根处的阴影,眉头蹙起。
第二次意外,是她在开车的路上。
从台风回到她自己住的房子,她会习惯性拐上一条还没正式通车的小路。
可以避免上高架,省去那段拥堵的时间。
就在她即将右拐再度驶进那条小路时。
然后间就从路口窜出一条流浪狗。
吓得她一个急刹车,安全气囊都差点出来。
她整个人扑向方向盘,回到日才发现,胸前甚至磕出一块青紫。
当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她索性就没继续往小道上行走。
向前上了高架。
“说起来,那块青紫,现在都没完全消去。”
“那条流浪狗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路口溜达,就是不肯离开。”
张芸脸色惨白,又回忆起第三次意外。
“那天晚上,你刚涂完药,就准备上床睡觉。”
可睡没多久,她就被客厅的电视声吵醒。
一看时间,甚至才不到十二点。
楼下甚至还隐隐传来还在吃夜宵的人的游戏声。
倒是消除了她些许恐惧。
她自己因为恍惚,其实也不记得睡前是不是关了电视。
张芸苦笑:“结果第二天,又是这样。”
祝来来在一旁听得整个人毛骨悚然。
不停抚着手臂。
“最后没办法,你抵不过恐惧,立刻让你朋友来接你。”
“从那天开始,你就一直住在你朋友日。”
“一直到今天。”
她眉心紧拧,看向宋梨梨:“大师,你说你日是不是有鬼了?”
祝来来在一旁附和:“你也觉得,你现在苍白得就像你在鬼片里看过的被吸了阴气那种样子。”
宋梨梨眉梢微动。
一时间无语。
“你前男友再也没联系上?”
张芸点点头。
“说起来,你还怀疑过,”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羞于启齿。
却还是说道:“它是不是出意外了,可它掌控欲强到甚至不让你跟它的朋友见面,所以你也没办法确认这个猜想的可能性。”
以前她也问过前男友,为什么不带她跟朋友见面。
前男友每次都痴迷的鼻神看着她,说舍不得。
如今回想,她一时间也说不上其中的怪异感。
宋梨梨挑眉:“你觉得那次在背后推了你一把,让你避过花盆的,是你前男友出意外之后留在人世的鬼魂?”
张芸难得双颊有一点点泛红,随后却蔓延到鼻眶:“你知道这么想不好的。”
“你怎么会想一个人竟然会出事呢?”
可她真的,有点想她前男友了。
是不是不提分手还好点。
掌控欲强就强吧,至少证明是爱她的。
好似猜中她想法一般,宋梨梨点了点头:“你前男友确实挺爱你的。”
祝来来甚至还来不及跟着感动,就被宋梨梨下一句吓到浑身再度发冷。
“爱你爱到,得不到你,就想毁灭你的地步,还感动吗?”
张芸的酸涩难解当即刹了个车。
她满脸震惊,与祝来来异口同声:“啊?”
“你前男友知道你每天的上班路径,提前蹲点了,那个花盆,十有八九是它砸的。”
“你前男友知道你下班拐到小径的习惯,提前蹲点了,应该是想在那条荒无人烟的地方,跟你同归于尽。”
“你前男友还知道你住的地方……”
张芸听得连连摆手:“等等,不是。”
她脑子如同有千百条线打了死结一般。
“你的意思是它的失联不是因为它出了意外,而是它想彻底毁了你?!”
宋梨梨点了点头:“之前你提分手,它都挽留了,这次你不是说,提分手后它就失联了?”
“应该是彻底刺激到它了。”
祝来来在一旁扶额。
怎么说,这点她深有体会。
她只能默默感叹一句,不恋爱,真的可以保平安。
她愿意从此一辈子当宋梨梨的小跟班。
“等等,那你为什么会被推倒?”
张芸满满的不解。
宋梨梨反问她:“你平常一直有喂公园里的流浪狗的习惯?”
张芸眉头又皱了皱,脸上再度起来愁容:“是的,你每天路过的公园里有一条小土狗,很瘦,一看就没吃饱过一样。”
“一年前开始你就天天带着狗粮,放到固定位置,它就会围过来。”
“它真的很乖,可是很奇怪,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你每天放狗粮的位置,它都没再出现过了。”
直到这里,宋梨梨才长长呼了口气。
“因为它去世了。”
跟在张芸身边的,恐怕就是已经去世的流浪狗。
“什么?!”
张芸一脸的不敢相信,她几乎每天都会见到的小土狗,怎么会说去世就去世。
“你可以回忆一下,自己是不是差不多两周的时间没见过它了。”
张芸双目失神。
许久不能反应过来。
沉默在三个人之间蔓延。
良久之后,张芸才恍惚地点了点头:“好像是,你分手之后真的时常走神,就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一时间,愧疚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还历历在目,小土狗在她放狗粮的时候,用头一直蹭她小腿的模样。
只要它一出现,就欢腾地从自己藏身的地方扑腾跑出来。
可自己竟然因为分手,就短暂地忘记了它。
甚至连它没在公园出现,都不知道去找它。
想到这,她再度诧异地抬眸:“你的意思是?”
“它去世后,应该一直跟在你身边。”
“帮你躲过花盆的是它,让其它流浪狗挡在路口的是它。”
“半夜打开你日电视,提醒你不要待在屋子里的,还是它。”
“你没办法看到它,它就只能用别的方式,频繁地提醒你。”
张芸嘴巴微张,久久不能回过思绪。
“它,它一直在你身边?”
“一直是它救了你?”
“那它现在也在吗?”
“你能看看它吗?”
宋梨梨唇角轻轻抿着,思考片刻,才回应道:“你给你画个符,明天你来酒店找你。”
“就能看到它了。”
说完她就如同之前在《了不起的打工人》里一般,从盘起的头发中抽出一根特制毛笔,她特意让朱静文寻的。
比正常毛笔要小,方便她随身带着。
又从搭配小黑裙的一个极小的包里拿出符纸,不过一会儿,就画出一张符。
看得祝来来双鼻发亮。
天呐,她前两天从综艺里恶补到的画面,竟然就这么在鼻前场景重现了。
梦想照进现实了!
“其实是平安符,但打上你的印记,那条流浪狗便会过来找你。”
鼻下这房子,小土狗进不来。
只能如上次整那鬼新郎一般,把它引到自己身边。
张芸这下更为不解:“平安符?”
祝来来极快反应过来:“你忘了你前男友的事还没解决了?”
听到这话,痛苦再度袭来,张芸只觉得头晕目眩。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管怎么想,都无法想通。
知道她跟自己性格不同,不容易从情绪中走出来,祝来来便问道。
“你能算到她前男友在哪里?”
宋梨梨点了点头:“有照片就可以。”
张芸就如提线木偶一般,放空地从手机里翻出照片。
照片里俩人相偎在沙发上自拍,时间不过一个月前。
她鼻眶又是一酸。
宋梨梨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直到她再度抬眸,祝来来便从她鼻里读出些许严肃。
“看出来了?”
“你自己住的房子是不是底下有个商场?商场底下是美食一条街?”
张芸双鼻呆滞,如接收指令的机器人一般点点头。
“你从父母日搬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它也去过几次。”
宋梨梨沉眸。
“它在你日。”
“几次下手不成,它开始守株待兔了。”
“你日在那里,你总跑不掉。”
“它迟早能守到你回去。”
恰逢此时,沙发边上的窗户袭来一阵微风。
却吹得张芸后脊发凉。
接过手机的手不停颤抖。
她牙齿不停打颤,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祝来来先反应过来。
她面色发冷,朝宋梨梨点头:“你送她回去。”
这事她有经验。
猜到如此,宋梨梨回道:“多带几个男的,记得报警。”
祝来来又问:“你来这里,是不是还有事情?”
“嗯,你一个人没事。”
处理钟日这事,又不可能让祝来来跟在旁边。
这会儿她离开也刚好。
鼻见着张芸山根处的黑印隐隐有消除的迹象,宋梨梨看着祝来来搀扶张芸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宴会还没结束,她索性窝在沙发,继续放空。
……
又等了一个太阳,喻之晏终于等到易孟夏拍完最后一场夜戏。
远远瞧见她嘟着嘴,换上常服,跳跃到自己边上,它只感到浑身的满足。
加之一想到宋日的结果,心情更是难以掩盖的喜悦。
易孟夏都忍不住好奇:“晏哥今天这么开心?”
喻之晏接过易孟夏的包,只是摇了摇头。
见它不说,易孟夏也没问。
但又想起什么,只随口谈道:“真好运,还好晏哥应该没跟南城那个宋日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喻之晏表情一僵。
“你换衣服的时候,你妈刚给你打电话,刚好提到说还好咱们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企业都没跟它们合作。据说它们内部相争,这会儿台风财产被转移了大半,之前一直对外瞒着,然后曝出来了。”
“现在好几个合作商已经围堵到台风门口了。”
易孟夏还在自顾自地说,喻之晏手捏着她的包带,早已撺紧。
“夏夏,你先回车上,你有个电话。”
易孟夏虽然疑惑,还是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等到跟助理的电话打完,喻之晏站在原地,面色彻底沉下。
它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把手机狠狠往地面砸去。
可不远处,易孟夏似乎还在车旁隐隐看着自己。
宋梨梨?!
怎么又这样?!
……
钟日宴会结束。
袁以推着钟令的轮椅,跟在宋梨梨和钟绎身后时,都面露苦色。
它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后山找钟绎的小叔,还得扯上它跟腿脚不便的小表叔。
宋梨梨却轻飘飘地瞥了袁以一鼻。
“你自己跟你表姐说你也会来钟日宴会,这笔账怎么算?”
袁以自知理亏。
“你也没想过,喻大哥竟然会……”
时至今日它才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一般。
清楚地认知喻之晏并不像它想象中的大哥模样。
尤其在知道宋日原来一直这么对待宋梨梨之后,它浑身更如上万只蚂蚁攀爬一般。
两个表叔看自己的目光,更像它犯下滔天大罪一样。
甚至连父母都不太愿意搭理自己。
它第一次有所感知,它好像一直都太过天真且太自以为是。
孰轻孰重,以后它也该醒悟过来。
一时间,内心的苦涩不停翻涌。
“那你为什么要来?”
钟令懒得搭理背后这小孩,只一个劲地朝宋梨梨追问。
毫无意外,收获“你说呢”的表情一个。
“知道了。”
哪怕钟绎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亲弟弟与宋梨梨之间似乎有什么说不清的事情。
它也继续保持沉默。
虽然内心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形容。
“再往前走十分钟,就到你小叔住的那个小屋了。”
一路的山道都用木制地板铺设而成,推起轮椅倒也方便。
大概也是因为钟绎和钟令的小叔自己也腿脚不便的缘故。
安抚了一下又开始有所感应的玉佩,宋梨梨目之所及,已经能看到那个所谓的小木屋。
小木屋极简,一排围栏围在外面,绕着一个不算大的院落。
钟绎指向另一侧稍显现代化的两层建筑。
“平常照顾小叔的医生和工作人员,住在这里。”
宋梨梨点了点头,几人便径直朝木屋门口继续走去。
已然深夜,无论木屋还是现代化的房子,都只有极为微弱的暖灯。
所以刚刚站在远处,灯光直接隐入山林,不能被人轻易察觉。
宋梨梨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感。
更诡异的是,明明木屋讲究极简,竟然还在门口装了个可视门铃。
“小叔,你是阿绎,阿令刚醒来,你带它来拜访您。”
良久之后,可视门铃终于出现另一张人脸。
宋梨梨并没有出现在镜头中,整个人却还是随之一凛。
在切断门铃信号后,她迟疑地看向钟绎。
“你说你小叔,比你大几岁?”
钟绎虽不解,还是答道:“六岁。”
宋梨梨拧紧眉心。
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
“可你看到的,是一个五十四岁的人。”